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陳設簡單空曠的房間裏,沐硯正支着下巴發呆。
他已經被關在這個房間裏三天了,喪歌除了每過一天給他送點吃的保證他還沒餓死,就完全沒出現過。
每當他趁着吃飯的時候問喪歌什麽時候能見到葉喬羽,喪歌都笑眯眯的說讓他安靜呆着就行,葉喬羽正忙着處理朝政。
那語氣,活像皇帝身邊的內務總管,對不受寵的小妃子的敷衍。天知道,他只是想快點從這蹚渾水裏抽身,對前世一點眷戀也沒有,更對喪歌的皇帝陛下葉喬羽毫無興趣!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本來自由自在,過的要多潇灑有多潇灑,想睡懶覺就睡懶覺,想打游戲就打游戲,寂寞了也有土豆陪着。
這樣完美的平靜生活,只過了短短的幾天,就被完全打破了。他現在靈力被封,被關在這個小黑屋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天只有一頓飯,吃了上頓沒下頓,真是可悲可嘆。
嘆了口氣,沐硯打量着這個關了他三天的房間,十分無奈,雖然他的法力已經恢複了,可是這房子也不知道時用什麽材料砌的牆,他完全拆不動。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裏唯一的窗口被防盜窗鎖的死死的,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夜空。
屋頂的吊燈昏暗陰沉,白色的牆壁,烏黑的木質地板,黑色的木案上鋪着雪白的桌布。
更詭異的是,桌上立着兩根白色的蠟燭。沐硯的目光落在自己坐着的床上,發現這床沒有床頭,看上去就像一副棺材板,他不由得被這個答案吓出了冷汗。
果然,喪歌就是個變态。
沐硯覺得這樣坐在棺材板上實在讓人汗毛倒豎,跳下床,他的鞋子正安靜的躺在地上。
沐硯穿上鞋子,跑到黑色的木門前,試圖打開門,可是任他怎麽掰門把手,都一點動靜也沒有。
喪歌這是要把他關在屋裏長蘑菇嗎?口袋裏手機早就被喪歌拿走了,這房間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簡直太無聊了。
沐硯氣的踹了一腳門,轉身來到窗前,試圖換個地方找突破口。
這裏是二樓,沐硯向窗外望去,定睛一看,頓時無語。
從窗口往外面望過去,昏暗的路燈下,是成片成片墓地,一座又一座的墳墓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頭。
雖說鬼族大部分都是人類死後轉化的,比如幽靈,僵屍。或者半死不活的,比如吸血鬼,血妖。可也不用住在墳堆裏吧?
難道現在鬼族現在流行這種風格的建築嗎?
明明在前世的夢裏,葉喬羽是個住在花園木屋裏的可愛的小蘿莉,怎麽現在變得這樣重口味了?
怪不得喪歌說葉喬羽變了很多,這哪裏是很多,應該是完全換了個人吧?
胡思亂想了一陣,沐硯蜷縮在了牆角裏,困的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他一點也不想在那張棺材板上睡覺,躺在那上面,恐怕非得做噩夢不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感受到,原來有一張柔軟舒适的大床,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
愁緒萬千的沐硯沒過一會兒,就這樣靠着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很冷,這是睡夢中的沐硯唯一的感覺,他打了個激靈,忽的一下坐了起來。入眼的是飄飛的白色窗簾,原來是忘記了關窗戶。
沐硯舒了口氣,走到窗前,才發現外面是綿綿秋雨,天陰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
“咚——咚——咚——”門外響起鐘聲,原來,已經今晨三點了,沐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一陣冷風鑽進沐硯的褲腳,他打了個冷顫。
“真冷!”沐硯皺了皺眉。現在都秋天了,一場秋雨一場寒,喪歌居然連床被子都沒給他,果然,喪歌就是個變态!
沐硯搓了搓胳膊,關上窗子,回到了牆角,他盤腿坐下繼續打盹。
妖界王宮裏,沈涼懶散的躺在王座上。
“怎麽,六百年了,你還沒放下嗎?”沈涼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階下的人。
喪歌靜靜的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毫無波動。她木然的嗓音裏帶着疑惑:“他們兩個對你已經沒有威脅了,你何必在他們身上浪費精力?”
沈涼聞言,勾起了唇角:“你似乎忘了,你本來就是我安插在葉喬羽身邊的棋子。難道,真的是日久生情,你已經忘記誰才是你的主人了?”
喪歌擡頭,她的神情不再是一貫挂在臉上的微笑,冷哼道:“您何必這樣說話,我不是一直在幫您嗎?現在神族大多陷入沉睡,鬼族分散于人界消聲滅跡,您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說的對。”沈涼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都将是本王腳下的蝼蟻。”
走下階梯,沈涼繞着喪歌踱了兩步,道:“只是,我記得當初映陽請我幫忙賦予你靈智的時候,并沒有給你太多的良心啊,你怎麽就這麽維護那兩個人呢?”
“這并不重要。我不想浪費時間。”喪歌起身退後了一步,道:“既然你沒有要緊的是,我就先回人界了,”
“好吧,我正好要準備破解千劫鏡的封印,這裏沒你的事了,退下吧。”沈涼斜斜的歪坐回王座上,擺了擺手。
喪歌走出妖界王宮,靜靜的盯着暗沉的夜空。快要結束了,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微笑,喬羽,我一定會,讓這一切盡快塵埃落定。
沐硯坐在牆角,望着天花板發呆。已經第四天了,不知道喪歌究竟想把他關到什麽時候。
白秀霜和白秀雪回去後一定會把發生的一切告訴大哥的吧,他現在一定急壞了,雖然總是嘴上嫌棄沐潭這個大哥多管閑事,但是沐潭畢竟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沐硯嘆了口氣,不知道土豆一只貓在家怎麽樣了,他倒是不擔心土豆會餓死,畢竟土豆經常溜出去玩,尤其擅長利用它軟萌可愛的外表勾搭小女生或是小孩子買零食投喂。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離開家時間最長的一次,土豆那只蠢貓這麽久見不到主人,會不會寂寞孤單,以為主人不要它了……………
沐硯想到這裏,愈發悲從中來,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關出抑郁症了,看看他現在都在想什麽,這麽感性一點都不像他啊!
此時門外的客廳裏,葉喬羽正好奇的打量着客房的門,喪歌今天一大早就給她打電話,說她找到了當年從神界監牢裏把自己救出來的人的轉世。
可是看着被禁制封住的房門,葉喬羽有點猶豫了,因為要處理鬼族的事情,她一直忙的沒有時間,據喪歌所說,因為不能打擾到自己,她已經把人關了幾天了,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實在是不太妥當。
葉喬羽是知道自己的記憶有問題的,除了和神族的仇怨,她什麽都不記得了,沉睡的六百年中,她好像一直在做一個夢,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卻一點也不記得夢裏發生了什麽。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和父母相處的記憶。唯一例外的,就是從小到大,陪在她身邊的喪歌。
她所有的記憶中,都有喪歌的存在,但是,關于喪歌是怎樣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她卻沒有一點印象。
所以當初一覺醒來,察覺到喪歌對自己稱呼的變化,她才會懷疑喪歌。可是,她想不到喪歌會欺瞞自己的理由。
葉喬羽揮手打散門上的禁制,推開門走了進去,不管怎麽說,她都打算好好補償一下被關了這麽久的救命恩人的轉世。
看到牆角擡頭看過來的人,葉喬羽一怔,這不是她上一次在抓捕朱靥的時候遇到的那個闖進結界的人嗎?
房間裏面,就在沐硯憂郁的懷疑自我的時候,門終于咔嚓一聲打開了,這次進來的人卻不是喪歌,而是一個陌生的少女。
沐硯擡頭打量着來人,越看越覺得覺得對方有一點眼熟。
這是個黑發黑眸的大美女,上身一件藕荷色毛衣,披着薄外套,下身是一條簡單的七分褲,露出纖細白嫩的腳踝,踩着一雙簡單的白色小皮靴。一雙眼睛雖然冷冷的,但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卻掩去了幾分寒氣。
等等,除了眼睛的顏色不一樣,這不就是關于前世的夢裏,長大後的葉喬羽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沐硯:這樣下去會被關出抑郁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