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慕歲回去以後,整個人簡直都是飄飄然的。

舍友的拷問自然是逃不過的,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牽走,大家早就對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神秘先生好奇許久了。

不過餘廷寧的長相也真的是拿得出手,先前還在擔心她被騙的各位舍友,此刻的關心重點早就變成,慕歲是如何成功搭讪上這麽一位極品。

“主要靠臉吧。”

餘廷寧不在,慕歲的臉也沒有什麽用,所以幹脆就不要了吧。

看她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衆人都是撇撇嘴,幹脆放她一個人去美滋滋的反複品味了。

畫展準備的很快,本來就都是本院的學生,再加上院長的大力支持,雖然沒有吸引很多實力觀展人,但也算是在學校裏掀起一點小小的熱潮。

慕歲猶豫了兩天,最後還是在前一天悄悄發了一條消息。

【畫展在明天,有時間可以來a大看看。】

消息發出去之後,慕歲掩耳盜鈴的放下了手機,像是刻意裝作不在意一般,立馬抛下手機去洗了個臉,又認認真真的護完膚,最後,耐心的貼上一片面膜,這才深吸口氣,點亮屏幕。

【具體地址發給我。】

……

慕歲剛敷上的面膜一下子掉下來,她慌不擇路的一把甩開,半點心疼都沒有的,還順帶着送上了一個眉眼都皺起來的微笑。

他真的,要來呀!

慕歲被心中的喜悅沖刷着,情緒瞬間直逼今日的最高峰。

餘廷寧說自己這段時間經常來a大也并非只是哄人的一句話,公司和學院的合作還在商談階段,自然是常常要去。

況且,哪怕只是單獨去看看小姑娘,似乎也并不是什麽無理的要求。

按照導航給出的路線,司機輕車熟路的将車停在了學院大樓的門外。

“餘總,到了。”

餘廷寧擡頭,他對寧大的內部并不了解,不過大樓門口就放着一個介紹牌,上面把這次活動介紹的清晰明白,他看了一眼,對着司機擺擺手: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美院被設在離學校較遠的一處臨湖口,沒有那麽吵鬧,而且整體設計也不像連排的教學樓那麽單調,聽說是之前的老院長煞費苦心才說服校領導,給美院單獨建了這棟看上去很有點藝術氣息的教學樓。

學院樓裏,早已經為這次的畫展做好準備,各項指引都做得很到位。于是,餘廷寧沒怎麽繞路就輕輕松松的來到了展廳裏。

“慕歲。”

聽到聲音,慕歲的腳步一頓,随後轉過身來,便看到走廊裏站着的男人。

有點破舊的暗燈,絲毫擋不住他逼人的帥氣,眉目英俊,白色的襯衫服帖的勾勒着腰身,黑西裝脫下來挂在臂彎,餘廷寧眼神裏難得的帶着些懶散。

“你……你來了呀!”

慕歲為了今天特意穿上的小高跟在原地歡快的打了個圈,然後才悠悠的晃到了他身邊。

“嗯。”

餘廷寧淡淡應了一聲。

“那,我帶你去逛逛我們的畫展?”

看着慕歲一臉俏皮的樣子,餘廷寧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一點:“好。”

看到他答應了,慕歲更加得意,跟在他身邊,小尾巴都像是要翹到天上去一樣。只是一到展廳,卻發現所有人都在圍着一處,議論紛紛。

“那裏怎麽了?”

慕歲有點奇怪的嘟囔了一句,然後就回過頭來,沖着餘廷寧笑笑,“我先過去看看。”

“不用,一起吧。”

餘廷寧擺擺頭,和她一起朝那邊走近。

從嘈雜的人群之中穿過,慕歲這才看到了面前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還有躺在那之下的油畫。

上面有作者的署名,

歲。

餘廷寧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回頭去看慕歲的反應,卻發現對方只是恍惚了片刻,就轉頭離開了人群。

/

廳外的長椅上。

餘廷寧端了兩杯熱咖啡走過來,眼神裏帶着點明顯的擔憂。

慕歲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然後才說:“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喪。”

“恩。”

“但是,要是有人想弄我,我也不會讓她太得意的。”

剩下來的咖啡被慕歲一口送入胃裏,硬生生的喝出了一種梁山好漢的感覺。

餘廷寧撇頭看了她一眼,又将視線鎖定不遠處的一個頻頻往這裏回顧的女生,看着她臉上藏不住的打量和隐隐的得意,他輕輕點點頭,問道:“你想找她?”

“……你認得?”慕歲挑挑眉,有點意外。

“不認得,只是…太明顯。”

做了壞事也藏不住,在餘廷寧這種老狐貍面前,完全是無處可躲。

“哼,她背地裏弄我也不是兩三次了,沒想到這次還弄到了這地步。”

慕歲将手裏的咖啡杯扔到垃圾桶裏,作勢就要上前去和人幹架。

結果,手就被人拉住了。

“坐下。”

餘廷寧看着她,冷靜的下達着指令,“不用找她。”

……

不知道為什麽,餘廷寧這麽一說,慕歲還真就不敢動了,明明他也算不上她的什麽,可她心裏就總是有點怕他。

看她乖乖的沒有動,餘廷寧滿意了許多。

“還想讓我看畫展麽?”

畫都沒了,還有什麽好看的。

慕歲聲音悶悶的,哼了一聲:“不用了。”

“嗯,那就走吧。”

因為這場糟糕的事故,這次畫展或許連順利舉辦都算不上。

而沈淼淼,作為一直熱衷于背地裏暗搓搓搞砸慕歲一切的女人,隐匿于衆人之中,還真的是很難發現。

身為慕歲多年的同班同學,她一直都把她視為想象中的假想敵。于是從低級的模仿,到更加低級的使絆子,她一一都是使用過。

大概只要能惡心一下慕歲,她也是開心的。

一想到那天畫展時碎落滿地的玻璃渣,沈淼淼唇角就忍不住勾起一些笑容。

随着下課鈴響,沈淼淼腦中那些紛繁複雜的思緒戛然而止,她低下頭去清理自己的東西,看起來又要跟着人流漸漸離開。

“沈淼淼在哪?”

就在大門口被學生的身影塞滿時,教務處的老師出現,揮動着手裏的名單,在門口大聲問道。

沈淼淼跟着老師一起進教務處時,心裏還在犯嘀咕,不知道為什麽要被叫去。

推開門,辦公室黑色的皮沙發上坐了好幾位身着正裝,一看年紀就夠大的領導,而另外一位,沈淼淼一看,心頭一沉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畫展陪在慕歲的男人。

“那,餘總,你自己談?”

學院的幾位領導起身,打量了沈淼淼一眼,就直接離開了。

房間裏,餘廷寧安然坐在沙發上,低頭喝了口熱茶,面上沒有半分表情。

不明來路的招數,才是最讓人心驚的。

沈淼淼坐在一邊,感覺呼吸都慢了一拍。擡頭,偷偷看了好幾眼男人的側臉,這樣精致的輪廓,哪怕是板着臉也是賞心悅目,讓人移不開眼。

沈淼淼突然有些癡心妄想,止不住的冒了出來。

“你知道我今天叫你來的原因麽?”

餘廷寧清冷的聲線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也将沈淼淼從羞恥的幻想裏拉出來。

她誠實的擺擺頭:“不知道。”

餘廷寧長長的眉睫抖了抖,随後才開口,眼裏帶着幾分戲谑:“畫展的畫是你動的手吧。”

聽着像是個疑問句,但語氣裏卻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錘判了她的死刑。

沈淼淼的臉色一白,心虛的低下頭,卻還在強作鎮定:“我不太明白……”

餘廷寧輕輕的啧了一聲,似乎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執着的否定,有點遺憾的嘆了口氣:

“我直截了當的把事情挑明,讓美院負責的老師把監控找出來,再來問問當天參展的同學,找出一點你的蛛絲馬跡,不是什麽難事吧,同學。”

“……”

沈淼淼警惕的看了他一樣,沒有吱聲。

“知道我為什麽根本不認得你,卻能認定事情是你做的麽?”

餘廷寧的耐心大概是被消耗完了,也沒有閑工夫再配她兜圈。

“毀了人的畫,記得把手弄幹淨點。”

大拇指的黑墨漬那麽明顯,居然還敢在他面前賣弄小聰明,如果這人是他的下屬,餘廷寧早就整個文件朝她臉上呼過去了。

“……是,就是我,那又怎麽樣?”

被人拆穿的直接又難堪,沈淼淼索性破罐子破摔,幹脆的放棄抵抗。

“我就是看慕歲不順眼,怎麽樣?整天端着一副公主的架勢也不知道是給誰看,誰不知道老師對她偏愛,是因為她有個好爸爸啊?”

失敗的人總有無數種理由解釋當下的狀況,餘廷寧對此不感興趣,也沒有任何贊成的想法。

“去和她道歉。”

餘廷寧不想再同她繼續糾結這些,直接開口說出了要求。

正等着一巴掌的沈淼淼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打的不知所措,一時沒法回應。

就這樣?

大費周章找她來,就沒有別的要求了?

“同學,如果你真的知錯了,那以後就最好別惹慕歲。”

餘廷寧擡眸,像是看穿沈淼淼的不可思議一樣,淡淡的開口。

“不然我再麻煩一次,就不會這麽輕輕放過你了。”

沈淼淼的後背冒起一陣冷汗,而餘廷寧卻若無其事的站起了身,将辦公室的門打開,和門口的領導寒暄了幾句,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