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終于見到了半年不見的丫丫。她變化很大,還燙了頭發。

我們有說不完的話。

她說她又喜歡上班裏的一個男生,那個男生看起來也對她有點意思,兩個人正在還沒戳破的暧昧期,每天時不時跟對方發個短信都是帶笑的。

“小鹿,你有喜歡的男生了嗎?”并排躺在床上,丫丫的眼睛在夜色下也像閃着光。

我搖搖頭:“沒時間。沒考慮過。”

丫丫沉默了會兒,問:“你不會……還喜歡高中那個誰吧?梁子宴?”

我剛想開玩笑說怎麽可能,卻在時隔一年後再聽到這個名字時,反應慢了一拍。心裏也揪了一下。

是嗎?是因為心裏還有那個人,所以不想開始新的喜歡嗎?

丫丫看我不說話,突然拿過了手機:“既然這樣……我其實上大學之後通過一個校友,拿到了汪洋的□□號……我去幫你問梁子宴的□□?”

我想裝作他已經是過去時了,說:“無所謂啊,都行。”

“嗯,能放下最好,放不下,說出來也好。明天跟我一起去做頭發,我要換個發型!”

“為什麽?你這才燙了沒多久吧?”

“嘿嘿,他喜歡黑長直。我去拉回來。倒是你,兼職攢了不少零用錢吧,我覺得你可以燙個發,再買幾件女人點的衣服,嗯,明天就去逛街!”

結果真的得到了他的□□號,我卻猶豫了幾天,最後在寒假結束前一天,心一橫,終于點了添加好友。

結果居然沒有驗證,直接通過了。

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猶豫着發了過去:“Hi,從汪洋那拿到你□□號的,我們是同屆校友,你好!”

等了半天沒人卻回。可能在忙?

那時候還沒有撤回功能。我盯着越看越傻的開場白,出了一身汗,最後只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只是,怎麽一直沒回複……

難道沒有網?怎麽一直沒上線……

結果,等了一天都沒人回。

我的心都涼了。

上了火車,躺在卧鋪上,心裏還是酸酸的。

又為自己不值,什麽嘛,我在這裏各種揣測,沒準人家根本不回陌生人的消息呢?

睡覺前,最後抱着微弱的希望,開了流量,再打開□□看了一眼。這一看我就立刻坐了起來,頭都差點撞到上鋪的床板。

他回我了!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你好,校友。”

我已經很開心了!

我斟酌字句回他:“你好,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之前偶爾在籃球場上見過你的……你三分球很準啊!”

對方好像心情不錯,很快就回:“謝謝。你是哪個班的?我是十七班的。”

廢話,我當然知道了。

“我是一班的。”

“學霸啊!失敬……”

“哪裏哪裏。到大學之後才知道不過是從雞頭變成鳳尾而已。”

“那我們這種就是雞尾巴了。也好,比雞屁股強。”

我有點汗顏,生怕他生氣了,趕緊轉移話題:“那個,你現在上大學了嗎?在哪呢?”

他簡單的兩個字,讓我差點驚叫起來。

“南京。”

我打字的手都有點抖:“我也是诶……我在N大,不會又成校友了吧?”

那邊發來了兩個笑臉:“果真是學霸!我在D大,可惜不同校了,不過都說了我是雞尾巴了哈哈!”

我突發奇想:“你什麽時候回去呀?或許回去之後可以校友聚聚之類的呢……”

“你等下,我給你拉校友群裏。上學期已經組織過兩次校友聚會了,但沒人跟我一個年級的。這下有了!哈哈!”

很快,我被拉到了一個幾十個人的□□群裏。

大家都很客氣地歡迎我。我只好耐心打了招呼又道了謝,把目前的學校專業說了,敷衍半天,終于得閑了,回到梁子宴的聊天頁面,他已經下線了。

鬼使神差,我留了言:“我正在回去的火車上,謝謝你拉我進群,總算找到組織了。回去南京後,有空見面聊!晚安。”

放下手機,臉頰後知後覺地紅了。

啊啊啊!居然真的跟他說晚安了!

這年頭,流量還很貴,我關了流量,翻來覆去,很久之後,才在鐵軌的規律撞擊聲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隔壁床的泡面給香醒的。進列車的衛生間上了廁所,刷牙洗臉,回到座位,剛打開流量,登陸□□,突然振動好幾下。

看完消息,我剛喝的牛奶差點噴出來。

他在昨天我發的那條消息之後,過了半小時,回了好幾條。

“我擦?真的嗎?我也在。”

“你不會也是K***車次吧?”

“人呢?睡了?”

“不是,真的話也太巧了吧。”

“也是,就這一班車到的時間不是半夜。”

我趕緊回過去:“真的!我也是這個車次,我在6車廂,你呢?”

現在是早上七點多,他沒有回,也許是還在睡吧。

而我突然緊張起來。

如果是真的,那等下豈不是能當面見到他了?!

我面包也不吃了,從床鋪底下拖出行李就開始找衣服。

怎麽能現在這樣灰頭土臉風塵仆仆的樣子見男神呢?!

我拿好衣服匆匆鑽進衛生間,換好衣服時看了看手機,他還沒回。

還好,應該還沒醒。

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臉蛋因激動紅撲撲的,配上新燙的梨花頭,還算青春可愛。

可惜還不會化妝,只能素面朝天了。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黑框眼鏡摘下來,才被丫丫拉着配了隐形眼鏡,我戴得不熟練,而火車行駛晃晃蕩蕩的,別給眼睛戳瞎了,還是算了。

開了門,和門口站着的高大男生四目相對。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我還沒反應過來。

還是他先開口:“XX中學的?網名丢丢?”

我的臉瞬間紅了,手忙腳亂走出來:“對對,是。我叫陸惜。”

他嘴角勾起,燦爛一笑:“陸惜。你好,我是梁子宴。”

那一刻,我仿佛聽見煙花綻放,百鳥齊鳴的聲音。

我們一起去了餐車,一邊吃早飯一邊聊天,其實是他吃,我借口已經吃過了,只拿着牛奶慢慢喝着。

我很克制地減少直視他的目光。因為實在是怕自己一個激動就暴露了花癡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