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31

周六一大清早,桃麗抱着一束花出現在貝克街門口。

“噢,真漂亮!”為桃麗開門的是房東哈德森太太,她熱情洋溢地誇贊桃麗帶來的花朵,桃麗把整個春天都帶了過來。

“謝謝。”

桃麗要将整束花都送給福爾摩斯先生,她抱着花上了樓,敲開大偵探的房門,面對的就是一張稍顯冷漠的長臉。

“周末好,福爾摩斯先生。”

大偵探讓她進了房間:“周末好。”

大偵探的客廳是普通的英式風格,但是整間屋子都可以用一個“亂”字來描述,四處都亂糟糟的,書本堆得滿地都是,卻不讓人感到邋遢,這或許也是一種本領。

桃麗帶來的花和大偵探的客廳有些格格不入。

“你放在那邊吧。”大偵探随手一指,指出一個空地,作為花的安身之所。

“夏洛克——”

大偵探的房門被推開,軍醫走了進來,見到了桃麗,打了個招呼。

軍醫見到了桃麗帶來的花朵,他主動走過去,把花抱了起來,道:“花不能放在這個地方,這裏背光,你需要拿一個花瓶把它裝起來……誰會給你送花啊?”

大偵探看向桃麗,桃麗用手指着自己。

軍醫了然:“嘿,下次來帶化學試劑,不要帶花。”

桃麗默默地記了下來,雖然大偵探對浪漫過敏,但是有軍醫先生在,這些花兒也能在貝克街存活一陣子。

軍醫抱着花在客廳裏尋找花瓶。

“你右手邊,書櫃第三層,裝橙色液體。”

軍醫拿着花瓶,聞了聞味道,無奈地看了大偵探一眼,倒掉花瓶裏的液體,裝上水,将花朵放進去。

花瓶被放在了客廳裏向陽的地方。

“不錯。”大偵探給出了評價。

“謝謝。”軍醫微笑。

這兩個人經過多日的相處,已經無比默契。

“那麽,我們可以走了嗎?”

偵探和軍醫顯然一副要出門的架勢,而他們口中的“我們”不僅指他們兩個人,還包括了桃麗,桃麗不明不白:“我們要去哪裏呀?”

“格林威治街4C。”

大偵探随手就攔到了一輛計程車,在計程車上,大偵探問她:“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選擇聽哪一個?”

軍醫聽到大偵探這麽問,有些驚愕的同時,嘴角也彎起,他很少見到夏洛克這種逗小孩玩的時候。

“呃……好的吧。”

“我們查到有一本專門記載你基因變化的古書,就在倫敦博物館。”

“那壞的呢?”

“幾個月前有一宗失蹤案,倫敦博物館遺失了許多東西,包括那一本古書。”

桃麗點點頭,還好她沒有在聽到好消息時就外露喜悅。

大偵探不太滿意桃麗的表現,她的臉上沒有出現特別大的情緒起落,于是玩心大起:“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選擇先聽哪個?”

“繼續,好消息。”

“其中一個盜竊犯已經被抓到了。”

桃麗點點頭:“壞消息呢?”

“他一直不承認自己就是盜竊犯,也不說出藏匿失物的地點。”

“這很正常,”桃麗分析,“如果沒有切實證據,他咬死不承認就還是嫌疑犯,一旦承認就是證據确鑿的罪犯了。”

“在我的推斷裏,他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性不是真的盜竊犯。”福爾摩斯道。

“那我也認為他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性不是真的盜竊犯。”桃麗立刻改口,對着大偵探嘿嘿一笑。

“立場堅定一點,”軍醫樂于看到有人跟大偵探在這種事情上唱唱反調,“桃麗。”

“我的立場一直很堅定,就是跟着世界上最厲害的大偵探走,他的推斷就是我的立場。”

桃麗的一番話捋順了大偵探的毛,大偵探的眉毛一挑,對她的話很是受用。

桃麗也不是盲目拍馬屁,她去查過大偵探和軍醫的消息,湧現出的全都是一樁樁驚天動魄、疑窦叢生的大案,既然他都能破獲這麽多案件,幫她追查個身世、抓個盜竊犯肯定更不在話下。

格林威治街離貝克街不算太遠,十分鐘的車程,三個人就出現在了格林威治4C。

“我們來這裏幹嘛?”

“博物館的失竊物裏有一顆藍寶石,是在這戶人家的鵝肚子裏發現的。”

“鵝肚子?”

鵝肚子發現了失蹤寶石,這一個新聞引發了不少的熱議,連燒鵝的銷量都跟着漲了不少。

敲門問好的事情由軍醫負責,等門開了以後,軍醫第一時間說明了來意:“我們要探查三個月前的博物館失竊案,來咨詢您一些問題。”

用大偵探的話來說,一個人面目分布的分狀态能産生不同的第一印象,像軍醫這樣的面容,絕大部分人都能夠相信他是一個和善的好人。

軍醫初聽這番話的時候還很高興,誰不想給別人帶來一個好印象呢。

可是大偵探接下來的話讓他哭笑不得:“有百分之四十五點七的罪犯,尤其是窮兇極惡的罪犯,也會以和善的表象來哄騙不能辯識面目的金魚,達到犯罪目的。”

但不管怎麽說,軍醫的容貌讓他們合作探案的時候成功敲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

進了門以後,主場就交給了大偵探,大偵探第一句話就是:“省略掉想象和編造的部分,請敘述當時的真實情況。”

自從,鵝體內發現了藍寶石之後,不少媒體上門采訪,這家主人将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又一遍,大偵探也翻看了報紙和影像記錄,很明顯地發現了有些地方不符合邏輯,推斷出主人的話存在編撰成分,在見到主人本人的時候,更加堅定了他的推斷。

主人是一個發福的中年婦女,她的面色紅潤,看起來很有精神,她沒有什麽工作,所以常年穿着寬松的休閑服,是那種鄰裏熱情好客的普通婦人。

這一類婦人都很愛聊天,也很健談,但由于生活圈子太小,聊天的內容多局限于一家三口、一日三餐,很多事情會被她們反複提及,而為了将老套的話題說出新意,會不自覺地添油加醋。

“他的意思是,”軍醫為大偵探單刀直入的冒犯打補丁,“我們的時間比較緊迫,所以希望聽到比較簡潔的事件介紹。”

軍醫再次露出了他标準的公式笑,大偵探惹上麻煩,需要他出來說好話時,這個笑容就會出現。

桃麗第一次跟大偵探出來探案,對于什麽都感到特別新鮮,她也知道網絡上都把大偵探和軍醫當成探案界的黃金拍檔,今天親自體會,才知道這個稱呼一點兒也不錯。

她看到過一些評論:如果沒有福爾摩斯,華生還是一個沒有名氣的軍醫。

可是她怎麽覺得,是福爾摩斯離不開華生呢?

既然要簡潔一點說,那麽這個事情本身也不複雜,主人想了想,精簡成:“那天,我丈夫帶回來一只鵝,讓我給他做熏鵝,我把鵝的肚子剖開,就在裏面發現了藍寶石。”

這可比新聞上天花亂墜的描寫簡練了不少,當時發現藍寶石就是一個普通的場景,可沒有“鵝肚子裏冒着湛藍色光芒”,“丈夫敏銳地察覺到鵝不對勁”這一些說法。

新聞上有介紹,主人的丈夫是一名交警,也正是通過他抓到了盜竊嫌疑犯。

“你的丈夫如何解釋鵝的來歷。”

“我丈夫是一名認真盡責的交警,同時,他也是一個很注重細節的人。當天,他正在執勤,發現有一個人不但橫穿了馬路,而且見到他就驚慌失措,拔腿就跑,把鵝留在了原地,他覺得不對勁,就把鵝帶了回來。”

主人在說的時候,大偵探一直在房間裏踱步,聽完主人的話以後,他道:“你的話存在明顯的漏洞。第一,你的丈夫并非是一個認真負責的交警,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追捕嫌疑犯,嫌疑犯後來才落網,他第一時間做的是帶走嫌疑犯留在現場的遺失物;第二,你的丈夫也不如你所言一般注重細節,不然他不會把這個東西落在家裏。”

大偵探揚起手上主人丈夫的交警證件。

主人家一張紅撲撲的臉蛋被戳穿後,變得更紅了:“我沒有隐瞞案情。”雖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她只是為了丈夫的面子,絕對沒有隐瞞案情的想法。

大偵探沒有計較她的謊言,而是問:“你們家平常多久吃一次鵝肉制品?”

“大概兩個月一次吧。”

“不算頻繁。”

“新鮮的鵝肉并不便宜,我丈夫的薪水不高,我又沒有工作,還要養活孩子,支付房租,所以鵝肉只會在慶祝的時候偶爾吃一次。”主人還有一點兒不好意思。

她沒有說謊,大偵探有了判定,随即排除了主人丈夫嫁禍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工作并不認真、家庭情況又并不富裕的交警才會在嫌疑犯将鵝遺落在現場後,不進行追捕,而是将遺落物帶回家中。

出了格林威治,三人組坐上了另一輛出租車。

桃麗依舊好奇:“我們現在去哪?”

“倫敦男子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