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日馬車相撞及時吹口哨的少年。==這少年的臉還是有些黑乎乎的,但是眼睛卻是閃亮的,牙齒白白的。
“我也沒做什麽,只是拉你起來。還讓你被你娘罵……”他不自在的伸手撓撓腦後,帶出一般家庭男兒的淳樸來。
水蔥兒笑笑,那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麽便趕緊伸到懷裏翻騰起來。好半天才才摸索了幾個碎銀子出來。“老板,這個風筝我買了。”
風筝老頭接過銀子,小心的遞過風筝來。那少年樂呵呵的笑着。
“給,我送你。剛才明明見你很喜歡的……”
水蔥兒也有些不自在了。“這個……老師說了,不能随便接受別人的饋贈。”再說,你好像很窮啊,我不能花你的錢。
那少年還伸着遞風筝的手,“拿着吧,客氣什麽。錢花了再掙,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水蔥兒愣了一下趕緊接過。丫鬟走過來拿出一錠銀子來往少年懷裏塞去。
“我們小姐是堂堂安親王府的大小姐,怕傳出去讓人笑話。這風筝自當是我們買下的。”
那少年的臉登時就變了色,鄙夷的氣體從鼻子裏哼了出來。轉身就走。
水蔥兒急了,急急的上前攔過。
“小玉,你亂說什麽。我才不是那樣的人。你……別生小玉的氣了。要不我們一起去放風筝吧。”
“好啊,好啊。”那少年的臉色又轉晴了。
水蔥兒有些怯生生的說着,“我叫水蔥兒。”
少年爽朗的說道,“我叫牛生。”
丫鬟撲哧笑了。“你姓牛嗎?幹嗎要取個牛生呢?真難聽。”
牛生似有些生氣,“你不是叫小玉嗎?也真夠俗氣的。”
“你……”
“我怎麽了?跟你們家小姐學着吧。那才叫大度。”
水蔥兒在一邊樂呵呵的笑着。自己成為大度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誇自己呢。
牛生也很活波,“蔥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那裏地勢平闊可以跑動。風景也好。”
丫鬟不服氣的罵道,“你想幹什麽?小姐豈是你随随便便就帶得走的?”
水蔥兒倒是想去那個風景好的地方了。
“我們去吧,我好久沒出府了。以前我也是在……鄉下長大的。”水蔥兒差點說漏了嘴竟有些吞吞吐吐得了。
“鄉下怎麽了?難道大小姐有鄉下和城裏之分?”牛生有些挑釁了。
水蔥兒急急的辯解着,“沒有。我娘一直說我是鄉下妹子上不了臺面呢。”
牛生也撲哧一下,他有些玩味。“你那個娘……”後面的話卻是沒說。
一路走一路聊天終于到了牛生所說的風景地。“啊……”水蔥兒突然有所感慨,可惜蹦不出個屁來。響起老師來,她的臉又紅了。
倒是牛生吟了一首詩,引得水蔥兒佩服至極。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水蔥兒驚叫道,“好詩!是你做的嗎?”
牛生的眼不自覺白了白。“是一個叫白居易的詩人做的,這個連三歲小孩都會念。”
水蔥兒的嘴嘟了起來,她有些委屈的跟牛生訴苦着。
“最近老師見了我都哭笑不得了。他講的我都聽不懂。”
牛生倒是很好奇,“他都講什麽了?”
水蔥兒吐了下舌頭。“今天講的一個成語是卧冰求鯉。依我看那人咋就那麽傻了?拿利器撬開冰塊不就行了還要拿身子去暖。”
牛生倒是好脾氣的解釋了一下,“不能光看字面意思的。就像看待問題要從好的一面出發,考慮當事人的立場和出發點。這個成語意在告訴我們人要講孝道。”
水蔥兒眨着崇拜的大眼。“老師也是這麽說的。可是他說的我聽不懂,你說的我就聽懂了。”
牛生又不自在的手放在腦後了。“我是跟說書先生學來的……。我也一知半解。”
水蔥兒笑道,“我們放風筝吧。”
牛生趕緊将風筝放正放到水蔥兒手裏。
“我一喊松手,再就松手知道嗎?”
水蔥兒點了點頭,牛生便往前跑開。水蔥兒在後面緊跟着跑。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丫鬟坐在一邊嘀咕着,“小姐是三教九流全部結交啊。都不像個大家閨秀。”
反複幾次之後,水蔥兒又一次松開手。風筝終于被牛生緩緩升天了。累死了,水蔥兒一下子躺在了草地上悠閑着。
牛生将風筝放飛以後,便朝丫鬟走去。大大方方的遞給了她。
“風筝送美人。小玉別生我氣了。”
丫鬟果然眉開眼笑了,接過風筝小心的放起來。牛生倒是空出了手到水蔥兒這邊也躺下來了。
“看什麽呢?”
“看天上的雲,一團一團真美。”
丫鬟在一邊看見了氣的跳腳起來。好你個牛生,敢情把風筝給我自己泡妞去了。
牛生和水蔥兒離得挺近的,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牛生的手竟然碰到了水蔥兒一下。水蔥兒的身子顫抖了下,心裏怦怦跳了起來。
她爬了起來對牛生道,“那邊有條河,我帶你過去洗把臉吧。你也不會照顧自己呢。”
牛生聽了笑着要求道,“以後換你照顧我。”
水蔥兒哪聽過這麽肉麻的情話,小女孩的心思竟然跳動了下。她的臉紅紅的甚是可愛。
“你有手有腳幹嗎讓我照顧你。以後別說笑了。”
牛生也不生氣,幹脆拉了水蔥兒的手往河邊跑去。
丫鬟在這邊急了,手一松風筝便上了天。她懊惱的叫了起來。
“小姐,你別跟着這個瘋子跑啊……”
牛生拽着水蔥兒一路狂跑。到了河邊牛生踢飛鞋子挽起褲腿便跳進了河裏。
水蔥兒驚叫道,“你傻了嗎?你要卧冰求鯉嗎?天這麽冷你上來……。”
那牛生還在那裏洗着臉反而不高興道,“你不是嫌我髒嗎?我洗幹淨就是。”
水蔥兒揮舞着手,“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覺得你沒人照顧。”
牛生別着勁道,“我有手有腳,不用你管。”
水蔥兒聽出話裏的意思了。不免又是一愣。
倒是牛生跳上岸來了,沖着水蔥兒陽光燦爛的笑了。這一笑不打緊,水蔥兒呆住了。這個男人洗淨了臉原來如此的好看。眉目精致,唇紅齒白,笑的很甜很溫存……水蔥兒趕緊低下了頭。是自卑嗎?不是的,是女兒家的嬌态吧。
水蔥兒一時間無法接受這般事實,扭開頭就跑了。丫鬟以為牛生欺負她家小姐了。嘴巴喋喋不休的開始罵。
牛生坐在岸邊開始穿鞋子,然後放下褲腿。嘴角帶出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