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車很快來到朱紅的住所,朱紅就住在財政局後面的職工樓裏,宿舍是個不足40平的小戶,趙明月和歐麥高拿這財政局給的備用鑰匙開門進去,屋裏幹幹淨淨的,沒有外入的痕跡。

門口放了一雙紅色的拖鞋,沒有更換的痕跡,廚房裏的鍋碗瓢盆沒人動過,水池還有幾個沒洗的碗,趙明月拿起碗仔細看了一下,是燕麥粥:“當天吃完早飯,她晚上沒回到家。”

歐麥高趴在窗戶口往樓下看,樓後的草地上燒了一個大大的五角星:“是同一個人幹的。”

“走吧,下去看看。”

趙明月和歐麥高下樓,修小鹿打來電話:“組長,朱紅的手機上下載了一個計步器,我查到了她最後一次的路線圖。”

“好,發我手機上。”

扣掉電話,趙明月打開修小鹿發來的路線圖,朱紅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就在前面街角600米處,趙明月和歐麥高快速走過去,街角只有一個1.5米高的垃圾桶,其他在沒有別的了,歐麥高擡頭四顧,沒有攝像頭,即便是白天過往的行人也很少,街頭街尾只有2盞燈,這個地方正好是死角,根本照不到。

趙明月翻了一下朱紅存在手機裏的行程圖:“她每天上下班都是從這條路走的,路線非常固定,只是不知道兇手是随機抓到了她還是事先挑選好的。”

手機響了,是餘生,看看時間,應該是屍檢有結果了。

趙明月接起電話:“六哥。”

餘生的聲音當即在耳邊響起:“這次是肺,死者先生吃了一個人肺,然後被人割肺流血而死。”

“好的,明白,我讓小鹿查失蹤的公職人員名單,估計屍體不止這兩具,有消息通知你。”

這頭趙明月正和餘生講着電話,歐麥高的手機就響了,是修小鹿打來的。

歐麥高接起來:“小鹿。”

“組長的電話為什麽打不通?”

“她和六哥在講電話。”

“哦,我想我可能查到了另外兩名疑似受害者。”

趙明月一聽,把自己電話開免提,歐麥高也跟着開到了免提:“小鹿,你接着說。”

“兩個女孩兒都是28歲,未婚,一個叫肖燕,一個叫于冰潔,肖燕在住建部工作,于冰潔在國土資源局工作,2個人都失蹤了有塊2周了,一直沒發現屍體,家人保安時也是說都是下班兒後沒回家。”

“把她們兩個人的地址發過來。”

“好的,馬上。”

“六哥,你帶人找屍體,我和歐麥高去一趟兩個人的家裏看看,完後我找你彙合。”

“可以。”

趙明月和歐麥高開車急匆匆往受害者家裏趕,當看見死者樓下的五角星後,趙明月和歐麥高的心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兩人一個當場拍照,一個打電話叫警察來隔離現場。

趙明月蹲在五角星前,眉頭緊皺:“這4個人有什麽共同點?為什麽兇手會挑中她們。”

歐麥高站在趙明月旁邊:“4個人都是在下班路上被人劫走的,而且還是每天上下班兒的必經之地,如果這4個人是被驚心挑選過的,那麽兇手一定在暗中觀察過她們的日常行程。”

“什麽人能固定的每天觀察她們的行蹤又不被懷疑?或者什麽人能知道她們每天的行蹤?這4個人在不同的單位從事不同的工作,住在四個不同的方向………能在1個月內同時失蹤,兇手一定精心策劃了很久。”

兩人廢話了半天,感覺什麽都沒分析出來,警察已經隔離了現場,周邊的狀況會有協同破案的警察來處理,趙明月和歐麥高準備去找受害者的家屬聊聊,剛起身,餘生的電話就打來了:“我現在在北邊兒玄武山上,有人在這裏抛了一具女屍,是失蹤的住建部的肖燕,還沒來得及屍檢。”

“好的,我馬上到。”

趙明月扣掉電話,看看歐麥高:“你回辦公室繼續查4個人的失蹤路線,看看兇手是怎麽在下班路上悄無聲息的劫走4個人的。”

歐麥高點頭:“好。”

兩人在現場分開,趙明月去找餘生,歐麥蓋回辦公室。

趙明月開車趕到玄武山,在一處山溝裏見到了還在現場勘查的餘生,他帶着口罩,額頭上全是汗,趙明月拿袖子給他擦了擦額頭山的汗:“怎麽個情況?”

“死亡時間3天以上,肝沒了,五角星白裙子手握玉石,是同一個兇手。”

“有兇手留下的痕跡嗎?”

餘生搖頭:“暫時沒發現。”

趙明月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個地方很偏,要把一具死屍運到這裏不容易,就算是壯年也未必一口氣能爬這麽遠,他應該借助了工具。

趙明月圍着屍體轉了一圈,在屍體北邊半米遠的地方,地上有兩個圓形的洞,趙明月趴過去仔細看着那兩個洞,又看到洞中間還有隐隐的車轍,趙明月看了看身後的上坡路,如果是抛屍的話,來的時候應該是下坡路,趙明月沿着車轍爬到坡頂,過了山坡是一片潮濕的泥地,趙明月走過去,泥地上一輛小推車的車轍,推車的是一雙42碼左右的男腳印,前邊車頭處還有一雙37碼的女腳印,女腳印前腳尖的印痕比後腳尖厚,走路時腳尖用力,應該是彎腰在拉東西。

趙明月跪在泥地裏,看着兩雙腳印,回頭看餘生:“兇手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推車,女的拉車。”

趙明月量了一下自己的腳印深度,又對比了一下旁邊兩個人的腳印:“男的得有160斤,女的110斤左右。”

在泥地的一處窪地上,有反複碾壓的車痕,趙明月來回看了半天:“兩人的力氣都不大,經過窪地時,走的不順,車子被卡住了一段時間。”

趙明月來到一塊完整的鞋底腳印前,模糊看到了鞋底的印了“勞保”兩個字。

“他們穿的廉價勞保鞋,應該是兩個年紀略大的老人。”

趙明月從地上起來,和餘生繞過泥地,回到發現屍體的地方,屍體已經被擡上了車,現場也看完了,趙明月舉起沾滿泥巴的兩只手,剛想往身上抹,餘生瞪了她一眼,掏出一條毛巾:“往哪兒摸呢?那兒就不是衣服了?”

餘生先給她擦臉,擦完臉接着擦手,把趙明月當小孩兒一樣照顧。

趙明月看着被白毛巾包住的兩只手,和餘生大大的手掌:“六哥,要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兒,我估計都餓死凍死髒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餘生收好毛巾,贊賞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嗯,很有自知之明嘛。”

“六哥你最好了。”

“少來,我就是太好了才慣出你這麽多臭毛病的,往後啊,我得對你差點兒,不能對你這麽好了。”

“我改!”

餘生松開手,把毛巾蓋到她手上:“好啊,自己擦手。”

說完,餘生越過她往車上走,趙明月頭頂白毛巾呼呼的跟在他後邊兒跑:“六哥等等我嘛。”

兩人先後上了車,一路綠燈的開回了特勤組辦公室。

4個人在會議室坐下,趙明月看着屏幕裏的3具屍體:“截止到目前為止,報告失蹤的4個人裏,已經發現了3具屍體,可以肯定,已經死了的3個人都是同一組人作案,初步斷定兇手有一男一女,年紀50歲以上,是社會低收入階層,他們很不起眼,可能就在你身邊,但是我們沒有察覺,仔細排查這4個受害者的生活圈,看看他們平時都和哪些人接觸,有沒有同時會接觸到她們4個人的人,送水工,快遞員,物業維修、抄表員,都徹查一遍。”

底下的3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好了,都各自幹活兒吧。”

大家各自從位子上起來,餘生的手機響了,是110內線。

餘生把手機開到免提,聽筒裏傳來一個接線的女警察的聲音:“請問是特勤組餘生嗎?”

“我是。”

“我們剛接到一個報警電話,有個人打電話說在南邊兒的一處正挖隧道的工地上發現了一具女屍,報案者說死者額頭上被畫了五角星。”

餘生看了看在座的3個人:“好,麻煩你把地址發過來,我10分鐘後出警。”

餘生扣掉電話,看看趙明月:“屍檢我交給技術科其他同事做,我去現場。”

“好,你多加小心。”

“明白。”

餘生穿上外套,匆忙走了,歐麥高從開完會後就一直在不停的翻3個人下班經過的路線圖和沿路的實景照片,翻了一會兒後,他收起平板,也要走。

“我再去趟現場。”

“是有什麽發現嗎?”

“好像有,但是又好像沒有,說不出來。”

趙明月也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算了,你還得看屍檢呢,我一個人去吧。”

“一個人出外勤不符合規定。”

“我叫上兩個警察跟我一起。”

趙明月看看手表,時間有限,歐麥高的建議更有效:“那你也小心。”

歐麥高突然轉身,一整張臉趴在她眼前:“你在擔心我嗎?”

趙明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兒,真想一腳把他踹走:“對,我是在擔心你媽,媽媽的媽。”

歐麥高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吹着口哨出了門兒。

趙明月抓緊沖了杯黑咖啡,跟喝中藥似的咕咚咕咚灌進腸胃,擦擦嘴角準備去技術科看屍檢。

修小鹿抱着卡通杯子站在會議室的白板前,對着4個受害者的埋屍地點使勁兒的摳鼻子,一邊兒摳一邊兒把鼻屎搓成灰往自己的袖子上摸。

趙明月的手剛摸到門把手,修小鹿想被雷劈了似的忽然從原地跳了起來,嘴裏大喊着:“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

趙明月停住:“小鹿?你在說什麽?”

修小鹿指着白板:“是風水!這4個人是按照風水諺語埋葬的,章季埋在東邊的青龍湖,朱紅埋在西邊的鋼鐵廠,鋼鐵廠以前的舊址是白虎廟,肖燕被抛屍在北邊的玄武山,于冰潔,剛才打來內線的110說的那個隧道,叫什麽隧道?”

趙明月當即查隧道的信息,隧道橫穿都城南區新城,新城有個城樓,建國前叫雀樓,傳說每年冬天,都會有成千上萬的紅雀落在雀樓過冬,這次修的隧道正好從城樓地下穿過。

趙明月把白板和大屏幕并到一起,左邊大屏幕上是4個受害者的住所,右邊兒白板是抛屍地點,章季住在城中心,被跑到了青龍湖,朱紅住在城東,屍體卻橫跨整個都城,出現在了城西的鋼鐵廠,肖燕住在城東,屍體是抛在北邊兒30多公裏外的山溝裏,于冰潔住在城東南,雀樓卻在城西南,兩地隔了少說10公裏路,這幾個抛屍點确實驚心挑選過,但兇手為什麽不采取省力原則,就近抛屍呢?

趙明月指着4個受害者的住所和抛屍點,把自己的疑問抛給了修小鹿。

修小鹿一口咬住熊耳朵,對着白板上看下看了起來。

“還有,每個受害者都被割掉了一個內髒器官,這又是為什麽?還有他們額頭上的五角星符號,繼續查。”

趙明月拍拍修小鹿的後腦勺:“起碼現在方向是對的,再加班勁兒,感覺離真相不遠了。”

小鹿點頭:“好。”

趙明月和修小鹿正專注的研究案子,門口有個穿紅馬甲的女清潔工敲敲門,小心的沖裏面看了一眼:“請問哪位是趙組長?”

趙明月回頭:“我就是。”

“哦,我是樓上技術科的保潔員,技術科的一個法醫說屍檢有新發現,但是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很着急就讓我來叫你過去。”

趙明月想都沒想,擡腳就跟着保潔員往外走:“走吧。”

保潔員在前邊兒走,趙明月在後邊兒跟着,兩人進電梯,趙明月習慣的按下29層,電梯半天沒動靜,趙明月接連按了幾下,電梯還是沒動靜。

保潔員看了一眼電梯:“估計是壞了,要不咱們爬樓梯吧。”

“好。”

趙明月帶着保潔員走出安全門,沿着樓梯往29樓爬,爬到21樓時,保潔員累得腳下一滑,半跪到了樓梯上,趙明月急忙伸手扶她:“阿姨您沒事兒吧?”

保潔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鬓角花白,額頭山的皺紋深深淺淺的不下十幾道。

“沒事兒,我血壓有點兒高,老毛病了,估計29樓我是爬不上去了。”

趙明月往頭頂看了看:“要不要我幫您叫人啊?”

“不用了,我的休息室就在這一層,麻煩你搭把手,把我扶到休息室,我休息會兒就好了。”

趙明月攙扶住老人:“好。”

趙明月攙扶着老人,從21樓的安全門左拐,手邊兒就有一間不足5平米的用過道改建的小單間,上面挂了塊牌子:員工休息室。

老人掏出門卡,滴一下刷開門,趙明月扶着老人進去,屋裏一片昏暗,沒開燈,趙明月習慣的右手摸牆找燈:“阿姨,您的燈在哪兒,我給您開開。”

“在你左手邊兒靠肩膀高的地方。”

趙明月換成左手摸牆,快要摸到開關時,脖頸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人從背後砸了一記悶棍,接着有人用一塊毛巾捂住了她的嘴,毛巾上有乙醚的味道,趙明月屏住呼吸,下意識的去摸槍,可惜手被人從背後別住,根本沒力氣掏槍,眼前漸漸變黑,眼皮越來越重,最後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