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唐糖的話,吳蘭笑,“我是來旅游的。我見着喜歡的男人,就跟着來了。這能有什麽秘密?”
唐糖看她,“你的手機裏有張吳盟的照片。看起來根本不是他給你的,或者你給他照的的。吳蘭,你是來監視他的吧。”
吳蘭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也就一瞬,“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裏有他的照片?”
唐糖努努嘴,“我猜的,不過看你這樣子我猜得應該沒錯。吳盟和郭鏡憐香惜玉,不戳穿你,可是我不是這樣的人,你最好別給惹着我。”
吳蘭臉色一黑。
兩人一夜無話。
唐糖第二日起得很早,外面的公雞才叫,她便爬了起來。
如今正是秋日,天才蒙蒙亮,這個時點還是有些冷的,唐糖漱完口,洗了臉。擡頭,正看到隔了幾十米外的一座瓦房前,一個人正往她方向看來。
山間的霧很大,唐糖看不太清那人的長相,只覺得有些眼熟。
見唐糖擡眼,那人掉頭,并不進屋子,反而往外走,那院子下面有條路,走得很快。
唐糖心下一愣。
秋日有霧,這個村又是幾面環山不說,坐落在山窩子裏,霧就更大了。唐糖幾步跟了去,只是還沒跟上,就叫霧擋住了目光,那人早沒了身影。
唐糖只得掉頭往方才那人站的那家屋子去。
這村裏家家屋子前都有或大或小的院子,這家也不例外,院子裏一角搭了葡萄樹,前面還種了幾株仙人掌。
唐糖到了這家的院子前面,這屋子的大門突然開了。
唐糖擡眼,那屋裏走出來個婦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見了唐糖,很是奇怪。唐糖笑了笑,問她,從她家院子前面的路往裏走,是去哪兒的?
那婦人的漢話并不太好,比比劃劃,唐糖才聽明白,那路早已經荒了,去的是山上。山上也沒什麽可看的,不過是間破屋子罷了。
破屋子?唐糖在要問,那婦人卻聽到屋裏的男人說話,只得回了去。
唐糖站在她家院子前,望田大的房子望去,此時郭鏡和吳蘭都起了床,正在梳洗。這個方位看去,田大家還真是一覽無遺。
見到唐糖看過去,郭鏡還招了招手。
唐糖一笑,比了比手,那意思自己要去周圍轉一轉。
昨晚聽了田大的話,緣來客棧的田老板哥哥家的房子也在她家附近,她想着應該去田老板哥哥家看看。
唐糖上次一進村,身體不舒服,對這村實在沒有太多記憶。這村很小,唐糖繞過大槐樹,跨過青石板達成的小橋,就到了田老板哥哥家房前。
田老板叫田文成,他哥哥叫田文軍。
現在村裏已經能看到炊煙,田文軍家的房子也不例外,大瓦房的煙囪上有着白煙。唐糖記得他家門前養了一條大黑狗。唐糖上了臺階,進到院子。
說是院子,也是也只是水泥鋪就的地,地上曬了剛秋收的玉米,院子一邊有間小瓦房,裏面喂了豬和雞。
唐糖一來,就聽到一個女人在瓦房裏大聲吆喝,想必是在喂豬吧。
而在院子前蹲着的大黑狗見到她,像是受了驚吓一般,狂叫着地撲了過來。
唐糖趕緊避開。
那黑狗還狂吠不止。一如之前她和陳征來時的狀态,只是這一次,很顯然這狗只管狂叫,卻不敢像從前一般上前咬唐糖了。
院子中的動靜很快地引起了屋裏人的注意。
唐糖清了清嗓子,正要喊一聲,卻聽到一聲“唐小姐”。
大瓦房的耳門處,站了一個男人,五十左右,老實巴交的樣子。
“田大哥。”唐糖叫了一聲,這男人正是田老板的哥哥田文軍。
田文軍見到她,臉上微微一動,嘴上問道,“昨天夜裏進村的人是你?”
唐糖點頭:“我陪幾個朋友過來,是省電視臺的。”
田文軍哦了一聲,眼中并無驚訝之色。
兩人在院子裏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田文軍的老婆喂完豬出來見到唐糖,也是微微咦了一聲,“唐小姐。”
她顯然很吃驚,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請了唐糖進院子裏坐。
“我這次來,是順便想問問,田大哥,兩年前陳征在村裏…….”
唐糖的話還沒說完。卻聽田文軍打斷了她的話,“唐小姐,我聽文成說陳征失蹤了,這事和我們沒關系的。他之前在村子裏,哪個老人不和他說一段故事?就是老村長都和他聊過的。你也知道,我們村裏的故事多着呢。”
唐糖一頓,看他:“那有沒有誰和他說過穿心取血的事?”
她話音才落,只聽砰一聲,田文軍媳婦手中的盆掉在了地上。
唐糖回頭看向她。
田文君媳婦一怔,有些尴尬。面上帶了驚異之色。
“哎呀,你這個女的,還不快收拾一下,搞得滿院子都是。”田文軍很生氣。
他媳婦聽了,趕緊收拾了,匆匆進了屋。
田文軍才轉身對唐糖說話,“我們村裏好多事,你說的穿心取血也是其中一種傳說,不過都這個時代了,哪有人信這個呢,什麽巫師都是說着玩呢,沒誰見過的。”
唐糖看他,“田大哥,當年你和陳征提的七星溶洞有最古老的溶洞之事?”
事實上她并不知道是誰對陳征說的話,不過那溶洞裏面最古老的溶洞指的恐怕就是她看到的那個有着龍眼和岩陣的溶洞。
陳征失蹤後,她一直将目光聚在黔城。這次來,卻翻來覆去将所有的事都仔細想了好幾遍,這個當時被她忽略的古村,很是有些古怪的。
陳征從這村裏回去後,對那溶洞也有着超乎尋常的好奇,而這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游客的好奇。陳征當時要尋找要看的恐怕就是那個有着龍眼和岩陣的溶洞。
田文軍臉上微微一變,聲音突然提高,看向唐糖,“唐糖,這話可不能亂說。七星溶洞是個旅游景點,黔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沒去過的,裏面有什麽古老的溶洞這種事我怎麽知道呢。又怎麽會和他提這個呢。你要問,你就去問村裏的老人。誰知道是誰對他說的呢。再說去那溶洞也沒什麽嘛。不都是玩。”
對唐糖的“污蔑”,田文軍很是生氣。
唐糖一笑,“不好意思,田大哥,我也是糊塗了,瞎說呢。沒什麽事了,我就是随口問問而已,我過去了,我朋友們都在等我呢。”
“沒什麽事就好。”田文軍嘆氣,半響才又開口,“唐小姐,陳征出事了,你何必再多想其他呢。好好過日子吧,不要亂想了。”
唐糖轉身出了他家院子,正要下臺階,卻又聽到田文軍媳婦叫了一聲。
唐糖回頭,田文軍已經沒有在院子裏,他媳婦卻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院子裏,見唐糖回頭,她幹巴巴來了一句,“吃了早飯再去吧。”
唐糖搖頭,“不了。”
她媳婦嘴角動了動,又走了過來幾步,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轉身要進屋。
“田嫂,你等等。”唐糖叫她。
那女人往屋裏看了一眼,見屋裏沒有動靜,回頭快步走到唐糖面前,“唐小姐,你要做什麽?”
唐糖從包裏拿了一只手镯出來,那是她在案發現場找到的,手镯很光亮,應該是人帶了多年了,“田嫂,這只镯子你喜歡嗎?我在鎮上看到不少人戴這樣的镯子。這次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麽禮物。”
田文軍媳婦伸手将那手镯拿了起來,看了看,她看了很久,到了最後手卻微微有些發抖,手镯上刻有蓮花,半響遞了回來,輕聲,“我們莊稼人,不帶這個的。對了,你是從哪兒買的這個?”
“鎮上。”唐糖笑,随即又低聲道,“前兩天在鎮上聽人說,警察在山楂溶洞裏面也找到一只這樣的镯子,好像說應該是兇手留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田文軍媳婦臉上卻微微有些抽動,半響只哦了一聲,沒在說話。
唐糖伸手接了過來,笑笑,“你既然不喜歡這個,田嫂,我回去看看還有沒有合适你戴的哈。我走了。”
她說完話,轉身快步走出了院子。
一直走到田大家的屋子外面,才回頭去看田文軍家,黑色磚瓦房,田文軍媳婦滿面愁容地站在院子裏的石磨面前。
唐糖搖了搖頭,田文軍家沒有枯井。可是唐糖能肯定,關于這個镯子還有陳征當年在村裏是誰告訴他七星溶洞的事,田文軍夫婦必定是知曉一些的。而且除了陳征,四個死者都曾住在同一家客棧,這是四人血型一致以外唯一的共同點。而那家客棧就是田文軍弟弟田文成開的緣來客棧。
當年她和陳征也是随田文成一起來的清河村。想到方才夫妻兩微微的慌亂,從這家着手應該沒錯。
而田文成,事情出的時候,根本不在鎮裏,聽說是兒子住院,陪兒子去了,而這些都有證明。
唐糖才到了田大家,郭鏡和吳蘭一人手裏擡了一只碗出來,見她回來,郭鏡叫道,“我說唐糖,你和吳盟都做什麽去了,早早的就不見人了。你還好,至少起來的時候還看了你一眼,吳盟那家夥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唐糖正要說話,卻聽吳蘭叫了一聲,“吳盟。”
唐糖回頭去看,吳盟正從早上唐糖看到的那條小路下來。
“哎呀,來來,吃早飯吧。”田大媳婦在屋裏叫道。
唐糖點頭,“我先去洗手。”
田大家院子裏有根自來水管,唐糖開了水,水唰唰流了下來。
唐糖慢慢洗完手,吳盟剛好走了過來,也不答郭鏡的話,幾步走到自來水管前,伸手低頭洗起來。
手上有泥。
唐糖看他,“你身上有泥。”
甚至還有幾根枯草。
吳盟洗完手,站了起來,拍了兩下,望她,“還不去吃早飯?”
唐糖低聲,“你和人動了手?”
吳盟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