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見圍堵的将士如潮水般退開,大笑道:“你們自稱天下無敵,原來也不是本将軍一合之敵!”随後縱馬馳入閘樓通道裏,手起矛落,沉重的城門門闩被他一矛劈成兩半。

城外接應的倉陽軍發一聲喊,冒着如雨箭矢向着敞開的城門沖殺而來,這支五千人的援軍損失了一成後,終于殺入西門。

也許倉陽軍首領都沒有料到此處防衛如此不濟,只是派了五千人馬接應城裏的救援行動,沒成想此時竟輕而易舉地殺入城內。

陳平橫矛立馬,以一夫當關之勢威風凜凜的守在城門處,意外之喜令其頗有些措手不及,雖感覺怪異,卻又一時想不出到底哪有問題。

同時也不免有些可惜,如果多帶一些人馬,今夜直接就把小葉城拿下了。

不過,既然已經入城,天賜良機之下,或許這四千多兵馬可以立下奇功,一舉攻下小葉城,畢竟小葉城裏沒有勇将可以抵擋住他。

前幾日,陳平從中軍大營調往小葉城營地,正是為了主持此次營救。女子是從他與阿峰手上丢的,他自是責無旁貸的要把人救回去。

按所得的情報,歐國雲就在小葉城中,只是圍困小葉城的倉陽軍新任大都統金全師總覺得這是虎贲軍在故布疑陣。常理來說,虎贲主将應該鎮守更為重要的烈陽城,以便于全盤調動三城兵馬,不可能去冒險鎮守一座小城。

“這也算是試探一下歐國雲在不在小葉城吧。”陳平想到,“萬一他真在這,說不定亂軍之中順手殺了他,那麽這三座城池也就破了。”

此次征戰,倉陽國出動了數百名四品以上武士,護衛千夫長以上職別将領的安全。阿峰和陳平則都是七品武士,護衛着更為重要的人物,比如那位女子。

倉陽國對于武士品級的分類,和神秘強大的武祠一樣,都是從一品到九品,九品以上就屬于宗師一級。這種武士等級制在其他十四國都沒有,唯有他們兩家如此,或許倉陽國和武祠有着密切的關聯?

就在陳平準備發令沖鋒時,忽聽得一聲呼喝,一隊銀甲騎兵從側翼疾馳而出,切入入城倉陽軍的中部。

陳平此刻正駐馬在閘樓外,眼見着進入城中的部屬一陣混亂,立刻對前方一隊人馬大聲呼喊道:“月亭聽令!調你部迎敵!”

除了在城外接應的千夫長文昌道率領着五百餘人按兵不動外,其餘四名千夫長均率部殺入城中,陳平口中所稱的月亭正是最後一隊通過閘樓的倉陽軍千夫長,聞命立即指揮部屬迎向疾馳而來的敵軍。

兩軍交戰時先遠攻,以弓箭壓制敵軍的氣勢,盡可能的消滅有生力量,然後在弓箭施展不開時,才會近身肉搏。但今夜陳平等人卻看到,敵軍的攻擊反其道而行之,先是一隊軍馬将本方人馬沖亂,随後由五十丈外的數百名弓箭手對着沖出戰團、稍顯混亂的單個倉陽軍射出箭矢,這些弓箭手并非亂箭齊發,而是三五人一組,以不同的節奏射出手裏的羽箭,每一次都會有勇猛的倉陽軍士卒高聲怒喝着不甘倒下。

陳平不由大怒,策馬殺入城中,如入無人之境般,手起矛落間,成片的銀甲王朝将士被挑在空中。

當他揮舞長矛再次刺向一名虎贲士卒時,旁邊一支粗黑的長矛架住了他手裏的長矛,那支粗黑的長矛和他手中長矛一樣,産自倉陽國西部、以制造武器著名的西都。

陳平一怔,看向長矛的主人,随即深吸一口氣:“是你!”

對方正是在食人山中攜走女子、害死阿峰的罪魁禍首!

也許是這段時日休養較好,此人不再如當初逃亡時那般頹廢狼狽,而是精神煥發似變了一個人,看起來有了朝氣。

歐國雲笑了笑,淡淡道:“我們又見面了。”

陳平的臉色迅速由嗜殺的猙獰轉為冷靜,食人山裏多次交手,他很清楚這個對手的難纏。阿峰慘死在這人手裏,令他憤恨的同時又有些忌憚。

陳平抽回長矛,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月亭已是認出了歐國雲。一個月前歐國雲傷顧鬥雄、殺前任大都統卞京,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此時聽見陳平喝問,大聲應道:“陳将軍,他就是殺了卞京的狗賊歐國雲!”

陳平臉色大變,立刻大聲呼喝道:“退!”

進入小葉城的四千名倉陽軍立刻改變陣型,迅速擺脫虎贲軍的糾纏,開始往城門閘樓處緩退。但城樓上不知何時已滿是虎贲軍,大桶的火油從上面傾倒下來,随即大火在方圓幾十丈的閘樓前燃燒起來,阻住了倉陽軍的退路。

同時,城牆上巨石、檑木之類的防禦性武器傾盆而下,于熊熊烈火中徹底堵住了西門。

陳平心知中計,大聲喝道:“兄弟們,往城樓上殺!”

只在這片刻間,陳平就找到了主攻的方向,如果散入城中,這四千人無疑會全軍覆沒,只有殺上城樓,才會有一線生機,雖然從七丈高的城牆上跳下去八成摔個半死,但總比困在城裏強上許多。

通往城樓的臺階不足兩尺寬,數千倉陽軍一擁而上,立刻将臺階堵死,擠不上臺階的倉陽軍士卒立刻聚集一團,奮力抵擋着虎贲軍的一次次沖擊,守衛着沖擊城樓的同伴。

陳平早已棄馬,沖殺在前,馮志勇手下五名千夫長都攔不住他,在狹窄的臺階上被逼的不斷後退。

經歷多次的調整清洗,虎贲軍中經歷過上次征戰的高級将領大多數離開,陳平的修為對于如今的這些年輕将領來說确是高不可攀,雖說最近數月在守城防禦時,他們經歷了貼身肉搏、血肉橫飛的場景,但時日尚短,依舊需要打磨。面對惡狠狠殺來的敵方首領,那迅疾如風的身手,招招見血的狠辣,甚至身上的殺氣都令這些年輕将領心膽俱寒。

陳平的長矛已是舞作一片黑影,無人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