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兩個人都沒多說話,可是眉眼流轉間,杜映紅的幾許羞澀卻也說明了許多,甚至是一回到家,她就馬上進了自己的房裏。

梅娘坐在小小的廳裏,一臉不解地看着跟着走進來的大哥,幾次想張口卻問不出口。

最後還是小龍這個機靈鬼,看出了大人之間的不對勁,童言無忌的問道:“大哥,紅姊姊是不是以後都不走了?”

旬贲虎沒想到自家弟弟會突然這麽問,掃了一眼還留有一條縫的房門,溫柔的淡笑道:“應該……是的。”

她從不認為紅姊姊是大哥買回來的,可現在她不走了,難道……梅娘有些怯怯地問道:“大哥,難道紅姊姊真要成為我們的嫂子了嗎?”

旬贲虎沒想到妹妹竟也這般直接挑明了說,又想到自己還沒給杜映紅一個婚禮,甚至連聘禮也沒有,這房子還是她自個兒花錢蓋的,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這一沉默,一直躲在門後偷聽的杜映紅可不依了,她又走了出來,紅着臉,氣惱的瞪着他,“旬贲虎,難道你沒有這個意思?”

“不是,只是你的身契好像還在王牙儈那兒,再說了,三媒六聘我都還沒備齊……”

“要什麽身契?”杜映紅沒好氣的道:“我只是住在王牙儈那兒而已,身契什麽的早讓我撕了。”

再說,真要讓他替她付了贖身銀,只怕把這個家賣了一次又一次也不夠。

“那……”旬贲虎眼裏閃着火熱的光,杜映紅被他看得忍不住害臊了起來。

至于梅娘那就更不用提了,早早就羞得低下頭不敢多看,至于兩個小的還是一副傻楞楞的樣子,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麽。

“咳!不過這事可以晚點兒再說,還是先來商量一下該怎麽賺銀子吧。”刻意忽視他那熱烈的眼神,杜映紅把話題先轉到賺錢這件事上頭。

成親什麽的雖然她也有些期待,可他們相識才幾日,她雖然對他心動,卻也還不到完全放下心防,把自己給交出去的地步,所以這事還是先緩一緩。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自己果然性子冷情,明明早上還被他的話給感動得差點落淚,可才過了一個下午,她又能靜下心把兩人成親的事情給往後拖延了。

旬贲虎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看得都覺得心虛了起來,總覺得自己心中那一點小算計似乎都被他看穿了,但這樣的情緒也不過只有一瞬間,她很快又重振旗鼓,認真的把這幾日想的事情說出來。

“這幾日我想過了,咱們這裏雖然有個鎮子,可是人少,能夠賺錢的生意也不多,再加上沒有什麽可以落腳的地方,雖然來往的客商不少,卻都不會多加停留,靠着打獵賣獵物的确可以賺銀子,可是不是長久之計,不僅打獵時可能會有危險,像是今兒個能夠找到客商,将獵物全都一次賣出去的好事,只怕也不是常有。”杜映紅先把鎮子上的好壞都先給說了,讓他們心裏都有個底。

今日的獵物那些酒樓不收,她立即就想到可以找那些客商們,野物什麽的,講究一個鮮字,那些野兔什麽的自然賣不到什麽好價錢,可是如果做為一只熊的搭頭,多少還是有得賺。

不過今兒個那頭熊,要是她有那手藝把毛皮硝制出來,再另外賣肉的話,賺的肯定不只一百兩,畢竟一頭熊身上可用的東西多了。而她也是靠着知道一頭熊能怎麽利用才能夠講下這等價錢,如果只是單純當普通的野味一樣賣,不只賣不上價,東西也糟蹋了。

旬贲虎近一年也常在鎮子上打轉,自然知道她說的不假。

梅娘知道哥哥上山打獵可能會有危險,卻從沒想過哥哥賣了命打回來的獵物,還有可能賣不出去,她幹瘦的臉上馬上冒出一抹愁色。

杜映紅看她又是這副模樣,挑了挑眉,沒好氣地道:“我才剛起了個頭,你怎麽又發愁了?而且我是說生意不好做,可沒說生意做不起來。”

聽她說了妹妹一句,旬贲虎倒沒什麽意見,畢竟杜映紅的話有道理,而且如果不是她的主意,今日那一板車的獵物,雖說也能夠賣得出去,可是絕對不會有那樣好的價錢,他又想起自家親戚一開始居然只想要用五兩銀子收走,再對比自己口袋裏的一百兩現銀,更是讓人覺得諷刺。

梅娘則是連忙收起了愁苦的臉色。她這段日子喝藥養病,但是也看見家裏的改變,看着杜映紅能夠替家裏蓋了新屋子,還置辦了許多新東西,小桃小龍在杜映紅的照顧下,也稍微長肉了,模樣也幹淨許多,甚至開始學簡單的字,她只覺得杜映紅了不起。

她第一次見到女子也能夠活得這樣張揚肆意,心頭總是羨慕,而那日被她罵了那些話,這幾日一次次地想着,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杜映紅說了她一句後也沒有再繼續挑毛病,畢竟她是想要糾正她一些念頭和壞習慣而已,而不是要把自己弄得像個惡人一樣處處傷害她。

“所以說了,其實這樣的地方說要賣東西,反而是吃食的買賣更好做。”

“吃食?”梅娘對于鎮子上的吃食最有印象的只有兩種,一個是路邊的馄饨攤子,湯好料多頗是實在,另外就是鎮子上一家包子鋪裏的包子。

“是啊,就是吃食。”杜映紅以前雖說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學習琴棋書畫還有舞藝上,可也有一點小嗜好,就是喜歡做些小點心,加上後來成名後,不少人送禮也都會挑些不同的精致點心送來,可以說大江南北各樣的點心她都嘗過不少。

要做什麽大菜她是不行的,但是一些小吃還是可以的,甚至是一些京裏的老店鋪子裏的招牌點心,她還能夠仿出個七八成來。

旬贲虎從聽到她說要做吃食生意開始,就忍不住一直看向她的手,他早上才握過她的手,她的手有多嬌嫩他可清楚得很,他覺得她提出的這個主意似乎有那麽一點不靠譜。

其實梅娘的想法也差不多,畢竟這幾日他們吃喝上不缺,可是沒有半樣是杜映紅自個兒下廚做的,像是那些饅頭卷子還都是鎮上運東西來的時候一起送來的,也是他們食量小,送了一回就能夠吃個好幾頓,所以到今日為止,她仍以為杜映紅頂多只會燒水而已。

杜映紅一看這兄妹倆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她自然不會說是因為懶,做一次飯麻煩不說,還得要細細保養自己的手,才懶得下廚,可是不做并不代表不會。看着他們不怎麽信任她的眼光,她沒好氣的輕哼了聲,“行了,明兒個就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

她敢打包票,她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好吃到讓他們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燒賣、千層酥、小包子,或者是最最普通的紅棗包,不管是哪一種,都散發着迷人香氣,從那簡陋的竈房裏被端出來。

如果不是旬贲虎親眼見着杜映紅一步步地從揉面開始做起,他真不相信她那雙嬌嫩的手能夠做出這麽多東西來。

每樣點心外型漂亮、香氣撲鼻,旬贲虎不愛吃甜食,所以先挑了一個鹹的千層酥,一口咬下去,牙齒剛碰到外面的酥皮,那一層層的面皮就帶着油香碎在嘴裏,還帶着燙人的熱度,緊接着裏頭的肉香味竄了出來,尤其當那小小的肉末混合着層層酥皮在嘴裏散開的時候,又融合成新的味道,讓他不知不覺就把不到巴掌大的千層酥給吃了個幹淨,甚至還意猶未盡。

他尚且如此,幾乎沒吃過什麽好東西的三個小的更是吃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梅娘手裏拿的是紅棗包,說是包子,卻不像外頭賣的那樣,看起來像是一個大饅頭上頭嵌了幾個棗就叫做紅棗包了,而是捏成了花樣,紅棗點綴在上頭,看起來好不可愛。

小桃和小龍一人拿了一顆兔子形狀的小包子,裏頭的料也是棗泥餡的,甜糯香綿,外頭的皮白晰有嚼勁,裏頭的餡料卻綿軟甜蜜,讓人細細的嚼着都不忍吞進去。

杜映紅還弄了鍋清湯擺在桌上,讓他們可以配着喝,看着他們一個個吃得停不了嘴,她也滿心歡喜。

“如何?這等手藝,做生意夠了吧?”

梅娘難得好胃口的吃了一整個紅棗包,一聽到杜映紅的問話,連忙點點頭,“夠了!這樣好吃的東西,以前可從來都沒有吃過!”

杜映紅笑眯了眼,這樣的稱贊對她很是受用,她點點頭,不謙虛的說道:“雖然說礙于用料,這些點心做得還不夠好,可是在這小鎮上賣也是夠了,只不過既然我們打算要賣給那些過路的客商,就得想想要賣什麽為主,我們人手不多,就算把你們都教會了,也不可能把每樣點心都做出來任他們挑選。”

旬贲虎接過了話,“這不必愁,那些客商我還是明白一二的,咱們這裏的客商大多是繼續往北走,最好做些能夠存放的,像是這樣的千層酥餅,鹹口又方便攜帶,應該也能放上幾天,最适合買來當成路上吃食,畢竟咱們這裏地處偏僻,如果不是因為附近的兌州盛産藥材,咱們這裏根本就不會有這許多的過路客商。

“往兌州去的客商倒是不打緊,大約再走個三、四天就能夠進城,但是如果是從這裏往北走,那至少得走上七、八天才能夠遇上更大的城鎮,中間偶爾錯過一些落腳的客棧,就是在郊外過夜那也是稀松平常。”

杜映紅對這附近不熟悉,聽到這裏倒是明白了不少,想着他既然知道路線,肯定更能摸準那些客商的心思,就幹脆讓他多說些。

旬贲虎看着杜映紅和弟妹們全都用欽佩的眼神看着他,他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像是燒賣這些就不必了,最好的還是像千層酥餅這樣的,還可以做大一些,讓他們半路上只要升火煮點熱水就能夠吃上一餐是最好的,現在鎮子上做這樣幹糧的也不過一兩家,我們的東西口味不差,生意應當是做得起來的。”

杜映紅想了想,像是千層酥餅這樣的東西倒是不難,真要存放七、八天也不是不成,不過剛剛他說的燒一點熱水這件事情,讓她想起一個有趣的東西。

“再沒多久天就要冷了,我倒是想起一個好東西來,如果真能夠做出來,其他兩家賣幹糧和燒餅的鋪子,我們也不用去搶生意了,到時候肯定只有他們求咱們。”

“是什麽好吃的嗎?”小龍和小桃眼睛睜得大大的,相當期待的看着杜映紅。

今兒個他們吃到了從來沒吃過的好東西,很自然就把她嘴裏說的好東西也當成是一種好吃的了。

杜映紅好笑地拍拍他們的頭,“也算是一種好吃的,只是做起來麻煩些,還得先去打點模子才成。”回答完兩個孩子,她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我想做的是湯餅,只要加熱水,就能變成一碗鹹湯,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旬贲虎自然聽過這東西,“這東西可不難,不過我知道的湯餅不過就是用油鹽炒了醬料捏成了餅狀烤幹,要用的時候掰上一塊,放在熱水中而已,這是許多客商都會帶着的,只不過這東西貴,帶起來也麻煩,若是整塊的還行,但一旦用過了,那東西就放不久,很容易黴壞了。”

杜映紅神神秘秘的笑着,“我要做的跟那湯餅差不多,可是能夠存放的日子一定比一般的湯餅多得多了。”

那東西也是她無聊之下弄出來玩的,也只當作是女兒家的閑趣,卻沒想到有一天能夠拿出來賣。

“得先去打點模子來才成,加上還要費點柴火……”杜映紅掰着手指算着要用的東西,忽然發現其實要準備的東西也不少。

畢竟跟以前她自個兒閑時玩樂的時候不同了,以前不管要什麽東西,一聲吩咐下去,不到一會兒肯定就有人全都準備妥當,但現在所有東西都要自己來了,這才覺得麻煩起來。

“那些都不值什麽,我認識鎮子上不錯的打鐵匠,只要有圖紙,總是能夠做得差不離,至于柴火,頂多我日日往山上去拾就有了。”

她既然出了主意,那麽其他東西就全都讓他來做就成,再說了,要讓她做活,光看她不過弄了今日這一桌子,手指就有些發皺,他心中也是不舍得。

有人願意接下這些瑣碎的工作,杜映紅自然求之不得,她歡喜地又說起這個湯餅的過人之處,又一邊笑着回答兩個孩子和梅娘的許多問題,燭火下,屋子裏頭顯得熱鬧又輕快,竟是這許多年旬贲虎都不曾見到的樣子。

他靜靜地坐在一邊看着書,偶爾和杜映紅望過來的視線交錯,忽然心裏頭也慢慢的沉澱下來,享受着只屬于他們的寧靜時光。

他想,不管這個生意是否能夠賺到銀兩,他都會一直站在她身後,為她解決所有的困難,因為他想一直看見她的笑容。

杜映紅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剛好轉頭望向他,看着他明明一臉疲憊,卻還是定定地望着自己,忍不住低聲嗔道:“傻子。”她的雙頰染上緋紅,眼角一挑,風情無限。

旬贲虎笑了,笑得那樣放松和無所顧忌,冷戾剛硬的臉上露出一些柔意。

傻子就傻子吧,能夠遇上讓自己變傻的人,似乎也沒有那麽糟。

其實只需要一點技巧、一點花樣,就可以把簡單的東西變得不同,湯餅并不是什麽希罕的東西,就跟茶餅一樣,掰了塊茶餅下去沖茶,簡單一點的,只要熱水一泡就好,麻煩一些的,那就加點自己愛吃的佐料下去,這樣喝茶也就能方便又快速。

而她要做的湯餅,自然是多了一點麻煩,可是看起來卻高級許多,起碼從口味和外表來看,跟普通的湯餅比起來那是天差地遠。

她弄了薄薄的豆皮,或者是面皮也行,先弄在模子裏,然後在裏頭放了湯餅必備的調料,比起普通的湯餅只用油鹽混者一點面粉去炒,她用曬幹的大醬,且為了增添味道,她甚至還把幹菜跟買來的海菜都重新曬幹剁碎,放進模子裏,緊接着蓋上了豆皮,用模子加熱壓好鎖邊,很快的一個圓滾滾的湯餅就做好了。

杜映紅畫了幾個模子的圖樣給旬贲虎,但因為時間緊迫,她又許久沒做了,所以只先打了一個最簡單的模子回來試試,要是試做成功了,可以再增加新的花模,甚至在上頭押字。

這東西看起來小巧,似乎沒什麽技巧,但是巧思全在外頭那層豆皮或者面皮上,因為要壓模,所以不能太軟,壓好後最好還能夠帶一點酥脆,又不能厚了,要不然熱水沖不開,她剛做好試驗的時候,兩個孩子就驚豔得哇哇直叫,不明白就像一個球的東西怎麽熱水一泡就成了有滋有味又有豆皮添料的醬湯了。

旬贲虎一開始只覺得湯餅不過是個四處都有的小東西,不大可能靠這個賺錢,現下他卻對這個小東西有了莫名的信心。

“我明兒個就讓華叔加緊點功夫,把剩下的那幾個模子都給打出來。”現下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她要打那些模子,上頭又為什麽要添上祝福的話。

那些個客商長年在外行走,唯一希望的就是一路平安、生意順利,若是看到自己吃進嘴裏的東西能帶來好運,心裏自然是歡喜的。

梅娘也很高興,因為這個湯餅她也出了一份力,她帶着兩個弟妹一起裁了油紙,小心翼翼的将湯餅一個個包起來,要吃幾個就拆幾個,其他的自然可以擺得更久一些。

“這湯餅好吃,咱們這生意一定做得起來的。”旬贲虎笑道。

“好吃好吃!”小龍和小桃也連聲附和。

杜映紅被他們的反應給逗笑,“行了行了,都快去睡吧,明兒個我和你們大哥去鎮子上把生意開張了,要是生意好的話,接下來只怕咱們都要忙個不停了。”

畢竟要把湯餅的名號傳出去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所以明兒個還是按照她們原先商量好的,先做點餅去賣,順便推出湯餅。

老話一句,上趕着的不是買賣,這改良過後的湯餅本來就是獨一份的東西,既然希罕,他們也不必先拉下臉去推銷,而是用少少的東西吊着人的胃口,讓人主動求上門再說。

梅娘也跟着點頭,眉目間一直揮之不去的愁緒也飄散不少,經過這段日子杜映紅的言傳身教,她也漸漸有了自信,更是把杜映紅的話奉為圭臬。

只不過多少年養成的性子終究還是怯弱的,在回房前,她躊躇着腳步,回頭看向杜映紅,有些不安的問道:“紅姊姊,我們真的能把生意給做起來,對嗎?”

杜映紅正在收拾明日要用的東西,聽到她這麽說,便停下手邊的動作,定定的看着她,不答反問,“這世事哪有一定呢?就像之前你說死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的時候,你可有想過如今還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

梅娘瞬間紅了眼眶,明白了杜映紅沒說出口卻想要告訴她的道理。

想要好好過,自己得先有信心,如果打一開始就沒有改變的信念,那又怎麽走過寒冬撐到春暖花開的時候?

她深深的行了一個大禮,杜映紅偏了偏身子半受了,然後看着她回房去,杜映紅回頭看着從頭聽到尾始終不發一語的男人,還沒問他有什麽想法,她就落入了他的懷裏。

他緊緊抱着她,不會疼,卻可以感覺到這個男人激動的心情,她沒有說話,靜靜的讓他抱着。

過了許久,旬贲虎才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貼在她的耳邊說:“謝謝,如果不是你……”他和三個弟妹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不會懂得笑,不會對新的一天到來有了希望,只會繼續渾渾噩噩的活下去。

杜映紅笑了笑,讓男人記着她這一點好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況且她也同樣感謝上蒼讓她遇見這樣一個男人。

他不像京都那些公子哥兒,玉樹臨風、身姿如松,可他厚實的手掌和強健的體魄,能帶給她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

他不肯白花她的銀子,雖然生活辛苦,也不願她多做一點活兒,就是做點心,假如不是她堅持要自己揉面團,只怕他不願她沾手半點,有時候她都覺得他像是在呵護一個雪娃娃一樣,把她捧在手心裏,深怕她被人吹口氣就能夠化了。

誰也不知道,向來強勢張揚如她,曾經在最落魄的時分,只有一個最卑微的願望——只願有一人給我依給我靠,将我捧在手中視若珍寶。

可這個願望,在她生活最艱難的時候從來沒有實現過,而後,等她成了名,似乎也不需要了。

直到現在她讓他緊緊的抱着,那樣的溫暖讓她眼裏升起薄霧,嘴角卻忍不住漫着甜美的笑。

夜深了,可有情人卻只覺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