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糊塗啊！”

老人手中的太陽和月亮都已經消失，身體打着擺子。

心中的疑惑揭開，熟悉感也終于找到是因何而起。

多年前的那個宛如白晝血色彌漫的暴雪夜，那時的他還是沒有成年的孩子。

夜深人靜，只有雪落聲之時，突降無數黑衣人，見人就殺，不論老幼。

族人向來恪守祖訓，避世不出，根本與外界就沒有聯系，又哪會招惹到人。

大禍來的太過突然，猝不及防，等到反應過來之時族人已經死傷過半。

逃？

活着的族人根本不會考慮，一定要報仇，不殺光所有侵入者如何向死去的族人交代。

誰成想大開殺戒的黑衣人并非是所有，高手都在空中，能夠虛空而立對于族人來說就是仙人般的存在。

九人虛空而立，死在多的人他們都不在乎，只要活着的族人臣服。

臣服便可以活命。

族內屍橫遍野，滾熱的血将積雪都融化了。

萬人大族終剩下不到百人，能夠揮動刀的只剩下重傷的族長和三位長老，其餘人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那些劊子手改變主意，要留下孩子帶回去當奴隸養着，以期達到他們的目的。

族長和三位長老殊死相抗，可奈何實力低微，虛空中九人僅是一人下來便難以相抗。

族長和三位長老在被戲耍，像是被貓逗的耗子一樣，身體上不停有血彪出。

一切都已成定勢，無力回天。

族雖不會被滅，但同滅族已經沒有區別，一旦族長和三位長老身死，剩下不到百人的孩子将成為劊子手的奴隸。

孩子都還小，面對死亡哪能不怕，更可怕的不是現在，而是變成奴隸之後，一輩子都擡不起頭，直不起腰，站不起身。

絕望之際，一刀一劍劃破長空，虛空中倆顆人頭掉落下來。

普通的刀和普通的劍，卻把他們無力相抗的仙人給斬殺了。

同樣是黑衣人，但那是他們的恩人。

一人持刀，一人持劍，一人陽剛大開大合，一人陰柔變化無常。

劊子手在一刀一劍的絞殺下沒有一人逃掉，那些虛空而立的仙人同樣不是一合之敵，各個屍首分離。

逃過滅族大劫都是因為倆位恩人，能夠有一席之地生活也是因為倆位恩人的宗門。

倆位恩人當時大殺四方的一幕老人始終記在心上，刀陽剛霸氣，劍陰柔詭詐。

陽剛的太陽，陰柔的月亮，這種感覺不會錯，完全與記憶中陽剛的刀和陰柔的劍重合。

噗！

老人一口血吐在地上。

愧疚使他體內氣息紊亂，心如死灰。

陽剛與陰柔截然相反的倆種力量出現在同一人身上，集倆位恩人所學于一身，還能不是風雲宗弟子麽？

以死謝罪？

老人臉上有凄苦，怎麽謝？

正如宋歌所說，他這條命根本就抵不了宋歌的命。

倆位恩人在風雲宗是什麽地位老人很清楚，宋歌的地位也就不難猜測了？

能進入這裏那就是真正的核心弟子，宋歌呢？

老人想起宋歌說的話，扛着壓力走進藏書閣，那就是風雲宗的未來。

恩将仇報！

他殺了近幾百年來最有潛力的弟子，斷絕了風雲宗和這折疊空間中萬人的未來。

徹頭徹尾的罪人，萬死難辭其咎。

“爺爺，您能把姐姐救活麽？”

雲絡已經把宋歌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可是她不管怎麽呼喚都無法叫醒宋歌，只能期望老人有辦法。

聽到雲絡的聲音，老人回過神來，顫顫巍巍的向着雲絡和宋歌走去。

他也期望能有辦法救活宋歌，可當他看到染紅的衣服，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穿破衣服露出來的骨茬，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來。

沒有希望，根本就沒有希望，骨頭斷裂到這種程度，五髒六腑必然也早已被紮的千瘡百孔，血液流失這麽多，體內幾乎殆盡了。

已經交過手老人哪還能不知道宋歌的修為，不過初入黃品而已，身體破損到這種程度根本沒有活的可能。

“爺爺，救救姐姐吧，她真的不是壞人，嗚嗚求求您了嗚嗚”雲絡一手握着宋歌的手，一手拽着老人的衣服，眼淚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落。

手中冰涼的觸感時刻提醒着雲絡，宋歌是真的死了。

“爺爺”

見老人一動不動，雲絡再次呼喚。

“雲絡，人死哪能複生，爺爺是罪人。”老人同樣希望宋歌能活過來，但事實就是事實，已經身死是真，自欺欺人救不活宋歌。

“爺爺，您試試，姐姐死過不止這一次，一定有辦法。”雲絡搖着頭不願意接受，還想要聽到有人叫她絡絡，還想要那個眼中有星星的姐姐。

老人搖頭，滿是苦澀，他比雲絡更希望宋歌活着。

十五年沒有來人，無時無刻都在盼望着能有人來，确定身份他又怎麽希望宋歌死，可當時鬼迷心竅就是不信釀下如此大錯，現下根本就沒有挽回的辦法。

老人真有以死抵命的想法，可是死了族人們怎麽辦？

“雲絡！”

忽然，老人低喝一聲，帶着雲絡極速後退。

煞氣，是煞氣讓老人瞬間驚醒，他能死，但雲絡還小，是個可憐孩子，不能有事兒。

老人帶着雲絡退後的同時，宋歌的身體瞬間被黑霧包裹。

“為什麽會有煞氣？”

老人看着黑氣臉上露出震驚，煞氣能濃郁到這種地步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承受，他都不敢輕易觸碰，沾之即死。

他很不理解，宋歌身上為什麽會有如此多且濃郁的煞氣存在。

旋即，老人臉上的震驚轉變為痛苦，若不是因為那根煞氣獸指的出現，也不會徹底激發殺意，肯定能早些察覺到太陽和月亮帶來的熟悉感，那樣宋歌就不會死。

“太好了”雲絡稍怔神後終于反應過來，就是這種黑霧，她見過，宋歌倆次死亡後都有黑霧包裹，知道還有活得希望眼淚落得更加兇，哽咽的說“還有希望，姐姐會活過來，一定能活過來。”

老人聽到雲絡的話，臉上痛苦并滅有收斂，別說宋歌已經死去，就算沒死在這樣的煞氣中也不可能活下來。

“這裏是地獄麽？還真黑！”

老人還在因為雲絡的話搖頭，宋歌疑惑中帶着抱怨的聲音便已經從黑霧中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