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36
倫敦一趟,不虛此行。
大偵探翻完書,結合他的實驗成果,得出了兩個結論,桃麗如果要在夜晚保持正常的樣子,有兩個辦法:
一是相生相克,外星球的隕石粉末使人在夜晚變身,相當于一種毒素的侵入,需要找到同樣的隕石,找出它的克制物,研制出抑制素;
二是溯本求源,已經可以完全确定桃麗症狀的來源,只要桃麗回到過去,阻止武術師讓奴隸服用隕石粉末,從源頭上抹滅這一病症。
具體選擇哪種辦法,由桃麗決定。
“當然選擇第一種,”軍醫不假思索,“第二種只發生在神話故事裏。”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大偵探雖然沒有反駁軍醫的話,對他的話的認同程度卻也不高,他凝視着桃麗,透過女孩的沉默讀到了時光穿越的可能性。
或許,她有辦法。大偵探意識到。
确實有辦法,如果紅披風法師能夠把他的時間寶石借過來用一用,那麽桃麗果斷就會選擇第二個辦法,可是紅披風法師小氣得很!
桃麗也想過偷偷摸摸用奇異博士的寶石,可是光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做到,又沒有人願意跟她一起行動。
她之前還在神盾局開過動員會,對着一幫叔叔阿姨深情飽滿地演講:“每個人都有遺憾的事情,現在機會就在你的眼前,只需要輕輕借用一下奇異博士的寶石,我們就可以告別遺憾。”
可是大家都不為所動,娜塔莎還語重心長:“有時候遺憾也是使你成為你的重要原因。”
所以第二個辦法很難行得通,桃麗無意中對上了大偵探的目光,別說,偵探和紅披風法師長得還真像,怎麽一個這麽樂于助人,一個這麽小氣吧啦。
好在還有第一個辦法。
“有沒有辦法可以找到那塊隕石來源于哪裏呀?”桃麗問。
偵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不說話,眼睛裏卻迎着下午太陽的餘光,透出華彩。
華生了然:“他已經查出來了。”就偵探這個得瑟的樣子,肯定是有了結果,不然他才不會踏出卧室門。
“真的嗎?”
“你不應該說這句話,”華生糾正道,“你應該神态疑惑,不可置信,再質疑這麽久遠的隕石怎麽可能被找到根源,吶,他就會主動說出那塊隕石來自哪裏了。”
“看來你很了解我嘛。”
“經驗之談。”
兩人交談間,桃麗已經照着軍醫所說的,開始了表演。
“那塊隕石來自于離地球不遠的一顆小行星上,天文學家給它命名為MEK星球。”
MEK星球?聽到這個星球的名字,桃麗立刻喜笑顏開,這不是老熟人嘛,有了上次的參觀學校的交情,再請J探員牽線搭橋,拿到隕石樣本應該不難。
“你得知隕石來自于MEK星球很高興……”
桃麗打斷大偵探的分析,如果不及時制止他,按照偵探的聰明程度,他極大概率能推斷出黑衣人組織相關的內容:“我有認識的人是做天文方面的工作,應該能夠幫助我找MEK星球的隕石。”
時辰已經不早了,再晚一點,桃麗就趕不上在變身之前返回紐約了。
“兩位先生再見,我下次再來看你們。”桃麗留下一句話,風一般地跑出了221號,影子被餘晖拉得老長,每一步都充斥着歡愉。
軍醫透過窗戶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慨嘆道:“年輕真好!”
“如果你認為跑步速度快是年輕的佐證,那麽你比她年長不了幾歲。上次那個案子,你的跑步速度不比她慢。”
“那是有幾條狗在後面追我,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你要睡了嗎?”
眼瞧着偵探往沙發上一躺,半邊衣服垂到地面。
“無聊的日子又開始了。”
偵探不否認桃麗帶來的活力,至少有謎題可供他消遣,現在沒有案子和難題,日子比白色的天花板還要空洞。
而對于桃麗而言,這一趟倫敦之行也像一劑興奮劑,所有的結論都在指向好的結果,新生活已經在向她揮手了。
在返回紐約的地下列車上,桃麗已經開始憧憬停止變身後的日子她要去做些什麽。首當其沖的是聚會,聚會都在晚上舉行,變成恐怖片女主角的桃麗沒有機會參加。然後,她要去逛夜市,要去最繁華的夜市吃遍最好吃的東西。
當然,她不能一個人去,她要和好朋友一塊兒去。
彼得的名字就是在這個時候浮現在桃麗的心上的,不知不覺間,這個學校裏結識的男孩子已經能和娜塔莎她們一樣排上她下意識就想到的人這一榜單裏了。
這……
當然是一件好事!
有更多惦念的人,內心的充盈感就會更多一分。
桃麗如約趕到了和彼得約定的地點,她在路過路邊的反光處時,還特意照了照自己的發型和衣服有沒有亂。
彼得第一眼就發現了桃麗,他高揮手向桃麗打招呼,看起來很高興,可是當桃麗走近,卻發現他的眼睛裏還帶有一層猶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彼得,你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
“嗯……是這個樣子的,這場音樂會沒有什麽國際大師,也沒有什麽著名的曲子,但是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它同樣很有意義!”彼得說話又快又急,他真的擔心桃麗會失望,更擔心桃麗會覺得他是個騙子。
可是沒想到,桃麗舒了一口氣:“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可不認識什麽國際大師,對曲子也沒有研究,還擔心欣賞不來,讓你失望。”
她之前還在想要不要惡補一下相關內容,可是最近太忙,沒有時間。
桃麗的一番話讓兩個人心裏的包袱都放下了,聽音樂會本身就是一件愉悅身心的事情,帶着太多思想負擔反而得不償失。
這場音樂會的地點在一所小教堂內,桃麗跟彼得走進去,只有幾個空位置了,他們兩個人趕忙坐下,環顧四周發現,兩個人跟這裏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來的人好像都已經為人父母,各自舉着牌子,寫着對自家寶貝的支持。
音樂會的時間一到,兩個主持人上臺致辭,可只有一個人拿了話筒,另一個人站在左側,拿了話筒的主持人說一句,另一個人就用手語比劃一句。
“歡迎各位聽衆來到本次音樂會,本次音樂會意義非凡,23名聽不見聲音的孩子将參與到演出中,他們奏響的不僅是一個個音符,更是以毅力和熱愛編織的奇跡之曲。接下來,就讓我們懷着欣賞和贊嘆,聆聽他們的生命之歌。”
聽了主持人的介紹,桃麗才明白彼得所說的意義非凡所指為何,在掌聲之中,她看向彼得,少年望着臺上,眼睛裏滿是清澈和燦爛,然後,他像感應到了桃麗的目光,扭頭一看,在對方的眼睛裏窺見了同樣的光芒。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交談,只是相視一笑,保持對演出者的尊重。
桃麗人生中第一次參加音樂會,她為聽到23個了不起的孩子演奏出的美妙樂章而驕傲,而且她仿佛能夠感應到樂曲背後的每一個不屈服的靈魂,在被剝奪走直觀感知音樂的能力後以暴烈的姿态與命運對抗。
整場音樂會上,哪怕是柔和的曲子,桃麗也聽得心潮澎湃,所有的表演結束,熱烈的掌聲如潮水奔湧,有些家長已經熱淚盈眶,站立起來大聲表達着對兒女的贊揚,雖然這群孩子聽不到聲音,但仍然能夠通過表情和動作感受到父母的自豪。
“謝謝你,彼得。”桃麗的心情難以平複,她心裏有根弦被觸動了,走出教堂以後,隔了好一會兒才對彼得表達謝意。
“你喜歡就好。”
“我很感動……”
桃麗突然哽住,發覺彼得在安靜地注視着自己,等待自己接下來的話,可是她不光是因為孩子們的毅力,而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感觸有些多,而她的遭遇和感觸都無法直白地向彼得訴說。
她和彼得是朋友,可是她的秘密可能會吓走朋友。
“每一個勇于和自我對抗的人都很偉大。”彼得沒有等來桃麗接下來的話,于是自己接上,抒發感想。
“和自我對抗……不是和命運對抗嗎?”
彼得要回答桃麗的話,突然間想起了自己在書裏看到過的一篇內容:“生命是一片曠野。”
“嗯?”
彼得的聲音溫和平靜:“所以到處都是方向……我的意思是,沒有命運一說,能決定去往哪裏的,只有自我。”
所以,是和自我對抗,只是有些人誤将自我當成了命運。
彼得的話讓桃麗再次陷入沉默,他們兩個人挨着路邊走,風将房東太太香水的餘味送了過來,撩得少年的心酥酥癢癢,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還有呢?”桃麗問了一聲。
“還有什麽?”
“你還有什麽處事名言,我還想聽聽。”
桃麗沒有生氣,只是彼得的話為她打開了另一扇窗戶,她需要一段時間來借助那扇窗戶看看天空。
天空快要暗下去了,卻比任何時候都燦爛。
“哪裏是什麽處事名言,”彼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悄悄紅了,紅的像今天的晚霞,“都是我從別人那裏學來的。”
“那還有什麽呢?”
桃麗喜歡聽彼得說這些大道理,他說大道理絲毫沒有教導的意味,從來都不像她爸爸或者娜塔莎那樣希望她能夠有所長進,就是一個同齡的朋友在分享心得體會,這讓她覺得很舒服。
彼得想了想,緩緩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