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

粗暴的力道，冰冷的地面。

程楊此時雙手被捆，他被拖到一個角落，随即迎來的就是手腳相加的疼痛。

“你別打他了，我求求你了。”一旁的蘇言此時被另外一位個子略小的女僧侶按在地上，見男僧侶無動于衷，又道，“他有石化症，你再打出血來，會傳染的。”

男僧侶沒有理會她的話。

“葉昭，你別打他了。”蘇言看得出僧侶的力道不小。

葉昭此時已經将新生抱在了懷裏，捏着她的下颌，仔細地瞧着她的眉眼，她的孩子，倒是真的和自己有五六分相像。

聽到地上蘇言的求情，她才微微擡了下眸，“別打了，打死了就不好玩了。”

聽到葉昭的發話，男僧侶再不情願，也暫時停下了拳腳。

程楊被打得整個人蜷縮在了一塊，許多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你給他處理處理傷口，我可不想不小心多得個病，治療石化症也是麻煩。”

葉昭發話，男僧侶拿起一旁的醫療箱，粗魯地給他擦拭出血的傷口，做了基本的止血工作。

葉昭懷反倒還替驚恐未定的小孩擦了擦眼淚，程新生有些害怕，往後躲了躲。

“這麽怕我啊？”葉昭笑了笑，反而看向程楊和蘇言，“蘇言，按照基因學來說呢，這孩子算不算我們兩個的孩子呢？”

蘇言猜不透葉昭的心思，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嘴角淡笑愈深，垂目看向程楊，“太沒意思了，這樣子，要不程楊，我就看在這個孩子長得有幾分像我過世的孩子份上，我們來玩個游戲，你只要贏了我給你十秒時間逃走如何？我會打開我關掉的門。”

十秒時間，若是沒受傷的程楊或許可以，可是他還要帶走程新生，還有體力并不好的蘇言，更何況他的左腳和身上的傷，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眼下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葉昭從一側的抽屜裏拿出兩盒塞子，“見過這玩意吧，現在玩的人可不多了。”

他怎麽可能沒見過，或許那些移民的地球人早已不記得，可他不一樣，從被迫退役後，他所生活的胡同巷角裏，這樣的東西日日都有。

“我們就玩個簡單的，比誰搖得大就行。”她頓了頓，“我可不怎麽會搖，總是輸給我女兒，希望你不要連我都不如。”

說完，眼神示意，男僧侶手中的表輕輕一碰，打開他的腳拷，一只大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掏出槍，架在他的太陽穴處。

就這樣，被威脅着來到葉昭的身側。

程楊的雙手被拷在一起，只能勉為其難地拿起來搖。

二人搖畢，倒是葉昭先開了盒，裏面就兩個骰子，分別是6和2。葉昭搖了搖頭，一臉可惜地道，“才6和2，這搖出6和2我怕是輸定了吧，你可別錯失救他們的機會啊。”

程楊總覺得她似乎在玩什麽把戲，但似乎她并沒必要同他玩把戲，或許就僅僅只是想看亡命之徒表演不可能逃生的愚蠢樣子。

他打開塞子，裏面是5和4。

“看吧，6和2果真不行。”她故意這樣說道。

“這樣吧。”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表中的計時器懸浮在半空之間，拿出兩張卡片，一張給程楊解開手铐，一張遞給她，“這是蘇言的鑰匙卡。我要開始計時了哦。”

說完，她同時點下計時器和手機上的門控，但是僧侶拿着的槍支仍然對準着他。

程楊接過卡，瞬間丢到蘇言跟前，然後從葉昭手裏抱過程新生。

蘇言不想拖累他們，眼疾手快地就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鎖，“快走。”

“3,2,1……”

二人甚至都沒跑出這個場地，就已經結束。

走廊上的門包括科室的門緩緩又開始落下。

而他們距離科室門至少還有十多米的距離。就在他們幾近絕望之際，場地內一陣震動。

在激光之下，科室門落下瞬間消失。

“趴下。”

一個熟悉的聲響，程楊立刻将一旁的蘇言按倒。

門被炸開，但是并看不到任何人，只是聽到一句，“宇宙國際軍隊已經控制場地，請放下手中武器。”

“軍隊？別開玩笑了，我看是只有一個人在這裏冒充吧。”

程楊其實也意識到了，軍隊沒那麽快能來，星球外圍不得允準是不能随意駐軍艦隊的，所以要從最近的行星趕來，絕無可能那麽快。

也就是說，來的只有在醫院的曾俨。

門外的男子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方臉胡絡，身上還穿着的還是病服。

但無論如何，有人來總比沒人來救他們要強。

曾俨也是受到軍方的指令，臨時接下的任務，通過定位找到這裏，為了救他們，剛才還從下一樓慢慢爬了上來。

本想讓他們自亂陣腳，沒想到瞬間就被識破。

他躲在門後，瞥眼看到場地內躲在物件後邊的三人。

“出來吧。”男僧侶的腳步正在逐漸靠近門口，曾俨見這樣情況不行，索性往裏邊丢了一個煙霧彈。

東西撞擊地面發出聲響，程楊發現腳旁突然多了槍支，明顯是曾俨丢過來的。

程新生吓傻了，卻不敢再哭，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發出聲音可能會害慘自己的爸爸。

程楊眼神示意，蘇言點頭，抱過程新生。

但聽一聲嘶吼，煙霧散去之際，程楊已經擊中男僧侶。

曾俨也沖了出來，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煙霧散去後，令他們更棘手的問題來了，原先站在遠處的幾個僧侶沖到了眼前，而葉昭已經不知蹤跡。

一場惡戰。

蘇言抱着程新生趴在地上，緊緊護着她，她什麽也做不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程楊照顧好小孩。

動作聲、槍聲、嘶吼聲逐漸退去，蘇言方才微微擡起頭來。

地上一片狼藉，屍體遍布，二人此時正拿着場地內的醫藥箱自行包紮傷口。

蘇言抱着程新楊走了過去将她放下。

程新生麻藥的藥效已經退了，哇的一聲就撲進程楊的懷裏。

程楊低頭瞧了瞧她，摸了摸她柔順的秀發，“好了，別怕了。”

擡頭對蘇言說了一句，“謝謝。”

蘇言搖頭，“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曾俨推了推他，“葉昭還在，現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時候。”

程楊擡頭，望着昔日軍隊裏出生入死的夥伴，雖然他們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軍人，可是畢竟自己身上多處是傷，如果來的不是他，多年默契還在，怕也未必能夠兩人擊殺這些僧侶。

蘇言将程楊攙扶起來，他此時已經沒有力氣去抱程新楊，她自己就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哭也不鬧。

“她剛剛消失前，我好像聽到了地板的響動。”她一直趴在地面上，所以地面傳來的聲響特別清晰。

場地內所有其他的門都沒有開啓，也就是說這裏應該是有暗室。

“葉昭消失得那麽快，一定就在她剛才的座位附近。”更何況葉昭還是個雙腳癱瘓的人。

三人來到葉昭剛才坐過的地方尋找。

“好像在這裏，這個桌子下頭有個按鈕。”她輕輕一按，果見一旁的地板悄然彈開，一個明亮的通道出現在幾人面前。

“我走前面，程楊你斷後。”曾俨道。

“好。”程楊自知自己身體，沒有拒絕。

蘇言牽着小孩走在中間，二人呈前後夾擊的姿勢行走，畢竟身後會不會再出現敵人誰也不清楚，還是不要掉以輕心。

二人順着通道直到盡頭，果然發現葉昭就在裏頭，只是此時的葉昭已經頹然倒在地上。

蘇言連忙捂住程新生的眼睛。

“我先帶她到旁邊去。”蘇言道。

程楊點頭。

葉昭的身側躺着的是一根注射劑和心髒驟停藥，一只手緊緊抓着心髒處的衣衫而另外一只手則是痛苦的抓住寬大的褲子露出半截多的小腿。

曾俨彎下腰來，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脈搏，确認葉昭已經斷氣。

他拿起葉昭旁那瓶空了的藥水瓶，“這藥注射後一分鐘內就會死亡，死之前心髒會疼痛難忍，但是可能也就十多秒的時間。”

“你确定她已經死了？”程楊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葉昭竟然就這麽結束生命？不過她所做的這一切已經驚動了軍方，而且這麽多年來每天數以千計的複制人都死在她的手上，就算是判刑，估計連死緩都沒有，直接槍斃。

“确實是死了。”曾俨肯定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