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魇看着風景如畫的桃林,已然沒了觀賞的興致。她拿出懷中的請帖,來回翻看薄薄的燙金請帖,企圖從中找出進入東海的方法。請帖在她手中倒轉幾遍,無果,遞給了一旁的獨孤悸。
衆人都将喜帖看了一個遍,言不多甚至還往請帖裏面度了靈力,依舊徒然無功。
檸栀看了看桃林,看了看請帖,疑問道:“向來這種喜事都是開門迎賓,這東海為何要将人拒之門外呢?”
檸栀作為一只精靈,雖然活了上萬年,但對于各界的人情世故還是懂得不怎麽通透。簡單來說,她壓根就不在意這些,遑論讓她去記住呢?
巧顏伸手從水中撈起一片花瓣,喃喃自語:“桃之夭夭,爍爍其華。”語罷,兩行清淚。
“海上桃花,在海上種桃花,何意呢?”獨孤悸合上眼睛,腦袋裏面關于桃花的知識蹭蹭的劃過。
“哎……請帖!”
只聽一聲疾呼,請帖掉入水中,被風吹着游向遠方。慕容梓絞着手指,低頭嘟嘴,委委屈屈。
獨孤魇無語望天,提起衣裙就要跳海撿請帖。獨孤悸伸手拉住獨孤魇,說:“阿姐,我去,海水涼。”
獨孤魇輕聲笑笑,後退一步,嘴裏念叨:“有個弟弟就是好。”
“請帖是王妃掉進海裏的,我去尋。”言不多擡腳踏上木階,眼看撩袍要往下跳。站在一旁的巧顏把言不多拉住。
“有人撿了……”巧顏見大家都不解盯着她,指了指海裏。
海面上,一個姑娘在水裏撲騰着。獨孤魇往四周看了看,并未發現除他們這艘船以外的船只。她慢慢伸手撫上左手手腕上的檀木镯子,渾身處于警備狀态。
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看不清完整容貌,一雙大大的杏眼透着清爽和自信。右手高高舉起,大拇指和食指夾住請帖,請帖上的燙金大字折射陽光。獨孤魇眨眨眼睛,緩解不适。再看過去,姑娘的手臂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柔若無骨,而是微黑、粗壯。随着她游得越來越近,這才發現手臂上有大小不一,顏色深淺不一的刀疤劍傷。
“你們的東西。”姑娘晃動手中的請帖,請帖上的水珠、手上的水珠飛濺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漂亮。
“你先上來。”慕容梓伸手兩人拉上船,言不多快速去尋了幹淨的帕子。獨孤魇慢慢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打量着這個憑空出現的姑娘。
姑娘身後背着一把通體紅色的弓,弓身是那種晶瑩剔透的紅,裏面有星星點點不知何物的東西慢慢流動着。言不多想将弓拿下,讓人輕松一些,被姑娘躲開。
“這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碰。”姑娘往旁邊一躲,頓了會兒急急解釋,擔心着急的模樣。
言不多見人着急模樣,出聲道歉:“是我不對,沒問過你就……這樣,你先去換身衣服吧,小心着涼。”
“不,不換。”姑娘一聽換衣服,連連搖頭,語氣堅決。
“不換衣服會着涼的,而且濕衣服貼在身上很難受的。”言不多輕聲勸解,聲音輕柔。
姑娘往後退一步,堅決道:“不換。”
“這……”言不多求救似的看向其他人。
“姑娘為何不肯換?可是害怕沒有衣服,或者是舊衣服?你別擔心,我們都帶有新衣服,斷斷不會委屈了姑娘。”巧顏上前解圍,臉上是這幾天最燦爛陽光的笑容。
“不……不是的。”姑娘連連擺手,嘴裏急着解釋。
“那是為什麽呢?”巧顏拿出帕子擦擦姑娘臉上的水珠,姑娘未拒絕。
獨孤魇抱胸審視完畢,目光轉向巧顏。話說,是不是在高位上待過,身上都會有一種在位者的氣度?這種氣度不會刻意出現,但卻時不時的影響着人。
“我……我只穿紅衣服。”姑娘猶猶豫豫的說出原因,惹來船上幾位姑娘輕笑。
巧顏最先收了笑,道:“當是什麽大事,原來就一件紅衣服。吶,那位可是天天紅衣的,我去幫你尋來,生病了就不好了。”
慕容梓搶在巧顏之前走到獨孤魇身前,低頭嗫嚅了半天,不見一詞。獨孤魇戲谑的看着不好意思的慕容梓,不說話。
慕容梓猛然擡頭,下定決心的樣子,大分貝對着獨孤魇道:“獨孤魇,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我……我以後給你買。”
“我還以為你和我這麽聰明的人待在一起變聰明了,果然,還是你悟性不夠。”獨孤魇見慕容梓又是以前那種單純、委屈的神情,搖搖頭。
“啊?”
“沒事兒,以你的身份,這智商夠用了。”獨孤魇摸摸慕容梓的腦袋,滑滑的。玩心一起,揉亂了慕容梓的頭發。
獨孤魇上前一步,摸摸手腕上的檀木镯子。紅光乍起,十來件紅色衣裙破空而出,排列整齊的飄在空中。
“這幾件都未穿過,你選兩件吧。”獨孤魇對着姑娘說,姑娘從獨孤魇爆出儲物空間就目光炙熱的看着獨孤魇。
“儲物空間……好厲害。”姑娘不自覺朝前走了一步,眼睛不離檀木镯子。
獨孤魇腦中又開始跑馬,這位姑娘是真的這般性情,還是裝的呢?
言不多果斷從空中扯下一件衣裙,拉着女孩朝船艙走。獨孤魇一揮手,所有衣服憑空消失。她懶懶坐下,目光眺望遠處。慕容梓低頭踟蹰許久,跟進船艙。
獨孤悸倒杯茶遞給獨孤魇,試探詢問:“阿姐?”
“這個姑娘不簡單,那弓不錯。”獨孤魇接過茶杯,喝完,将空杯遞給獨孤悸,說:“有點冷。”
“獨孤這是打了弓的主意?”巧顏坐在木凳上,渾身透着愉悅。
獨孤魇擡眼看過去,不知何時開始,巧顏喜歡叫她獨孤,每次她都能聽成孤獨。她輕輕搖頭,說:“我不會拉弓。只是很好奇,一個年紀不大的凡人是怎麽進入東海的,而且這四周并無船只。”
“就不能人游過來的?”檸栀白了獨孤魇一眼,嗆聲道。怎麽個個心思都這麽重,一天到晚都不累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