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周之後，越來越多的人生病、死亡，整個城市死氣沉沉，而夏洛蒂也沒有再見到楊鶴。
美樂蒂思家，有三個女仆發燒，被凱瑟琳趕了出去。
騎士團沒有發聲明，沒有人知道這病是否會傳染，所以安全起見，趕出去吧，凱瑟琳是這樣說的。
凱瑟琳在準備囤糧了，她預感，這場災難的持續時間還長，現在只是個開始，生病的人還不是很多，所以騎士團還能夠維護秩序。
夏洛蒂問，那為什麽不離開呢？
凱瑟琳的笑容很苦澀，她說，沒有國王的允許，所有的貴族都不能離開王城。
多佛街是國王特地給貴族們建立的。
只要是有封地的貴族，都必須送兩個人來到王城，這算什麽？人質嗎？國王不僅收了貴族們對領地的收稅權，還要人質，都到這個地步了，貴族們竟然不反，也是神奇。
不過一想到楊鶴這種敢殺神的人效忠國王，也就想得通了。這位國王是有多大的魅力，才能夠吸引這麽多人才啊。
她對這位國王，越來越好奇了。
曾經的教皇都不敢這樣搞。
死的人越來越多，瑪格麗塔越來越高興，因為這意味着她有機會見到國王，等到人心惶惶，秩序崩塌的時候，國王肯定會出面的，只要國王出面，一切都能解決。
還當真是應了那句話:這個世界的人們需要一位神，國王就是他們的神。
對此，夏洛蒂只能搖搖頭。
整個城市都靠利物滋河的河水生活，她不敢說，疾病源自利物滋河的河水。
——
薩沙暫時沒有事，她還昏迷着，身體沒有發燙，但沒有仆人敢靠近她。
于是夏洛蒂就照顧起了薩沙，一邊照顧，一邊觀察。
晚上了，她拿着一杯果汁和一塊面包，來到瑪格麗塔房間附近的女仆房。
薩沙還在笑，夏洛蒂就趁此機會把面包掰成小塊，塞到她的嘴裏，然後把她的頭掰正，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拿着果汁，往她嘴裏倒。
不出所料，薩沙又吐了出來，咽下去的有三分之一就謝天謝地了。
夏洛蒂嘆了口氣，拿出手帕擦手，手不再黏糊糊後，就轉身取下門上挂着的破布，用這塊看不出顏色的布來包裹她的嘔吐物。
這些天來，薩沙的被子沾滿了無數破布包不到的嘔吐物，夏洛蒂并不會洗衣服，也沒有人願意給她洗，就只好這樣了。
拿起餐盤和破布包着的嘔吐物，夏洛蒂推開門走出去，恰好瑪格麗塔也在走廊裏，她穿着一身淺綠色的裙子，還頂着假發，看樣子是剛回來，夏洛蒂蹙眉，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往外面跑。
“姐姐。”瑪格麗塔揮舞着小手帕，滿臉喜悅，還轉了一個圈兒，“我見到國王了。”
夏洛蒂看着她的手帕，手帕很髒，上面還有些血跡，肯定不是瑪格麗塔的。
“這是國王送給我的。”
猜到了。
夏洛蒂嘆了口氣:“你又是一個人出去的？”
瑪格麗塔點頭:“肯定啊，他們都不願意陪我。”
“沒事的話還是不要出去吧。”夏洛蒂有些無奈。
“嗯嗯。”
敷衍。
算了，夏洛蒂不想因為這件事跟她吵起來，繞過她去樓下放盤子。
“我還見到你的黑發騎士了呢。”身後，瑪格麗塔喋喋不休地說，地板都要被她蹦踏了，“你的騎士好兇，竟然跟國王吵了一架，還拎着國王的耳朵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要不是溫莎公爵攔着，他們肯定會打起來的。”
打吧打吧，無所謂了。夏洛蒂毫無興趣。
下了樓梯，幾個客廳女仆在聊天:
“聽說了嗎？沃爾德太太死了，整個人化成了一灘黑水，好吓人。”
“沃爾德太太？沃爾德伯爵不是很有錢嗎？請不起醫生？”
“說了多少次了，這不是病，是詛咒，你怎麽老是不長記性。”
“別，詛咒那玩意兒太玄乎了，還是得病好點，還有醫生可以醫。”
“醫不好的，那叫垂死掙紮。”
“不過，薩沙還沒有死，真是奇怪。”
有個很黑的女仆加入話題:“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個魔女護着她？”
“什麽？誰護着誰？把話說清楚，麗薩。”
“哎呀，就是那個魔女啊，她不是一直在照顧着薩沙嗎？薩沙還沒有死，有沒有可能，是那個魔女在維持着薩沙的生命？”
“得了吧，魔女那有那麽好心。”
魔女本人甩了一下頭發，面無表情繞過她們，往廚房走去。
廚房裏空無一人，夏洛蒂把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轉身回房間。
女仆們還在聊天，但是她已經沒有興趣去聽了，因為女仆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思路。
對，魔法。在大教堂時代，魔法師之所以尊貴，除了能夠制作光明球，玻璃這些東西外，還能夠治病，醫生不能夠治的病，魔法師都可以治。只是大多數魔法師不願意罷了。
回到薩沙的女仆房，夏洛蒂喚來幾顆元素粒子，人形的元素粒子在她手心，對着她行了個禮：“小姐，有什麽可以幫助你嗎？”
夏洛蒂指着薩沙：“救她。”
“好的。”
說罷，元素粒子進入薩沙的身體裏，夏洛蒂就站在一邊等待，等了好一會兒，元素粒子都沒有出來，薩沙反倒痛苦起來了，她皺着眉，大口喘氣。
夏洛蒂蹙眉，又喚來了一些元素粒子，源源不斷的元素粒子進入薩沙體內，可薩沙還是毫無反應，這讓夏洛蒂感到奇怪。
把人體比作小姐們的裙子，裙子的花掉了就是生病，人的醫生治病，是用線把舊的花縫起來，魔法師治病，是讓元素粒子組成新的花。
生病就是身體出了問題，按理來說，只要元素粒子足夠多，直接給人換一個全新的身體，什麽病都能痊愈啊。
正當夏洛蒂想要放棄時，薩沙突然坐起來，她呲牙，眼睛是白色的，兩縷頭發遮住瞳孔。
她轉過頭：“嘻嘻。”
夏洛蒂：……
啊，好熟悉，又是祂。
神明擡起僵硬的手，支着頭，雙腿搖啊搖：“我說，小姐啊，你平白無故給我送那麽多的孩子，為什麽呢？”
夏洛蒂：“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正在和我的凱西小姐約會呢，你突然就塞給我一大堆孩子，孩子們圍着我喊媽媽，差點把我的凱西小姐吓暈。”
“孩子？”夏洛蒂想起祂說的，變異的元素粒子會釋放一種能量，污染正常的元素粒子，祂的孩子肯定不是正常的元素粒子，那只能是變異的粒子了。
所以說，利物滋河裏流淌着的，是污染元素粒子的能量？世間萬物都是元素粒子組成，只是有些元素粒子是惰性的，非常穩定，确定變成什麽後就不怎麽動彈，有些元素粒子是活潑的，多變的，魔法師操控的就是後者。普通的生病是人身體內的部分元素粒子罷工，醫生治療是讓元素粒子繼續運作，魔法師治療是直接用活潑的元素粒子取代罷工的元素粒子。
前者，比起元素粒子，魔法師們更願意稱呼祂們為“本源”，這些惰性的元素粒子占多數，祂們讓這個世界更加的穩定，是世界的基石，後者才是元素粒子，是魔法。惰性元素粒子當然也可以被召喚，前幾次遇到的蛋糕粒子就是，不過說真的，魔法師們都很嫌棄惰性元素粒子，因為幾個惰性元素粒子毫無作用。在魔法師眼中，幾千種“本源”才比得上一個元素粒子。
但“本源”是真的多，到處都是，元素粒子就不一定能找到了，比如剛到多佛街的時候，她就真一個元素粒子都沒有找到，後面遇上天幕撕裂，元素粒子們才願意來多佛街。
變異的元素粒子肯定是活潑的，所以當人體內的元素粒子全部變異後，人會變成惡魔，可現在是人體內的元素粒子全部變異，但人還是人，并沒有變成惡魔。
唯一的解釋就是，世界上出現了惰性的元素粒子。惰性的變異元素粒子不會瘋狗似的去污染正常的元素粒子，也不會改變人體，人體內的正常元素粒子被污染，是因為距離祂太近了，比起污染，倒不如說，是祂無疑是的感染。當人體內所有的元素粒子被污染後，人就會變成變異粒子的樣子，也就是黑泥。
夏洛蒂只在沃爾蘭德家的書房裏看到過惰性變異粒子，她的家庭教師說，現如今還沒有發現惰性變異粒子，這都是大魔法師的猜想罷了。
讓只存在于書本的東西成為真實的存在，神還當真是無所不能。
“叩叩叩。”
敲門聲，瑪格麗塔在門外蹦跶，地板都在響：“姐姐姐姐，你在的對吧，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我不行了，不說我難受，快快快，出來，我要好好跟你聊聊國王是怎麽愛上我的。”
神明豎起手指，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後挑了挑眉，走了。
門開，瑪格麗塔一下子撲在夏洛蒂身上，夏洛蒂身體往後傾，差點壓着薩沙。
瑪格麗塔握着她的手：“姐姐，國王他愛我，他肯定愛上了我。”
夏洛蒂扶額：“咱們出去說。”
“好。”
瑪格麗塔的房間就在隔壁，夏洛蒂坐在瑪格麗塔的床上，就靜靜地看着她表演。
“就像這樣。”瑪格麗塔摟着一個并不存在的人，“他就是這樣抱着我的。”
夏洛蒂點頭：“嗯，公主抱。”
“哦，你知道他有多英俊嗎？那是我和梅莉亞斯站在佛羅倫家的城牆上，突然，起了好大的一陣風，梅莉亞斯被風吹了好遠，血濺了好遠，好可怕，如果不是國王沖上來抱着我，你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你，沒事跑城牆上去幹什麽？”夏洛蒂不理解，這找不到事幹作死嗎？
“因為梅莉亞斯想要一幅畫啊，佛羅倫畫，我和梅莉亞斯是模特。”
這還真是閑得慌，夏洛蒂無語。
佛羅倫不是愛梅莉亞斯嗎？他這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讓梅莉亞斯站在城牆上，給他當模特？
梅莉亞斯從城牆上摔了下來，夏洛蒂腦補的是沃爾蘭德城堡的城牆，如果真是那麽高的城牆，那梅莉亞斯肯定是活不長了，就算她僥幸沒有死，那麽變異粒子也不會放過她。
在沃爾蘭德家收藏的書籍中就有一本關于惰性變異粒子的，夏洛蒂隐約記得，惰性元素粒子不活潑，是可以被正常元素粒子殺掉的，但如果人的身體出了問題，元素粒子缺少，那麽惰性元素粒子的感染就可能會加快，人會死得更快。
瑪格麗塔還沉浸在國王的擁抱中：“哦，國王他怎麽能夠這麽的英俊，當他抱着我的時候，我覺得塞西爾先生都失了顏色。”
塞西爾！
夏洛蒂抓着床單：“你還見到了祂？”
瑪格麗塔：“還要凱西小姐呢。塞西爾先生算個什麽啊，國王才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那場能夠把人吹起來的風，不會是神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