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昔日的少年骨氣依舊,任人宰割少年已不複存在。
舟宇看着眼前的炎江,過了好多個年頭,年輕人已然成長,意氣風發,而他卻老了。
炎江已經掌握了完全的主動權,除非他們放棄舟杗,但這是不可能的。
或許人到了一定年紀,便會體會到親情的重要性,舟杗是他用心栽培過的,也是他放在手心珍視過的,比起舟浪,毫無疑問他更重視舟杗,這些年他看着舟杗受病痛折磨,他也很心疼。
舟浪和舟杗都是他的孩子,他已經對不起舟浪,不能再放棄舟杗。
舟宇:“你說。”
炎江:“結完婚後,舟浪要遷戶,遷到我戶下。配型若是成功,在舟浪身體狀況允許的情況下可以給你兒子移植骨髓,若是不成功,就認命,你們不許再來打擾她。”
曹媛連忙接受他的條件:“好好,我們同意。”他焦急地搶過舟宇手裏的戶口本,遞給炎江。
“舟浪,阿姨這就帶你去做檢查好不好?”曹媛正要拉住她。
炎江推開了她伸來的手,“不用你們,我帶她去就行,當然你們若是不放心,可以一起去。”
舟宇:“好,那什麽時候去。”
炎江收着戶口本,當下便下了決定,“你們等一會兒,我和舟浪準備準備,先去登記結婚,然後再去醫院檢查。”
他拉着她進了門,舟浪完全不知道炎江是怎麽想的,真的要去配型嗎?可是她不想。
“炎江,我不想。”舟浪道。
“嗯,我知道。”炎江拉着舟浪進了卧室,“先換衣服,我們去登記。”
“炎江,把戶口本還回去吧。”她知道,這已經算是交易了,舟宇扣着她的戶口,如果要結婚,她就得給舟杗骨髓。
可她沒想到炎江會答應。
“舟浪,你信我,想徹底擺脫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我不會害你的,我們先去登記,等配完型,就去遷移戶口。”
舟浪推開他,歇斯底裏道:“我不要!你還是要我給舟杗骨髓!我不要給他們,我不要!”她恨不得他們每個人都死了才好,她不要配型,不要移植骨髓,不要讓他們得逞!
“換衣服。”炎江沒時間多解釋,他籌謀這天已經很久了,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
舟浪厲聲質問:“你讓我給舟杗移植骨髓?是這個意思嗎?”
“現在我們要去登記,結婚。”炎江提醒道。
舟浪的心情久難平複,炎江讓她做什麽她都心甘情願,哪怕去死,可是,她不想救舟杗,她不願意,她恨極了那些人,恨透了他們。
炎江抱住她,耐心安撫:“你信我,我都安排好了,跟着我走不會錯。”
最後舟浪妥協了,他們結婚了,紅底白衣的照片上,炎江笑的開心,舟浪笑的牽強。
從婚姻登記中心出來後,炎江手裏多了兩個紅本本,昨天晚上他們還因為結婚的事鬧的不怎麽愉快,今天就結婚了,可真是跟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炎江的心情還是十分激動的,他也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快,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即可。
舟浪就不怎麽愉快了。
出來後,舟宇便收回了戶口,仿佛随時拿捏着他們什麽,讓舟浪心裏很不愉快,她讨厭被人威脅,尤其是舟宇這種人,其實結不結婚遷不遷戶對她來說并不重要,只是沒想到她原以為會非常麻煩的事,突然變得這麽簡單了。
當然,代價還是要付出的。
身為舟宇的女兒,舟浪在這個父親身上所學到的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無論你想得到什麽,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哪怕她要和心愛的人結婚,也要用骨髓來換。
當天,炎江就帶着她去了舟杗就診的醫院做檢查,抽取外周血進行配型,各項檢查炎江都全程陪同,當然舟宇也随時盯着。
配型結果需要五天才能出來,舟宇和曹媛也不再盯着舟浪,炎江再次拿到戶口本之後,立刻帶着舟浪去相關機關辦理遷戶事宜。
所有的材料他早早的就已準備充分,一氣呵成,很快就辦完了手續,舟浪雖全程都在卻有些稀裏糊塗,原來這些都是這麽簡單的嗎?還是炎江準備的足夠充分?
她不解,炎江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做好準備工作的。
晚上回到家,舟浪還沒緩過來,吃飯都沒有胃口,炎江炒了一桌子菜她一口都沒吃。
“你在怪我?”炎江問道。
舟浪蜷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她很害怕,可是這次讓她變得害怕的是炎江,炎江讓她給舟杗骨髓配型,炎江讓她面對那些她讨厭的人。
炎江把她帶去抽血,炎江是不是不要她了,炎江打算抛棄她了,炎江不管她了,炎江和他們一夥了,炎江要殺了她。
舟浪越想越偏頗了,情緒也越發不穩定,腦袋裏各種聲音亂竄,她捂住腦袋,眼神都透着驚恐。
“舟浪?舟浪!”
“嗯?”舟浪被炎江的聲音喊醒,腦海裏的混亂也随之結束,她看着炎江,随後緊緊抱住他。
炎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帶進卧室,輕放在床上,“不想吃就算了,我們早些休息。”
“炎江,我們換個地方住吧,我不喜歡這裏了……”舟浪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同樣的話,三年前她也說過,但這次他沒有連夜帶着她搬去酒店住,現在,他們不需要再害怕那些人了。
“舟浪,你放心,配型不會成功的,等結果出來,他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你相信我。”
哪怕以後他們再來糾纏舟浪,想從舟浪身上得到什麽,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
現在,他是舟浪名正言順的丈夫,有責任也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危,有權利也有能力對抗那些想傷害她的人。
舟浪嗓音微哽:“你怎麽知道不會。會的,一定會的,舟杗輸過我的血,它會成功的!他們又要來了,怎麽辦,炎江你為什麽要答應他們,為什麽!我不要……我不要……”
她無助的哭着喊着,聽不進炎江的安慰和勸說。
她怕了,她真的怕,她都躲了這麽長時間了,為什麽還是會被他們找到。
“他們怎麽會找來這裏呢,炎江,他們怎麽會來……明明都已經換地方了。”
“炎江,你快跑吧,你快走……曹媛要殺你,她要殺了你,她瘋了……她瘋了!炎江他們要殺你,他們也要殺了我……”
舟浪突然起身,跑出卧室沖進廚房,炎江聽到噼裏啪啦玻璃破碎的聲音,進去後,舟浪拿着兩把刀。
嘴裏念叨着:“我要殺了他們,全殺光……”全殺光,他們就不會來了,他們就不會來打擾她和炎江了。
炎江搶過她手裏的菜刀,攔腰抱起她,回到卧室,鎖上門,舟浪的情緒雖不穩定,但還是不會傷害他的。
“舟浪,我們結婚了,要永遠在一起了,結婚了,你看。”炎江把結婚證擺放在她面前,還有戶口本,“我們有家了,舟浪。”
舟浪看着結婚證上的合照,戶口本上與戶主關系的那一格,印着一個“妻”字。
過了好久,她才從緊張的情緒中緩過來,拿起面前的結婚證,握在手裏,放在心口,像做夢一樣,不切實際。
原來和心愛之人結婚是這麽幸福的一件事,此時的她沒有心情去考慮之後的種種顧慮,只想沉浸在這短暫的欣喜中。
她和炎江結婚了。
她有了新的身份——炎江的妻子。
炎江揉了揉她的腦袋,擁她入懷,他很抱歉,通過這種方式和她結婚,也很抱歉引來了舟宇和曹媛讓她又擔驚受怕一次。
但,僅此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淩晨三點鐘,她依舊從夢中蘇醒,他依然輕哄着她繼續睡,最開始,他不明白舟浪為何會在這個時間段蘇醒,蘇醒的那麽突然又那麽準确,生物鐘仿佛固定在三點鐘,雷打不動的把她從夢裏喚醒。
後來他知道了,她只是想和他一起等待黎明,迎接天亮。
那場撫遠之旅,同樣規劃在了蜜月旅行之中。
第二天早上,舟浪醒來後,情緒沒有昨晚那般異常,又回到了平日裏的寡言少語,清冷沉靜。
他一五一十的解釋了昨天的決定,解釋了這些年來他的所作所為,包括為什麽舟宇和曹媛會找到這裏,更向她保證,配型只是權宜之計。
醫生那邊他都講好了,不管配型成功與否,舟宇都只會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配型失敗。
舟浪一邊吃着早點,一邊聽着他的解釋,未留下只言片語。
她去上班了,炎江也去了公司,打算趕緊忙完工作分配好業務,好給自己放個婚假。
下班後,舟浪竟然來了公司樓下接他,平時都是他去接她。
“你怎麽不等我過去接你。”炎江問。
舟浪拉住他的手,終于開口跟他講話了:“我想去酒吧。”
炎江似是想到了什麽,點了點頭。
直到配型結果出來,他和舟浪一直住在酒吧,她也沒有心情工作,請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