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新生
醫院走廊上,是一片潔淨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夜色低沉,醫院已經沒了早上時人來人往的景象,除了往來機器醫生和護士,很少有病人此時在走廊上穿梭。
女人坐在自動輪椅上,她身後跟着的男人正快速行走在醫院內。
蘇言那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程楊時不時低頭,看向手機上懸浮的地圖上的定位,自己的離目标已經越來越近。
“喂,你沒事吧你,走路不能小心點?”一聲呵斥,打斷了低頭的程楊。
程楊微微擡眸,眼前的男子穿着病號服,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手上插着針孔,半空中還跟着一個小型的輸液機器人。
很明顯是出來溜達的病號。
他不想惹是生非,“對不起,是我沒看路。”
對面的男人卻在看清程楊的面目時,吓得後退了數步,程楊心中疑慮,但沒時間在這浪費時間。
蘇言走在前頭,“你不覺得剛才那個男的有些奇怪嗎?”
“請所有人注意,逃走的新型病毒攜帶者出現在泌尿系統科三樓,此樓緊急關閉,請所有病人呆在病房,新型病毒危險,請勿随意進出。”走廊裏的廣播響起。
程楊這才意識到為何剛才那個人會和撞見了鬼一樣倉皇逃走。
他下意識地就往前方看去。
眼前走廊盡頭的門閘正在悄然關上,
“你先過去。”
蘇言此時也已經反映過來,她不想拖累程楊,自動輪椅加速到最快,順利通過了閘口。
反轉過身去,男人正一瘸一拐地就朝她的方向跑去。
眼見門閘已經快要閉合,程楊在最後閉上時從地上翻滾出去。
蘇言提着的心終于松落下來。
蘇言伸出手來,伸出手來,程楊順勢搭着她的手站了起來,他沒有時間停留,“趕緊走,就快到了。”
“小心。”蘇言從輪椅上站起身來,推開程楊,他後邊一個全白的服務型機器人原先圓滾滾的手心此時已經長出一根長針,就要往程楊身上刺入。
機器人見目标轉移方向,原先的長針在離蘇言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請求支援,逃走的感染病號在……”
程楊哪裏還會給他下手的機會,拿起手機背部,就往他頭上一砸,啻見機器人眼部出現雪花般的長線。
“走吧。”
蘇言繼續坐上輪椅。
程楊知道此時此刻這個偷來的輪椅可比他的腿好用多了,沒必要放棄,還能節省體力。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看手機定位,但是他記得往東方向去,孩子的定位就在那處。
蘇言跟着他,路上不時竄出一個兩個機器,皆被程楊擊倒。
他手裏沒有武器,否則不至于這麽狼狽。
醫院所有樓棟都是相互聯系的,程楊心底明白只要再闖過前面的走廊,就能到達孩子被困的地方。
但是眼前的走廊同剛才經過的都不甚相同,這裏不但比之前醫院的所有走廊都要寬敞,而且連一個機器人都不曾見到。
蘇言指着上邊的标示。
程楊才發現上面寫着,“前方感染科研究室,無關人員禁止進入。”
葉昭将程新生放在感染科研究室,不可能沒有人看守。
可是一眼望去,盡頭赫然幾個大字的感染研究室外邊一個人也沒有。
甚至連一個僧侶都見不着。
程楊顧不上那麽多,正要繼續前行,但見蘇言拉住他的手臂,“你不要過去,先躲起來,那些僧侶也許是躲在暗處,我先看看我這張臉試試能不能蒙混過關,如果過不了的話,你再出來也不遲。”
程楊沒有說話,搖了搖頭,表示反對,此時靠近科室,他不敢打草驚蛇。
蘇言她從身上寬大的白色口袋裏拿出幾根微小的麻藥注射器,表示自己有自保能力。
她壓低聲音道,“你浪費時間的時候,你女兒還在裏頭生死未蔔。”
程楊松開了手。
靜靜地看着蘇言往前方科室而去,自己只能找個能躲藏的地方先藏好。
剛至感染科門口,藏在暗處的僧侶就已經走了出來,手裏舉着槍支。
蘇言微微一笑,“怎麽,我都不認得了。”她眼神頓時犀利起來,冷冷盯着一側的僧侶。
僧侶上下打量着女人,他不記得葉昭曾經出來過,不過科室的門不止這邊這個,她從另外地方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這女人的神态确實太像葉昭。他一時也難以分辨,索性先把槍支放了下來。
程楊接着僧侶和蘇言對話的空隙和走廊上的物件,瞧瞧移動到靠近他們的走廊門後邊。
“幫我開下門,我要進去。”蘇言瞄到門側的人臉識別密碼一體機,蘇言并不确定此處是不是只需要人臉識別就能進去還是需要再加密碼,只能命令一側的僧侶。
一旁的僧侶倏地一笑,“葉女士可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們這裏的密碼。”
很明顯自己已經被識破。
僧侶手中的槍支正在緩緩升起,不過蘇言的反應更快,手裏的注射針頭直接朝他的胸口刺去。
麻藥的效率很快,瞬間他的大腦已經不清晰了,手中的槍支無法掌控地落在地上。
程楊從暗處走了出來,撿起地上的槍支。
“你先離開,僧侶這個族群和我們不一樣,一旦生病,受傷,成群結隊的他們之間是有感應的。”
他的話音剛落,已經察覺到從自己的背後似乎有人靠近。
不等後邊的僧侶走進,他手上的槍已經發出激光,他發出一聲嘶鳴,随即倒地。
“快走吧,再不走等會來不及了。”程楊覺得沒必要搭上蘇言一條命。
蘇言還在猶豫,就在這時,原先緊閉的半圓形的科室的倏然升了上去。
而身後的寬大走廊盡頭的門卻在關閉。
兩棟樓之間的通道被鎖,葉昭明顯已經發現二人。
科室的門還未完全打開,就已經聽見裏頭傳來聲響,“把槍放下,否則第一個死的就是程新生。”陰沉沙啞的聲音自裏頭傳來,程楊認得出是他在地下室時和他交涉的那個僧侶。
他沒有法子,只能放下手槍。
大門開啓,入目的就是高大的僧侶把程新生當成槍把子放在身前。
整個場地的各處門口都散布着僧侶。
程新生一見到自己的程楊,眼睛瞬間紅透,大滴大滴的淚珠子不值錢地掉着,可是她害怕極了,身上也沒有力氣。
程楊看得出孩子全身上下軟綿綿的,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估計是被打了輕微的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