汪畔和周小玲又聊了一會便閉目冥想了起來, 距離周林帆家的醫院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周小玲見汪畔眉目都帶着一股倦意, 以為她睡了過去, 調低了車內的音樂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汪畔熬了大半夜, 身心疲憊,但是睡不着, 腦海裏不斷回想着平安公寓的事情。平安公寓結束的太快, 死亡搖一搖制作出來的游戲太簡單了。他們進到平安公寓只度過了六個小時,在這六個小時中汪畔他們什麽都沒做到,但是最後除了陳彪發生了意外之外,他們幾人都平安地回到了現實世界。

說道陳彪, 汪畔又想到了對方臨死前的一幕。

之前對于陳彪衣服上沾到的白灰的好奇,在最後看到電梯內的劉童時,也都浮出了水面,給了汪畔一些啓示。

這種白灰不是陳彪在李佳佳公寓內蹭到的, 而是在劉童的家裏。

汪畔清清楚楚地看到,陳彪的左臂被劉童撕了下來并拿到了手上。當時汪畔心裏就出現了困惑,為什麽劉童要這樣對陳彪?當時在電梯內的人可不止陳彪一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伍學平存在。但是汪畔記得, 伍學平除了衣服上沾了一些血跡外,身體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劉童明顯不是普通人, 如果他不想放過伍學平, 那麽伍學平和陳彪兩個人根本無論如何都無法逃得出來。

由此可見, 陳彪一定對劉童做過什麽。

提到陳彪外套上的白灰, 她曾經猜測過來自于某尊雕像。順着思考下去,汪畔聯想到了劉童家浴室的那灘碎石。

陳彪在離開他們衆人,單獨行動的時間裏也許去過劉童家,并破壞了劉童家的一尊雕像,而好巧不巧,那尊被破壞的雕像很可能是雕刻着劉童模樣的那尊。汪畔和楚霸王曾經在劉家發現了劉童的母親和奶奶的雕像,卻偏偏少了劉童的。按照劉家寵溺孩子的行為,不可能會漏做劉童的雕像。

當然,劉童的雕像除了被人為破壞外也可能被藏了起來。

被藏起來的可能性太低。楚霸王推斷過,浴室的碎石很可能來源于某尊雕像身上的一截手臂,而陳彪左手臂被劉童撕下,怎麽看都有着密切的關系。

另外,平安公寓十三層樓的公寓裏存在着各種各樣的雕像,這不是最重要的,重點在于十一樓到十三樓的三層樓中,那些雕像又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些仿真變化讓汪畔得出了一個非常荒謬的結論,李佳佳那些“人”寄居在了雕像裏。

被動過的象棋,還有雕像和公寓住戶不共存的現象,似乎都在揭示這一點。

那些雕像其實都有思想!

至于為什麽平安公寓11、12、13樓和其他樓層的雕像不一樣,汪畔暫時還無法做出合理的判斷。

如果确定李佳佳、李佳瑤、張全夫妻還有劉童一家都是寄居在雕像裏的靈魂,那麽陳彪破壞雕像的行為很可能就是他被劉童殺死的導火線。

如果雕像真存在“人”的思想。汪畔還産生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

陳彪的雕像上的腳印和陳彪外套上的腳印,是不是證明了陳彪其實早就“死”了?

因為在那棟怪異的平安公寓裏,“某些寄居在雕像裏的人”除了維持雕像的狀态外,還能以人類的姿态行動……

不過說到底這都是汪畔一個人的猜測。他們一行七人,除了陳彪最後被留在死亡搖一搖內之外,其他人都逃了出來。汪畔不知道陳彪能否活着,因為在死亡搖一搖最後的一刻,他的确是死了。但是死亡搖一搖和現世是兩個世界,汪畔無法确定一個人在游戲世界死了後,還能不能在現實世界活着。汪畔由衷認為死亡搖一搖不會這麽的大發慈悲。

汪畔找不到陳彪,也挖不出劉童,所以沒人證實她的推斷。

除了陳彪的事情外,汪畔還有一個困惑,那就是苗苗的存在。苗苗的出現究竟代表着什麽?她丢失的東西在死亡搖一搖中代表什麽含義?苗苗為什麽要扔珍珠給陳彪和自己?最後還有苗苗家衣櫃那密集的指痕,苗苗是否發生過什麽事情?

可惜汪畔和苗苗的直接接觸只有兩次,後來苗苗完全的消失無蹤,讓汪畔直接就走到了巷子的盡頭,更加的摸不着頭腦。

二十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周小玲叫醒了汪畔,把車停在了停車場就帶着她進入了周家醫院。

周小玲邊跟路過的護士醫生打招呼,邊對汪畔說話,“昨天醫院進來了一個重度燒傷的病人,人手有些不足,等會我帶你去沈醫生的辦公室,你先在沈醫生的指導下進行檢查,我去處理一下工作。”

汪畔望着匆匆走過的護士,随口問道,“你們醫院還管重度燒傷的病人?”

周小玲嘆口氣,“本來不想管的,那個病人之前住在市中心第一醫院,她住院的時候情況就不太好,治療了大約一周的時間。在昨天的下午,各項機能突然降到最低,市中心第一醫院已經下達了死亡通知書,可是病人的家人不肯接受。對方家人可能覺得市中心第一醫院的能力不行,就決定把病人轉移到別的醫院。剛好這兩天沈蔚,沈醫生的到來,讓我們醫院在媒體方面露了一把臉。病屬大概是看了新聞,找了些關系就把人給塞進了醫院。可是病人的情況實在不太妙,我們醫院也沒那個救人的能力。”

“那個病人怎麽樣了?”

周小玲道,“大概也就是這麽兩天的事了。”

汪畔懂了周小玲的意思,雖然有些感慨,但是畢竟自己和對方也只是陌生人,感慨完也就不甚在意。

說着話的間隙,她們一直走到了沈蔚的辦公室。周小玲頓住了腳,指着面前的門道,“就是這裏,你先進去,檢查完給我打電話,我來找你。”

汪畔點頭,“嗯,你先去忙吧。”

周小玲湊近汪畔,“你眼睛這事必須得認真對待,有什麽事情就打電話給我,知道沒?”

“行行行,我的姑奶奶,全聽你的。”汪畔無奈地把人推開,讓周小玲趕緊忙她的去。

周小玲三步一回頭,見汪畔真沒問題後才匆匆地離開。

周小玲離開後,汪畔轉身走到鑲嵌着沈蔚二字銘牌的辦公室前,伸手剛想敲門,那緊閉的門已經從裏面被推了開來。

汪畔擡頭,對上了推門而出的高大男人。

男人很高,比她高了一個頭有餘,光是站在汪畔前,倒映下來的光影就能把汪畔全部覆蓋。男人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五官深刻,氣質冷冽,身穿一件黑色的皮夾克,和醫院的風格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不像是一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