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苦笑着開門走了出去。

不分晝夜紛落的梨花。雪白的**上映射出天空華美的星光。言榭和侍女走過昏暗的走廊的時候言榭忽然轉過臉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啊?侍女朝他笑了笑說,沐木。言榭停下腳步說,沐木啊,那晚你到我屋頂究竟有什麽目的啊?沐木沖言榭眨眼笑笑說,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我只是想确認你到底是不是言榭?言榭不可思議地笑笑說,那你确認我是不是言榭做什麽啊?沐木也停下腳步望着言榭,笑容變得溫和起來,嬌豔欲滴的臉龐像無暇光潤的玉石般閃着晃晃的水光,她說,你覺得呢?難道我确認你是不是言榭然後要嫁給你。言榭聽了沐木說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只是尴尬地笑笑然後說,好像我是第二次找不到話來反駁你。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富商,富商向言榭點點頭然後很謙恭地說,你好,我叫碩浦。盟輔大人讓我把這個紋章交給你你就會相信我的。言榭聽到盟輔愣了愣,然後看到碩浦取出上次他們去營救盟輔他們所持的蕪漠紋章。言榭說,那麽你找我的目的是。碩浦說,可能我的一些舉動讓你們引了懷疑,所以我想現在有必要進行說明。言榭沒有打斷他的話聽着他繼續說下去。我們都是蕪漠國的人,相信上次的王位争奪過程你們也很清楚,這裏我就不詳細說明,只是在小王子繼承王位以後,大王子試圖發動再一次的叛亂,被盟輔助大人識破,所以叛逃。我們進行追擊,根據途中我們所獲得的情報來看發現大王子也許加入了某個秘密組織,一直到這裏他就失去了蹤跡,我想這個組織的所在應該就是在瑩虛附近。可是前幾天我們卻得到盟輔大人的傳書,他知道你們到了這裏,所以讓我們轉變任務目标,暗中協助你的行動。所以我首先讓沐木去确定你的身份。确認身份後我們為了不引起敵人的警惕所以只是暗中幫助你,沒想到讓你們的想法偏離正常軌道,所以來向你說明。言榭說,那麽你有什麽發現?碩浦說,那晚我本來是想去确認一下屍首的狀況,可是被你們看到了。而第二銘铄遇害的時候我卻就在門外,那時并沒有任何人從屋子裏進出,所以我想兇手應該就在你們之中。言榭點點頭說,謝謝你,那麽我先走了,我再不回去他們肯定以為我都出事了。言榭回過頭看到沐木站在一邊露出很甜美的笑說再見再見。言榭也沖她點點頭。沐木突然說,怎麽樣我不是為了确認要不要嫁給你吧?言榭當時嗖地竄了出去。留下一旁不知所然的碩浦和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的沐木。

言榭在把這些話告訴墨陌他們的時候,墨陌說,你不會完全相信他們了吧?言榭無奈地望着墨陌說,我只知道那紋章不是假的。撫韻說,如果是他們偷的呢?言榭說,我只知道要從盟輔那只老狐貍那裏偷取這樣的東西完全不可能。殒空說,他也有可能是看我們開始對他有所懷疑,我實在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铎”偷不到的東西。言榭聳聳肩說,為什麽你們一定要說他們是假的呢?墨陌說,我們只是在闡述我們的想法,現在的狀況我們不得不考慮周詳。墨陌話還沒有說完,燭火突然又熄滅了。

突兀的黑暗。每個人完美的防禦姿态。墨陌的臉頰有一滴溫熱的汗慢慢地淌了下來。

吧嗒地掉在地上碎裂開來。

燭火又被點亮。大家都安然無恙。墨陌看到言榭有些興奮的臉,殒空皺皺眉說,言榭,你怎麽了?剛才怎麽回事?言榭喃喃地說,也許我找到突破口了。

祈涉剛剛躺下,想起這幾天發生的很多事,像一場遙遠的夢境。他忽然起身拿起自己的法杖,像一只被驚吓的鳥一般敏捷地躍了出去。因為他聽到外面有人。

外面的黑影看到祈涉躍了出來轉身就跑,祈涉緊随其後。黑衣人忽然轉過身對祈涉攻擊,一根冰淩從黑衣人手中飛出,很明顯黑衣人是法師,祈涉從看到他飛奔時手中握着法杖就已經知道了。祈涉很輕易地躲過冰淩的攻擊,黑衣人的精神力似乎并不強大,他所施放的冰淩顯得相當蹩腳。祈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開始施放自己專修的雷系術法“灌雷破”,以黑衣人所展現出的水平他必死無疑。突然炸裂的驚雷發出無比巨大的聲響灌徹了整個茔虛。可是祈涉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衣人站在一旁不僅沒事反而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祈涉剛想再煉成術法,黑衣人卻突然擺手大喊,祈涉不要打了,是我。然後疑惑的祈涉看到了言榭的笑臉。祈涉沉下臉說,你在這裏做什麽?言榭摸摸頭說,你不要誤會我,我在模拟兇手的路線,這個事先我已經對大家都說過了。

言榭回到自己屋裏對在那裏等了自己很久的墨陌他們說,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兇手很可能是祈涉。剛才钍徂來找我就對我說過,祈涉經常和缇叱在夜裏偷偷會面,而且钍徂對我說他發現以祈涉的精神力的程度在使用自己所主修雷系術法的威力卻沒有達到應有的程度,換句話說也就是他所修的雷系能力還不夠,那麽就是說雷系很可能不是他的主修只是用來掩飾他真正主修的術法。而且我剛才故意引起他的攻擊,只是想親眼證實一下他的雷系術法使用的時間速度威力等。所以我懷疑他不是雷系法師,而是暗黑法師。其實銘铄死的時候并不是燭火熄滅,而是他施用的暗黑術法。因為剛才我回來的時候故意将燭火弄熄,通常在燭火熄滅的時候燭芯都會産生一股有味道的氣體,而且即使在燭火熄滅以後我們還是能模糊地看到一絲光亮,而那時我們完全看不到一點的光亮,所以很可能是暗黑法。墨陌說,那麽他在那麽黑的環境下怎麽确認目标呢?言榭說,他制造燈燭的熄滅只是為了吸引開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以為是有人趁黑暗攻擊,其實他的攻擊應該在蠟燭熄滅前進行的。因為銘铄作為一個三星戰士,在蠟燭熄滅的時候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結印在自己身上布下精神護盾,所以攻擊肯定在他布下精神護盾以前,也就是蠟燭熄滅之前。那時我們都在注意祈涉對我們說的話,而且看起來還很投入地用手比劃。我猜想他的攻擊就是在他手随意比劃的時候,然後再施放暗黑術法。殒空說,那麽我們現在為什麽還不去揭穿他?言榭說,因為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我們還沒有證據,而且既然我們知道他就是“铎”的人,或許我們可以放長線吊大魚。茔虛附近出現這麽多“铎”的人,或許“铎”組織就在這附近,也許明天我們可以四處看看。

可是第二天早晨他們在祈涉的房間裏發現了祈涉的屍體。全身上下都沒有傷口,只有一根毒針。和銘铄身上的一樣。言榭深呼了口氣說,也許我又錯了。

被廢棄的後地上又多了一座突兀孤獨的墳茔。言榭在墳茔前站了很久都沒有說話。風在身後停了,又吹。

钍徂突然對墨陌說,和我一起來這裏的十個人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了,我想我在這裏并幫不上什麽忙,所以我打算先回光澈,如果你們有人想走的話可以一起,“铎”實在是過于強大了,而我們的能力卻顯得太渺小了。墨陌看着钍徂只是伸手和钍徂緊緊握了握說,你自己保重吧,我想我們還會在光澈再見的。钍徂望着墨陌說,你們完成不了這個任務王不會怪你們的。墨陌搖搖頭說,這并不是任務的問題,是言榭的問題,如果他要留下,我想我們三個人沒有一個會離開他的。钍徂有些微微地感動,他也緊緊握了握墨陌的手,你,殒空,撫韻還有言榭都要活着回來啊,我在光澈等你們。茔虛冰冷的陽光輕輕抹掉钍徂漸遠的背影。墨陌仰起頭想起曾經自己被綁在棘末高臺的時候,言榭他們卻在外面賭上性命地想救自己。他轉過身走進了客棧。茔虛冰冷的陽光。

也許,我也會賭上性命地保護你們。所以你們都要好好活着啊。

只有客棧的店主因為賺到了很多錢一天到晚還不明所以笑呵呵地跟殒空他們開點小玩笑,有時候他生意特別好的時候在店門關了之後會請大家吃點東西喝點酒什麽的,顯得相當愉快。在店主請大家吃飯的時候言榭突然問,碩浦,你什麽時候回蕪漠啊?碩浦愣了愣說,我不是說過嗎?盟輔大人給我們的新命令就是輔助你們的行動,現在祈涉小隊全軍覆沒我就更不能走了。言榭望着他沒有說話,這幾天他的表情總是有點稍顯沉重。碩浦拍拍言榭靠近言榭耳邊說,沒關系我已經讓我的那兩個隊友回蕪漠請求援軍了,蕪漠離這裏很近,相信很快就有人增援過來。言榭臉色顯得更難看問碩浦,你為什麽不直接和盟輔傳書?碩浦說,這件的關系重大,我們不得不親自跑一趟。殒空突然笑着打斷他們的話說,大家高興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些,來來來喝酒,哎店主你的夫人今天怎麽沒出來啊?店主呵呵地笑着說,她回我丈母娘家了,說是有事,來來來,大家吃。沐木總是望着言榭笑得很歡暢的樣子然後不斷地望言榭碗裏夾菜,撫韻斜着眼對着言榭嘀咕,這麽快就好上啦?言榭也斜眼瞪着撫韻。殒空對着撫韻嘀咕,怎麽吃醋啦?然後撫韻斜過眼去瞪殒空。

如果沒有“铎”沒有陰謀,那麽,一切又會是什麽樣呢?像店主一樣純澈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言榭在回房間的時候看到了獨自坐在屋頂上的撫韻。黯淡的夜晚冷冰冰的風輕帶而過,撫韻将緊緊環抱在胸前的手微微動了動,絲滑如綢的長發紛亂地仰在空中。言榭也躍了上去笑嘻嘻地問,怎麽這麽有雅興跑到屋頂上來學小孩子數星星啊?撫韻也笑着說,那等會如果我弄出點聲響你會不會跑來把我抓住再把我放了啊?言榭有些奇怪地看着撫韻說,怎麽覺得你對人家沐木有意見啊?撫韻也奇怪地望着言榭說,怎麽我就是随便說她一下你都不高興啦?言榭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沉默了很久,撫韻突然說,聽說你喜歡看星星這種幼稚又無聊的行為。言榭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憂傷,像蒼茫氤氲的落照。他說,我喜歡看星星是因為汜固喜歡看星星,就像汜固喜歡法師所以我才做法師。可是汜固喜歡看星星和做法師都是因為他喜歡的公主喜歡。我常常在想也許我數的時候他也躲在蒼穹的某片雲朵後面數,那麽,我想到我和他在做同一件事,心裏會覺得很溫暖。小時侯我總和他比誰數得快,我總覺得他什麽都比我強,所以他總是經常在我面前裝作很驕傲的樣子,每次看到他那個樣子我就也很想在他面前裝作很驕傲。自己好不容易在術法可以超過他,可是我的身份卻不能公開,現在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浩蕩的天間能看得到我。所以我擡頭仰望天宇的時候總是裝作很驕傲的樣子。沒想到連離開這個世界他都要跟我比看誰更早,他真是混蛋。言榭沒有繼續說下去,撫韻已經看到言榭眼睛裏潋滟的淚光。

璀璨幽憂的星辰總是不分晝夜地吟唱。從天而降的憂傷掉在每個擡起頭看天的人眼裏。

撫韻厥了厥嘴把已經被風吹得冰冷的手輕輕地放在言榭的手裏。言榭望了望臉上如同浸滿晚霞的撫韻然後緊緊地将撫韻的手握了起來。撫韻的嘴角像天角一晃而過的流星劃出的弧度。撫韻說,言榭,我在隊伍裏是不是最沒用啊?我覺得好多時候都是你們在照顧我,我好像一點忙都幫不上。言榭朝撫韻笑着說,不會啊不會啊我們光澈最優秀的神喚者,只是因為我們都太強了所以你都沒有機會給我們療傷啊。撫韻也溫柔地笑笑,如同漪瀾旋蕩的春水。她把頭輕輕靠在了言榭的肩膀上,言榭忽然說給你看更好看的然後蜷起手指,空中忽然灑下無數片細小的碎冰片,在閃亮燦爛的星光下輝映。落雪一般萦繞在他們頭頂。就像天空不經意間落下的星星。

撫韻靠着言榭的肩膀睡着了。夢境裏是一大片一大片烨烨煌煌融融曳曳的天光。言榭将自己身上雪白的精法長袍輕輕地披在了撫韻身上。星光嘩啦嘩啦像大雨一樣傾覆而下。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茔虛鎮裏出口很近的地方發現兩具屍體。是碩浦派回的請求援軍的兩個人。

當言榭他們趕到的時候碩浦的臉色顯得很難看,他說,看來我們已經在“铎”的掌控下了。可是直到現在我們還是絲毫沒有掌握到任何線索。“铎”人也許只是把我們當作一場貓抓老鼠的游戲對象。

原本晴朗湛藍的天空緩緩飄來大片的烏雲。

碩浦說,也許我們應該傳書回去請求支援。言榭說,不要浪費力氣了,我們已經徹底和外界隔絕了,我每天都會向光澈傳書向王報告這裏的情況,可是從祈涉死後,我就再也沒有接到過光澈的消息了,我想敵人已經把我們的連接線切斷了,現在我不能傳書,也不能踏出瑩虛半步,就像你說的一樣,他們正在和我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碩浦說,可是我們連貓在哪兒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撫韻走了進來她低聲說,我已經在街上觀察幾天了,我發現街道上的那些小販或者居民從他們的表現看出來大多都有很強大的精神力,并且我認為至少都能達到三星水平。墨陌接過話說,從祈涉他們追蹤祈涉到這裏失去消息,到碩浦你們追擊蕪漠大王子來到這裏失去消息,我們早就應該想到其實這裏就是他們的根據地。以現在的情況下他們要殺死我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言榭說,可是外面的人卻沒有和我們正面動手,甚至連偷襲我們都沒有。因為我在很多晚上都故意在客棧周圍布下風牢,只要闖進來的人都會被困在風牢裏。可是。撫韻說,那麽如果在這間客棧裏存在某見密室呢?有人會想到“铎”的總部會在一個人來人往的客棧裏?殒空說,那麽,也許我們應該再将這間客棧裏裏外外地搜查一遍。墨陌說,那現在就開始。我們分工。言榭也站起身來,似乎顯得相當疲勞。撫韻眯着眼故意對着言榭露出很可愛的笑容手暗暗地握了握言榭的手,言榭也笑了笑。

搜查一直延續到晚上。大家集合的時候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現。撫韻奇怪地望了望說碩浦和沐木呢?言榭和墨陌對視了一眼,然後大家分頭找。在一間屋子裏發現了碩浦的屍體。言榭開始喪氣地一邊大喊一邊對着房門狠狠地踢了起來。撫韻拉了拉言榭說,榭,你不要這樣,大家都不想的。可是言榭狠狠地甩開了撫韻,殒空趕緊扶住被推得踉跄的撫韻,然後他們都聽到“啪”的一聲響亮而清脆的聲音。墨陌臉色愠怒地站在言榭前面,言榭已經停下來,他的左臉紅腫起來,撫韻和殒空都知道,墨陌狠狠地給了言榭一個耳光。墨陌冷冷地說,你想去陪他們的話就繼續這樣下去吧。然後墨陌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撫韻的眼淚已經開始落下來。剩下表情哀傷的殒空,還有在一旁發愣的言榭。

墨陌擡起頭,皎亮的月華像水一樣流淌進墨陌的眼底。

言榭我們都可以失去理智,可是只有你不可以,因為,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帶着撫韻和殒空出去。你們一定。

要好好活着。或許這次我的死能夠給你們留下更多線索。

墨陌朝着茔虛鎮的出口走去。他是引出“铎”的攻擊。或許他的死能夠有所價值。

不谙世事的夜風呼呼地掀起挨覆在地面厚厚的塵土。墨陌獵獵作響的長袍在空中揚起。他的手中已經凝聚起輝芒爍爍的弓箭。

他忽然感覺到身後強烈的精神力他飛速地轉身,箭在弦上。

可是他卻看到了言榭的臉。言榭緊緊地拉住墨陌的手臂定定地望着墨陌說,墨陌我知道你想故意去引起“铎”的攻擊。或許我已經想到辦法了,碩浦有話告訴了我。墨陌望着言榭問,碩浦?他還活着?言榭說,他死了,可是在死前他也盡力用他自己的方法告訴了我們被我們忽略的東西。朔風四起。

黑暗裏無數已經凝聚起精神力的手放了下去。還隐約惡心的笑容。和斷續的對話,算那小子好運,他再往前半步小命就沒了。

殒空對已經回來的言榭和墨陌說,我和撫韻前前後後都找遍了都找不到沐木的影子,她會不會已經被。言榭說,不會,如果她被殺的話應該就在客棧,兇手完全沒有必要把她的屍體藏起來,她應該是被綁走了,或者她就是兇手。目前我們還不能确定,墨陌說,那你們發現碩浦的屍體有什麽異樣?殒空說,他死的時候手指着桌子。我想他一定是費盡全力想告訴我們。墨陌望着殒空說,桌子?桌子有什麽奇怪的?殒空說,桌子上還有一樣東西。門忽然響了起來,門外傳來店主的聲音,兄弟們,來吃飯嗎今晚上我請客咯。言榭笑着說,知道了晚上見。

言榭看到店主一副不明世事的樣子笑了笑對他說,我們吃完飯也許就走了,以後有空我們還來住你的店。店主還呵呵地笑笑點點頭。殒空頓了頓說,那麽大家吃飽點,不然等會沒力氣的。這頓飯大家都顯得分外沉默,言榭望了望撫韻想說什麽,話在嘴邊繞了繞還是沒說出來。撫韻突然擡起頭望着言榭說,我知道了,雖然你還沒有說出口。言榭笑着拍了拍她的頭說,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等回光澈我們再陪你一起去野餐。撫韻慢慢地張張嘴,可是沒有聲音。言榭卻看清了她的口型,我們兩個人。

店主忽然猛地站起來眼珠突出,他虛弱地喊,毒,有毒。言榭他們吃了一驚,想站起身來可是腳卻發軟卻站不起來,四個人也跟着倒了下去。風從門外直溜溜地灌了進來。

過了很久以後店主站起身來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朝言榭慢慢走過去,忽然發現言榭也露出滿意的笑容說,你笑什麽啊?祈涉。店主吃了一驚,他轉過頭墨陌他們也站了起來。他撕下臉上的面具說,你怎麽知道是我?言榭說,因為你死的時候就死得很可疑,當我那晚剛剛試探過你你就死了,就好像向我們宣告我們的懷疑是錯的一樣。你知道我們已經開始懷疑你了所以你就很恰當地死去,有誰會再去懷疑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呢?我在檢驗你的身體的時候就發現了有些不對勁,銘铄他們死的時候和你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他們所中的毒針都刺進了皮肉很深的地方,而你中的毒針程度并不深,雖然你在中毒後會馬上吃下解藥可是因為針上的毒太厲害了,所以你不敢把自己刺得太深,因為那種劇毒擴散相當快很可能在你還沒有吃下解藥之前就已經融入血液或者心髒。而其實解藥也是一種毒藥,所以你不敢先吃解藥再吃毒藥。你裝死過後再殺了店主和他妻子,因為即使你假扮成店主,他最親近的人對他的生活習性動作等等都相當了解,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假的,所以你不得不殺了她,我們已經查過了,店主的妻子是本地人,她的父母已經雙亡,而你說她回娘家很明顯是說謊。其實我們真正注意到你是你殺了碩浦,他死的時候竭盡全力地舉起手指着桌子上的蠟燭,因為我曾經将你的手法告訴過他,所以這種暗示我們很明顯就可以看出來。我們現在已經人心惶惶所以你應該就會在這幾天下手,但是我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而且你居然笨到毫不掩飾地在飯菜裏下毒,這麽簡單的毒放在飯菜裏你以為我們看不出?祈涉無奈地聳聳肩說,說老實話,我露出那麽多的漏洞并不是我笨,只是因為我完全沒有必要戰戰兢兢地去掩飾,我實在是不想再跟你們耗下去了,對我下達命令的人似乎對你的屍體很有興趣,我現在就回去複命了。順便提示你們一句,現在客棧周圍我們埋伏的人至少有上五十人,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你們光澈的三星。這裏就是我們的根據地。我的話說完了,你們就在這裏等死吧,我建議你們不要追我,你們一出去只會死得更快,趁這段時間相互道別吧。祈涉大笑着慢慢地走了出去。而言榭他們也只是眼睜睜地看着祈涉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祈涉說得沒錯,五十個人不僅是在人數上占了優勢。只要他們一踏出去,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必定成為衆矢之的。言榭他們讷讷地站在原地。屋外是祈涉越來越遠的笑聲。

在一個陰暗的密室裏。暗淡無光的臺階上卻放着一把光芒萬丈的座椅。如同輝芒一樣照亮了整個冰冷的密室。一個帶着面具的人高傲尊貴地坐在椅子上。今天他的臺階下卻沒有人。整個密室只有他一個人孤傲地坐着。密室的門轟地一聲打開了,祈涉走了進來。祈涉拜伏說,首領,我已經殺了言榭他們,相信很快屍體就會被送過來。首領大拍了一下椅把吼道,誰叫你殺他們的!祈涉被吓得有些說不出話,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是接到汜弁大人的命令,說,說是您下達命令将言榭小隊一個不剩。首領冷冷地說了一聲,去把汜弁給我找來。密室裏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人影迅速地回答了一聲是就不見了。剩下一直流着冷汗的祈涉跪在地上哆嗦。剛才的人影又回來了報告說,首領,汜弁在前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首領皺了皺眉頭,他慢慢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難怪茔虛最近來了這麽多“铎”的人。這時,密室門外傳來了言榭的聲音問,我們可以進來嗎?首領臉色變了變然後笑了起來說,我說不可以你們就不進來了嗎?言榭,墨陌,殒空和撫韻已經走了進來,他們的精神力都高度集中起來。言榭說,當然不不可以,我們一向很有禮貌,路過這裏怎麽可能不進來打個招呼呢?首領問,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言榭說,我們既然知道這裏就是你們的根據地,所以作為首領的你當然也應該在根據地,而祈涉完成任務以後當然會回來找你交付任務。撫韻在祈涉身上悄悄下了一點只有她才能分辨的花粉,作為神喚的她要追蹤這點線索并不難。還有,我順便提醒你們一點,如果你指望你那些手下會回來的話,我建議你不用等了。雖然你們隔斷了我們的通訊,可是光澈的部隊早在前幾天就偷偷在茔虛附近駐紮了,我們根本不需要相互交換消息,他們軍部會自己在城裏打探情報,也許現在你的手下也差不多了。首領的關節因為握得過緊而發出吱吱的聲音。他卻擡起頭大笑說,看來言榭是很聰明。他頓了頓然後咬牙切齒地說,可惜你的聰明卻用錯了地方!我們組織并不是“铎”,我們是“铩羽”,我也從來沒有下達命令對你們攻擊。這句話出來大家都吃了一驚。“铩羽”,僅次于“铎”的暗殺組織,可是他們明明是順着“铎”留下的線索來的。首領接着說,直到我的屬下告訴我汜弁已經逃走的時候我就想通了一切。言榭聽到首領說汜弁的時候他又吃了一驚,可是他卻還是沒有打斷首領的話。首領繼續說,這都是“铎”的陰謀,他們想借你們光澈的手來除掉我們“铩羽”,他們故意派曙曜和蕪漠的大王子到這裏故意留下線索讓你們誤以為這裏就是“铎”的根據地,而汜弁知道你們到達茔虛我會把這件事交給他負責,因為他本來就是光澈的人,對你也很了解。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卻暗中投靠進了“铎”,所以他假傳我的命令攻擊你們,幫助“铎”除掉我們,讓你們一步一步查到我們“铩羽”上來。跪在地上的祈涉忽然小心翼翼地說,首領,屬下有事報告,不知道可不可以說。首領點點頭,祈涉說,缇叱并不是我殺的,他也是我們組織的人,我怎麽可能殺他呢?我甚至懷疑是钍徂殺的他,因為他知道缇叱經常在半夜交換情報,所以他殺了缇叱。言榭突然想了起來,他說,照你這麽說,的确很可能是钍徂殺了缇叱。我一直在想缇叱的死卻怎麽都想不通,因為他身上的唯一傷口就是那跟毒針所致,可是毒素卻沒有擴散在他血液裏。我們一直都被誤導了,因為钍徂是亡靈術師,所以他應該對缇叱下的是“死亡詛咒”,被施放者在固定的時間內髒瞬間破裂,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麽只有那一個傷口,所以钍徂在驗屍的時候故意隐瞞了缇叱毒素沒有擴散而只有一個傷口的奇怪狀況。那麽,他這樣做的目的,只可能是。言榭沒有繼續說下去。

首領卻接過他的話說,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钍徂也是“铎”的人,他想嫁禍祈涉讓你們追查到“铩羽”這裏來。祈涉忽然向首領磕頭如搗,他吓得說不出話來,他其實是想叫首領放過他。可是他的血已經飛濺開來。覆蓋了原本已經快要消逝的血痕。

首領說,言榭,你馬上讓光澈的軍隊離開,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言榭聳了聳肩說,不好意思,現在晚了,你的人應該都差不多了,而且你們“铩羽”也是暗殺組織,雖然我這麽做會讓“铎”的計謀得逞,但是能除掉你們這個僅次于“铎”的組織。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你會沒命的。首領大笑了起來說,我現在就要走,我看你們誰能攔住我。言榭他們立即将精神力凝聚起來。首領手輕輕地一揮,前面立即站出了三個人。他的随身侍從。三個人雖然沒有達到超越三星,可是也能算極接近三星。首領帶着面具的臉露出輕蔑的笑。

暗殺者齊圖滿臉冷蔑得擋在了墨陌前面。雙手聖射手冕羽擋在了殒空面前。握着風漠法杖的法師覆左擋在了言榭的面前。首領一揮手密室的屋頂瞬間破落,然後縱身躍了出去。撫韻突然擋在了言榭前面,言榭吃驚地望着撫韻,撫韻着急起來說,你追呀,我會把他拖住的。言榭呆呆地說,可是,可是。撫韻喊了起來,你快去啊,墨陌他們也在這兒我不會有事不會拖累你們的。言榭點點頭也躍了出去。覆左剛想出手攔出言榭,可是撫韻同時已經向他出手,他只好看着言榭躍走。

言榭回過頭看着已經開始戰鬥的撫韻。傾城閉月的臉龐變得堅毅起來。眼中像那晚星星一樣閃亮的光芒。

他想起那晚撫韻冰冷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的時候,撫韻問,我好像一點忙都幫不上。言榭眼裏露出疼惜的神色。他喃喃,撫韻,不要死啊,回光澈還要去野餐。

就我們兩個人。

墨陌一直在閃躲,他并沒有采取攻擊姿态,雖然一直以精神力凝聚的箭已經在弦上。可是墨陌卻沒有出手,他從來不會射空半箭,所以沒有必中的把握他的箭是不會出手。而且弓箭手出箭後的那一瞬間有極大的破綻,所以如果在近身之內如果箭沒有将對方致死,那麽就只有自己死。可是墨陌卻發現自己似乎永遠都沒有出手的機會了,他見過無數優秀的暗殺者,可是在齊圖的速度面前相比,他們簡直比烏龜還慢。而且,齊圖竟然還使出了暗殺者的終極奧義“星落轉移”,從光澈的歷史上來看,能夠使用這一絕技的絕對不超過三個人。可是齊圖使用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使用很平常的技能一樣。

星落轉移,使用者以極快的速度移動,由于速度過快,快人的肉眼識別程度不能清楚地分辨,所以看到使用者産生很多幻影出來,而且每個人的表情攻擊動作都不一樣。雖然只有一個是真身,可是其他的分身卻也可以僞作攻擊,對方很難判斷出真身所在。

在墨陌面前的就有六個齊圖的影子。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他絕不會相信一個人分出來的影子都可以快到這種程度。而且還能同時分出五個影子。墨陌的手臂和後背被劃上至少有八處。而且齊圖越逼越緊。墨陌知道,他被劃傷的傷口肯定是被沾滿劇毒的利器所傷。他明顯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可是目标一共有六個,究竟攻擊誰呢?從理論上說,通常真身都是隐藏在衆多幻影之後,讓幻影在前面僞攻,自己守在後方觀望時機。這點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識,所以真身也可能是最前面的一個,因為誰會想到,真身會是沖得最前面的一個呢?齊圖望着墨陌手上那支一直不敢放出的箭露出譏笑,然後逼得更緊,他敢保證十個回合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