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喻黎當然嚴詞拒絕了陳修遠的提議。
她綁他做什麽?
她将陳修遠攆去睡覺後,把他泡的那和紅燒牛肉面吃了,把電影看完。
就已經快五點了。
人類的身體終于熬不住了,沉沉睡去。
喻黎也在此刻,靈魂抽離了她的身體,回了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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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遠醒來時是中午一點。
一出門,就看到趴在沙發上睡覺的喻黎。
昨天她說想做人,那他就去給她找一個軀殼,讓她做人永遠陪着他!
陳修遠知道喻黎仍舊習慣晝伏夜出,昨天大概熬了一個大夜,因此,他并沒有吵醒躺在沙發上睡覺的喻黎,自己獨自出了門。
若是要找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那只能是死人,并且不能是死了太久的人,年紀也不能太大。
但是想要偷屍體簡直是天方夜譚,除非是那種被人害死,還未被發現的屍體。
陳修遠想到之前看過的一些懸疑變态殺人案的影視劇。
這種屍體一般會在河邊、湖邊、海邊或者山崖下邊出現。
學校這一片并沒有山,倒是有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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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遠想了想,打車去了附近的菱湖,他圍着那片湖轉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什麽屍體。
湖周圍有圍欄擋着,路與湖只見還隔着大概兩三米的距離,需要在石頭鋪成的小路才可以下去,這地方算是一個公園,平時往來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周圍都有各種攝像頭,兇手應該很難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下作案。
陳修遠轉了一圈後,離開了這片公園。
他不能找這種地方,這種找屍體的方式無異于大海撈針。
或許…他可以做一個屍體?就像是做動物标本一樣,将人先殺了,然後用藥物保持它的完整和鮮活?
可是,這樣,喻黎大概會害怕,也不會同意鑽進這種标本裏面去。
之前被他做成标本的鹦鹉,喻黎看到後就很不開心。
那或許可以找奇能異士,讓他們做個沒有靈魂的軀殼,盛放喻黎的靈魂?
陳修遠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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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黎回到冥界時,孟婆正在給往生的鬼魂舀孟婆湯。
孟婆看到她回來後,關心地問道:“惡鬼可收服了?”
喻黎将放在腰帶上的青山爐遞給孟婆,有些困倦地回:“嗯,收了,謝謝孟婆姐姐。”
她昨天靈魂受損,又強行占據有魂魄的身體一夜,耗費了不少心神。
喻黎正打算回屋補覺,又被孟婆拉住,檢查了一下魂體。
“昨天收惡鬼可曾受傷?怎得一夜未歸?”孟婆關心地又問。
這個時間段正是人多之時,晚上收過來的鬼魂都在她這裏着急投胎。
孟婆沒辦法仔細檢查,但是朝喻黎望過去的視線卻看出她精神萎靡,身上似乎還泛着黑色的氣息,不由問道。
她昨日雖然叮囑了喻黎,不要逞強,若是真的搞不定,就下次在捉,不要被惡鬼打得魂灰魄散。
她知喻黎從未捉過惡鬼,因此并不太想讓喻黎獨自前往,得知她必須要過去後,也是将自己的本命神器交給了她,想來會事半功倍。
誰知她昨晚去捉惡鬼後竟一夜未歸,回來又身上泛着黑氣,想來是受傷不輕。
“受了點兒小傷,不過已經沒事了。”喻黎說道。
她知孟婆是關心她,于是将昨夜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同孟婆講了一番。
“你是說,你的魂魄被咬傷之後,又被莫名奇妙地被一團黑霧治愈了?”孟婆皺着眉又重複了一遍她說過的話。
喻黎點了點頭,她當時只想着救那個被霸淩的女孩兒,自己的魂體被治愈之後只想着奪回身體的控制權,直接忽略了這股黑氣的異常。
現在想想,當時惡鬼已經被收服,怎麽會又有的黑霧般的惡念?
當時她身邊應該沒有其他人,若是惡鬼之念填補到她身體中,不知她會不會同之前一樣,再次被怨念所控制,變成惡鬼,四處殺人,最後魂飛魄散?
喻黎想了想,打了個哆嗦,她不想變成那樣!
但是她當時融合那幾縷黑霧時,并未有任何不适感,像是身體的一部分,很自然地就吸收進去。
此刻,她已經融合了這麽久,也未曾有任何不适感。
“手腕給我,我探查一下是不是惡念,可能會有些痛,若是惡念,我便幫你引出來。”孟婆皺了皺眉,最後伸出手來,說道。
喻黎點了點頭,将手腕遞給孟婆。
讓人探查魂體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
但喻黎相信孟婆不會傷害自己。
在孟婆探查那一刻,喻黎瞬間感覺自己渾身都痛,像是溺水一般,呼吸不過來。
不過也就一瞬,孟婆的神力便從她魂體中抽離。
喻黎睜開眼,看向孟婆,只見孟婆眼中疑惑更重,皺着眉,說道:“你體內并未有其他鬼留下的惡念。”
“怎會?難道我記錯了?”喻黎也皺起眉頭,撓了撓腦袋,一時間分不清那段記憶是否真實。
“當時你旁邊只有那個男人嗎?”孟婆又問。
“還有一個小姑娘,要不就是我附身的那個身體了。”喻黎回。
“但她與我靈魂并不匹配,我在她身體中很耗精力,應該不是她替我補的魂魄。”喻黎想了想,又說到。
孟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喻黎本就強撐着精神和孟婆攀談,此刻更絕困倦,想着今天晚上出去引靈時,再找陳修遠問問當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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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喻黎剛成怨鬼時,孟婆去收過她。
按理說,喻黎此刻已經死在青山爐下,魂飛魄散,在世間找不到她的魂魄。
但事情總有變數和轉機。
喻黎曾在冥界呆過一年時間,她在等有情人來找她時,身上的怨氣就已經開始聚集了。
孟婆見識過不少因情生怨的魂魄,自然明白若是再繼續下去,她成為怨鬼是必然之事。
孟婆也在喻黎進入冥界時,勸她将孟婆湯飲了,忘卻前塵往事,早日投胎做人,可是喻黎這個小倔牛偏不,最後等了一年都未曾等到她那有情人下來陪她。
在鬼門開啓那日,孟婆預料到她大概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怨鬼,便跟着她一起去了人間。
果不其然,喻黎看到她那有情郎已經和他人結婚時,身上怨氣大漲,不過是一刻鐘,便成為了怨鬼。
孟婆嘆了口氣,即使預料到結局,也不免心生感慨,可憐這個癡情女郎啊。
為了避免她犯下更大的過錯,孟婆拿出青山爐,打算将她收了,若是她不反抗,還能在爐中淨化怨氣,成為引靈者。
但是剛成為怨鬼的喻黎一心只想把那狗男女都殺死,在青山爐下瘋狂掙紮,魂魄也被青山爐弄得四處飄散。
忽然間,原本要死在青山爐下面的魂魄卻突然聚集,身上的怨氣也很快消散,變為純白的魂體,不再受青山爐所壓制,四處飄散的三魂三魄也逐漸回歸本體,喻黎又恢複了剛來冥界時那幹淨的魂體。
孟婆震驚于喻黎突然的變化,她收起青山爐,與那小姑娘對視。
小姑娘對她眨了眨眼,聲音一點兒怨念都聽不見了,她清清脆脆地說道:“孟婆姐姐,我死心了,我還入輪回嗎?”
孟婆在那一刻,就抓起喻黎的手,搜了喻黎的魂魄,發現她是真的一點兒怨念都沒了,魂魄純白,堪比仙人之魂。
孟婆覺得此事古怪,但青山爐無法在将她除去,只能将喻黎帶回了冥界,想着自己看管,并慢慢尋找她身上發生了什麽。
這一相處便是三百年。
這三百年間,喻黎并未出現任何異常,那怨氣也并未在她身體出現,即使那對狗男女死了來到冥界,喻黎的魂魄都是純白的,未曾生出一點兒怨念來。
孟婆對喻黎地看管也慢慢變了質,不再是看管犯人,而是真将喻黎當妹妹一樣照顧着。
據喻黎所說,那天她突然不恨了,突然間想明白了,那些怨念如清風一樣,在她身上飄散了。
此刻,在她身上又出現這種古怪的事情,她被惡鬼撕咬受傷,魂魄被黑霧填補,但未曾被惡念所侵蝕,而是淨化了惡念成為自己魂體,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孟婆是仙體,她不受太陽光的拘束,可在白日出現在人間。
于是,她在喻黎休息後,去人間找了那個和喻黎關系不錯的通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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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觀修在遠離市區的郊區上。
陳修遠做了兩個小時的車才來到此地。
他相信這世界是存在神仙妖怪的,但不知這地方是否真的有神仙能給喻黎做個人形軀殼。
陳修遠踏進青雲觀,正門就是三清殿。
陳修遠看到有個穿着藏青色道袍的道士站在門口,給每位過來上香的游客發供香。
陳修遠朝他走去,接過他的香,問道:“道長可會制作供鬼上身的假人軀殼?”
道士朝他作揖後,神色平靜地說道:“請跟我來。”
陳修遠跟着小道士去了後邊的廂房,道士們居住的地方。
小道士敲了敲門,裏面的人說了聲“進”,小道士給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離開了此地。
陳修遠推門而進。
裏面是一位看起來年紀大概六七十歲的道士,留着長胡須,正在品茶。
那道士待他坐過來的那刻,給他遞了一杯茶,問道:“道友前來所謂何事?”
陳修遠又說了一遍他的訴求。
道士并無驚訝神色,看起來像是經常做這種事情,他只是點了點頭,“可以,對假人有何要求?”
“年輕女生,可愛一點兒的樣貌,不要太高,”陳修遠回憶了一下喻黎的身高,腦袋大概到他胸前,“身高165左右吧。”
道士點了點頭,“可以,三天之後,來此地拿。”
陳修遠将他倒的茶喝完後,離開了道觀。
道觀修在山林中,下山的路上少有人煙。
陳修遠想着要不要和喻黎說一下自己給她找了具假人之事,想到喻黎應該還在自己家睡覺,今天回去後就能看到她,在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也不遲。
忽而,身後穿來一句喊他名字的聲音。
陳修遠回頭望,看到一個身着紫色長袍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後,紮着古代的發髻,手裏拿着一把流動着金光的劍。
在他轉身的那刻,她手中的利劍發着光朝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