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堂課依然是老師無聊的長篇大論,季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剛開始還集中精神聆聽,可由于缺乏理論基礎認知,聽着聽着思緒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你聽懂沒?”她問旁邊的陳銳澤。
張子洋大聲用教鞭敲了敲黑板強調重點,陳銳澤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一邊回複季夏:“當然沒聽懂。”
“你們這邊的課程好難。”季夏低頭往後翻了幾頁書頁,上面寫滿了她不認識的專有名詞和奇怪符號。
陳銳澤瞥了她一眼,說:“聽說能力高的學生會對書上的密符産生反應,覺得似曾相識,或者別的什麽感覺。”
季夏仔細瞅了一眼,那些密符在她腦海中依然是一個個鬼畫符,她嘆了口氣說:“那我估計是沒救了。”
陳銳澤把這本他讀過一年的書翻過來又倒過去,緊緊盯着其中一個符號:“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季夏聽他的語氣覺得十分好笑,她悄悄問:“說起來,你真的是地系的S級學生嗎?年度資質最高的學生?你可是跟風陌揚他們同一屆啊。”
她嘴上問着,把後半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我怎麽就覺得這麽不靠譜呢。
陳銳澤那雙始終沒睡醒的眼睛終于來了幾分精神,他輕輕哼着一首五十多年前的老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哎,我很認真的。”季夏打斷他的哼唱。
陳銳澤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沒錯,我确實是地系S級學生。”
“除了天命之外,學院其實有九位學生領袖,他們被稱為天醒者,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代稱,比如你的代號是天命,洛倫佐的代號則是破軍。”
“洛倫佐不是暗帝嗎?”季夏表示不解。
陳銳澤看白癡的神情掃了她一眼:”什麽明皇暗帝只是學生私下裏的叫法而已。”
季夏想了想,接着問:“那風陌揚學長呢?他的代號是什麽。”
“伏羲風氏的傳人,代號當然是伏羲。”陳銳澤理所當然地說,“說一個八卦,你知道薇薇安吧?”
“我舍友啊。”
陳銳澤啧啧兩聲:“你這個舍友可了不得,大三有學長畢業退位,我剛剛聽到八卦,據說第一位補位的一年級新生已經定下來了,水系的薇薇安,代號雨師妾。”
他看到季夏并沒有很震驚的樣子,又跟着強調了一遍:“喂喂喂,新生晉級第一人,你多少給點反應吧?”
季夏順從地“哦”了一聲說,“沒什麽,想想你都能入選,就知道這個評判方式有多……”她本來想說“瞎扯”的,但覺得這個詞好像是有點過分,季夏思考着不那麽難聽的措辭,最終詞彙量搜索無果。
于是她只好轉移話題:“對了,你的代號是什麽呀?”
陳銳澤被問住了,擺了擺手,默默将目光移回課本。
難得陳銳澤也有說不下去的時候,季夏來了興致湊過去問:“說說看呗。”
季夏的臉突然在陳銳澤面前放大,陳銳澤只好深吸一口氣回答:“土……土蝼。”他破罐破摔地說,“好了,你笑我吧。”
季夏舉起書本擋住張子洋的視線,捂住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卧槽!”陳銳澤想罵又不能罵得太大聲,只能忿忿不平地看着她,“你還真的笑我!我跟你說,土蝼是《山海經》裏的神獸,專門食人的。”
越解釋就越像在掩飾,季夏順着他說:“我知道。”她強行憋笑最後沒有成功,小聲道,“我只是覺得這個代號真的挺土的。”
“卧槽!”陳銳澤在抓狂的邊緣試探。
張子洋銳利的視線投過來:“你剛剛說什麽?”
陳銳澤左顧右盼,最後躲無可躲地發現那道目光就停在自己臉上。
他站起來,咧開一口大白牙,浮誇地說:“我說,我吃驚。”
他口型誇張,這三個字每一個字音都拉得老長:“剛剛老師講得這些內容我覺得特別好,我很吃驚。”
底下傳來學生們忍不住的笑聲,張子洋的火氣直逼臨界點。
所幸此時窗外傳來一陣鐘聲,陳銳澤從未感到過下課的鐘聲是如此美好。張子洋懶得跟他多嘴,一摔教鞭:“下課!”
學生們各自收拾東西蜂擁而散。
陳銳澤背着一個斜挎包,挎包跟他整個人的氣質一樣松松垮垮的,季夏抱着書走到他身邊,“你們凱文特學院的學生也背書包的。”
陳銳澤沒好氣地說,“你管我。”
季夏繞到他的右側:“你還真生氣了,土蝼挺好的,土蝼這個代號多可愛啊。”
“卧槽!”陳銳澤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季夏,“再說土蝼我跟你拼命啊!”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一道金紅色利刃便朝他們兩個人中間襲來,陳銳澤側身避開,那道利刃擊在石板上,鑿出一道刻痕。
“什麽鬼?”陳銳澤眼疾手快地跳開,發現他們身前站着一個小女孩,她長得是一副小女孩的樣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但眼神卻和小女孩的清澈不同,是深沉的,陰冷的,好像活了幾百年這樣久。
她穿着樣式華麗的黑色短裙,彎曲的金色頭發紮成兩個辮子,皮膚蒼白,白瓷一樣沒有一點血色,像鎖在櫃子裏精致的洋娃娃。
拉克西絲。
陳銳澤就是沒和她打過交道也聽說過這號人物,學院的九位天醒者之一,火系術法,代號日曜。
古書曰:日、月、金、木、水、火、土,為七曜。
謂之七曜者,日月五星皆照天下。
日曜,即太陽,掌明界諸光陽氣,為七曜之首。
拉克西絲向來深居簡出,宿舍也不見人,有人說她搬到後山的森林裏住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陳銳澤的腦子高速運轉,此刻拉克西絲突然出現在季夏面前,一出手就是殺招,絕對來者不善。
依照拉克西絲的性格,應該不是為了搶這個“天命”的稱號,也不是想要通過挑戰來證明自己的實力,那麽她突然對季夏動手,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陳銳澤不解,季夏更是一臉懵逼,她就看到拉克西絲握着權杖朝她一指,那抹金紅色的利芒便直直朝她襲來。
季夏果斷蹲下身子,利刃擦着她的頭發絲飛過,季夏感覺到風聲帶過頭頂的涼意。
媽呀,剛剛要是沒有蹲下來,那道利刃恐怕就割着喉嚨劃過了吧?
季夏還在後怕之中,顫聲問道:“你是誰?你來找我做什麽?”
那個洋娃娃一樣的哥特少女勾起一絲微笑,她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但是她回答了第二個:“我來,是為了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