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界之中，她是被愛人失約變成惡鬼的喻黎，遇見陳修遠，以為遇見了救贖，遇見了真正的朋友，卻被這個朋友背刺，殺害了她最親近的孟婆。

人間之中，她是被滅了村莊的孤兒錢寧，殺夫殺夫殺母仇人收養了她，和她同床共枕，因為自己的複仇，被紀白害死了盟友。

妖界之中，她是受師兄姐照顧的小師妹，卻因為自己未遇良人，和謝季青結婚，最後害得全宗門覆滅。

柳如霜身上的怨氣似乎要将她整個人覆蓋住。

她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黑氣在她身體中所占空間越來越大，直到象征着仙氣的靈魂被盡數占盡。

柳如霜眼睛變紅，額頭上長出一個紅色的火焰形狀的胎記。

她入魔了。

柳如霜提起謝季青的後領子，朝魔域飛去。

入魔後，柳如霜感覺到魔氣的充盈，耳邊聽到世間的苦難叫聲，一切一切的惡意從心底升起，永無止盡的力量也沖刷着經脈，讓她恨不得殺死所有人。

柳如霜進入魔域之後。

遇見一個魔物殺一個，遇見一對魔物殺一雙，直到殺紅了眼，将住在魔宮的魔王殺掉，登上魔王寶座。

柳如霜的殺氣才平息了一些。

但耳邊的所有惡意念頭仍舊吵得她腦袋疼。

魔界之人在見識過魔界被屠盡的慘案後，以強為尊的魔族衆人紛紛趕到魔宮，以柳如霜為尊。

柳如霜便從一個修無情道的小修士轉化為了魔界最強的魔尊，和仙族作對。

謝季青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笑了。

她身上明明已經沒有了仙氣，不再能緩解他身體上的痛苦。

但他身上的魔氣似乎分到了她的身上，她同他一起感受到身體上的痛苦和血液中自帶的嗜殺，這一切都讓謝季青感到無比的快活。

謝季青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魔氣被抽走了大半，連耳邊的苦難聲都小了許多，他沒那麽難受了，也沒那麽嗜血，他所遭受的一切全都由柳如霜承擔。

柳如霜揮了揮手，示意跪在一地的魔将們散去。

否則她現在控制不住，看到魔将就想砍。

柳如霜隔空抓住謝季青，讓他跪倒在大殿之中，看着他那妖豔的模樣。

他身上還穿着那套兩個人一起挑選過的喜服，不過被她一抓，喜服已經不夠合身，松松垮垮地露出裏面的紅色內襯。

柳如霜覺得這一幕頗為刺眼。

她使了個訣将謝季青身上而喜服剝了個幹淨，試圖抹掉自己同他結婚的事實。

他身上再無衣物避體，柳如霜上下打量了一下，終究覺得有些刺眼。

随即，她又使了一個訣，不顧謝季青的遺願，将他變回了原型，一只九尾赤狐。

柳如霜看到這一幕，才知道謝季青究竟隐瞞了她多少東西。

他根本不是一只普通的狐貍，而是狐界最強的九尾。

怪不得那些妖族會聽從他的指令去攻打無情道宗。

柳如霜覺得自己的腦子更疼了。

這筆賬終究是要算的。

但要一切都搞個清楚明白。

一些她從未學過的術法輕而易舉的随她的心意使出了。

柳如霜給他下了個真言咒，問道：“為何殺我宗門？”

“你回宗門的代價不是殺我嗎？我為了保全自己，讓你留在我身邊，從而滅你全族有何不對？”謝季青心中所想被他說出來。

“呵。”柳如霜輕嗤一聲。

随手一指，鞭子抽到謝季青身上，硬生生地将他一條尾巴抽掉。

“這一條是你該還我同宗之人的性命。”柳如霜高高在上的審判，說道。

她又割下來一條謝季青的尾巴，又道：“這一條是你殺害我父母，該還的一命。”

柳如霜手指一動，又一條尾巴掉落。

“這一條是你殺掉孟婆，我的親人，還的一命。”

“還有無數條人命，均該由你償還。”

連失三條尾巴，謝季青瞬間爬倒在地，後知後覺地痛苦讓他發出叫聲，狐貍眼中滿是震驚。

而後又笑起來。

謝季青笑得柳如霜心中頗為煩躁，擡手扼住了他的脖頸，問道：“你笑什麽？”

真言咒尚未消失，因此，謝季青說出心中實話，“你終于變得和我一樣了，哈哈哈哈，嗜殺，沒有了那些善意。”

柳如霜聽到後皺眉，她确實控制不住身體中的嗜血。

他竟然也是一樣的？

那他整日受到這種痛苦，怪不得他如此變态。

但柳如霜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謝季青。

不管他是否記得從前之事，那些事情都是他做過的，傷害了她的人，不可原諒。

柳如霜将他身上的真言咒解開，換了個服從令，無論施咒者發出什麽指令，被下咒者都會無條件的聽從，且無法傷害下咒者，除非下咒者主動解開，被下咒者永遠都無法背叛下咒者的指令。

柳如霜要讓謝季青給她當狗，永遠不會再違背她的意願做任何事。

“過來，給我捶腿。”柳如霜朝謝季青勾勾手指。

謝季青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一步步地登上象征着權利的樓梯，蹲到了柳如霜腳邊，兩只爪子不受控制的擡起來，一下下地輕輕捶打着柳如霜的腿。

柳如霜無比快活。

快活地一直擾她耳朵的各種惡意的碎碎念都覺得安靜了不少。

他這狐貍模樣看起來極其滑稽。

笑得柳如霜不能自已。

柳如霜笑了好一會兒，指了指另外一只腿，讓他繼續捶。

謝季青蹲着跑到她身側，開始捶另外一只腿。

他剛失三條尾巴，此刻無比虛弱，僅僅是跑上兩步，捶腿的動作都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抽幹了精力。

捶腿的力度越來越輕。

柳如霜未曾理會，被他伺候的快要睡着。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柳如霜的身體早就已經疲憊不堪。

她剛剛眯上眼睛，想要睡覺，耳邊的碎碎念就如同蒼蠅一般饒人厭煩，無法進入睡眠。

柳如霜仔細辨別了一下。

那些碎碎念中大部分都是妖族人間所産生的。

魔族都是直接生出的惡意，有仇就現場殺掉，根本不會同人述說他們的惡。

身邊的這個就是妖界的王，柳如霜抱起謝季青的原身，一瞬間到了妖族宮殿內部。

各個妖族首領都在為了這個妖王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柳如霜笑了聲，低頭小聲和她懷中的小狐貍，訴說他們心中的惡念。

那個滿口都是等待你歸來的狐族二手領，其實心中想得是：【謝季青這個瘋子為什麽這個時候死，他在位時瘋狂欺壓我，他應該由我搞死才對，他死就死了，這妖族首領應該還是我們狐族當才是。】

謝季青毫無表情。

柳如霜覺得不爽。

她所經歷的痛苦，她要百倍千倍的歸還給他。

那個白狐，心中想得是：【謝季青不會統領妖族就別統領，換個能力強的不好嗎？攻打修真界有啥好處，還不是為了一己之私，還不如還我來當妖王。】

謝季青仍舊毫無表情。

柳如霜對謝季青的人際關系不夠了解。

這一群妖物中，哪個是他最親近的人呢，她要用他最近親的人去紮他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柳如霜的注意力又停留在一只八位雄性赤狐上，他心中所想和他人不同，卻也夠讓人惡心，柳如霜指給謝季青看，“看到那個雄性搖着尾巴的八位赤狐了嗎？”

謝季青的眼睛随着她的動作鎖定那只狐。

柳如霜在他耳邊說道：“他想得是，找到你的屍身，嘗一下上妖王是什麽感覺？是不是會更爽。”

謝季青的表情終于有一瞬間地龜裂。

這讓柳如霜覺得無比暢快。

謝季青的尾巴動了動，在她手中，快速了結了那個想要嘗嘗他味道的妖狐的性命。

謝季青雖然之前也能聽到那些煩躁的聲音，但是那些聲音太多太雜，他一個個的找去，殺死他們需要耗大量的時間，因此，謝季青從來都是隔一段時間搞死一批人。

他是漏網之魚。

今日，正好他現在殺瘾犯了，将那幾個說他壞話的一個個搞死。

在謝季青悄無聲息地殺掉那些人時。

終于有妖發現了異常，這手段和他們前任妖王好像。

随即擡頭往上看去。

便看到一身火紅嫁衣，頭發披散，眉目之間生出火焰的女子，懷中抱着一只赤紅色的六尾狐貍。

“你是何人？為何要殺我妖族同胞？”

方才還吵得不可開交的衆人，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忽而團結起來，一虎妖大聲朝天空喊道。

柳如霜輕笑一聲，以震懾妖界的聲音說道：“他們該死。問得多死得快，知道嗎？”

而後又看向謝季青，微微靠近他的耳邊，低聲問道：“你說，我如果将你送給底下那些想要殺死你的同族們，會發生什麽”

柳如霜想了想那個場景，暢快地笑出聲，又補充地問道：“會不會連屍體都不剩？”

“你不會，霜霜。”

謝季青忽而換了個稱呼，柳如霜有些恍惚。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懂你的痛苦，而你也只能通過我感受到快樂，若是我死了，那你一輩子都要受到那些無盡的惡意，擾得無法入睡，性情暴躁，嗜血嗜殺。”謝季青十分虛弱，閉着眼睛回答她的問題。

他知道自己若是被丢下去必死無疑，但是他也知道那些如影随形的惡意若是一直相伴有多痛苦。

所以，謝季青在賭，她不會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