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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夫君你無賴

作者:落魁

文案

初到人間的慕月不知怎的就被人扣上了魔尊的帽子,一路被人追殺不說,還幾次三番差點斷送了小命。

而真正的魔尊,那個看起來病入膏肓、人畜無害的何青玄,卻一直潛伏在身邊偷偷的樂着。

慕月:“何青玄你這混蛋!把我坑這麽慘,就沒想着給點補償?”

何青玄溫潤一笑:“那我把我的真心補給你可好?”

PS:全文重修,精簡了很多不必要的章節,人物性格略調整。文章已完結,可放心入坑。前段甜寵,後段微虐,結局HE~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女扮男裝 東方玄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慕月,何青玄,白钰 ┃ 配角:蓮姬,肅,江然,凰印,滄瀾 ┃ 其它: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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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初會

天空劃過一道驚雷,打破這深山老林悠遠的靜谧。瓢潑大雨瞬時而下,墨綠的密林裏很快升騰起迷蒙的水汽。

天色就快暗了,得快點找到落腳的地方。

慕月脫下淺綠色的外袍,頂在頭上,開始狂奔了起來。

約摸半個時辰後,隐約看到不遠處有一絲微弱的燈光,慕月連忙跑了過去——是一處簡陋的茅草屋。

“請問有人在嗎?”慕月上前敲門。

半晌沒有人應答,正在疑惑之際,門忽地“吱呀”一聲開了,但也只露了一條縫。

“你是哪位?”門裏是個與她一般大小的藍衣青年,雖然看不清全貌,但僅憑眼神,也能感覺出他的謹慎。

為了降低小哥的防心,慕月将頭頂的外袍扯了下來,露出清麗的容顏和一頭濕漉漉的馬尾辮:“小哥你好,我是途徑此處的路人。因為天突然下雨了,想找個落腳的地方,這方圓幾裏也就只看到您這一戶人家,不知是否能在貴舍暫住一晚?”

努力保持溫和的笑臉,怕他不答應,又趕緊補充道:“不會叨擾太久的。等天一亮,雨停了,我馬上就走。”

藍衣青年不置可否:“您請稍等,我需與我家公子請示一下。”說完又将門掩上了。

小哥?公子?慕月原以為這裏住的是普通農戶,看來不是。

稍作片刻,門又打開了。這次,是大開。

“公子請進。”小哥将慕月迎了進來,大約她一身男兒裝扮,所以他并未認出她是女兒之身,“不瞞公子,我與我家公子也是在此借宿。這茅屋只有裏外兩間,我家公子正在裏間。只是公子體弱多病,不便被人打擾。今晚就要勞煩您在外間委屈一夜了。”

慕月掃了眼外間的陳設——一座竈臺、一張舊桌、兩張長凳,看來應當是間廚房。不過那兩張長凳看起來拼一拼也是能睡人的。

“不妨事,不妨事。我這人身子骨硬,哪裏都可以睡。能讓我進來避雨就已經萬分感謝了。”出門在外,本就沒那麽多講究,她早做好這個心裏準備了。

“公子客氣。”

“哎呀,不用叫我公子啦,怪別扭的。我叫慕岳,傾慕的慕,山岳的岳。敢問小哥怎麽稱呼呢?”

小哥微微一愣,大概沒想到面前之人竟這麽不拘小節:“在下江然。”

“江然,這個名字還蠻好聽的。我看你與我差不多年紀,那以後,我就叫你江兄可好?”

江然點了點頭,恰逢裏間傳來一陣輕咳聲。

“江兄你去照顧你家公子吧,就不用招呼我了。”

“那公子……”習慣性地将公子二字脫出于口,直撞見慕月那不滿的小眼神,而後楞楞地改口道,“那慕兄你自便。”

“去吧去吧。”慕月瞬時喜笑顏開。

待江然進屋之後,慕月仔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大雨澆個濕透。可是一想到隔壁住着兩個大男人,也不方便換衣服,只能先将就一晚上,到明天再說咯。

夜半時分,慕月睡在長凳搭成的床板上,并不是十分安穩。沾了濕氣的衣服分外寒涼,即便在睡夢中她也忍不住抱着手臂,時不時地搓搓。

忽聽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緊接着“啪”的一聲巨響,像是瓷器碎落地面的聲音,慕月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公子!公子你還好嗎?”裏間傳來江然急切的呼喊聲。

想到他說的他家公子體弱多病,該不會這個時候犯病了?慕月移步到裏間的布簾前,想進去看看,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江兄,裏面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只是我家公子舊病犯了,休息一會兒便好。吵到慕兄你了,實在不好意思,你繼續睡吧。”

原本他這麽說了,自己也不好多管閑事,但身為一名大夫,看到病人不管不問,良心上總有些過不去:“不瞞江兄,其實我是一名大夫,略通岐黃之術。江兄若是信得過我的話,不妨讓我給你家公子看看?”

江然沒有立馬回答,慕月也不催促,治病救人這種事,還是要你情我願,勉強不得的。

片刻之後,江然掀開了布簾,走到她面前:“那就有勞慕兄了。”

慕月點了點頭,從他讓開的通道走了進去。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就像是被吸進了绮麗繁華的夢境裏,腳下的步子再也挪不動了——

好美的人!

她由衷地感嘆。

好看的皮囊千千萬,但如這般好看,只一眼就叫人流連忘返、欲罷不能的,有生之年也就見過這一個。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輕倚床頭,像是誤落凡間的谪仙。他雙目緊閉,眉宇微皺,高挺的鼻梁上沁出了薄薄的汗珠。唇色是淡淡的藕荷色,點綴在凝脂般的肌膚上,就像那瑤池裏靜靜綻放的蓮花,華而不俗,豔而不妖。三千發絲如潑墨的畫卷,随意地鋪灑在白衣上,缥缈出塵,勾人心魂。

慕月差一點,差一點就要被他勾去了心魂。若不是白衣之上那一抹刺眼的紅色提醒了她——

他是個病人,而且剛剛吐血了。

慕月整頓了下神思,走過去為他把脈。

嗯?這脈象……有點奇怪,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藏匿在他的經脈之中,時不時跑出來作亂,所以才會忽急忽緩,忽弱忽強。但與常人相比,這脈象明顯又是極弱的,五髒六腑早有衰竭之勢,性命也恐危在旦夕。

真是天妒英才。明明這麽好看的人,卻是個短命鬼。

慕月甚是惋惜:“公子之病經年累月,已入膏肓,想要根治,怕是不那麽容易。”

“慕兄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嗎?”江然一點也不意外,類似的話,他已經聽過多次了。

“有倒是有,不過……”

“慕兄不妨直言。”

“我有一法子,雖不能根治公子的病症,但可以緩解他的痛楚及五髒的衰竭。但這是我族人秘不外傳之術,不僅施救只能由我族人進行,而且施救之時也絕不能有第三人在場。所以江兄如果同意,還得麻煩你移步至外間了。”

一瞬間,江然又露出了初見之時的謹慎神色。公子的病重要,但公子的安危也很重要。若是眼前之人趁公子虛弱之際加以行刺,後果不堪設想……

江然看了看面色蒼白的公子,又看了看一臉誠意的慕月,狠了狠心:“好,我信你。”比起讓公子一直在痛苦中煎熬,他還是不願意放棄這微弱的希望。何況以他的身手,即便她真的心懷不軌,他也絕對有把握阻止。

待江然走出裏間,慕月又看了看昏睡中的白衣公子,吐了口氣:遇到我可真算你走運。

環視了下四周,真是空空如也,就連唯一的瓷碗還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慕月暗嘆一口氣,那就将就着來吧。于是她從袖中抽出了珍愛的白色玉笛。

這并不是普通的玉笛,而是哥哥送她的生辰禮物,也是她的随身武器。而她,也不是普通人,用這世人的話來說,她應當算妖物吧。誰讓她是從妖界來的呢。所以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層身份的。

慕月默默地向玉笛中灌輸了少許靈力,玉笛兩端便化出了透明的利刃。朝自己的左腕上比劃了比劃,然後用力一劃,白皙的肌膚上立刻綻出了紅色的血肉。

慕月微微皺了下眉,還是有點疼的。眼見紅色的血液越滲越多,她将血液吸入自己的口中,而後站起身來,嘴對嘴地喂進了白衣公子薄唇裏。然後又再擠些血出來,如此反複了三四次才算結束。

站在外間,從門簾縫隙偷窺的江然早已看呆了。原本看她拿出玉笛,他就準備好了袖中的暗刃以防萬一。只是他沒想到,她拿玉笛竟是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更沒想到她割開手腕是為了給公子喂血!

而且是嘴對嘴……

天啊,要是公子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把他給殺了!

“你發什麽呆呢?”慕月掀開門簾,看見江然呆若木雞地杵着,還一臉古怪的表情。

江然回過神來:“已經結束了嗎?公子他怎麽樣了?”

“今晚肯定能安然度過了。啊,困了,我繼續睡了哈。”慕月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慕兄……”江然原是想問她手上的傷口,但一想到她并不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就将原來的話咽了下去,“你,早些休息。”

慕月随意地應了聲,又在長凳上躺下了。

江然掀簾進裏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她兩眼。

她究竟,是什麽人呢?

☆、陌路重逢

雨後的山林格外清新,一大早林子裏的鳥兒就紛紛出來歡騰,叽叽喳喳的。

微弱的光線從裏間的窗戶透了進來,何青玄緩緩睜開了眼睛。

“公子你醒了?感覺怎樣?”江然立馬湊了過來。

“甚好。”

“看來慕兄的法子真的有效呢。”

“慕兄?那是誰?”

“公子你不記得了嗎?就是昨晚過來借宿的那個人。”然後江然又跟他詳細描述了下昨晚發生的事,當然除了慕月用嘴給他喂血這個細節。公子本就有潔癖,要是知道有個大男人跟他親嘴,那不還得把自己這個跟班扒一層皮麽?江然想想都要打哆嗦。

“她人呢?”

“天亮就走了。不過既然他的法子能給公子治病,那我要不要把他找回來?應該還沒有走遠。”

“不用了。”雖然她的方法,能讓自己一時好轉。但他要的解救之法,并不是這個。而且他也不想,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自己的世界裏。

就當是萍水相逢,相見即意味着再見吧。當時的他,是這麽想的。

“公子,是那個人!就是前幾天晚上的慕大夫!”剛踏上谷城碼頭的船,江然就指着橋頭的背影興奮道。雖然只是背影,但他一眼就認出了她那件底邊繡着蘭花的淺綠色外袍,還有紮馬尾的綠色發帶。

何青玄颔首:“知道了。你先把行李送到廂房,我會會她。”

但他沒有立即上前敘話,而是停在距她五步的地方。相距五步,就有一種特別的香氣撲鼻而來,正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明明初見那晚是沒有的。

那時候,他只是憑着來人的氣息,斷定站在門外的是位女子。他也知道,她是用何種方式将血液喂入他的口中。他什麽都知道,只是什麽都沒有說。

這香氣,是飲過她的血,才能聞到的麽?一種能令人神魂颠倒的迷人氣息,恨不得再上前,飲一口她的血。

慕月并不知道有人在她身後,而是靜靜地看着船只劃開祁江的水面,波濤向船舶兩側散去,迎面撲來的水汽濕濕的、涼涼的。

來人間已有幾天,不知道哥哥在妖界還好嗎?醒來有尋她嗎?

爺爺說,以哥哥的身子,怕是撐不過一年。她不信,割開自己的手腕喂了哥哥一碗又一碗血,可還是沒有半分好轉。那時候她才知道,她的血可以治百病,卻救不了哥哥的命。

聽說人間有一種仙草,名為天葵草,生長在極寒之地,有凝神聚魂、起死回生之功效。但也只是個傳說,誰也沒見過那仙草,醫書裏也沒有半點記載。可只要有一分希望,她還是想找到那仙草,救回哥哥的命。

哥哥,你一定要等我。

手中緊緊地握着那把玉笛,就好像握着哥哥的手一樣。哥哥說過,只要她吹響這玉笛,他就能感覺到她的呼喚。現在,她吹起了哥哥最愛的那首曲子,遠在他鄉的哥哥,能感覺到嗎?

一曲訴盡,淚濕沾襟,卻不知是打動了何人的心。

慕月轉身準備回船艙,一個玩鬧的孩童猛地撞上了她的肚子。

“對不住,對不住,孩子太頑皮了,有沒有撞傷您。”匆匆趕來的婦人把孩子拉到一邊,連忙道歉。

“不要緊的。”慕月擺擺手。

婦人領着孩子再鞠一躬,然後離去。慕月也打算繼續回船艙,誰知剛一邁步,腹部就像是被數根針紮了一樣刺痛,疼得她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糟糕,剛剛那一撞,好像撞到舊傷上了。這一疼就開始沒完沒了,像是浪潮般滾滾襲來,一波比一波猛烈,一陣比一陣難熬。

好痛……慕月不得不捂緊了肚子,蹲下身來。但疼痛并沒有因此緩解,身子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樣,酸軟無力。眼睛開始看不清晰,慕月揮舞着手臂,想要撐住什麽東西,卻是一陣天旋地轉,落入了一個懷抱裏。

這懷抱,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哥哥,是你嗎?

何青玄看着暈倒在自己懷中的人兒,瘦弱的,小小的,臉色因為病痛變得煞白,容顏算不上驚豔,卻是看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那種。

莫名有種想保護她的感覺……

将她抱回廂房的時候,江然的眼珠子驚得都要掉下來了。甩給他一個眼神,那小子就識趣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輕輕地将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手卻舍不得從她的發絲上移開。這撩人的香氣,就像是鬼魅般癡纏在身側。他忍不住撫上她的櫻唇,那一夜唇齒相接、甘露入口時的絕美體驗,他還清晰地記得。

只飲一口,就能讓他的身體好轉許多,那如果将她的血吸幹呢?

在香氣的魅惑下,心中生出許多貪念,原本清澈的瞳眸也越漸變得迷離……

他的手緩緩下移,從發絲劃過她柔嫩的脖頸。

想狠狠地咬下去,再用力地吸她的血……

剝開衣襟的瞬間,一枚吊墜不經意地從她的領口滑落了下來。草草地看了一眼,眼神卻是在剎那間就震住了——

飛龍含珠,稀世綠松石打造的戒指,三界之內僅有一枚。

那曾是他的戒指……

只不過一百年前,他就将這戒指送給了一個傷重的小女孩。難道眼前之人,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嗎?

“不要殺我!”慕月不知做了什麽噩夢,睡夢中忽地抱住他的手臂,就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般瑟瑟發抖。

眼中的欲望已然褪去,他想起那孩子倒在血泊中的模樣,若是仔細分辨,那眉眼确是與慕月有幾分相似的。

看着她弱小無助的樣子,心中竟生出些不忍之情。他索性躺到她的身側,就像當年抱着那個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将她摟入懷中。

不知是否感受到他懷中的溫度,慕月竟也漸漸地安定下來。

一時間思緒萬千。曾經随手種下的因,此時此刻出現在他身邊,又會結出什麽樣的果呢?

這一覺,慕月又夢回了浮霖島被屠戮的那一天。院落裏的人不知為何開始驚惶地四處奔跑、叫喚。明明什麽都沒有看到,眼前的人卻像是被無數利刃劃破了身體,血肉四濺,一個接一個倒下。

“雪兒,快跑啊!”她聽到有人朝她呼喊。可是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裏跑,不知道該怎麽辦。

猛地覺得有什麽劃過她的腹部,她能感覺到血肉崩裂的聲音。身體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她看到無數的火球從天而降,砸落在院子的每一處角落。

熊熊烈火染紅了整片天空,從未見過哪天的晚霞如此刻這般絢麗。

不知過了多久,肆虐的火焰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那人一身玄色的衣裳,銀白的頭發在熾熱的空氣裏上下翻飛。

就是這個人嗎?是他殺了島上的所有人?一個有着仙人一般面孔的魔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 盛情款待 晉江一直在審,一直都不通過,作者已經無語了。

看不到內容的親們可以看下第一章下面的評論,已經全部貼在上面了。

重要人物登場部分,不能錯過哦

☆、他是無賴

慕月醒來的時候,眼角是含着淚的。

同樣的夢,她做過無數次,每一次都像是重新經歷了那日的浩劫,醒來之時疲憊不堪、痛苦不已。

浮霖島上上下下三百多號人,一夕之間全部覆滅,只有她一人還僥幸活着。沒有人知道兇手是誰,大家都說是南蛟一族的人觸怒神威,上蒼才會降下天火以示懲戒。

只有她知道不是這樣的。這是一場蓄意已久的謀殺,她見過那個兇手,那個從火焰中走出的男人。盡管沒有人相信她的說辭,盡管沒有人認得那男人的樣子,但只要她還活着一天,就絕不會放棄為族人報仇的念頭。

“你醒了?”何青玄輕輕地抹去她眼角的淚珠。

慕月定了定神,這才意識到面前還躺着個人。

“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慕月炸毛似的推開他,瑟縮到床角。

何青玄從容淡定地坐起身來,微微一笑:“剛剛的事,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慕月有點暈乎,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船頭,肚子痛得死去活來,可是現在為什麽又在這裏,還跟這個男人一起,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何青玄戲谑道:“你一直抓着我的手臂,不肯松手。還抱着我……喊哥哥。”

聽到這話,慕月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我……我有做過這種事?”

何青玄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我……我會對你負責的。”慕月十分艱難地做了這個決定。

“哦?要怎麽負責?”何青玄一下子來了興趣。

“之前不是給你看過病嘛。大不了,我再免費給你治一次。”

“就這樣?”何青玄略有不滿。

“那你還想怎樣!我看病可是很貴的,你少得寸進尺了!”

“哦?是誰得寸進尺?是誰借醫治之名強吻于我?”何青玄不懷好意地湊了上來,與她只有一尺之距。

“我那也是……迫不得已。”怎麽突然間覺得心跳好快。

“我的吻也是很貴的,尋常女子千金難求。這麽貴的吻,卻被你輕易奪了去,你說,你要怎麽賠償我?”

慕月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大不了,我再讓你吻回來!”

“咳咳……”何青玄差點沒被她這句話噎到,“那倒不必,我有一個好提議,你不妨聽一聽。”

“什麽提議?”

“聽江然說,你此行是要去寒昔城,恰好我們同路。不如你就與我們一道前行,做我的随行醫師。”

這家夥,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慕月恨得牙癢癢,感覺被人占了個大便宜。但想想自己初來乍到,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有人在旁照應,說不定可以少走些彎路。

“好,我答應你。”

何青玄唇角微勾:“那就這麽說好了。以後,還要勞煩慕大夫多多照應。”

盡管最初答應與他們同行,半是脅迫,半是無奈,但相處多日之後,慕月發現這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壞事。至少何青玄那厮出手還是很闊綽的,衣食住行統統全包,為她省下不少銀兩。

只是這家夥人前總一副一本正經、冷冷清清的樣子,人後卻是個玩世不恭、十足的大混蛋,慕月沒少受他的戲弄。每每要發飙,他就故意咳嗽,裝作身體孱弱的樣子。慕月顧忌他是個病人,也不好與他較真,只能恨恨地瞪他兩眼。

何青玄一點也不在乎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徑自用手撫上了她的側臉:“別動……”

“你……你要幹嘛……”被他觸碰的肌膚像是被烙鐵軋過一樣,瞬間變得滾燙。心髒也越跳越快,好像随時都可能蹦出體外。

怎麽辦怎麽辦……他這是要親回來了麽?這樣的動作實在過于暧昧,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何青玄輕笑,将手收了回來:“看,有虱子。”

就像一記冷水忽然澆上她的頭頂——她又被耍了。

“何青玄,你混蛋!”慕月氣得甩袖離去。

何青玄好笑地望着她氣呼呼的樣子,直至看不見她的身影,才慢慢收起了笑容。

慕月沒有細看,但他的兩指之間确實藏着一只紅色的虱子。這并不是普通的虱子,而是魔界皇族培育的血虱,可以憑着血液的氣味追蹤獵物的去向。

看來得知他在人間,滄瀾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對他動手了呢。只是這血虱好像也被慕月的氣味所吸引,誤爬到了她的身上。不知接下來又會上演什麽好戲呢?

何青玄輕哼一聲,指尖輕輕一捏,那血虱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殆盡。

“死何青玄,臭何青玄!”慕月一邊洗澡一邊叫罵,“居然敢說我身上有虱子,我這麽愛幹淨一人,身上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

真是越想越氣,忍不住用澡巾狠狠地搓了幾下手臂。

窗外夜色漸濃,白日的喧嚣已漸漸褪去,朦胧的月色輕柔地鋪灑在青色的瓦片上。

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屋頂傳來,只是一陣,極其輕微。慕月好奇地看向房頂,又沒了動靜。

是自己聽錯了嗎?

正準備繼續洗澡,忽然感覺有細碎的塵埃從房頂上落了下來——

有人在動瓦片!

慕月本能地感覺到危險,連忙撚起水珠,将燭火彈滅。

糟糕,是不是被發現了?挪動瓦片的黑衣人與首領對了個眼神。

首領一個手勢,一群人一不做二不休,紛紛破開屋頂沖了進去。

屋內一片漆黑,唯有盈盈月光穿過破碎的屋頂,落在冒着熱氣的木桶上。

這屋子并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極為有限,首領一聲令下,一群人便四處搜尋了起來。

“老大,床上床底下都沒有。”

“屏風後面也沒有。”

“沒找到老大!”

衆人紛紛彙報搜查的結果。

首領猶疑地環顧四周。不可能,他不可能逃這麽快的,一定還在這房中。最終将目光鎖定到熱氣騰騰的木桶上。

這麽大的木桶,确實很适合藏人呢。

首領揮起锃亮的大刀,全力向木桶砍去,說時遲那時快,慕月竟先他一步破桶而出。四濺的水花迷亂了衆人的眼,慕月趁機從窗戶逃到了外面。

得往人多的地方跑才行。

慕月朝着燈火通明的集市一路狂奔,這裏人流湧動,應該能更好地掩蓋蹤跡。原以為這樣就能順利逃脫,沒想到那群人竟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她拼命跑過好幾個街道,總被他們輕輕松松就從捷徑追了上來。

再這麽下去,遲早會被追上。慕月有些精疲力竭,卻還是大氣不敢喘一口,經過一條巷道時,不知哪裏來的外力,猛地将她拉了進去。

“噓……”有人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明後兩天各更新兩章,時間分別是上午九點半和下午兩點半哦。

☆、白璧無瑕

說來也是奇怪,那巷道其實一點也不隐蔽,但那群黑衣人卻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似的,直接從他們身側的街道穿了過去。

許久,身後之人才挪開捂着她的手:“沒事了,他們應該走遠了。”

是個男人,聲音很是好聽,身上還有淡淡的藥香味。

“多謝兄臺出手相助。”慕月轉過身來拱手作揖,不成想面前之人竟生得那樣清新俊逸。

他有着飛羽一般的雙眉,目光如皓月當空下的幽幽潭水,明亮澄澈,盈盈生輝。白色玉冠束着發髻,如墨長發垂于兩鬓,面目柔順和善,溫潤人心。一襲青色長衣簡約素淨,像那天空之上随風飄蕩的青雲,渺渺如煙,仙風凜凜。

這人間的男子,怎的比妖界的男人還要好看幾分。慕月不由得看癡了。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舉手之勞,不足挂齒。不過你是何處得罪了蒼冥教,竟惹得他們如此大張旗鼓地來追你?”

“蒼冥教?”慕月回過神來,“我不知道啊。我剛來這裏沒幾天,怎麽可能得罪那什麽教的人呢。至于他們為什麽要追我,我也想知道原因。不過話說回來,我與你素昧平生,你為什麽要幫我啊?”

“我是萬宗派門下弟子,扶助蒼生是我的本分。蒼冥教霍亂人間已久,被他們追殺的多半也不是什麽壞人,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敢情蒼冥教是個邪教,而你們萬宗派就是除邪扶正的名門正派咯?”

“可以這麽說。”青衣男子微微颔首,“以蒼冥教的行事作風,一次沒有得手,肯定還會有下一次。小兄弟你還是要萬事小心。”

慕月點點頭:“你還是叫我慕岳吧,傾慕的慕,山岳的岳。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在下白钰。”

白璧無瑕,溫潤如玉,真是人如其名。

對話久了,白钰自是注意到慕月從上到下無處不濕的樣子。浸了水的衣袍粘在身上,更顯出她的纖細瘦弱。衣角還在斷斷續續地滴着水,已将地上淋濕了一大片。

“你在這裏稍等我一會兒。”白钰右手捏訣,在空氣中張開一層透明的結界,“以防蒼冥教的人再找過來,你就待在這處結界裏,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

雖然不知道他要去幹嘛,但慕月還是乖乖聽話地點了點頭。想來剛剛那群人沒看見他們,也是因為這結界的緣故吧。

白钰并未讓她久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便取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回來了。

“不嫌棄的話就換上吧,這是我的衣服。”白钰将衣服遞給她,然後又主動地背過了身去。

兩片紅雲悄悄地浮上了面頰。沒想到他是這麽體貼入微的人,心中的好感頓時又添了幾分。

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白钰主動提出要護送她回客棧,慕月自然樂意跟這麽美好的人多待一會兒。

閑談中,慕月了解到萬宗派是人間修仙第一大派,傳承已有千年之久,而白钰就是新一輩門生中的首席大弟子。

青年俊朗、一表人才,感覺這樣的詞用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過分。

至于蒼冥教,則是幾百年前建立的新教,據說與魔族頗有些淵源。他們善用邪術将人變成半人半魔,強迫他們歸順,因此門徒擴張速度極快,已成為江湖中不可小觑的勢力。

聽聞蒼冥教最近動作頻頻,唯恐有大事要發生,所以白钰的師父才會派他前來,随時觀測蒼冥教的動向。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客棧門口,暢談的時光曼妙而短暫,臨別時分竟有些戀戀不舍。

“白钰兄,我到了。”不得不先一步說出了分別的話語。

“好,認識你很開心,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進了客棧,剛到二層樓梯口的時候,便見何青玄在她房門口候着。

“去哪兒了?”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有必要告訴你麽?”慕月已經習慣了與之頂嘴。

“把客房弄壞了,就這麽一走了之了?”

慕月這才想起被黑衣人弄壞的屋頂:“啊,慘了!我忘記跟老板說這個事了。”

何青玄一副不屑的樣子:“不用了,已經賠了。”

“賠了多少?”

“五十兩。”

五十兩!這個數目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估,就算把她全部的家當湊起來也不值這個數啊!再說弄壞屋頂的是黑衣人,為什麽要她背這個鍋……

慕月很是欲哭無淚:“這錢你先替我墊着,等我有錢了再還你。”

原以為這厮歹着了機會又要坐地起價、占她便宜,沒想到他竟然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嗯,我記下了。左邊的客房已經給你訂好了,今晚你就住那邊吧。”

慕月一臉的疑惑,他今晚吃錯藥了?轉了性情?怎麽一點都不像他嘛。

何青玄沒理會她的詫異,只是覺得她這一身衣服十分礙眼。剛才在樓上,遠遠地就看見她與那個男人一道回來,穿着同樣的衣服,有說有笑,看得他很是不悅。

“這衣服,不适合你。”冷冷地甩下這句話,就徑自回房了,留下慕月一臉莫名地伫在原地。

什麽跟什麽?這衣服又礙着他了?看來他果然沒變嘛,還是那個挑剔的公子哥。

自那日遇襲後,慕月就覺得何青玄跟以往有些不同,不會再有意無意地戲弄她,飲食起居上對她也很是照顧。比如點菜都點她愛吃的,給她買了一堆新衣服,怕她遭遇危險更是寸步不離地跟着,搞得她很不适應。

“你最近怎麽了?幹嘛突然間對我這麽好?”慕月忍不住問道。

“怎麽,你不喜歡?”何青玄放下手中的書卷,靜靜地凝望着她。

“也不是。就是有點不習慣。”

“你是我的大夫,我的命都在你手裏,自然是不能虧待了你。”何青玄随手翻了一頁書,說得很是輕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