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他來過生日了?你們剛有沒有發現?桌邊多了一套椅子和餐具。”水水聲音顫抖地說。
“你閉嘴!”章魚強喝止道,可他的聲音明顯帶着哆嗦。
這時杜西寧已經從桌上摸到了手機,他按出一點光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過去,看到一張被光束改變了的陌生的臉。他們不敢再看,也都去找自己的手機。
他們重新坐到桌前,被燈光照着的七張臉,更加詭異了。
他們默默用目光數着,桌上是八套餐具,水水沒說錯,剛大家都急着吃飯,沒人留意罷了。
“這飯不吃了,明天我就要回去,游泳也要回去!”蘇若離堅定地說道。
“對,游泳也要回去!”章魚強附合着,對蘇若離打氣。這個時刻,他們總算站在了一條戰線上。
“好吧,既然這樣,大家就……”杜西寧剛要宣布下一步,突然大廳燈光複明,燈光刺着所有人的眼睛,大家揉着眼睛,暗中松了一口氣,都是巧合,沒什麽,真的都是巧合。
“來電了,正好。”杜西寧把說一半的話咽回去。
“總有地方睡覺吧?我要睡覺!”蘇若離站起身。
“我還沒來得及說,關于房間的分配還有些事。”杜西寧站起身來,拿出兩張房卡。
“兩個房間?”章魚強不敢置信地問。
“對,只有兩個房間,我也很無奈。”
蘇若離走到杜西寧面前,伸手一把搶下其中的一張房卡,揚了一下,對章魚強說:“這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我們是新婚旅行!”
“喂,你想什麽呢?你們兩個一間,我們怎麽分配?這可不是在學校時,什麽都要依着你,你說一沒人敢說二,憑什麽?”鄭蘋果的眼睛紅紅的,她喝了不少酒,現在底氣十足,一副誰都敢怼的豪邁勁。
“我不管,我這可是因為新婚旅行才來的哈,你們說什麽我不聽!”蘇若離被嗆得肺子疼,就拿出無賴的架勢。
“你不管,我來管你!”鄭蘋果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搶下房卡,章魚強一見不對,上前護着蘇若離,鐵塔一般地橫在鄭蘋果的面前,不想趙蘋時根本不怕,把小小的胸脯一挺,差點就挺到章魚強的身上,這香味有些熟悉,章魚強恍然大悟,剛黑暗中抱的是鄭蘋果,他瞬間軟了下去,拉着蘇若離向後靠了靠。
“将就一夜吧,就一夜,怎麽講都是老同學,撕破臉也不好,是不是?”章魚強低聲勸道,蘇若離想不到關鍵時刻他又熊了,恨恨地擰了一把他的胳膊就要發威,可忽然又覺得氣場不對,似乎今天她并不是主角。
鄭蘋果明明也不是主角。杜西寧已經在繼續安排了。
“這房卡是上島後我才拿到的,指令在這裏,你們可以看一下。”他把一張精美的卡片扔到桌上,上面的字體跟門口寫着最後一個人有鑰匙的是一樣的。
紙卡上面手繪着蘭花圖案,還描着金邊,上面寫着一段話:曾經的朋友,就是永遠的朋友,如果時光倒流,你們必将又在一起,享受吧,同學們!
這幾句話似有所指,又莫明其妙,蘇若離看罷,揚眉想發火,被章魚強扯了一把,只好再次忍氣吞聲。
其它女生倒還配合,對男生一間女生一間并沒有疑意。
蘇若離跟在許阿真她們身後,在鄭蘋果的帶領下上樓去了。水水走在最後,她一直垂着頭。
章魚強拿的行李太多,好容易把所有箱子都倒騰到走廊另一端的女生宿舍門口,卻見四人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麽了?”章魚強關心地問,蘇若離只是無力地擡手指了一下,章魚強只好擠進人群,看一眼,就呆住了。
這個房間是把她們大學時的宿舍複制過來了,連床鋪的細節都是一樣的。那時章魚強沒少賄賂宿管阿姨溜進來,對宿舍的細節太熟悉了。
這是一間六人間,其中一個女孩子身體不好,常年不在,還有一個跟男友在外面租房同居,也幾乎不露面。所以這間宿舍說白了就是蘇若離,水水,鄭蘋果和許阿真四人的。
蘇若離是女神,在學校小有名氣,出入也以女神自居,在宿舍也享受着最高的待遇,一切都以她為風向标,甚至許阿真的一個土氣床單都會被她逼着換掉。
許阿真來自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縣城,難得的是,她憑知識 改變了命運,硬是擠身進了這所相當不錯的大學,在縣城裏算是光宗耀祖的代表,可是進到學校後,與那些城裏長大的孩子相比,卻自卑起來,處處受氣,與在縣城重點中學時的生活天地之別。
水水是本地人。水水出生在普通的一個家庭,在學校有個青梅竹媽的戀人,她的膽子小,長得也小,從來不惹事,不參與她們的争鬥,總是弱弱的,弱到讓別人忽略她。
鄭蘋果雖然也是外地人,可她是學霸,拿特等獎學金的人,又是學生會的骨幹,與蘇若離勢均力敵,也是比較強勢的女孩,所以蘇若離會讓她幾分,兩個人間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這樣一來,所有的矛盾指向了許阿真,她簡直就是所有人的出氣筒,可是她要在這裏生存下去,不能退,所以她以一種頑強的姿态忍耐着。
學校沒有空調,夏天時靠窗子的床是最舒服的,蘇若離和鄭蘋果各占一個,水水和許阿真就睡在了門口。
水水喜歡看書,喜歡有自己的空間,就買了一個粉紅色充滿少女心的床帳圍上,在裏面經營自己的小天地。
許阿真本來是想省錢的,可是沒想到蘇若離借口她睡覺時會打鼾,硬逼着她買了一個加厚的。本來夏天就悶熱,捂在帳子裏,每次她都是一頭白毛汗,探頭出來時,帶着一股子汗酸,這就成了蘇若離和鄭蘋果對她嘲諷的新理由。
三年來,在鄭蘋果的面前建立起來的威信和強勢,只在打開宿舍門的瞬間 ,就完全瓦解了,許阿真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就走到床前,掀起賬簾,一頭鑽了進去。
水水跟在她的身後,走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
“這是怎麽回事?”蘇若離的手心冰冷,這句話是問章魚強的,也是問鄭蘋果的,基本鄭蘋果的智商明顯攆壓章魚強。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小心點。”鄭蘋果低聲說道,又叫住剛要離開的章魚強,叮囑一句:“你注意點杜西寧的動向,這人有點可疑 。”
這句話讓章魚強和蘇若離連連點頭,現在所有人都在杜西寧的控制下,看來如果有貓膩,也是他的嫌疑最大。
宿舍旁邊就是衛生間,有噴頭。蘇若離進屋急急換上睡衣,就拿着浴巾沖向浴室。
這一次的行程湯簡糟透了,她預想中的五星級賓館住宿和海灘陽光浴,都飛了,困在這個陰暗,到處暗流湧動令人不安的地方,她要瘋了。如果再不能洗個熱水澡,她真的會崩潰。
噴頭抖了半天吐出點黃水,最後慢慢出了點涼水,蘇若離沒辦法形容自己的絕望,她只好把噴頭挂回原處,接着涼水,洗了幾把臉,這簡直就是最低的要求了。
突然,一陣刺痛傳來,她機敏地從水籠頭下跳開,原來噴頭出的是熱水了,水澆到地上,再崩到她的腿上,都是麻酥酥的疼,這是有多熱?她驚恐地向後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