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會議廳,歐麥高直接進了趙明月的辦公室,她正全神貫注的坐在電腦前重看現場視頻。
歐麥高往凳子裏一坐,兩條大長腿翹到桌子上:“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這次爆炸案和龍文門有關系?”
趙明月從電腦前擡起頭:“你聽誰講的?”
“剛才在發布會現場人家直接把話扔到我臉上了。”
“發布會?”
“對”
“不會是那個經常跟你對着幹的蕭記者吧?”
“這你不用管。”
“你們不是都上過床了嗎?怎麽你還是搞不定她?”
“這和上不上床沒關系。”歐麥高停頓了一下,“等等,你怎麽知道我和她上過床的?”
“上上周三晚上你回宿舍時,身上有皇後酒店沐浴露的味道。”
“那你怎麽能确定就是蕭見星呢?”
“那會兒我們為了抓703案的主謀,想不漏聲色的放假消息給媒體,第二天我看新聞,蕭見星所在的電視臺獨家纰漏了我們放出去的消息,很明顯你是頭天晚上跟她睡了。”
歐麥高左手按住頭頂,右手拖住下巴,用力把自己的兩瓣嘴合上:“你、、、你,活該你沒人愛。”
趙明月都懶得接他的話茬:“說正事兒,蕭見星怎麽會直接問你龍文門集團的?”
“她說收到了內幕消息。”
“你覺得是真的嗎?”
“女記者的話不能信也不能全信。”
“你直接說不知道不就行了。”
“不行,那太掉價兒,我好歹特勤組的聯絡官呢。”
“廢話真多,”趙明月扣上電腦,看了一眼外面辦公室裏正和餘生通電話的修小鹿,“不跟你扯沒用的了,跟我出個外勤。”
“不去,我暈血有潔癖。”
“我是組長,你得聽我的。”
歐麥高不甘心的站起來,捏住趙明月的鼻子,往前一湊:“你、、、你強人所難。”
趙明月一把打掉他的手:“我強人所難怎麽了,我又不是第一天這樣兒。”
趙明月把車鑰匙扔到歐麥高懷裏,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兒上車。
綁好安全帶後,趙明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那只藏起來的黑蝙蝠。
“這是我剛剛在爆炸現場找到的,六哥還不知道。”
歐麥高看了一眼黑蝙蝠,頓時明白了蕭見星為什麽會說這次爆炸案和龍文門有關系。3年前,六哥餘生的女友華衣,奉國安局經濟調查組命令卧底調查商業集團龍文門洗錢案,在任務執行1年多時,華衣毫無跡象的失蹤了,龍文門集團第一時間報了警,并宣稱公司的數據庫和重要資料丢失,懷疑是華衣所為,五洲公安局出警調查,在她最後一次出現的現場,也有這樣一只黑蝙蝠,公安局調查了半年,始終查不到華衣的線索,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龍文門和黑蝙蝠有關系,調查就此結束。
這2年來,餘生為了找華衣,熬得頭發都白了,而黑蝙蝠和華衣也已經成了特勤組的兩大忌諱,誰都不敢提。
歐麥高啓動車子:“我們現在去哪兒?”
趙明月把黑蝙蝠揣起來:“去龍文門總部。”
“單憑一個黑蝙蝠咱們去了能問什麽?3年前龍文門就講過,他們從來沒見過黑蝙蝠,和黑蝙蝠沒關系。”
趙明月不屑的看了一眼歐麥高:“汽車爆炸時,現場的溫度有1900多度,黑蝙蝠的主要材料是紅銅,熔點不會超過1100度,一場火燒下來,一輛車都燒沒了,唯獨這塊黑蝙蝠沒被燒壞,這只黑蝙蝠肯定是有人在火着完後故意留在現場的。”
歐麥高記起了發布會現場蕭記者說過的內線消息,難道有人在故意引導調查方向?
“龍文門可以和黑蝙蝠沒關系,但不代表他們對黑蝙蝠一無所知,畢竟那年華衣失蹤的現場也出現過黑蝙蝠,龍文門肯定也很想知道這只黑蝙蝠的來歷。”
車子開出五洲公安局,很快到達市中心的一棟商業大樓。
趙明月在門口出示了證件,保安往裏打了個電話,痛快放行。
前臺把歐麥高和趙明月引到小型會客室,沒幾分鐘,龍文門集團的人事總監顧總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位經理年近40,稍微有些駝背,走路時一點兒響聲都沒有,跟鬼一樣。
“趙警官您好,我是顧晨北,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趙明月和顧晨北握了握手,從容就坐,從口袋裏拿出了黑蝙蝠:“這是在大巴車爆炸現場發現的綠蝙蝠,不知道顧先生有沒有什麽印象?”
顧晨北一臉不解的看着桌子上的黑蝙蝠:“這是在前兩天的爆炸現場發現的?”
“對,有人故意把這只蝙蝠丢在了現場,還有人當衆在我們的新聞發布會上把輿論的重點引向了龍文門集團,聲稱有內部消息透露,這次爆炸和龍文門有關系。”
“無稽之談,龍文門這麽大一個商業集團,最重視的就是品牌信譽,我們絕不可能和爆炸案扯上關系。”
“3年前,華衣失蹤的現場也有過這樣一只蝙蝠,當時我們就懷疑可能是龍文門的競争對手留下的線索,這3年過去了,不知道龍文門對于黑蝙蝠的事情,有沒有什麽新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的?”
“這方面趙小姐比我們有經驗,龍文門可不敢摻和國安局的案子。”
顧晨北的回答滴水不漏,趙明月和歐麥高找不出什麽破綻,只能無功而返。
上了車,歐麥高對着鏡子理理頭發:“看出點兒什麽來了?”
“沒看出來。”
“那你費半天勁來幹嘛了?”
“我必須得親自确認這一次出現的黑蝙蝠和華衣失蹤沒有關系,我們現在在處理關乎公衆安全的大案,我不能讓這些私事影響到六哥的工作狀态。”
“哎呦喂,虧你還記得六哥,我你就是在瞎扯淡,你以為把在現場發現黑蝙蝠的事情瞞着六哥就能萬事大吉了,六哥可是個經驗豐富的特勤人員,你現在就是老鼠在逗貓玩,自己作死。”
趙明月停頓了一下:“我只是不想給六哥無謂的希望,你我都清楚一個失蹤了3年的人活着的概率有多少,為了0.1%的希望去浪費一個人的100%的精力,太可惜了。”
“感情不是這麽算的,你起碼要給六哥一個為華衣做點兒什麽的機會。”
“這兩年來六哥為了找她熬得頭發都白了,這還不算機會?”
歐麥高插上耳機:“算了算了,跟你談感情就是對牛彈琴,你是不會懂的。”
趙明月踩下油門兒:“這事兒不準說出去。”
“我才懶得說。”
歐麥高雖然嘴毒自戀花心,但趙明月有一點兒對他十分的放心,不愛管閑事兒,嘴上跟誰都熱乎的要命,心卻又硬又冷,從來只看不說。
歐麥高理了理頭發:“但是話說回來,我聽說當時原定去龍文門卧底的人是你,後來因為你在查案時受傷,局裏才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派了第二順位的華衣去,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得到趙明月肯定的回答後,歐麥高隐隐的松了口氣,雖然5年來他們倆吵吵鬧鬧的沒完沒了,但如果有人必須要出事,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趙明月出事。
兩人開出龍文門,原本的目的是直接回辦公室,剛走出沒10公裏,修小鹿就打來了電話。
趙明月把通話打到免提:“小鹿,我開免提了。”
“組長,我好像發現了點兒線索。”
“講。”
“你不是讓我做受害者的背調嗎,我黑進了大巴車的安保系統,發現車子到五洲市時明明是47個人,但是爆炸那天上午,上車的只有46個人。”
“那個人的照片有嗎?”
“有,我發你手機上。”
“能查到他現在在哪兒嗎?”
“具體位置查不到,但是我查到他最後一次出現是1小時前,在中心廣場西北街口的ATM上提過1次錢。”
“很好,他應該沒走遠,把周邊的監控視頻全都調出來,找到他,盯住他,我和歐麥高馬上到!”
趙明月一腳油門兒踩下去,差點兒把正邦安全帶的歐麥高甩到街上。
兩人風馳電掣的趕到ATM機旁,修小鹿再次打來了電話。
“組長,他人正在你正對面的便利店排隊買單,藍色上衣黑褲子,個頭175不到。”
“收到。”
趙明月用把外套往下拉了兩下,刻意藏住別在腰間的配槍,歐麥高已經識趣的放慢腳步,蜷成一團花卷縮在了她後邊兒。
“我說,待會兒進店咱們要先禮後兵,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一來砸壞了東西得國安局給報銷,外帶還要讓你寫檢查報告,還得扣咱們的獎金,不值當的,二來嗎,公共場合,你得注意點兒94特勤組的形象,要親民,要與民為善,懂吧。”
趙明月回頭瞥了一眼歐麥高:“你墨鏡呢?”
“沒帶。”
“塞鼻子的衛生棉球呢?”
“也沒帶。”
“待會兒我保不齊會見血。”
“那我只能當場暈了,別指望我啊。”
“你暈前多看一眼,別暈我腳底下就行。”
趙明月做到便利店門口,收銀臺邊确實有個藍上衣黑褲子的男人在結賬,趙明月和歐麥高以前以後把男人夾在中間,男人身上隐隐帶着一股狐臭味兒。
“先生你好,請問是吳大鋤嗎?”
被叫做吳大鋤的人驚愕的擡頭看着趙明月,說話時磕磕巴巴的:“我,我是。”
趙明月從兜裏掏出自己的證件:“我是國安局94號特勤組趙明月,關于811爆炸案的事情,我有些問題想請您配合調查,麻煩您配合我們回趟警局。”
吳楚猶豫了兩秒,但還是點了頭:“麻煩你前頭帶路。”
趙明月轉身開門,誰知道剛3個人剛走出便利店,吳大鋤突然一個側轉想跑。
“別跑!”
趙明月緊追不舍,街兩旁的車子紛紛被兩個亡命之徒逼停,行人下意識的原地側身抱住包包,生怕自己被扯進來。
吳大鋤快速穿過紅綠燈口,鑽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子,趙明月提口氣,一頭紮進了巷子,剛追到一半,吳大鋤就跑的沒影兒了,趙明月兩手插腰站在原地,正犯愁怎麽找人,歐麥高從巷子的一個暗門裏探出腦袋,手裏還拎了跟木棍:“過來搭把手。”
趙明月走過去,吳大鋤正捂着肩膀趟在地上抽冷氣。
趙明月趕緊把手铐給他戴上,以防他再跑。
“你怎麽知道他會從這兒過的?”
歐麥高沖趙明月搖了搖手機:“謝萬能的小鹿,她把吳大鋤的手機跟蹤定位了,有她在,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不知道的,”
回到警局,餘生還沒回來,修小鹿正忙着排查其他的受害者資料,趙明月和歐麥高把吳大鋤直接關進了審訊室。
趙明月倒了杯熱水給吳大鋤,随後順手關上門,屋裏燈光昏暗,四周密不透風,歐麥高就在牆外站着。
趙明月打開修小鹿給的文件,大概瞄了一下:吳大鋤,1960年生,梧州市聯安縣人,多次因聚衆賭博被請進過看守所,看樣子是個慣犯。
“吳先生來五洲是旅游還是公幹?”
吳大鋤像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兩手環抱,鼻孔朝天的看着趙明月:“躲債的,我賭博欠了20多萬,債主成天到我家砸東西,我沒地方去了,就想來五洲躲債順便偷點兒搶點兒撈一把,我和爆炸案沒關系。”
“出事兒那天為什麽你沒有上車。”
“都說了我是來躲債的,你見那個躲債的光天化日的在街上招搖過市了?”
“吳先生應該是沒有通過正規渠道買車票吧?我在售票記錄裏沒有看到你的名字。”
“旅行社的導游現在都接私活兒,如果不通過正規渠道買票,直接找導游的話,票錢減半。”
“你是怎麽找到那個導游的?”
“網上,網上這類信息多的你都不想看。”
“來五洲的這幾天吳先生都在幹什麽?”
“天天在超市商場晃蕩,順手牽羊點兒值錢的東西。”
“有人能證明嗎?”
“哼哼,我是個賊啊小姐,你見過賊拍着胸脯站在街上跟人說自己是賊的嗎?”
趙明月推給他一張紙:“麻煩吳先生把這幾天的行蹤仔細的寫下來,我們會一一核實。”
吳大鋤抓起筆,歪着腦袋在紙上戳來戳去,看樣子不是很情願:“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為什麽要寫這些玩意兒?”
趙明月捏起吳大鋤袖子上的一根頭發絲:“吳先生也可以不寫,但是如果不寫,我就沒法兒保證能還吳先生清白了哦,外邊兒五洲市的群衆正等着我們抓到真兇,我的時間也有限,而你的恰好又是這次爆炸案裏唯一沒上車的乘客,加上你又欠了20多萬,合理懷疑和作案動機非常充足,如果我把這根頭發提交證物科,說是在爆炸現場發現的,我相信沒有人會質疑的。”
“你冤枉好人!”
趙明月啪一排桌子“那就證明你是個好人!”
說完,趙明月走出審訊室,留下吳大鋤一個人。
歐麥高就在外面監控室,趙明月走過去:“等他寫完,你帶着資料把上面所有的地方跑一遍,确認他的不在場記錄是沒問題的。”
“交給我。”
“你盯着點兒,我去看看小鹿的進展。”
聽說趙明月是來看進展的,修小鹿手腕一抖,差點兒按了delete,本來以為一個吳大鋤夠她折騰個半天的,想不到不出2個小時就通通搞定了,這可不好辦了,因為從昨天淩晨到現在,她的背調還真沒什麽進展。
趙明月摸了摸修小鹿的頭:“不急不急,慢慢來,實在太困了就先睡會兒再幹。”
有了組長的摸頭殺大獎安慰,修小鹿跟吃了興奮劑似的,瞬間來了精神。
趙明月出門兒右拐,直奔技術科停屍房。
餘生正帶着口罩在檢驗室看試劑反應,趙明月推門進去,餘生隔着厚厚的口罩問她:“吳大鋤審完了?”
“沒,他是個愛占便宜的慣犯,這種人能貪小便宜但幹不了高風險的事兒,再說了他從小縣城跑來這裏躲債,沒可能這麽張揚的炸車,這件案子的兇手冷靜、心思缜密,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不是他能比的。”
趙明月穿上淺藍色的防護服,帶上手套:“要我幫忙嗎?”
餘生知道她這是着急了:“不用,後邊兒桌子上有份新的屍檢報告,你先看一下。”
趙明月走到牆根,打印機旁放了一份還熱乎的報告。
趙明月撈起報告快速的浏覽了一遍,除了第一次餘生懷疑過的那具屍體外,其他的屍體都沒有氰化鉀的痕跡。
“這個人是誰?”
餘生做到電腦旁邊,把手機開到免提:“小鹿,我數據提取好了,你做一下DNA對比,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頭的修小鹿快速的敲擊着電腦:“好的,30秒搞定。”
趙明月從門口拉了張凳子,剛坐穩,電腦屏幕上就顯示出了受害者圖像,是個帶着眼睛,斯斯文文的青年,看上去不過30多歲。
修小鹿拿了塊巧克力填進嘴裏:“朱進遲,男,1983年生,博士,就讀于利蘭大學物理系,少年天才,15歲時發表過題為反物質和時空扭曲的一系列論文,這次回國屬于私人行程,在國家出入境管理中心的數據裏顯示,他是回來休假的。”
“在來五洲前,他還去過哪些地方?”
修小鹿搖了搖頭:“沒有記錄,除了在外彙管理局兌換過一筆數目不小的現金外,我查不到他的任何消費記錄,他應該是一直用現金交易,所以留不下痕跡。”
“手機呢?能不能手機定位?”
“奇怪,他沒有手機。”
沒有手機,消費全部用現金?這個人的行蹤過于隐秘,看上去好像在躲什麽。
趙明月點點頭:“他家裏人來了嗎?”
修小鹿點點頭:“來了,但是因為一直确認不了哪具遺體是他的,他的媽媽已經在酒店等了好幾天了。”
“他媽媽做什麽的?”
“東國利蘭大學化學系終身教授,華裔,後來因為要出國,就和朱進遲的爸爸離了婚,朱進遲和她的關系一直很一般,朱進遲的爸爸2年前已經去世,她是朱進遲唯一的親人。”
“母子關系很一般,他還姓朱?不是一般都随父姓的嗎?”
“朱進遲的爸爸也姓朱,朱開元。”
趙明月點點頭:“看來有必要找她的媽媽聊一下,把酒店地址發到我手機上。”
“沒問題。”
趙明月和餘生脫下白大褂,按照修哲花發過來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酒店,大堂裝的富麗堂皇,很有歐洲中世紀的繁華感,酒店前臺打電話到了朱進遲媽媽的房間,沒一會兒,從電梯上下來一個淡妝的中年女人,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開衫,頭發柔順別在耳朵後面,走路時腳步很輕,像從哪兒飄過來的一樣。
女人走到趙明月和餘生對面坐下,摘下墨鏡,眼睛通紅:“你們好。”
趙明月放下水,先自我介紹:“朱女士您好,我是94特勤組的趙明月,受國安局之命前來調查811爆炸案,這位是我的搭檔餘生,關于爆炸案的事情,我們想向您咨詢一些事情。”
朱利銘揉了揉鼻子,眼睛濕潤:“我只關心你們有沒有确認哪一具屍體是進遲的。”
“您放心,朱先生的屍體我們已經确認好了,相信今天晚些時候就會有人通知您去警察局辦理安置手續,但是朱先生的死恐怕不是簡單的爆炸。”
“你什麽意思?”
“我們在朱進遲的屍骨裏發現了大量的氰化鉀,這是一種快速致死的劇毒,受害者只要服用一科藥丸大小的量,就可以在5分內窒息而死。”
朱利銘驚訝的看着趙明月和餘生:“有人想謀殺進遲?不,這怎麽可能,他是那麽乖的一個小孩兒,他甚至都不忍心傷害一只小飛蛾,他那麽善良、、、、。”
“我知道您的兒子是個天才,在反物質研究領域有着很高的造詣,您知道他在學術上有什麽競争對手嗎?或者平時生活裏有沒有人跟他有大的過節的?”
“他跟導師同學相處的都很好,我沒有聽說過他和別人有矛盾,他在這個領域的研究也才剛剛起步,沒有聽說過他和誰有矛盾?我也是研究員,我很理解學術自由,沒有人會因為不同意你的觀點就要讓你永遠閉嘴的。”
“他這次回來中國,除了游玩之外還有別的事情嗎?”
“他只是告訴我想來休假,我沒有聽說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朱女士,您的兒子在回來中國後,在外彙管理局換了一大筆錢,而且随身未攜帶任何可以定位的通訊工具,對自己的行蹤保護的非常好,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休假的狀态,我知道這對您很難,但是還請您能盡量配合我們的工作,您越坦誠,我們才能越快的抓到兇手。”
朱利銘停頓了一下,嘆口氣:“他回來中國前,我們倆吵了一架,他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叫小北的男孩兒,他們………..他們很要好,他是來中國見他的,他還告訴我,準備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中國內地,我是不同意的,我已經在國外待了20多年,好不容易才拿到綠卡,我不會回國內,我更希望自己的兒子在身邊,也不要回國內。”
趙明月聽出了“要好”的畫外音。
“您知道小北的具體信息嗎?”
“不清楚,照片呢?”
朱利銘拿出手機:“上一次他去了學校,我偷偷的拍了這一張。”
趙明月把手機裏的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上,餘生看了一眼小北:“這張照片是合成的,不是真人。”
“什麽!”朱利銘一下子慌了,“他怎麽可以這樣騙進遲,進遲那麽的喜歡他。”
“為了方便我們調查,不知道您可否把朱先生的筆記本電腦借給我們一用。”
朱利銘搖搖頭:“進遲來中國的時候帶着筆記本。”
“好吧,如果您能記得起來關于朱先生的任何事情,歡迎您随時聯系我們。”
餘生掏出名片遞給朱利銘,完後,趙明月和餘生帶着小北的照片回警局。
他們倆剛走出酒店正門兒,背後砰的傳來一陣巨響,接着一股熱浪襲來,餘生警覺的按住趙明月往前撲倒。
耳邊嗡嗡嗡的有汽車警報聲有女人的哭聲,趙明月和餘生從地上起來,第一時間回頭看向朱利銘,她痛苦的躺在地上,上半身在門口,下半身在沙發旁。
趙明月踉踉跄跄的跑過去扶助她,脫下外套試圖給她止血:“你和朱進遲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有人想殺你們?”
朱利銘長吸一口氣,嘴唇泛白:“無……無痕……….”
“你說什麽?”趙明月聽不清後面的字兒,使勁兒往朱利銘耳邊湊了湊,可是剛湊上去,朱利銘的氣息就沒了。
趙明月直起腰身,幫她合上眼,看着看着已經留了滿地的內髒和鮮血,心裏悶的想殺人。
餘生正帶着酒店保安和聽到爆炸聲臨時看過來的巡警疏散現場。
趙明月放下朱利銘,在一群慌亂往安全出口逃竄的群衆裏,有一個黑襯衣的青年男人逆着人流往酒店樓上走,趙明月警覺地跟了上去。
黑襯衣青年一口氣爬到13樓,在走廊盡頭最左邊的房門口停下,趙明月看了看門牌號,1301,是朱利銘的房間。
房門虛掩着,屋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趙明月掏出槍,一腳拽開門,那個穿着黑襯衣的青年男子正抱着筆記本兒要往外走,當看見趙明月後,男子吓得楞了一下,趙明月就勢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反手一用力,那男子摁倒在地上。
男子跪在地上,疼的大叫了一聲。
“你是誰!為什麽在別人的房間!”
“我是朱教授的學生王新凱,我是個好人。”
趙明月稍稍松開了幾分力道,順手把男子手裏的筆記本兒拿走。
男人從地上起來,揉着被趙明月剛剛擰過的胳膊:“警察小姐,我和朱教授的死沒關系。”
趙明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便裝:“你怎麽知道我是警察?”
“呃……..我看見你帶了武器。”
趙明月摸了摸槍:“你是哪裏人?”
“五洲本地人,目前在利蘭大學留學,是朱教授的學生。”
“剛才一爆炸,大家都往外跑逃命,你為什麽要冒着生命危險跑回來?”
“我、、、、朱教授拜托過我,無論任何時候,都不可以丢掉她的筆記本電腦。”
“這是朱教授的?”
“對。”王新凱頓了一下,“教授好像預感到自己會有危險,這些天出門都很小心。”
“你知道他兒子朱進遲的事情嗎?”
“知道,他的兒子是個物理學天才,前兩天在爆炸中身亡了,我就是陪朱教授來處理這件事情的,只是想不到怎麽好好的會又有一次爆炸。”
“你和朱教授熟嗎?”
“她是我的老師,我跟她做研究也有快3年了,本來再有3個月我就畢業了,這下、、、、我的畢業答辯恐怕要泡湯了。”
樓下傳來警笛聲,數十輛警車在酒店門口停下,一大波防暴警察舉着盾牌有序的圍住爆炸現場。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徐天明帶着3個警察來了:“趙組長,情況怎麽樣?”
趙明月看了看王新凱:“不好意思,得麻煩您跟我們回趟警局協助調查。”
徐天明的兩個手下一左一右靠近小北,帶他下樓。
“樓下怎麽樣?”
“人都疏散完了,爆炸現場已經被封鎖,人員傷亡情況還沒統計上來,我目測了一下,死傷不下幾十號人。”
趙明月收好軍刀,帶上手套,在朱利銘的房間仔細的轉了一圈,酒店是個套房,內外各有一間卧室,內室有女性衣物,應該是朱教授的,外室大白天的拉上了窗簾,門後放了一個花瓶,床頭櫃上的第一層抽屜裏有把水果刀。
趙明月把水果刀拿到徐天明眼前:“水果刀是在王新凱的床頭櫃裏發現的,他們好像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下手,時時刻刻都在小心提防着什麽。”
徐天明點點:“看來這起案子不簡單啊。”
趙明月把水果刀放下,擡腿走人:“這兒就交給你了徐局,我下樓看看。”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