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教皇國位于雪山的北面，大陸的中央，北接格裏王國，西接亞索尼爾，東方向是斯科拉布，南方向是法蘭利亞。
法蘭利亞與外界的通道只有兩條，其中一道非常狹窄，地勢還很低，常年被海浪沖刷，基本上算得上死亡禁區了，第二條道路便是阿爾亞希地區，這邊的地勢更低，不過好歹也算一個平原，與前者比，倒還算可以。
教皇死去後，教皇國的土地被前三個王國瓜分，其中格裏王國分到了教皇國的學術中心，萬幸格裏王國不興法蘭利亞那種否定有關教皇的一切做法，教皇留下的圖書館和關于前文明的壁畫，倒還保存完好。
不知道塞西爾給這片區域的阿爾弗公爵說了什麽，阿爾弗公爵居然把整個區域給夏洛蒂開放了，甚至還想讓她提一些建議，看看有沒有哪裏需要用紙張遮一下。夏洛蒂婉拒，公爵居然認為是自己招待不周，想給夏洛蒂開工錢，對此，夏洛蒂知道無奈表示：我真不了解這些。公爵無奈作罷。
公爵肯定是知道她的魔法師身份，卻并沒有對此感到反感，讓夏洛蒂有些意外。
圖書館的地下是教皇收藏壁畫的地方，夏洛蒂搓了一個光明球，幾個學者打扮的人跟在她屁股後面，認真記載夏洛蒂說的每一句話，夏洛蒂多少有些無語。
她在一幅詭異的壁畫前停下，這副壁畫整體色彩非常鮮豔，如鮮血般，畫的內容是一個騎士跪在公主身前，輕吻她的手背。
這些壁畫肯定是聖戰之前的，要知道，聖戰打了五百年，加之聖戰結束這五百年，一千年了，一路走來，前面的壁畫或多或少都褪了色，唯有這一副沒有。
學者之一是一個白皮膚的女性，她的頭發偏紅，身材有些瘦，臉部卻很圓潤，她看着夏洛蒂身後的壁畫說：“小姐，這兩幅壁畫是一對的。”
夏洛蒂轉過身，這副壁畫不似前者那般鮮豔，只有幾個動作誇張的小人在高聳的聖殿前奔跑。壁畫的下面有幾個方塊樣的字母，夏洛蒂莫名覺得眼熟，仔細一想，她小時候在父親編寫的書裏看過的，她的大哥也在她耳邊念叨過，她隐約記得這些字母的拼讀，從左到右分別是：“奧多格”“伯格爾”“斯特格卡”“烏洛洛克”。翻譯過來是撒旦、地獄、巫師、吸血鬼。
中間還有一些字母，因為太過于模糊，她無法拼出來。
見她沉默，兩位學者對視一眼，紅發學者開口：“小姐，有什麽發現嗎？”
“我不确定我拼讀的對不對。”阿爾弗公爵那麽熱情，夏洛蒂總不能什麽都不說吧。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來，兩位學者淚流滿面，金發學者道：“小姐您真厲害，我們盯着這些鬼畫看了四年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另一個紅發學者随即挖牆腳：“小姐您要不要考慮一下留下來，我們，哦不，格裏王國需要您。感謝您救了我們的命。”
救命？不至于吧。
壁畫不能随便摸，夏洛蒂只能讓手指懸空，裝模做樣地摸一下，，她随口答道：“我只會讀，并不知道這些詞語所指的意思。”
“沒關系的小姐，您比我們強一萬倍。”
“我們跪天跪地跪太陽神，終于把您給跪來了。”
“不至于吧。”夏洛蒂有些汗顏。
紅發學者說：“不，很嚴重，公爵發了話，如果我們五年內不能破譯出壁畫上的文字，公爵就要送我們去見教皇。”
這……未免有些殘暴，可看她們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夏洛蒂不覺得她們在瞎說，于是她問：“這裏發生過什麽嗎？”
白發學者點頭：“有吸血鬼。我們從來沒有進到內部。三年前，波利先生帶着一行人去往深處探索，就再也沒出來，公爵雇傭了大陸上最強大的黃金騎士團進去調查，騎士團的楊先生對我們說，裏面有吸血鬼，讓我們不要打開最裏面的黑棺材。公爵害怕啊，覺得殺死吸血鬼的方法藏在壁畫中，要我們找出來，可我們怎麽可能看得到一千年前的文字啊，我連教皇留下來的黑皮書都看不懂。”
黃金騎士團，楊先生，楊鶴，他還真的是陰魂不散了。
夏洛蒂扯了扯嘴角，她還記得塞西爾交給她的任務，她要來這個尋找教皇私藏的吸血鬼，作為交換，塞西爾會把巴澤爾還給她。
教皇的學者們能夠得出吸血鬼是怎麽誕生、為什麽吸血的，肯定抓了一只吸血鬼做研究。來之前，夏洛蒂還尋思着自己是不是被塞西爾坑了，教皇國這麽大，地下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隧道，找一個沉睡的吸血鬼起碼得三年打底，現在來看嘛，夏洛蒂仿佛看到了巴澤而在向自己招手。
她對兩個學者說：“我要去看看吸血鬼。”
學者們齊聲：“啊？”
白發學者默默後退，紅發學者雙腿顫抖，兩人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就流出了新的。
“小姐您開玩笑的吧。”
“那可是吸血鬼。”
“我們不想死。”
“姐姐，偶不，妹妹，奧斯丁騎士說，等五年後，公爵放我自由身，他就來娶我。還有一年，嗚，妹妹我想活着。”
自由身？感情這破地方還興奴隸制？別了吧，這個王國怎麽越走越回去了，教皇都不興搞這個，她只在自家的藏書裏看到過。
震驚之餘，夏洛蒂道：“我自己去吧。”
“不行！”
“公爵要求我們必須跟着你！”
夏洛蒂：“……”就挺無語的。
兩個學者抱團痛哭，一個哭自己命苦，一個哭當初為何拒絕公爵的情婦邀約，整個隧道裏，只能聽到她兩嗚嗚嗚的聲音。
夏洛蒂弱弱開口：“我是魔法師。”
兩人齊回頭，眼中有光。仿佛見到了太陽神：“小姐你會保護我們的吧。”
“那是當然。”
區區一個吸血鬼，有什麽好怕的，她神都面對過诶。
越往前走，壁畫的顏色就越鮮豔，也更加的濕冷。走過紅色的線，陰氣逼人，紅發學者畏畏縮縮，一根冰冷的手指擦着她的脖頸而過，她身體一僵，放聲尖叫。
夏洛蒂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某個熟悉的聲音說：“安靜點，別吵醒她。”
三人齊轉頭看過去，光明球滅，只見一雙紅色的豎瞳浮在空中，兩個學者再次尖叫，冰冷的爪子點了一下夏洛蒂的脖頸，吸血鬼回頭，血紅色雙眸映入眼簾，只聽一聲砰，兩人竟然昏了過去。
某只黑貓嘆息：“說了，不要吵醒她。”
夏洛蒂翻了個白眼，搓光明球的時候順便做了個洛林十字，洛林十字插在吸血鬼胸口，鬧劇結束。
白光下，黑棺材大開，裏面的紅布刺眼，棺材旁邊有幾具站立幹屍，黑貓就站在其中的一位頭上，神色淡淡。
夏洛蒂想把吸血鬼放進棺材裏，避免二位醒來後又被吓暈。雙手接觸在吸血鬼的一瞬間，寒意如針紮般侵入骨髓，夏洛蒂選擇了放棄，召來元素粒子搬。
這個吸血鬼還挺美，濃眉大眼，發絲烏黑，面容如鵝蛋，即使是膚色白得吓人，表情扭曲，神情兇煞，也讓叫人移不開眼。
棺材板蓋上，哐的一聲。
“我以為你與溫莎公爵在一起。”夏洛蒂說，打量着這間密室——先前來的路憑空消失了。
“溫莎公爵？抱歉我不認識他，請問你是？”
什麽東西？難道那只自帶仇恨氣質，讓人看着就想揍的黑貓不是獨一無二的？這只貓與那只貓高度重合，除了眸子不同，連氣質都與那只一樣。
不會又是塞西爾搞的奇怪空間吧？
夏洛蒂猶豫了一會兒，緩慢張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沒有名字。”它搖頭，“外來的少女，可否告訴我，比爾吉瓦王城還好嗎？”
夏洛蒂再次猶豫？
告訴它比吉爾王朝沒有了，它會怎麽樣？
見她為難的樣子，黑貓嘆了第二口氣：“比爾吉瓦王朝滅亡了，對嗎？小姐，可否請你告訴我，比爾吉瓦王朝是如何滅亡的，距今有了多久？溫莎家族還存在嗎？”
“我不确定，文明斷層，我們只能夠通過壁畫來研究那段歷史。”夏洛蒂說，“比爾吉瓦王朝滅亡于吸血鬼泛濫。歷史在聖戰中丢失，現如今的文本只記載了一千年的歷史，其中有五百年是關于聖戰的。學者們無法判定吸血鬼是憑空消失的，還是被人們戰勝的，那段空白的歷史中，包含了聖戰的起因。我們只知，聖戰中，只有人的身影，沒有見到吸血鬼。至于溫莎家族，法蘭利亞有一個溫莎家族，不知道與你口中那個是不是同一個。”
“那真是讓人感到遺憾啊。”黑貓道，“我們制造出吸血鬼，是為了讓比爾吉瓦王朝延續下去，沒想到卻……世事無常吧。”
“吸血鬼不算人。”夏洛蒂蹙眉，“原諒我的冒犯，在我眼裏，整個王國的人都成了吸血鬼，那麽，那個王國已經滅亡。”
“不，在比爾吉瓦人眼裏，吸血鬼是進化，脆弱的肉身進化成鐵甲，短暫的生命進化成永生。大将軍走後，叛亂再起，精靈族入侵，除了改造肉身，我們別無辦法。溫莎家族為了延續帝國的壽命，殺了我們尊敬的女王，奪得黑耀寶石，我們借助黑耀寶石的力量，完成了進化。等打退了所有敵人，守護好了我們的家園。溫莎家族承擔了神的憤怒，與卡佩拉家族一起，背負了永世的詛咒，只為複活女王陛下。”
古老的家族，永世的詛咒，地底深處的黑棺材，前文明，還真是詭異又令人神往。夏洛蒂張大了嘴，教皇麾下無數天才學者研究了五百年的都沒能研究出來的前文明，此時就擺在她眼前。
半晌，黑貓又嘆了第三口氣：“棺材裏的是我們的公主。公主複活後，帝國完成了進化的人們一夜之間失去了理智，成了為血瘋狂的鬼。我是公主的騎士，曾經為了保護公主的屍首被卡佩拉伯爵一劍刺死，撒旦沒有來取走我的靈魂，我陪伴着溫莎公爵與卡佩拉伯爵，看到他們率領士兵們沖鋒，看着一任又一任的溫莎公爵與卡佩拉伯爵死去，人丁興旺的兩個大家族只剩下清秀的少年和懵懂無知的幼女。”
“弑君，按照阿梅狄亞大帝時代流傳下來的刑法，溫莎與卡佩拉是會挖去一切器官，制作成‘斯特格卡’，放置在高塔裏，等百年後，國王會把他們研磨成粉，灑在大海裏，永世被大海禁锢。但我們不願意那樣，溫莎與卡佩拉罪不可恕，但他們守護住了我們的家。他們是帝國的英雄。”
學者們認為斯特格卡是巫師，還真是錯得離譜。
夏洛蒂疑惑道：“你怎麽會現在的語言？”
黑貓臉上浮現了迷茫：“我不知道。”
就在這時，夏洛蒂手中出現了黑色寶石，黑貓驚呼：“你怎麽會有黑耀寶石？”
咚咚咚。
是棺材裏傳出來的聲音，吸血鬼醒了過來，棺材與洛林十字困不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