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山很早就知道，英雄會名義上的幫主副幫主是左右侍二人，但實際掌權者是大管家梁大人，而真正的幕後大東家，就是如今身藏于幾丈外偏房裏的那位歐侯爺。

英雄會遍布王朝的眼線暗樁，情報彙集甄別，都是由馬山一手操辦，算是智囊型的核心人物了。

下首的另一人陳仲，是英雄會裏號稱最能打的人，黑黑的像一尊鐵塔，和其他黑幫的沖突一般都是由他出面解決。

歐國雲、大管家從所處偏房往外看，能看清聚義堂中的情形，當初成立英雄會時，這間偏房就是留給大管家的，方便其關注英雄會中這個議事決事的聚義堂。

畢竟，大管家是鎮國侯府的大管家，自然不能出現在黑幫的明面上。

此間的英雄會，除了右侍、馬山、陳仲三人，其他的幫衆，絕大多數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黑幫成員，欺行霸市、打架鬥毆、坑蒙拐騙，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這樣才象黑幫，才能将民情署這個實力強大的暗黑勢力隐身于此，不引人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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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右侍三人跟前的一衆小頭目中，有個不起眼的外號“短刀客”的家夥，引起了歐國雲和大管家的注意。這家夥看起來有些呆，兩眼迷蒙，右侍給幾人安排晚上的放火任務時，這人反應明顯比別人慢一些，弄得馬山都有些急，忍不住呵斥了幾句，他也不以為意。

但歐國雲和大管家能隐隐感到此人身上一陣若有若無的殺氣，這和平日裏喊打喊殺的其他幫衆有很大不同。

黑幫在歐國雲的眼裏都是一群烏合之衆，而且今晚他們要面對訓練有素的軍隊，如果沒有幾個壓得住陣的人，他的出城計劃很難實現。

歐國雲側頭看看大管家，大管家微微點頭，跟随歐國雲這麽多年，幾乎不需要多說什麽，就能知道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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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黑下來時，京都裏已經戒嚴，大街小巷不斷有狼牙軍來往巡查，警惕地注視着空蕩蕩的街道。

京都北門離英雄會只有三裏的距離，這也是歐國雲出城的第一選擇。

因為京都實在太大，從北門到南門足足有二十裏地，其它城門距此也有十多裏的距離。

右侍等十餘人身披着狼牙軍的黑色甲胄，衣甲上還有一些血跡和窟窿，這些盔甲取自下午從英雄會門前經過的狼牙軍士卒。

只是衣甲太少，如果想要在亂中渾水摸魚，英雄會的二百多人都要穿上狼牙軍的衣甲才行。

此時，陳仲正帶着十多人，趁着夜色降臨，手持利器埋伏在英雄會的大院裏，等待再有小隊的狼牙軍路過時搶奪衣甲。

馬山則站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往外面東張西望。過不多時，一支十人小隊緩緩過來，為首一名騎馬的什長，正警惕的掃視前面可能出現的逆賊，他一眼就看見形跡可疑的馬山，勒住馬一聲大喝：“幹什麽的？”馬山立刻縮回腦袋，用力關上門。這什長一聲怒罵，一驅胯下戰馬，手持長戟就往英雄會的大門沖去。

院門在戰馬暴烈的一撞之下轟然大開，殺氣騰騰的十人直闖進去，什長手中的長戟微微上揚，追着正往裏面狂奔的馬山殺去。

陳仲出現在門後，雙手各持一把大砍刀如門神一般怒目圓睜。一陣亂箭過後，這支小隊在這裏消失。

到半夜時分，已經有十多支小隊消失在這裏。

随後，一支彌漫着血腥氣息的人馬從英雄會出發，随後分散成七支小隊，七支小隊中有四隊人馬都聚集在北門方向，其餘三隊向着東、南、西三個方向緩緩過去，尋機殺人放火。

“短刀客”就在歐國雲的這支隊伍裏，騎着馬威風凜凜的跟在右侍身邊。

經過一個白天的休整，歐國雲已能獨自騎馬，大管家緊緊跟在一旁。

城中已經開始有混亂的跡象，另外三個方向火光沖天，傳來陣陣喊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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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令？”一聲厲喝響起。右侍的手一揚，随即一道黑影帶着輕微的破空聲向那喊話人疾射而去，一聲悶哼後，那人重重摔在地上。

大管家随即護着歐國雲沖向北門，守門軍士發一聲喊圍上前去，又是密集的破空聲響起，英雄會衆人向着守軍射出一陣亂箭。

……

……

弓箭這種遠程武器在民間是禁品，即使山中獵戶手工制作的簡陋弓箭，也要到當地兵所備案，這是王朝控制大殺傷力武器的律法，違者最重的懲處是殺頭。

而英雄會使用的不僅不是簡陋的弓箭，反而是軍中标配的長短弓，射程遠，殺傷力大。

舉事之前的一個月，英雄會的庫房裏就忽然多出這些精良的軍用裝備。

随後一段時間，堆滿庫房的弓箭漸漸減少，至于流向何處，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

……

英雄會上百號人在白日裏領了這些制作精良的弓箭，經過一整日十餘波誘敵深入的實戰，這些幫衆的射術已是頗為娴熟。雖然準頭不佳，但勝在人多，亂箭齊發之下，即使訓練有素的狼牙軍将士，也幾無還手之力。

城門守軍見到穿着同樣衣甲的英雄會幫衆，本來就是問個口令，誰知卻遭來一頓亂箭，猝不及防之下，一時間慘叫呼嚎不絕。

守軍首領是狼牙軍左衛營的一名千夫長，匆忙中迅速拿起一支鐵筒，準備點火發信報警。

他一手舉着火把，正要去點燃信號筒，忽然發現自己握着火把的手離體而去，火把摔在地上，一陣濃煙随着火星騰起，不由驚赫的大叫一聲，随即頭顱也飛了起來。

“短刀客”拿着兩柄短刀，不善馬戰的他一躍下馬，擡腿跨過這名千夫長。

守城的千名将士在亂箭中一片一片的倒下，但剩下的士卒很快緩過神來，開始反攻英雄會衆人，在燈籠、火把的照映下，數百人黑壓壓一片如同烏雲蓋頂席卷而來。

高亢的喊殺聲與震人心魄的奔跑腳步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