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的女人(二)
“這,哪來的狗?”曲淩春渾身哆嗦,她不知道這個變态相公又要出什麽損招來折磨人。
“你也知道,阿萍一直怕狗,我這是大發慈悲,讓她克服恐懼呢。”馮清劍一臉享受的聽着床上的狗吠和慘叫。
“可是,可是,這。”曲淩春恨不得将眼前的衣冠禽獸千刀萬剮,雖然她和阿萍同為妾室,按理說平常應該不少在馮清劍面前争寵。但對于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誰不恨之入骨?就別說争寵了,晚上誰服侍他誰倒黴。
“阿萍,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近距離和它呆一晚上,你也就不會害怕了。”馮清劍幽幽說道。
對于怕狗的人來說,這等同于要了命。
“你殺了我吧,我不活了,你殺了我吧!”床上的阿萍撕心裂肺地喊道。
“相公,阿萍,她真的怕狗。”曲淩春小心翼翼地勸道:“可不可以…放過她?”
“哦?”馮清劍把目光轉移到了曲淩春臉上,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曲淩春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低着頭,手心裏的汗有些發冷。
“真是姐妹情深呀!”說着話,馮清劍掀開窗簾,把那被五花大綁的阿萍拽到了地上。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影子。
“去吧淩春,”馮清劍用眼神示意讓曲淩春上床,“你這麽善良,你就去代替阿萍吧,反正這狗餓了很久了。”
“可是相公,我是……”
我是你的妾呀。
曲淩春已經瀕臨絕望了,這哪是一個正常人能幹的出來的事兒呀?
馮清劍一把薅住了曲淩春的脖子,将她五花大綁重重摔在床上,任憑她如何反抗都無濟于事。
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便是。縱使用出了全身力氣,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那是變态相公的對手?
那惡犬在床上狂吠着,對着曲淩春一陣的嘶咬。馮清劍只是看了一會兒,便甩袖走出了房間,只留這弱女子獨自在床上絕望着。
天色逐漸破曉,屋裏床上鮮血淋漓,曲淩春已經筋疲力盡,她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
她眼神空洞并漸漸露出了笑意,她想明白了,這樣的活着簡直就是在找罪受。
“早點想明白多好啊!”掙脫束縛的曲淩春一邊嘟囔着,一邊将布條挂在了房梁之上。
幸福的人啊,出身高貴的人啊,都盼望着長命百歲。
而生來低賤的人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便是重新投胎,而不是做一個賤骨頭,永遠活在別人的□□。
早想明白多好,何至于受此淩辱?
房間內,曲淩春一襲紅衣,在房梁上懸着,左右搖擺。
“這姑娘真可惜呀!”房間外倩影閃過。
那人影悄無聲息來到了房間內部轉了好幾圈,端詳着上吊自盡的可憐女人。
“你說你呀,死之前倒是報仇啊!悄悄的上吊了算怎麽回事?”三尾鳥邊說邊施展着些許法術。
“我不是死了嗎?”再次睜開眼睛的曲淩春環顧着四周,黑漆漆的夜,茂密的樹葉,張牙舞爪的樹枝。
“三尾,你就是閑的。”樹婆婆坐在一邊說道。
“怎麽啦?你能讓盆童成妖,我就不能拯救這個可憐女人?”三尾鳥嘴裏叼着樹葉,漫不經心地說。
“那她的屍體呢?”
“房子裏挂着呢!”
“你把她的魂魄帶回來了?”
“對!”
“附在藤蔓上了?”
“嗯。”
“真有你的!”
樹婆婆和三尾鳥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唠着。
“你們是地府的鬼?”曲淩春從地上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的美麗女人和老婆婆。
“醒的好快呀,看來這怨氣不是一般地重。”三尾鳥從地上蹦起來,走到了曲淩春身邊。
在曲淩春詫異的目光中,三尾鳥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帶走她的魂魄,如何用藤蔓令她成妖的過程。
“所以我現在是妖怪?”
“沒錯。”
“可是我,”曲淩春低頭,失望地說道,“我之所以自殺,是因為我想轉世成高高在上的人,可是現在,現在我該怎麽辦?”
“糊塗!簡直是糊塗,”三尾鳥冷笑道,“你覺得這輩子運氣差想要重新投胎,你是覺得你投胎技術很好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下輩子會更慘?”
“總之,我沒辦法活下去了。我到底該怎麽辦?”
“遇到我算你三生有幸,我助你成妖,助你報仇,怎麽樣?”三尾鳥說道。
“為什麽?為什麽幫我?”曲淩春很是不解。
“我看你相公不爽很久了,那天晚上你的遭遇我都看見了。這樣的男人,我真是見一個就想殺一個。不過想想啊還是你親自殺比較過瘾。”三尾鳥說道。
接下來的日子裏,附在藤蔓之上的曲淩春便被安排在了一處極陰之地修煉。
此前的越念越深,死後修煉的就越快。
不久之後,曲淩春的修為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探取別人的恐懼,并制造出可怕的幻境。
“所以你現在準備去找你那變态的相公報仇了嗎?”三尾鳥把一只胳膊搭在曲淩春的肩膀上問道。
“沒錯。”
“走呀,我陪你去。”
三尾鳥就愛摻和這種事兒。
夜裏,馮清劍一如既往地折磨着自己的小妾,看來曲淩春的死并沒有為他帶來多大的心理負擔。
主要是因為曲淩春沒有家庭背景,本是奴婢出身的她就算死了,也無人過問。
而且她又不是馮清劍唯一的女人。
“啊!”突然間,一聲尖叫從床上傳來,吓了正在做惡夢的馮清劍一跳。
與他同床共枕的小妾半夜驚醒,指着上方瑟瑟發抖
他擡眼望去,只見床上方的簾子上隐約浮現着一張扭曲的人臉,那是一種猙獰恐怖的人臉,讓馮清劍忍不住全身打顫。
“什麽東西?”他顫抖着問道。
沒有回答,床上的人影卻突然間消失不見。
馮清劍吓得翻身下床,臉色蒼白。
他哆嗦着手,想要下床将房間裏的燈全部點燃。
那小妾已經蒙着被縮到了牆角。
只見屋內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馮清劍卻看到有幾個鬼影在他的四周飄來飄去。
這些鬼影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個披散着長發的女人,但是卻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一雙眼睛、鼻孔、嘴巴、耳朵。
可眨眼的功夫,那些鬼影不見了。
這是什麽情況?
馮清劍驚慌之下,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陣涼意,猛地轉身。
只見床上蹲着三個鬼,正一臉陰笑地盯着他,那三個鬼靠着牆蹲得整整齊齊,小妾在牆角縮着,乍一看也像融入他們其中的鬼。這讓他毛骨悚然,心中升起一股濃烈的寒氣。
“你們、你們別過來!”馮清劍大聲喊道。
“你怕了嗎?”床上蹲着的三個女鬼齊聲說道。那聲音整齊的可怕,整齊的慎人。
“你們、你們是誰?”馮清劍顫抖着問道。
又是一陣可怕的沉默。
“你,你,你是死人嗎?躲在那裏幹什麽?給我把她們三個趕出去。”馮清劍慫了,渾身抖似篩糠地向小妾喊道。
這時候,一個女鬼伸手向馮清劍抓來,只見她手上的指甲竟然變得尖銳無比,而且還是一把匕首,馮清劍吓得趕緊躲閃,但還是被匕首劃破了手臂。
鮮血頓時流淌下來,順着手臂滴落在地上,而馮清劍也被疼痛激怒。
“臭娘們,我殺了你!”
只見他揮舞着拳頭朝着那個女鬼狠狠砸下去,只聽一聲慘叫,一顆頭顱飛起,滾燙的鮮血噴灑了一地。
馮清劍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再次望向床上。可他發現,那顆頭顱竟是小妾的。那三個女鬼仍然笑嘻嘻的蹲在床上嘲諷地看着他。
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難道自己真的出現幻覺了嗎?
只見那三個女鬼咧開了嘴,露出了陰森的牙齒,齊刷刷俯下身向他爬來。
她們以十分詭異的姿勢向馮清劍逼近。
馮清劍拼命反抗,但是這時他的身體已經僵硬,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他再次絕望的看向床上屍首分離的小妾,卻發現那顆頭顱正朝着自己微笑。而微笑的同時,那個無頭屍體的手臂還在向自己揮舞着。
再看這三個女鬼,已然逼近。
“不,不,不要過來,求求你們。”馮清劍拼盡全力掙紮。
但那三張猙獰可怕的女鬼臉龐已經将他徹底淹沒,而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扯掉。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不停地祈禱着,希望神靈能夠保佑自己不要被這三個惡魔吃掉,希望神靈能夠拯救自己。
然而神靈并沒有拯救他。
……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天吶,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吶!”小妾吓得臉色蒼白。
一絲光亮映照在了床上馮清劍的那具屍體上,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那具屍體渾身僵硬,眼睛和嘴張得巨大,像是臨死前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人都殺完了,你怎麽還不回去?”三尾鳥問站在院子裏的曲淩春。
“既然吸食恐懼可以助我修行,也可以除去惡人,何樂而不為呢?我誓要殺盡天下可惡的男人。”曲淩春堅定地說道。
“呵呵,盆童之前也是這麽想的。”三尾鳥無奈地嘟囔了一句,“算了,你随便。不過記住,遠離驅魔人,雖然騙子挺多的,但是遇到一個也夠你受的。”
“多謝三尾姐姐。”
曲淩春與三尾鳥做了告別,暫時留在了人類的世界。
三尾鳥起身架着煙霧,消失在了空中。
“既然這樣,曲淩春姐姐,你是什麽時候又回到森林裏的呢?”楚琪聽完後,好奇地問。
“我殺死了相公後,那晚服侍他的小妾,最後也被家裏的女主人逼迫投井自殺了。”曲淩春幽幽說道,“這世間的惡人啊,如何處得盡呢?”
楚琪聽罷低頭不語。
“那個時代的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生活,沒了男人,她們便無生存之處。我想殺了當時昏庸無道的君王,但那便會引得後宮佳麗一同陪葬,香消玉殒。我想殺死對妻子拳打腳踢的丈夫,可那會引得妻兒的日子更加艱苦。”
曲淩春接着說。
“那時的我什麽也做不了。而現在這個時代呢?也不需要我去做什麽了吧?”
曲淩春說罷,便筆直地飄上了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