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客廳,修小鹿正坐在那兒看視頻,看見是歐麥高回來後,她招招手:“你回來的正好,我找到那天錢很多奶奶落水的視頻了。”

歐麥高走到她旁邊坐下:“給我看看。”

修小鹿把視頻調出來:錢很多奶奶正在湖邊一個垃圾桶旁撿垃圾,湖面上浮着兩個瓶子,老太太走到水邊兒,彎腰試着抓瓶子,突然身形一歪就滑進了水裏,緊接着10分鐘的時間裏,水面安安靜靜的,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歐麥高摸着下巴上兩天沒刮的胡茬:“水下有人。”

“有人?哪兒呢?”

“一般人落水後會拼命掙紮着呼救,但錢很多奶奶落到水裏後,水面連個浪花都沒起,這不正常。”

“可這個視頻我前後截了2個小時,并沒有人看見有人下水啊。”

“只能說明下水點不在這兒。”歐麥高抓起外套,“走吧,去現場看看,試一下落水點的深淺。”

“現在?”修小鹿看了看表,“大晚上的,視線太差了……..明天再去吧。”

歐麥高看了看外邊兒漆黑的一片的天:“好吧,明天早點兒起。”

“沒問題。”修小鹿抱着大抱熊轉身上樓,“晚安。”

歐麥高擺擺手:“晚安。”

餘生還沒回來,歐麥高坐在客廳想抽根煙也回房間睡了,一支煙剛點上,背後傳來徐緩的腳步聲,趙明月從樓下下來了。

她在歐麥高左邊兒坐下,歐麥高看了看手裏的煙,覺得當着一個病號抽煙不太對,伸手想找煙灰缸。

趙明月咳嗽了一聲:“不用,我說兩句就走。”

“渴了還是餓了?”

趙明月盯着桌面:“歐麥高,你最近挺奇怪的,是有事兒要我幫忙嗎?”

“沒有啊。”

“你闖禍了?”

“沒有。”

“你确定一切正常?”

“确定。”

“哦,那就好。”

“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明月擡起臉,看着他:“咱們倆在一個組待了2年了,我是你的上級,關心愛護下屬是我這個當組長的責任,但你是我的下屬,沒有規定說下屬也要關心愛護上級,你最近對我的關心有點兒過度了,我覺得有必要保持距離,我是組長,我得對組裏的每個人一碗水端平,我對你和小鹿必須一視同仁,不然小鹿該難過了。”

“哈哈哈,趙明月,你什麽時候一碗水端平過?你一直就是對六哥最好,我和小鹿是上級強加塞給你的關系戶,你別開玩笑了,大晚上的,把我吓壞了。”

“我沒開玩笑,不是我對六哥好,是六哥一直對我很好,而且六哥對小鹿也非常好,咱們還是要保持距離的,我不是你一個人的組長,明白嗎?”

歐麥高心裏的那叫一個火啊:“怎麽個保持法兒?”

“沒事兒不要随便來我房間,不要拉拉扯扯的,更不要那你對外邊兒那些個女人的手段來對我。”

歐麥高看着趙明月:“我用什麽手段對外邊兒那些個女人了?”

“我的意思是不要跟我玩兒暧昧,我沒興趣。”

“暧昧?”歐麥高往趙明月身邊挪了挪,兩人的膝蓋幾乎碰到了一起,“趙明月你真自戀,我才沒興趣跟你玩兒暧昧。”

“那就好。”趙明月披着衣服起身,“我說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今天話都說透了,你也明白了,從現在起,咱們各自守好自己的底線,你還是特勤組的聯絡官,我是你的組長。”

趙明月慢慢走上樓,爬了一半時,累的停在了樓梯口,歐麥高見她氣喘籲籲的樣子,本來想去搭把手,可一想到她剛才那番話,他擡了一半的屁股又重新坐回到了沙發裏。

後半夜還很長,雨一直沒有停的意思,歐麥高不耐煩的掏出手機,打給了白天沒睡成的模特:“皇後酒店1904,我等你。”

這個電話趙明月聽的一清二楚,她捂住胸口隐隐的脹痛,喘口氣繼續爬樓梯回房間,歐麥高又變回了那個每天睡的女孩兒不重樣兒的歐麥高,她一顆心也算落下了。

打完電話,歐麥高開着轎跑去皇後酒店,模特來晚了10分鐘,一進房間正要開口,歐麥高直接把她按在牆上,一邊吻她一邊脫她的衣服。

模特被他的力氣吓壞了,用力推開他:“歐麥高,你瘋了!”

歐麥高二話不說,又沖上去按住她的頭狂吻,模特忍無可忍,伸手扇了他一巴掌:“瘋子!”

說完,模特揉着自己的小白手拉開門走了,歐麥高洩氣的坐在床邊兒,心裏空落落的。

淩晨一點,歐麥高從酒店的床上起來,洗了個澡,帶着皇後酒店特有的沐浴露的味道回到宿舍,一口客廳的燈還開着,修小鹿正在廚房上跳下蹿,餐桌上放了一個水盆,一塊白毛巾。

歐麥高拿起毛巾擦擦臉:“你不是早就去睡覺了嗎?這又幹嘛呢?”

“組長發燒了,我給她擰塊毛巾退燒。”

“給她吃藥了嗎?”

“吃過了,但藥沒管用。”

歐麥高看了看樓上趙明月的房間:“她人還清醒吧?”

“不怎麽清醒,一直打冷顫。”

歐麥高本能的想去看看她,可一想到頭半夜她說的那些個話,他便心灰意冷了:“你慢慢來,我先去睡了。”

“組長在發燒,你還敢睡覺?”

“不然呢?我又不會擰毛巾。”

“你來幫我給她翻身。”

“翻身?你不是給她擰毛巾敷在額頭上的嗎?翻身幹什麽?”

“一條毛巾哪管用啊,我還得給她用酒精擦身體呢。”

歐麥高指着修小鹿:“哪……….我幫你歸幫你,你可得給我作證啊,免得她醒了以後找我茬兒。”

“我以人格保證你的清白。”

歐麥高滿意的點點頭,兩人端着水盆,拿着毛巾上樓,進到趙明月的房間,屋裏沒開日光燈,只有床頭的兩盞燈發出昏黃的光,趙明月一直在發抖,牙齒要的咯吱咯吱響。

修小鹿拿起桌子上的酒精棉,沖歐麥高發號施令:“把組長扶起來,後背沖我,你在她前邊兒扶着點兒。”

歐麥高把趙明月從床上扶起來,心裏想:看吧,這就是嘴毒的報應。

修小鹿把趙明月的睡衣從後背撩起來,歐麥高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接着就露出了花花公子的本性,偷瞄趙明月,從肩膀看下去,隐隐可以看見趙明月東一道疤西一道疤的後背,也不知道這些年她到底受過多少傷。

修小鹿指着趙明月肩膀處的一塊紅色的淤傷:“這是上次抓趙虎的時候,翻車留下的,到現在還沒消呢。”

趙明月趴在歐麥高的肩膀上,氣若游絲的在他耳朵邊嘟囔了一句:“不要亂看。”

歐麥高扭頭閉眼,懶得搭理她。

修小鹿一邊給趙明月擦酒精一邊安慰她:“組長,你發高燒呢,我給你擦點兒酒精,我已經給六哥發微信了,他會在回來的路上去藥店沒點兒藥,買好了回來給你輸液,天亮肯定能退燒。”

修小鹿這麽一說,歐麥高才驚覺,餘生從晚上出去後一直都沒回來:“他是去哪國的健身房了?怎麽都淩晨了還不回來?”

“他一直去的健身房就那一家,估計健完身又辦別的事兒去了,不用管他。”

趙明月頭發上傳來一陣溫暖的香味兒,歐麥高情不自禁的多喘了兩口氣。

趙明月趴在他肩頭,也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你去皇後酒店了?”

“你又知道了?”

“沐浴露的味道很重。”

歐麥高酸溜溜的回她:“可不是嗎,每次都讓你給聞出來了。”

兩人正鬥着嘴,趙明月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餘生的,歐麥高按接聽:“我歐麥高,趙明月還發着燒呢,你趕緊回來給她挂水。”

那頭聲音關切的問:“燒的嚴重嘛?”

“高燒,人都快不清醒了。”

“好,那我30分鐘內回來,你們先給她用酒精擦擦身體,先物理降溫。”

“廢話,這還用你說。”

電話挂了,歐麥高剛想把電話放下,卻在趙明月的通話記錄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那是他家老爺子的專線,通話記錄的時間是晚上7:00多,算時間正好他見完爸爸,從家裏出來去皇後酒店會蕭見星。

“我爸給你打電話了?”

“打了。”

“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就是關心了一下我的身體。”

“只說了這些?”

“只說了這些。”

趙明月的聲音越來越弱,到後半段時基本聽不見了,歐麥高輕輕晃了晃她:“趙明月,你跟我說實話,我爸是不是威脅你不要和我走的太近了?不然你晚上好好地發什麽神經。”

“拉倒吧你,你以為你爸的那些個經驗值都是看狗血劇得來的啊。”

“那你們到底講什麽了?”

“他說你平時太懶了,讓我別客氣,使勁兒操練你,其他什麽都沒說。”

肩膀上越來越重,趙明月又睡着了,歐麥高擡起手,把她散落的頭發給理好,再也沒往下問。

修小鹿呆了似的看着歐麥高,也忘了自己正在給趙明月擦酒精了:“歐麥高……你現在的眼神兒好溫柔。”

歐麥高伸手按了一下她的頭:“幹活兒!”

修小鹿撇撇嘴,拿着酒精棉繼續給趙明月擦背。

擦到腰上時,趙明月忽然跟抽風似的從歐麥高肩膀上起來,睜開眼,指着他:“男女有別,你出去。”

歐麥高鬧不清她到底是燒糊塗了還是腦子清醒了,抓住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別鬧。”

趙明月一扭頭,徑自趴到床上:“你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麽了嗎?你出去。”

看樣子她是醒了,歐麥高也不是沒臉沒皮的無賴,人家都指着鼻子這麽說了,他也不能太跌份兒。

“好,我出去,你們繼續。”

說完,歐麥高摔門而出,修小鹿舉着酒精棉看看床上的趙明月再看看空了的門口,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麽。

“組長,你為什麽要趕他走啊?”

趙明月趴在床上沒說話,修小鹿又問了一遍:“組長?你為什麽要趕歐麥高走啊,他在這兒多少能幫幫忙。”

趙明月閉上眼,還是沒開口,修小鹿基本明白了她這是不想說的意思,沒再繼續往下問。

與此同時,三只蝙蝠堂分部,餘生正憂心忡忡的看着施平秋:“二哥,前兩天為了救公主,我把趙王爺的墓穴說漏嘴說出來了,今天特勤組有人去祭壇那邊兒查了一下。”

“不着急,先祖的墓穴雖然在祭壇正下方,但是入口卻在黃陵外圍的河邊兒,他不會查出什麽來。”

施平秋給餘生到了杯茶:“和黃陵的祖墓相比,我現在更擔心的是那個你們沒抓到的法師,她怎麽會知道公主祖上的墓穴就在黃陵下邊兒的?”

“您和大哥見過這個法師嗎?”

“當年我和大哥滿都城找先祖墓址的時候,的确請教過幾個法師,但從來沒開口提過公主和先祖這層關系,恐怕這裏面………….不簡單哪。”

“夜長夢多,得盡快找到法師封嘴,不然公主的身份就不安全了。”

“嗯,我讓趙虎去辦。”

餘生擺手:“還是我來吧,趙虎是個好殺手,但不是個好偵探,我好歹是刑偵專家,我來更快一點兒。”

“你走得開嗎?”

“走得開,公主受了傷需要休息,局裏沒安排新案子給特勤組,我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去把事兒給辦了。”

施平秋點頭:“那也好,只是你身份特殊,髒手的事兒你就不要來了,你只負責找到那法師,其他的事兒我讓趙虎去辦。”

餘生看着施平秋:“好。”

從三只蝙蝠分布出來,餘生去醫院買藥,開車急急忙忙回到家,修小鹿已經幫趙明月擦完了身體,正在幫她蓋被子,餘生試了試趙明月的額頭,趙明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六哥,你回來了。”

餘生把輸液袋挂好,幫她消毒紮針:“有點兒燙,輸完液應該會好點兒。”

修小鹿端着盆兒走了,餘生給她掖好被角,趙明月看着他的臉:“怎麽了,你好像有話要說。”

針頭紮進了她的小臂上,餘生調了調輸液的速度:“我有點事情要離開幾天,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去哪兒?”

餘生低頭,趙明月拉住他的手:“你又要去找華衣?”

餘生還是不說話。

“能不去嗎?”

餘生搖頭。

趙明月別過頭,不想看他:“好,你去吧。”

餘生把趙明月的手放好:“你好好養傷,我去去就回,多了七八天,少了三五天,很快就回來了。”

趙明月拿被子蒙住頭,餘生關門走了。

第二天早上,歐麥高帶上修小鹿去了錢很多奶奶落水的河邊,歐麥高站在水邊瞄了兩眼,看看修小鹿:“下去試試水。”

修小鹿拼命搖頭:“怎麽可能,我不會游泳。”

歐麥高不緊不慢的繞到修小鹿身後,一伸手直接給推了下去。

水面激起一個大大的浪花兒,修小鹿在水裏一邊兒撲騰一邊兒狂喊:“救命啊!救命啊!”

歐麥高蹲在岸上悠然的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白手絹擦幹濺在臉上的水,任憑修小鹿在水裏折騰。

喊了有五六嗓子後,修小鹿本能的蹬腿,一蹬才驚覺這水根本不深,正好到脖子,修小鹿兩手扒住岸邊兒一塊混泥土澆築的石頭:“你欺負我,我到組長那兒告你去!”

歐麥高聳聳肩膀:“查案嘛,總有人要犧牲,我有潔癖,不适合下水,照顧一下新同志唠。”

修小鹿從水裏爬上來,想打電話給趙明月,一接通就哭:“嗚嗚嗚,組長,你還管不管歐麥高了,他欺負我!他剛才把我推水裏了。”

電話那頭說了兩句,修小鹿抱着電話擦擦鼻子,立馬不哭了:“啊?哦。啊?哦。組長再見”

電話打完了,歐麥高好奇的看着修小鹿:“狀告完了?”

修小鹿特不屑的拿下巴看着他:“組長說有事要回家,讓我看好你,這段時間你歸我管。”

“回家?”

“她不是愛崗如家的嘛,她回哪個家?”

“回老家。”

“什麽事兒?”

“她沒說,她說回去看看,讓我代交一下假條,然後還讓我看住你。”

據餘生講,趙明月的老家在都城南邊兒500公裏開外的一個縣城城郊的土裏土氣的村兒裏,交通不發達,要先坐2個小時飛機,再坐5個小時大巴才能到,趙明月每年春節國慶和端午節固定回去1次,國慶已經過了,春節還早,她這會兒回去幹嘛?更何況她昨天晚上還發着燒呢,走得了嗎?

歐麥高無意識的輕輕掂了掂腳尖,本能反應是想回去追她,可轉念一想,昨天晚上她都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他要是回去特忒掉價兒了。

修小鹿見他站在原地發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歐麥高,想什麽呢?”

歐麥高收神,一跺腳:不去了,讓她自己作去吧,反正是回家,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估計就是受了傷想家了。

“沒事兒。”

歐麥高重新在河邊站定,看着渾濁的河水:“這河水深不過1.5M,也就是普通泳池的深度,根本淹不死人,看來錢很多奶奶落水時,水下确實有人。”

歐麥高從車裏拿出一張毛毯,修小鹿接過去披上,抓起歐麥高的開衫,使勁兒擰了擰鼻涕:“嗯……….絕對有人,可我在視頻裏沒看見他啊。”

“修小鹿!我的衣服!”

“活該,誰讓你把我推水裏的,現在是我管你,我、管、你。”

歐麥高一臉嫌棄的脫掉開衫蓋到修小鹿頭上,打電話叫潛水隊支援,如果真的有個大活人在水裏潛過,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