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上面什麽時候停止晏隊長的處分。”

“幸好案子是破了,如果他們知道停職參與辦案,晏隊長故意還要再受處分。”

劉長青環顧周圍,沒有找到晏子钊的身影,慌忙的問:“咱們頭兒去哪兒了?你們看到了嗎?”

趙璇說道:“我剛剛看到他和王律師到後面了,應該是去骨灰存放的地方了。”

*****

櫥窗裏擺着楚岚一家的全家福,楚岚笑得特別開心,那雙笑眼似乎望着晏子钊,他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了照片中楚岚的臉。

王心凝在一旁看着不忍心,她背過身去擦掉了眼淚,然後轉過身來對晏子钊說:“我對之前我的沖動,感到抱歉,對不起,晏子钊,是我錯怪了你。”

晏子钊的眸中含着淚水,一雙眼睛憔悴不堪,臉頰和嘴角的胡子一直都沒有刮過,落魄中有一絲邋遢,他望着照片搖了搖頭,說道:“不用感到道歉,你說的是對的,而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無論何時都站在楚岚那邊,你做的比我做的還要多。”

“我和她是朋友,本來就相互理解,她為我做的不比我少,你有什麽話就對她說吧,我去外面等你。”

晏子钊把那枚本來求婚時要給楚岚的戒指放了進去,雙眼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一滴淚從他的眼睛中流出來。

“你說有一天,你會為我流淚嗎?”

這句話是楚岚曾經問過他的,她總是好奇,他會不會流淚,似乎覺得這種人類最基本的功能他都沒有。

他的确已經很久都沒有流過淚了,上一次流淚是在戰友的追悼會上,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晏子钊的手重新撫上了楚岚的照片,他蒼白的嘴角微微開啓,“楚岚,我,我愛你……”

對不起,楚岚,現在才能開口說出這句話。

王心凝在外面等了很久,一直沒有看到晏子钊出來,她走進去往裏面望了一眼,發現晏子钊整個個人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她連忙跑過去。

“晏子钊!晏子钊!你醒醒!醒醒!”無論她怎麽呼喊都沒有一點兒反應。

如果一個建築工人,一個白領,這兩個人同時跳樓,你最關注的是誰呢?

我想你的回答是那個白領,你一定想知道Ta身上發生的故事,一個大好青年,為什麽想不開去跳樓。新聞平臺,公衆平臺,漫天的輿論譴責有可能是工作壓力,有可能是職場緋聞,又或者是某種不公平的待遇。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工人憑什麽會無緣無故的跳樓呢?

只因為他們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中的一員?還是因為他們默默無聞?又或者是因為他們愚昧無知?

看吧,你的确是這樣想的。

“帶面具的玫瑰”雖然消失了,但是她的初心,也許只是想要幫助一個無辜的工人。

現在這個社會的人,戾氣太重,又浮躁虛僞,沒有噱頭的東西都進不了他們的眼睛。

所以,無數個第一高樓拔地而起,煽動着資本家的野心。

勞苦大衆的掙紮又有幾個人能看到呢。

當人心開始變的時候,任何變化都會發生。

唱一出戲,不同的人唱不同的戲,有不同的人追捧,因為不同的戲有不同的受衆,能得到打賞的,就是好戲。

都說人生如戲,但是你可不要謬解了人生二字。

當人生被否定的時候,很多事就變了味道。

直播死亡,我不知道是誰想到了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者去結束別人的生命。

因為有受衆,有人看,就有人打賞,有人買命,就有人賣命。

你看到這些畫面的時候難道不會心痛嗎?

越來越多的人為了滿足畸形的受衆,為了高額的打賞,做着“買賣人命”的交易。

現在想想,逼死那些人的真的是我們挖掘出來的真相嗎?也許正是我們這些看熱鬧的人。

這種亵渎生命的做法,終有一天會得到懲罰。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沈維軍最後疑問的回答。

《心靈守望者》這一次為了順應帝心大廈的事件做了上面的專題,節目一出來,很多人對王心凝憤慨的專題內容拍案叫好,但也少不了搞事的噴子。沒有辦法,這就是社會的現狀,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也不是每個人都排斥。

晏子钊在去殡儀館前,一刻都沒有休息過,強大的工作壓力和內心對楚岚的感情,讓他終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病入膏肓,在醫院躺了三天才回到了家裏修養。

帝心大廈,中央頂樓。

王心凝望着遠處的雲海,入眼的皆是高樓。站在高處,的确能夠激發人的欲望。

“晏隊長最近好像一點都不繁忙。”

晏子钊站在他身後一米的地方,眼睛盯着遠處,說道:“停職,落得清閑。”

“犯人都得到了制裁,但是這棟樓還在,鋼筋混凝土的世界也還在,以後也會在,讓人抹不掉曾經的記憶。”

晏子钊靠着護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抹不掉的,留着也好。”

王心凝苦笑,“晏隊長,我雖然和你道過歉,但是這并不代表着我就原諒了你,如果你一直陪着她,說不定會早一些發現跟蹤她的人。你既然這麽愛她,早一點兒讓她知道該多好。”

她看見晏子钊不說話,接着說:“我看到了你給她的戒指,很漂亮,她一定會很開心。那個傻姑娘,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面對危險。”

沉默了一會兒,晏子钊說道:“你也覺得楚岚是‘帶面具的玫瑰’?”

王心凝搖搖頭,望着遠方,說道:“別人不好說,但是我了解她,她不是。”

晏子钊轉身,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不停翻騰的雲霧,似海浪洶湧澎湃。

【第三季完】

4-1

“你說你最近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曹卓南握着鋼筆,擡起頭一手扶眼鏡,鏡片在陽光照射下閃過一道耀眼的光,他盯着對面的晏子钊,等待他的回答。

A大心理學教授曹卓南,他是A大附屬醫院神經心理科主任,卓南心理中心董事長,同時他也是楚岚的導師,算是當年楚岚與晏子钊的牽線人。

“有時候……腦子裏會閃過一個畫面,仿佛一切歷歷在目。”晏子钊正說着,又想起了記憶中的槍聲,他面上跟着一緊。

“這種情況持續多長時間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聽說你現在是停職中,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這種情況特別多?”

晏子钊點點頭,“幾個星期以前吧。”

曹卓南寫字的手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望着晏子钊說道:“你這個病是老問題了,之前一直克服的很好,突然之間嚴重,是不是因為……楚岚的離開?”

晏子钊沉默了,曹卓南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說道:“楚岚的事情我很遺憾,她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之一,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應該快點兒從悲傷中緩過勁兒來才對,不能夠讓她的離開成為你的心結。”

心結……

曹卓南接着說:“你這是屬于強迫症的一種,太過于自責,所有事情出現不好的結果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推,不管是你的戰友還是楚岚,你這樣懲罰自己什麽時候是個頭,永遠都走不出來。人身上都會有遺憾,你不用強迫自己去做一個完美的人。”

“他們的死,都和我有關……”晏子钊始終不能否認這一點,每每想起都不能釋懷。

“所以是你的心結啊。”曹卓南搖了搖頭,在紙上繼續寫着,“我看你黑眼圈很重,最近一定沒有休息好,我是不提倡你用藥,抗藥性一旦有了你會更痛苦,如果你想選擇遺忘的話,我們還可以繼續之前治療的方法。”

晏子钊沉思了一會兒,曹卓南見他不說話,接着說:“這樣吧,你想好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們再約時間。”

“好。”晏子钊開門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走過來的王心凝,兩個人差點兒撞了個滿懷。

王心凝見到他從那扇門裏出,來有點兒驚訝,“晏隊長。”

“王律師,你好。”晏子钊朝她點了一下頭,沒有任何寒暄就離開了。王心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長時間,她收回目光,敲了一下曹卓南的門,推開門,叫了一聲:“曹老師。”

曹卓南擡起頭來,朝王心凝微笑,“心凝啊。”

“老師您最近怎麽樣?”王心凝進來之後坐在了剛剛晏子钊的座位上,“我看剛剛出去的人是楚岚的……”

“你們認識吧。”曹卓南無奈的搖搖頭,“那個人性格不是一般的倔,什麽話都不說,也不配合,這讓我們做醫生的可費勁兒了,得想方設法的撬開他的嘴巴……”

聽這話王心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