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35
倫敦博物館盜竊案于昨日正式告破,乃是由比爾森·安博組織的盜竊團夥所為,該團夥已作案多起,如今已盡數收押,博物館內遺失的衆多物品也逐一歸還,不過目前仍有一本古書遺失在外。
——以上消息來源于《倫敦朝聞》欄目
據倫敦西郊深林別墅的多名安保人員稱,昨夜有一缺少頭顱和腿部的不明怪物出沒,該只怪物性格兇殘、身姿魁梧,多次中彈卻毫發無損,在此提醒附近居民注意人身安全,如果有進一步線索可撥打屏幕下方本欄目電話。
——以上消息來源于《英國奇聞》
“性格兇殘、身姿魁梧……”桃麗念着新聞欄目給她的關鍵詞,不由得皺眉,這條新聞一點兒也不客觀。
電視裏,昨夜被桃麗吓到的安保人員,好像是叫什麽邁克的,現在看起來還是有一點兒臉色發青。
“誰叫你昨天晚上要跟他們玩捉迷藏的?”軍醫拿出一塊切片面包,遞給桃麗,瞥了一眼電視屏幕,開口道。
昨天晚上,偵探三人組約定,古書得手以後以三聲布谷鳥叫為訊號,桃麗就可以撤退了,可是昨天晚上的桃麗興致大發,跟安保人員玩起了捉迷藏,圍着比爾森的別墅一通亂轉,還和偵探和軍醫打了個照面,根本不理會撤退訊號。
“嗐,這樣的機會也算難得了,”桃麗轉頭迎上軍醫幽怨的目光,接過遞來的切片面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嘛。”
“下不為例。”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早餐,除了老掉牙的晨間電視劇外,所有的新聞欄目都在報道倫敦博物館失竊物找回的新聞。
電視裏有一位警官接受采訪:“這一次倫敦博物館盜竊案的偵破無疑是警方和民衆緊密合作的結果,大部分失竊物已經回到了博物館裏,近期也會重新上架展覽,警方也會一直調動力量尋找仍然流失在外的那一本書……”
仍遺失在外的那一本古書正在貝克街221B某位房客的卧室內,這位房客的卧室門緊閉。
“福爾摩斯先生沒有醒嗎?”桃麗咬着切片面包問。
昨天晚上,三個人回來得實在晚了些,桃麗的模樣也沒有辦法去額外開一間旅館,所以借宿在貝克街221號的沙發上,她記得偵探連洗漱都沒有就進了卧室,到現在都沒有出來,看來是累壞了。
“夏洛克應該一直就沒睡。”
“他沒睡?”
“睡着的可能性不大。”軍醫覺得,偵探應該坐在他卧室的單人沙發上,古書攤開在他的膝蓋上或者腳下,雙手合十,思考事情。
“那需不需要我去叫他吃早餐?”
“不需要,這是他的常态,他想出來的話自己會出來的。”
桃麗看了看表,現在是倫敦時間早上九點半,換算一下時辰,紐約此時還是淩晨的四點半,她到時候坐黑衣人的地下列車回去,應該來得及。
一個上午,大偵探都沒有邁出房門一步,中途倒是給軍醫說了一句:“咖啡,謝謝。”
他的聲音隔着門和牆壁穿越而來,帶着低沉的鼻音。
軍醫泡好了咖啡,桃麗對他說:“我送進去吧。”畢竟偵探是為了她的事情在操勞。
軍醫将咖啡遞給桃麗,桃麗接過去,輕輕地敲了敲房門,得到一句“請進”的回應後,走了進去。不出軍醫所料,偵探的确坐在單人沙發上,一夜沒有合眼,古書翻開攤在他的膝蓋上,他處于房間一隅,上午的陽光投進來,在沙發的左邊落下,将他的腿部影子拉的很長。
桃麗見到偵探床鋪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心中湧現一陣愧疚之情,将咖啡遞了過去。
“謝謝。”
偵探知道不是軍醫來送咖啡,軍醫送咖啡進來不會敲門,也不用敲門。
“先生,你休息一會兒吧。”
對于找到夜晚不用變身的辦法這件事情呢,桃麗雖然着急,急迫地想擺脫身上這個怪異的毛病,但是也不需要別人犧牲睡眠時間來為她尋找,這樣讓她太過意不去了。
“休息,如果你是指睡覺的話,睡眠不是我保持精力的方式。”
“那你保持精力的方式是什麽?”
“思考,”偵探回答,“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偵探的雙眼看向了卧室門。
桃麗明白他的意思,自覺地退出了偵探的卧室,合上了房門。
“他怎麽樣?”
“看上去挺好的,他還告訴我,睡眠不是他保持精力的方式,他保持精力的方式是……”
還沒有等桃麗說完,軍醫自然而然地接下了她的話:“思考。”
“對。”
“他就是這樣。”
其實在軍醫心裏,偵探能夠全身心地投入桃麗變身這件事越久越好,倫敦沒有那麽多他瞧得上眼的案件,至少這件事能夠刺激他的興奮點,他不需要再借助香煙和大麻來獲得興奮。
等到了中午,昨天買回來的鵝已經成了盤中餐。
桃麗:“我還給那只鵝起了個名字呢!”
“有一本書上說起了名字就是有了感情,看來也不全是這樣。”
桌上的燒鵝是房東太太烹制的,桃麗和軍醫給她打下手,在給鵝塗蜂蜜的時候,桃麗刷得尤為起勁,半分痛苦的神色也沒有。
桃麗切下燒鵝的半邊翅膀,放到自己的餐碟裏:“哪裏就那麽矯情了呢。”
整個午飯期間,偵探也還是沒有出卧室。
“要不要給他留一點食物?”
“不需要。”
“他不會餓壞嗎?不會他不需要吃飯吧,補充體力的方式不是進食,而是思考?”
如果真是這樣,偵探倒是特別适合去當苦修僧。
“那倒不是,”軍醫停頓了一下,說出了偵探的理念,“饑餓能夠幫助思考。”
桃麗似懂非懂,偵探的理念聽起來很高級,所以她下次數學測試,要不要空着肚子去?
桃麗看了看表,此刻是倫敦時間中午十二點半,紐約時間為早晨七點半,算算時間,她應該不會錯過音樂會。
一整個下午,軍醫注意到了桃麗一直在看表,于是問她:“你有什麽事情要忙嗎?”
“我答應了我的一個朋友,今天下午要一起去聽音樂會。”
“呃……倫敦的朋友嗎?”
“紐約的朋友。”
其實軍醫推斷出不可能是倫敦的朋友,下午的音樂會,桃麗不需要一直關注時間,如果是法國的音樂會也還算來得及,可是紐約的朋友,從倫敦到紐約起碼要飛七八個小時,除此以外,還得加上值機這些亂七八糟的時間。
“這麽來說,你豈不是要錯過了?”
“倒也不一定。”
如果偵探能夠在夜晚之前出來的話,還是能夠趕得上音樂會的。如果在夜晚之後,她就要變身成另一個樣子,哪怕來得及,也不能去赴彼得的約了。
軍醫讓桃麗先編輯一條信息,跟朋友誠懇地道歉:“如果你臨時爽約的話,誰都會不高興的。”
“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不過,這裏有化妝品嗎?”
“什麽?”
“如果來得及,我不能就這麽素面朝天去參加音樂會吧。”
這是桃麗第一次受邀參加音樂會,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兩個大男人沒有什麽化妝品,得向房東太太借。
房東太太聽說桃麗要去參加音樂會,來神了:“唔!那是需要好好打扮一下,我來幫你弄,保準讓那個男孩眼前一亮。”
“男孩?”
“你以為誰都像你和夏洛克一樣,兩個男人去聽音樂會,自然也要允許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去聽音樂會,”房東太太已經上手了,她可以算得上是這方面的專家,一邊給桃麗化妝還一邊解釋她的化妝理念,“去參加音樂會的妝容呢,一定要自然,要讓人家覺得,不是妝容漂亮,而是你本身就這麽漂亮。”
說罷,房東太太還有意瞧了一眼軍醫,把軍醫給弄迷惑了。
房東太太每一個步驟都精心描摹,軍醫這才知道化妝是一件這麽耗費時間的事情,他原本以為就往臉上嘴上塗塗抹抹,十分鐘都不需要就能夠化好一個妝。
“完成。”
房東太太宣告大功告成,将她的傑作擺出來給約翰欣賞:“怎麽樣?”
“哇哦……這不就是嘴巴紅了一點兒嗎?”
除了口紅,軍醫還真看不出來哪裏有變化。
“這就足夠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妝容自然,說明你本身天生麗質,塗了口紅呢,又說明你相當重視這一次的約會。”
桃麗糾正:“不是約會,是一起聽音樂會。”
“你們是一男一女單獨嗎?”
“是的。”
“那你期待跟他一起聽音樂會嗎?”
“期待。”
“那就是約會了,對了,還需要一點這個……”房東太太從一個小冰箱裏拿出了一瓶碧綠色的香水,這瓶香水的味道對一個中年女人來說太過清新,已經不适合她了,但對桃麗這個年輕姑娘來說倒是正正好。
香水被點塗在桃麗的手腕和耳後,還附贈着房東太太的祝福:“一定會度過一段美妙的時間。”
忙忙碌碌這麽一會兒,都快下午五點了,軍醫搖了搖頭:“音樂會都錯過了。”
“還沒有呢。”
黃昏來臨前,偵探踩着餘晖的尾巴出了卧室,他樂于宣布自己的重大發現,可是在客廳裏沒有找到軍醫和桃麗,便下樓梯來到了房東太太家。
“你怎麽化了這麽濃的妝?”這是偵探見到桃麗的第一句話。
“你能看出她化妝了?”
“光是眼皮上就有三個顏色,顯而易見化妝了。”
“沒有那麽顯而易見。”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找到了兩個辦法,能夠讓你在夜晚保持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