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穆琳琅,這蕭承翊的馬車才慢悠悠的回府,逐星駕着馬,在簾外道,“王爺,這下穆二小姐得傷心死了吧,也不知那顧公子是怎麽想的,屬下今天瞧見他帶回的那位姑娘,根本不及穆二小姐的十分之一。哎,今天顧府退婚的消息就會傳出去了,到了明日,明安城內肯定人人都知曉。這穆二小姐,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啊。”

蕭承翊暗自握緊了手,剛剛那人還在的座位,已然空了。三年,等了三年,她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

那逐星感慨完後,話鋒又一轉,“不過,嘿嘿,這對王爺來說,卻不是壞事。王爺,您這一次······”

“逐星,慎言。”

得了警告,逐星只好讪讪的閉嘴,一揚手裏的鞭子,專注的駕起馬車來。

穆琳琅回到房間,竟見到穆寒傾還在,“長姐,你怎麽······”

她握着她的手,輕嘆道,“我還不了解你什麽性子?不問清楚怎會罷休。”

“長姐,我······”

“別說了,瞧你身上都濕了,不能淋雨的人還亂跑什麽,如珠,快去熬碗姜湯來,似玉,去拿換洗的衣服。”

如珠和似玉本見穆琳琅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也跟着難受,一時沒了主見,這下得了穆寒傾的命令,才恍悟要做些什麽。

“長姐,你說,人為何會變?顧玄齡,他明明答應我的,我······”穆琳琅泣不成聲,“他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我只盼,他能平安歸來,卻不想······”

“琳兒,”穆琳琅用絲帕輕輕擦着她的濕發,“人心向來難測,就算你同他一起長大,他也是會變的。”

“可是我沒變啊。”

穆寒傾握着她的手,“你聽長姐說,這次你為他傷心之後,一定要盡快抛開他,不能再有其他想法。說得現實些,他顧玄齡既然已決定娶那位女子為正妻,你若對他念念不忘,難不成是想給他······”

“我不願!”

穆寒傾柔聲道, “這就是了,咱們家琳兒這麽好,日後定會有自己的良配。”

安頓好琳琅之後,穆寒傾才從她房間出來,剛剛關上門,便瞧見安梨棠直直的站在廊下,也不知站了多久。

“母親。”

她嘆口氣,看向屋內,“怎麽樣了?”

穆寒傾搖搖頭,挽着母親的胳膊,一邊走一邊道,“琳兒這回,真是被傷透了心,還不知什麽時候能休養過來。”

安梨棠怒道:“這個顧玄齡,想想我就來氣,我真恨不得······”

“母親,”寒傾安撫着她的手,“您和父親,都罵了他一天了。”

“罵多少都不解氣!”安梨棠恨恨道,又看向大女兒,“不過也是難為你了,你是最難做的。今日還是你公公的壽辰吧,本來你爹爹還準備了壽禮,這下不去拆臺就算給他面子了!”

“女兒沒什麽,只盼着琳兒能早日恢複過來,顧玄齡如此負心,為他難過也太不值得。”

安梨棠嘆氣道,“哎,這顧玄齡,是我看着長大的,本以為是個穩妥的孩子,再不濟,琳琅嫁過去,這顧家還有你在,她也不會惹什麽禍。這下可好,一切都沒了。”

“此去瘟疫之地,少說三年,多則五年。琳琅,你會等我嗎?”

顧玄齡自小被看做醫學界神童,也是機緣巧合,跟着父親的好友且歸隐的游則學習醫術,十六歲那年,嘉朝南方一處瘟疫悄然橫行,死傷無數,弘帝派無數醫者去穩住疫情。顧玄齡自發跟着師傅一起,一為救人,二為找出病因,徹底根治。

琳琅皺眉,“顧玄齡,那種地方很危險的。”

他篤定的開口,“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到時,一定娶你為妻。”

又夢到了,琳琅的腦袋昏昏沉沉,她這身體也真是嬌氣,一點雨雪都淋不得,沾上了便生病,比城內最會算命的先生還靈。

病卧床榻,病情不知纏綿了多少日,穆琳琅終于覺得要下床了,再不沾點地氣,她真得要死過去了。

“如珠。”

輕輕喚了一聲,如珠守在床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小姐,你終于醒了,要不要喝水?”

穆琳琅虛弱的點點頭。

喝完水之後,她道,“扶我起來吧,感覺我的腿快要沒知覺了。”

“好,好,小姐你慢點。”

緩緩走到院中的石椅坐下,早上的冷風又催得一個噴嚏出來,“阿嚏!”

只聽似玉的聲音道,“如珠,扶小姐出來怎麽不拿毯子?”

毛茸茸的搭在肩上,果然暖和了些,琳琅閉着眼笑笑,“我有些餓了。”

如珠笑道,“我去拿紅豆糕,早上大小姐派人送了好多過來呢。”

“夫人和老爺都擔心的不行,連守了幾天,今天才被奴婢勸回去休息,等晚些時候再去禀告吧。”似玉又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還有點燙,輕聲道,“小姐,奴婢再去請大夫來看看吧。”

“好,你去吧。”

等人都走了,琳琅才對着一旁的竹從開口,“出來吧,藏那麽久了。”

一條渾身青色的小蛇吐着芯子,從那顏色相同的竹子上慢慢滑下來,不注意看還以為那竹子褪了一層皮,它緩緩的爬過青石路,又滑到琳琅面前的石桌面上,彎曲着身體,黑漆漆的眼睛望向琳琅。

琳琅點點它的小頭,“你這幾天都來看我了?”

那小蛇竟彎了彎頭。

“我已經大好了,倒是你啊,小沉,這麽久沒見,你還不能幻作人形啊,你這修煉也太慢了吧。”

叫小沉的小蛇似乎很喪氣,攀在石桌上一動也不動,而突然,它像是聽到了什麽異動,猛然擡起頭,再“刺溜”一下,細長的身影頓時消失在草叢不見了,和剛剛緩慢的景象截然不同。

“唉唉唉,”琳琅正擡手召它,忽見面前落了綠衫的女子,不禁搖頭嘆氣,“我說阿袖,你能不能別這麽吓人?人家小妖本來修為就不高,被你這一吓,還不知要浪費多少靈力。”

“哦,”阿袖不以為意,“就是那個被你救下的小蛇妖,哼,它要不做壞事,我自然不會收了它,怕我作甚?”

“你是妖神啊大姐,脾氣又這麽爆,他們怕你很正常吧。”

“你也知道本妖神脾氣暴!”她飄到琳琅另一邊,“你看看你,才幾日沒見,把你自己折騰成什麽鬼樣子!連你自己都照顧不好,以後怎麽當本妖神的誘餌!”

琳琅:“······你就不能換個好聽的詞?再說,我這是為情所傷,你就算是妖神,也要有點良心好不好?”

“不就是一個男人的事,你就脆弱得不行了?”

琳琅心裏被針紮了一下,依舊裝作不在意的,打了個哈欠,“笑話,本小姐和脆弱這類詞從來沒有緣分。”

阿袖還欲說什麽,忽而一閃,頓時消失不見。

下一秒,如珠歡快的腳步就邁了進來,端着水晶盤子的紅豆糕,琳琅只嘗了一口,便豎起大拇指,“長姐果然厲害,有了它,我願意放棄任何食物。”

“小姐喜歡吃就好,不過小姐,你剛剛是在和誰說話嗎?”

琳琅擺手,“哦,嗓子疼,剛剛叫了幾聲。”

作者有話要說: 唉,琳琅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