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特地過來送早餐?”莫泉望着她手裏的購物袋,一陣陣食物熱香以及咖啡香氣,正從袋口冒出。
“對呀,我這個女朋友很夠意思吧?”她甜笑,順手便将購物袋塞進他懷裏,小嘴咕哝着:“重死人了,你也不快點幫忙拿。”
還有,他為什麽還不開口請她進屋裏坐?腿好酸,口好渴,她又不想表現得太主動,以免被他當成沒家教的随便女孩。
“謝謝你的早餐,我收下了。”莫泉接過購物袋,漫不經心的瞟了袋裏一眼,随即笑了笑,逐客意味濃厚。
餘莉雯臉上的甜笑霎時一撤,美眸瞪得圓圓。“我專程替你送早餐過來,
你都不用請我喝杯茶嗎?”況且袋子裏裝的是兩人份早餐欸.
“你真的很渴嗎?”莫泉實事求是的反問。
氣炸!這是禮貌性問題,關她渴不渴什麽事?!再說,兩人現在是交往狀态,她連男朋友的家都不能進嗎?
思及此,餘莉雯也懶得顧忌女性矜持,什麽家教不家教的,她幹脆自動脫去腳下的娃娃鞋,踩進他的私人地盤。
“餘莉雯,你做什麽?”莫泉的口氣變了,有些微錯愕,亦有些不悅。
“我腿酸,想進去坐一下。”她嬌哼,軟綿綿的身子撞開他,兀自入內。
莫泉微惱,抓住購物袋的大掌一緊,回過身,正欲開口阻止,卻在某一個瞬間,看見她雀躍的小碎步時,目光倏然凍凜。
小巧的腳掌學着貓步,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在維多利亞式織花地毯上,輕盈的小跳躍,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好奇。
莫泉愕然一僵。
那樣的腳步,那樣的姿态,分明是久遠記憶裏的那個女孩才會有的,為什麽會出現在她身上?
想阻止的喝斥,化成喉間一聲苦澀的輕嘆,最終仍是咽下。面對這個種種小動作像極了“她”的嬌嬌女,他竟然狠不下心拒絕。
“哇,好棒的音響。”餘莉雯坐上咖啡色絨布沙發,看着嵌在電視後方牆上,核桃色裝飾櫃裏,那出自德國名廠的百萬音響。
莫泉淡瞟了一眼,走到音響前,按下開關,慵懶熱情的爵士樂随即充滿了整個客廳。
“爵士樂?”她歪着腦袋,美眸眨呀眨,神情可愛。“我還以為你喜歡古典樂耶。你的門鈴音樂是用綠袖子,我也超喜歡的。”
莫泉不動聲色的觀察她。“你為什麽會喜歡那首綠袖子?”就連投稿筆名也取綠袖子小姐,是真的巧合,抑或她與薇琳有什麽關聯?
“嗯,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很喜歡呀。”她邊說,目光漫不經心的浏覽過屋內。
這裏的擺設與裝潢好有他的格調,多是清爽的大地色,配上質感絕佳,低調奢華的進口家?。
“喵。”忽地,一道毛色黑白交雜的貓影從角落竄出,躍上沙發另一頭,一雙星藍色的貓眸好奇地打量起嬌客。
“啊,是暹羅貓耶!”餘莉雯喜嚷,作勢伸手欲抱。
“別碰它。”莫泉下意識想阻止。
卻不想,一向排外只認主人的暹羅貓,竟然主動靠近餘莉雯,兩只肉呼呼的貓蹄朝她腿上趴去,主動低下毛茸茸的小頭顱,喵喵喵的撒起嬌來。
她呵呵嬌笑,纖手摸了摸貓耳,又揉了揉小家夥的前額,它一臉舒服的眯眼,喵得更大聲。
莫泉渾然一震,愕然。
從他接“希望”回家至今,“希望”對他這個第二任主人,總是高高在上,甚至不給摸,高傲又冷漠。童氏夫妻也曾說過,“希望”是薇琳的貓,只認她一個主人,對于其它人兇狠得很。
“喵,喵,喵喵。”那只高傲又挑剔的貓兒,竟然在餘莉雯的腿上翻了個滾,大剌剌将不輕易示人的肚皮露出來。
“莫泉你看,它很喜歡我耶。”餘莉雯小臉盈滿甜笑,得意的炫耀。
“嗯。”莫泉的響應異常冷淡。
怪人一個!熱臉貼了冷屁股,餘莉雯極不高興的在心底怒哼。
莫泉心情複雜的張羅好她帶來的早餐,期間,“希望”始終膩在她腿上,仿佛見着了久違的主人,喜悅又興奮地不斷撒嬌。
“這間咖啡廳的碳烤豬肋排三明治超有名,你吃看看。”她喜孜孜地幫他剔開包裝紙。
“我自己來就好。”他冷淡的說,不願再受她一舉一動影響。
“幹嘛這麽冷淡,我們不是在交往嗎?”她哀怨的嬌瞋他。
從眉眼到嘴巴,從頭至尾,她們身上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可為何她們的習性與動作,都仿佛是同一人?
莫泉閉了閉眼,努力将不該有的噪聲清除。他之所以會與餘莉雯交往,僅只是為了查清楚她與薇琳之間的關聯性。
他不能将她當成他愛的那個女孩。盡管她們兩人如此地相像。
享用過一頓豪華早餐後,餘大小姐仍然沒離去的意思,一會兒懶洋洋的靠着沙發看電視,一會兒起身走走看看,就連“希望”也亦步亦趨的緊跟着。
那一人一貓的身影,正嚴重幹擾着莫泉的思緒。
莫泉整理好桌面,走進廚房清洗杯子,卻聽見外邊傳來餘莉雯嬌嬌軟軟的嚷聲。
他停住動作,閉眼深呼吸,高瘦身軀有些無力的靠着流理臺,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竟為了調查,放任這個嬌嬌女打擾他的生活。
“長笛耶,莫泉,你也吹長笛嗎?”甜心小公主愉悅的嗓音飄進廚房。
莫泉一震,立刻放下洗到一半的杯子,快步走出,一進客廳,就見餘莉雯手裏執着組裝好的純銀長笛,準備含住吹口。
一瞬間,體內似有什麽瓦解了,他努力想忽視的那個傷疤被血淋淋地掀開。
“住手!誰準你碰那個!”莫泉忽然高聲怒斥,猙獰的怒氣爬滿了俊臉。
餘莉雯被喝得呆住,嬌軀僵立,腦袋一片空白。
“你懂不懂什麽叫做尊重?你父母沒教過你,到別人家不能亂碰東西嗎?你是三歲小孩嗎?連這種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
莫泉幾乎是對着她怒吼,手勁奇大的搶過她僵握住的那支長笛,他的眼神充滿了暴戾之氣,渾身散發出一股負面的低氣壓。
餘莉雯結結實實的呆住了,只能怔看着他萬般溫柔的,用拭銀布将長笛上的指痕擦去,然後放回特制的黑色笛盒裏。
心髒忽地一陣刺痛,她緩緩回神,兩頰已沾滿了淚水碎片,卻分不清是氣憤還是傷心。
“喂,你兇什麽?我想說你放在玻璃櫃裏,又沒特別收起來,應該可以拿下來看,而且樂器本來就是拿來彈奏和吹奏的……”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這不是你可以碰的。”莫泉冷着臉兇她。
“那是什麽了不起的名笛嗎?為什麽我不能碰?”好可惡,她從來沒被大聲斥責過,他憑什麽這樣吼她?
“請你馬上離開。”他轉身背對她,口氣冷若寒霜。
“對、對不起嘛……我跟你道歉就是了,你有必要生這麽大的氣嗎?”她從沒被誰讨厭過,他讨厭她了嗎?
“請你離開。”他的背影冷得像一道沒有溫度的雕像。
她又急又慌,淚水洶湧,抽噎得厲害:“喂,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要我怎麽樣?難不成要我跪下來向你賠罪?”
莫泉冷冷的側首回睨,眼神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尖銳。“你什麽都不必做,只要立刻離開這裏,我就很感謝你。”
餘莉雯心髒一凜,難過得開始發抖,哭得邊打嗝邊說:“對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對我這麽兇……”
莫泉不理會她,兀自将笛盒歸回原位,當着她的面,從某一個暗格裏拿出鑰匙,将玻璃窗上鎖,那動作充滿濃濃的警告意味。
餘莉雯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不知所措,吓傻在原地,道歉的話噎在喉頭,抽泣聲卻不曾停過。
“還不走嗎?”莫泉冷冷看她一眼。
餘莉雯心口一窒,腦袋忽然閃過一幕奇怪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