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為俊傑,雖說她是女子。

春惠接了白布蒙上口鼻:“帶路吧。”

原本以為是雜亂不堪的街道,走了進來,看到的卻不是那樣。

街道整潔,行人們穿的幹幹淨淨,面色還不錯的好奇打量着春惠和鐘羽這兩外來人。

“不是說不讓進,也不讓出嘛,這兩人怎麽進來了。”

“新來的大夫吧,之前我就有看到過幾個進來的人了。”

“男的是大夫說得過去,那女的呢,該不會是大夫他妻子吧,還拖家帶口的來送死啊。”

“那就不清楚了。”

坐在街道口的兩洗得幹幹淨淨的乞丐,會認為他們是乞丐,就是他們面前擺了兩個破碗,沒有那兩碗的話,比路上的逃荒者們還幹淨的乞丐真沒見過。

春惠跟鐘羽并排走着,也不落人後,那神情就跟赴死的軍人一樣壯烈。

鐘羽輕笑出聲:“瘟疫只要注重衛生,不亂接觸病患就沒關系的。”

“誰說的,空氣傳播,飛沫傳播,食物傳播,接觸傳播,傳播方式多得是,像瘟疫這種傳播性強,感染力度大,目前還無藥可治,連病名都未訂下,靠特性歸納到瘟疫裏的病,你們什麽都還不了解,話說的可不要太滿!”

春惠啪啦啦的說了一連串,倒是讓鐘羽長見識了,“你也懂醫術?”

春惠張口就回嘴道:“懂個屁!”

鐘羽神色微微動容,他輕咳了一聲:“女孩子說話還是得文雅一點。”

“文雅個屁!明天就可能死翹翹了,要文雅幹嘛,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我又不需要裝樣子等嫁人,文雅,呸!得了吧,姑奶奶現在需要的是自由!”

春惠不屑的瞥了鐘羽一眼,擡高了下巴,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去。

鐘羽在她身後叫道:“是這邊,你走錯了。還有不要想趁機逃跑,進了城就別想出去了,不想染上瘟疫,跟着我這個大夫要安全些。”

被揭穿盤算,春惠也不惱,筆直着身板,腳一轉就轉了方向跟上了鐘羽。

見她如此搞怪,鐘羽和他身後的士兵都笑了出來,那士兵問鐘羽:“是大夫的妹妹?”

鐘羽答:“不,是未婚妻,路上鬧了點別扭,她就成這樣了。”

士兵了然,笑着道:“夫人是個有趣的人。”

春惠聽到了:“屁的未婚妻,騙子大夫!說謊也不打草稿。”

鐘羽不置可否,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了,也不怕她不跟上,快步走在前。

月夜跑了出來,啧啧有聲道:“這就是跟着男人亂跑的下場,被騙了吧,可憐的孩子哦。”

月夜并不是劍的劍魂,單純的只是漂泊無依偶然情況下寄宿在了劍上,偶然情況下,又附到了她身上,至于生前是誰,名字是什麽,月夜都不記得了,月夜這名字是他自個兒後來取得,不是他本名。

這些基本的情況,幾天下來,春惠都已經問了個大概。

春惠斜視他:“趕緊的消失吧,煩人的色鬼。”

“喲呼呼,我就不消失怎麽地吧,誰讓你逼着我出來了呢,想我再消失沒那麽容易,沒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嘛。”

路上行人不少,如果不是不想被當成神經病,春惠這時一定會拿眼瞪他。

不能瞪的情況下,春惠就只有盯着地面,說:“誰叫你出來了,如果不是你想偷看我洗澡,我就不會發現你的存在,像之前一樣,只在妖獸出現再出現多好,現在廢話那麽多,話痨鬼!”

“如果不是某個放蕩女,不知廉恥的當着男人的面脫衣服洗澡,我也不會看不過去的跑出來說幾句話了。”

“喲,感情你不是男人,嗯,現在确實不是了,所以你可以看是吧?色鬼!還有我就算是跟誰上床,都不關你的事吧,話痨鬼!”

“當然關我的事了,別忘了我現在附身在你身上,我可不想住個肮髒的容器裏。”

“那感情好,請走吧,去找另個容器!”

“你以為我不想啊!未發育完全的小妹妹一點看頭都沒有,我多想是個身材火辣辣的大姐姐啊。”

月夜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春惠不屑的哼了哼:“色鬼。”

“小惠,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麽呢,趕緊跟上!”

已經走到巷口的鐘羽回過身來喊道。

春惠白了月夜一眼,“感情你上輩子是精盡人亡的色鬼,祝你下輩子不舉。”

春惠已經跑遠了,月夜停在那,耳邊還回蕩這那句“不舉”,咳!其實不用下輩子,現在他就已經是“不舉”的狀态。

對春惠不客氣的這句,月夜微揚了嘴角,快速的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極其偏僻的地方,當走過用麻繩拉起的警戒線,另一頭又是別樣的模樣,到處都燒着艾草,得了瘟疫一臉病容的病人躺在角落裏,或是在曬太陽。

幾個孩子病患見到陌生人都好奇的張望着。

環境還算不錯,病人的待遇也算過得去,其間有穿着統一藍衣的大夫,或老或年輕給病人診斷,也有端着盛着黑漆漆藥湯大碗的婦人,病人們每人一碗端過去後就開始喝了起來。

小孩們覺得藥苦,但是不哭不鬧,皺着眉頭捏着鼻子就一口灌下去了。

鐘羽靠過來,“這裏不壞吧?”

恰逢兩人擡着擔架走過,擔架上面的是已經斷了氣的病人,春惠看着他們走過,鐘羽說:“沒找到有效的藥劑前,這樣的死亡也是難免的。”

迎面走來一行人,鐘羽迎了上去,拉下面罩,恭敬的叫道:“州牧大人。”

李慕容跟着拉下面罩,看着鐘羽,笑道:“你總算來了,等了你許久了。”

“路上發生了些事耽擱了。”

李慕容面上笑容未減,他說:“用了你藥方的幾個病人中,有幾個有了點起色了,現在就去看看吧。”

鐘羽面露了笑容,“真的?帶我過去看看。”

“走。”

他們一行六個人,其他人都先行離開了,就個帶劍青年留了下來,尾随李慕容。

他們說走就走,當春惠不存在,帶她來的士兵作揖退下了,春惠左右看着,只有跟上他們了。

走在最後,春惠打量起李慕容。

他就是連俊所說的合州州牧?瞧着蠻年輕,不超過三十五歲,老老實實,神情謙和,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對待瘟疫病人的态度,作法,比較能讓人接受。

原本春惠還以為只要發現瘟疫,就直接拖到與世隔絕的地方讓其自生自滅呢,電視上演得有些更過分,為了防止病情擴散直接将一村燒毀什麽的。

果然電視是電視,不能跟現實比的。

尾随而行來到一棟就目前看來最大的宅院,牌匾上寫着龍飛鳳舞的李府,走進去,院子一邊曬着各種草藥,一邊五個大夫坐診,他們面前是五隊長長都排到院前的病患來問診,敞開的房間內則是有幾個大夫在施針,院子的一角有婦人們在熬藥。

一個不大的院子就擠滿了人,很是熱鬧。

他們穿過大堂,裏面的小院子裏的情況跟外面的相同,不過這裏的病患就都是婦人和孩子了,進了正面的房間。

裏面的家具都被搬空,為了能容納更多的病患,裏面搭着簡易的床,這裏同樣燒着艾草,窗戶全是打開的,不至于艾煙嗆人。

在春惠打量這裏時,鐘羽已經查看了那個病情稍微有點起色的孩子。

鐘羽的神色不大樂觀,再轉到其他幾位病人,看過後,他搖着頭道:“還不行,以這樣的情況,幾天又會複發的。”

李慕容皺着眉頭,沒言語。

鐘羽想起春惠來,側頭看她。

順着鐘羽的目光,這時李慕容才注意到春惠,至于那個青年他是早注意到了她,只是無視了她罷了。

“這位是?”李慕容問。

“我的……”在春惠一瞪下,鐘羽改了口笑道:“路上認識的一位姑娘。”

“你帶她來是?”

鐘羽笑道:“待會兒您就知道了。小惠姑娘,你對他試試使用碧水珠吧。”

春惠瞧了眼正睜着無辜大眼望着她的孩子,坦言道:“我只會用碧水珠給自己療傷,對其他人沒用處。”

意料之外的答案,鐘羽有些接受不能:“怎麽會呢,你來試試吧。”

“哼哼,就是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就沒辯解的跟你過來了。”春惠走了過來,瞧着這孩子臉上有個被蚊子叮後抓破的地方,就決定拿那裏試手。

将碧水珠貼上孩子的臉,在衆人靜等一會兒後,碧水珠沒任何變化,女孩臉上的小傷還在那。

“看吧,都說了沒用了。”春惠收起了碧水珠,轉身回望他們。在船上她就在其他人身上試過了,無一例外都是沒用。

李慕容對青年使了個眼色,青年走上前來,二話不說猛然拔劍就劃傷了春惠的臉。

白布劃斷,掉落于地,春惠面頰一道從下巴斜提而上到眼角,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順着臉頰脖子直流而下,片刻就染紅了半邊衣領。

“我讓你給她弄上點小口子,不是讓你毀她容!要是那顆不是碧水珠,就算是碧水珠,她要不是碧家的人,不能使用碧水珠怎麽辦!就算你讨厭女人,也不能拿女人的臉開玩笑啊!”李慕容在愣神後,就對青年一陣炮轟。

春惠壓着臉上的傷,晃神的看着他們,一個為達目的騙她個無辜少女來到這瘟疫蔓延之地,這位更神,為了試驗是不是碧水珠,她能不能用,竟然在女人最為寶貴的臉上做手腳。

望着青年投來的冰冷目光,春惠算是明白了,這些人物以類聚,都是壞蛋!

“大人,我們找到了,呵呵,我們找到了。”滿腮胡子的壯漢提着大刀沖了進來,緊跟他之後的是兩個同樣滿腮胡子,不過年輕一些的漢子,他兩擡着一頭翻着白眼,吐着舌頭的大黑熊走了進來。

春惠吞了口唾沫。

她不會是來到土匪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