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窕反駁,伯夫人說不出話了。連始終冷在一邊,不知原委的徐靜姝也蹙起眉頭,目光反感地打量着母親和兄長。

徐井松開口道:「母親也是好意,總不能耽誤了容表妹。人活在世,是圖個安穩,可也圖個心安理得不是。尤其姑娘家的,有個人護着總比孤身一人好。」

話一出口,容嫣微僵。

她想起虞墨戈曾和她說的那句話「跟我吧,我護着你。」于是擡頭看了他一眼,二人相對,平靜若水,她斂目道:

「我一人可以,不必有人護着。」她誰都不需要。

「嫣兒莫怕,有表姐在,不會讓人把你賣了!」青窕切齒道。

徐井松聞言,氣得瞪着妻子,抿唇狠咽了口氣。

瞧着別扭的二人,容嫣放下手中的勺子,莞爾道:「何必為這沒譜的事傷神。」

她看着氣鼓鼓的青窕,勸道:「表姐休要生姐夫的氣。我知道你對我好,有這心,我便比吃了蜜還甜。何況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得了主,何談‘賣’呢,誰賣得了我。」咬着最後幾字,她瞥了徐井松一眼。

「表姐夫倒是為我操心,不過容嫣在此謝過您了。且不說我還養得起我自己,就算養不起那日,我也不會求人,這才叫心安理得。若提再嫁,說實話我不是沒想過。您說我心高也好,不自量力也罷,我不會給人做妾——」

她頓了頓,睨了眼對面那只瑩缜大手輕聲道,「也不會給人做外室。」

「若老天眷顧,這輩子還能碰到不嫌棄我曾經的人,願娶我為妻。不管過什麽樣的生活,吃苦受累、窮困潦倒,我都願意。」

徐井松盯着面前的碗碟,哼聲蔑笑。

容嫣知道他在想什麽,冷眼看着他道:「表姐夫放心,容嫣就是此生不嫁,也不會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這分明是話裏有話。

徐井松猛然擡頭看着她,除了冷漠鎮定,什麽都沒看到。

容嫣話已至此,徐井松再如何不屑,以表姐夫的身份他也沒理由再提了。好在虞墨戈在,他還能和他聊些其他,這頓飯吃下來也不算過于尴尬。

容嫣的事,虞墨戈全程置身事外,淡漠旁觀。

可也是,這事和他有何關系呢。就算容嫣和他有約,可約定便是各取所需互不幹涉,何必趟渾水,惹麻煩。

吃過飯,節算過了。

容嫣告辭,表姐不舍。可以她和夫君現在的狀态,也不敢再留她。

因自己的事惹得表姐夫妻不和,容嫣有些過意不去。徐井松再不好,待姐姐是真心的。于是勸她不要為自己再和姐夫怄氣。

姐妹惜別,容嫣上了自家的馬車。

車剛拐出巷子口,她便張開了緊握的手掌。掌心裏是方才趁人不注意,虞墨戈偷偷塞給她的紙條。

面對徐井松她都沒慌過,此刻,她竟有些緊張。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四個字:「別院,等你。」

容嫣滿腦袋裏都是方才他清冷的模樣。她想算了,然看着馬車拐入自家所在的巷子,容宅大門外的垂柳已見,她喚了一聲。

「嬷嬷先回吧,我去趟澹華寺。」

楊嬷嬷想跟着,還沒待她開口,眼見小姐把車簾放下了。這是不想她說——于是默默下車,看着馬車遠去。

容嫣不是不想她說,是自己無顏面對她繼續撒謊。

打着聽禪的名義,遣馬車先回,酉時來這接她。穿過大雄寶殿,容嫣從藏經閣後的小門離開寺廟,踏上林中通往虞家別院的小徑。

站在別院側門,她再次猶豫,扣門的手幾起幾落。終了下定決心再次舉起手時,門突然開了。

方看清了那抹不羁的笑,便被門後人一把扯了進去。随着她一聲驚呼,虞墨戈将她打橫抱在了懷裏,聲音暧昧輕佻道:「就知道你會來!」

「放我下來吧。被人看到了!」

容嫣紅着臉颦眉道。

「不會。」虞墨戈哼笑,桀骜慵然。「看到又如何,沒人敢說一句。」

話是這麽說,可容嫣還是覺得羞,窘得把臉貼在他胸口遮住了。

虞墨戈只披了件大氅,方才抱她時大氅滑落,顧不得拾,此刻中衣外只着了一層薄薄的外衫。容嫣鑽在他懷裏,呼吸輕而柔,像小貓似的吹透了衣衫,濡濕的溫熱感直直竄入心頭。

他佻笑低頭看她。

容嫣肌膚白得透明,從耳根一直紅到臉頰,攀至鼻尖。精致的小鼻尖滲出汗珠,一下一下地點着他胸口,像戳着他的心。

胸腔都快炸開了,他抱緊了她加快腳步。颠簸得容嫣驚怕,下意識攬住了他的頸脖,貼他更近了,鼻息間盡是淡淡的檀香和他獨有的味道。

側門不常開,卻是離雲毓院最近的門。明明不算長的路,偏他就覺得走了好久。

終于入了正房,他直奔西稍間的拔步床,容嫣方落到床上便被他壓了上來。吻急而細碎地落在她嘴唇,耳珠,頸脖,和被他匆忙剝開的鎖骨,一路向下……

酥酥麻麻的感覺混着燥熱把容嫣吞噬了。她胸口發悶,一顆心像被揉捏着,說不出的滋味。明明有過兩次了,為何還是覺得別扭……

她縮緊身子,眉心越蹙越深,竟打起了寒顫。

虞墨戈感覺到她的不适,停下來。

懷裏人瑟瑟發抖,星眸水瑩瑩地看着他,慌亂無措。

「害怕了?」

他輕聲問。語氣雖柔,可改變不了他的清冷,墨眸深不見底,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确實有點怕人,但她不是因為這個。

容嫣喉頭一緊,抿唇搖了搖頭。

虞墨戈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櫻紅水潤,被她抿得發白。她是怕了——

他半垂眼簾,掩住幾分清冷,拇指捏着她下巴輕輕吻了她。她唇都是涼的。

虞墨戈籠着身下人想了想,驀然唇角一挑,笑了,魅惑不羁。他撫了撫她額角淩亂的發絲,聲音磁性而溫柔道:「要不要喝酒。」

容嫣恍然。

她也發現問題所在了。前兩次她都是在醉酒的情況下和他做的,羞恥,尴尬,疏離,陌生……一切都被酒意沖淡了,她什麽都不在乎,唯恣肆地體驗感官上的歡愉。

想到這,容嫣赧顏,垂目點了點頭。

虞墨戈坐起,長臂一伸便夠到了拔步床邊小幾上的酒壺,斟了兩杯。

容嫣随他起身,卻又被他按下。眼看着他漂亮的頸脖微揚,一杯酒入口,随即俯身,還沒待她反應過來,他唇貼着她唇,竟将口中的酒哺入她口——

容嫣瞪大雙眼呆住了。

随着他溫熱帶着薄繭的指腹,撩撥似的從她頸脖劃向胸口,容嫣「咕嘟」一聲,咽下了。

他唇依舊深吻。貼得極近,她看見他閃動的眸光中蘊了層淡淡的笑意,像陽光下晃漾的湖水,漣漪輕泛,看得人頭暈目眩,連心都柔了。

長吻結束,他又哺了她一杯。溢出的酒沿着她唇角滑落,她想去抹,卻被他的唇追了上去,一路沿着下颌追到了頸間,追到了鎖骨,胸前……

酒滴沒了,吻還在繼續。

本以為只有酒能醉人,原來吻也可以。

淡淡的酒意加上他纏綿似水的吻,容嫣終于在半清醒的狀态下知道自己是如何陷入意亂情迷的了。她不得不承認,這感覺是說不出的奇妙,美好,誘人——

身子越來越熱,最後僅存的意識也飄散了,她迷離地阖上了雙眼……

二人多日未見,虞墨戈折騰了整個下晌,才勉強把曠了許久的身子和心添滿了。

他手肘撐着頭,半卧地看着背對自己的容嫣。

她寸縷未着,大半個後背盡在眼底,看着她滑嫩細白的肌膚上,盡是自己吻痕,他不禁挑了挑唇,指尖點了上去。

每點一下,她都會輕顫,引得誘人的蝴蝶骨張合,似要振翅欲飛般,美得不像話。

虞墨戈忍着欲望深嘆了聲,伸臂将她攬進懷裏。正要去咬她小巧的耳骨,發現她竟流淚了。

他輕輕地扳過她,隆起眉心低聲道:

「弄疼你了?」

想到前兩次的瘋狂,容嫣怕過,不過他已然極盡溫柔了。

容嫣搖頭。

虞墨戈眉心越蹙越深,舌尖在齒根滑過,他幽沉道:「不願意和我做?」

還是搖頭。

「不喜歡?」

容嫣淚瞬間滑落。

不是不喜歡,是因為喜歡才哭。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也是個有欲望的人。

可越是認清自己,越是悲哀。分明是人的本能欲望,她卻要以這種方式來實現,就因為她嫁不出去,因為她不想為妾也不想做外室。

如果不是因她穿越,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容嫣完全想象得出原主荒涼的一生。

所以從某些方面而言,她倒是應該感謝虞墨戈——

「我對不起佛祖,我打着進香的名義與你做這種事,我怕要招報應。」容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