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你遲早會知道的,我聽說很少東西能逃過你的眼睛。

言榭撇撇嘴說,算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們安全地送回光澈。這時,小二和小三風塵仆仆地走進驿站。

言榭他們第二天很早就起身回光澈,一路上幾兄弟很緊張地注視周圍的狀況,言榭笑笑讓他們不要緊張,然後深有感觸地告訴他們即使是有敵人來,緊張只會讓自己喪失準确的判斷能力。當天晚上他們找到一個客棧住了下來。簡單地晚飯過後言榭和他們聊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很困就去睡了,小二朝他做了一個晚安的手勢。

黑夜如淵。遼闊寂寥的大地呼呼的冷風飄過。小三被驚醒的時候隐隐聽到袅袅婷婷的歌聲輕煙般飄蕩而過,引商刻羽般的樂律如同撲翅翩跹的蝴蝶紛飛而起。小三驚恐地站起身來,他推開門走了出去,他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可是缭繞的歌聲絡繹不絕。小三皺皺眉,他轉身回到屋子裏,發現一個紅衣長發女子撫着一把琴盤着腳坐在他床上,長長烏亮的頭發一直垂到地上蓋住了她的臉,紅色的錦綢絢麗的流霞一般和她的長發糾結。她的手指細白而修長,指甲上塗着濃濃的紅色,血液一般慘烈和讓人驚懼。澈亮的琴弦輕柔如溫風一般被波動,高山流水的琴音,繞梁三日的歌聲。小三忐忑地一步一步朝紅衣女子走過去,朽株枯木般的地板發出沉重詭異的聲響。他突然出手,一柄匕首飛出,穿過了紅衣女子的咽喉,殷紅的鮮血猛然撲灑飛濺滿了小三滿臉驚疑的了臉。紅衣女子歇斯底裏地笑起來,尖銳的笑聲像利劍一樣刺破夜空。紅衣女子緩緩地站起身,咽喉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她撥開頭發,露出那張扭曲蒼白的面容,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幾乎奪眶而出地瞪着小三。黑夜安靜了下來。

言榭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他的房間裏滿懷心事地看着他,言榭轉了轉眼珠說,難道我睡覺時候的樣子很漂亮?墨陌陰着臉說,小三死了,在他的房間裏裏。沒有任何傷口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甚至連人去過他房間的痕跡都沒有。言榭猝然起身很快地趕到小三的房間裏。

言榭仔細地看了很久,正如墨陌所說,任何痕跡都沒有留下。言榭說,難道客棧裏那些難民中的某個人做的?言榭為了掩人耳目故意混在難民裏和難民一起行進,按照他的話說,敵人一定不會想到他們會混在難民堆裏。這間客棧的老板很可憐那些難民所以收留了一些人。言榭他們當然是用錢住下的。琴芩說,他沒有任何傷口,他是怎麽死的?言榭說,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死前一定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應該是被吓死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對他進行了暗殺術,從他的精神上攻擊,将他的精神致死。其實精神攻擊要比物理的攻擊強很多,像我們的五感還有痛覺,死亡等等這些訊息都是神經中樞傳達給我們的,所以我們才會有這種感覺,精神攻擊的人直接破壞對方的中樞神經,造成精神的巨大痛苦,像他在精神上給你一刀,雖然你沒有真的挨一刀,可是中樞神經卻會把這種感覺傳達到全身,我們仍然能夠感覺到被刀捅的感覺,并且中樞神經也會把傷害傳達給各器官,所以我們所受的痛苦比現實裏中了一刀更加痛苦,不過這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暗殺術,能夠使用這種暗殺術的人即使是光澈現在最強的暗殺者也并不會使用。不過從小三的面部表情來看,他的臉上布滿的是驚恐并是痛苦,所以我傾向于前者,他應該是被吓死的。

琴芩說,那麽現在怎麽辦。言榭說,我不得不很遺憾地告訴大家,兇手隐藏得非常好,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給我們留下,他無疑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人,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小三埋了吧。墨陌說,言榭,他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什麽時候。言榭蹲下身觀察了一會兒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夜半,也就是三點左右。小二忽然說,我在夜半的時候好像聽見了有人唱歌,是女人的聲音。言榭愣了愣說,女人的歌聲?我怎麽沒有聽見?琴芩和小一也表示沒有聽見,墨陌猶豫地說,我似乎也聽見了,可是我卻并沒有留意。言榭驚訝地說,夜半歌聲!難道傳說中。琴芩說,你在說什麽。墨陌接過話說,聽說黯默國的荒郊常常會出現一名喜歡在夜半歌唱的紅衣女鬼,聽過她唱歌的人第二天都會死掉。琴芩打了個冷戰說,這個傳說一點都不有趣。言榭說,我想也許只是敵人想借這個傳說來誤導我們,我想他們的目标仍然是黯之貓眼。琴芩說,小三的衣服和房間并沒有被翻找過的痕跡。言榭說,既然他能做到殺人不留一絲痕跡很可能是對現場進行過清理,既然有時間對現場進行清理,他當然有時間清除他翻找過小三衣服和房間的痕跡,這并不奇怪。不過,如果殺小三的人是外來人員或者殺掉小三以後就走了的話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費心思地清理現場,我想現場一定遺留下了某種很明顯的容易暴露他身份的線索,而他并沒有達到他的目的,所以仍然要潛伏在我們身邊,他當然要消除掉這種痕跡。琴芩說,為什麽你做什麽事都喜歡這麽有邏輯呢?言榭說,我們本來就應該這樣分析。琴芩說,如果真的有女鬼呢?言榭說,我不相信那種無聊的傳說。琴芩擺擺手說,我說不過你,我們還是先把小三埋掉吧。

孤獨的風無聲無息地吹過那座連墓碑都沒有的不起眼的墳墓。荒涼的土地暴開一道道傷口般疼痛的裂口。言榭他們迎着風繼續上路。小一最後看了那座墳墓一眼,喉結微微有些顫動,他轉身奔跑着追上前面的言榭。他們看過了太多太多的死亡和離別。看得已經厭倦了。

言榭他們不再混在難民群裏行進,他們可以混進難民群,敵人當然也可以。如果言榭他們繼續混在人多的隊伍裏只會讓敵人更好隐藏他的身份。所以他們五個人單獨上路了,在剛進入光澈國境的時候他們确認了沒有被人跟蹤,可是為了保險起見,言榭決定自己,墨陌還有琴芩一起住,小一和小二一起,這樣彼此有個照應。

又是夜半。死一般的沉寂。小一的呼聲格格不入地打破了這沉寂。言榭反應非常迅速,他剛想叫醒墨陌,墨陌的床上卻沒有人,顯然墨陌已經先他一步飛身趕了出去。言榭鳥一般敏捷地掠了出去。

言榭趕到小一他們房間的時候,小一滿臉恐懼地跌坐在地上不住地驚呼,墨陌蹲在一邊試圖讓他冷靜一點,言榭走進房間發現小二已經氣絕了,臉上凝固着和小一一樣驚恐的神色。全身沒有一點傷口,死因應該和小三一樣。

言榭把小一扶到自己屋裏的時候小一還在不停地顫抖,言榭說,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麽?小一緩和了很久終于吞吞吐吐地說,一個紅衣的女人,我明明已經刺了她三劍,她的血噴灑得到處都是,可是她卻一點事都沒有,然後她露出那張非常可怕猙獰的臉望着我們厲聲大笑,我親眼看到她把小二掐死,她一邊掐還一邊尖聲地笑,我眼看着她把小二掐死卻什麽都做不了,我害怕得連叫都叫不出,如果不是我用刀刺傷自己,用疼痛來消除一點恐懼才勉強向你們發出求救聲的話,我也一定也被她掐死了。墨陌說,我已經很仔細地勘察過了,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的痕跡,也沒有你所說的血啊之類的東西。而且我一聽到你的呼聲我就趕到了,我保證你們的房間周圍絕對不可能有其他人。言榭讓小一和自己一個房間,墨陌和琴芩一間房,小一一直神志不清地重複着那幾句話。琴芩悄悄地拉着言榭的衣袖說,這間客棧除了我們還有誰。言榭說,沒有了,今天只有我們五個住店。琴芩說,那麽,你有什麽看法?言榭說,我的看法是你為什麽不早點休息,這樣不是對你和墨陌制造了一個機會麽?琴芩冷着臉說,如果真的有女鬼的話,我真希望她來找你。言榭說,其實我也很希望她來找我,這樣事情馬上就會很明了了。琴芩說,我總覺得小一有點問題。言榭說,關于這件事其實我已經有一些想法了,可是,我不敢妄自下結論,我并沒有證據,其實兇手的手法很簡單我已經差不多知道了,我讓小一跟我一個房間就是為了找證據。

由于小一的狀況非常不好,言榭他們只好多在客棧裏停留一天。天色剛暗下來的時候小一就開始神色不安起來,他哆嗦着把整個身子縮在被子裏。言榭為了讓小一不那麽害怕,睡覺的時候并沒有吹滅油燈。夜半的來臨,像死神邁着輕微敏感的步子不動聲色地走過來。言榭醒了過來,因為他聽見了浩淼輕婉的歌聲,歌聲是從院子裏傳過來的,言榭輕輕地推開門,一個紅衣長發女子撫着一把琴盤着腳坐地上,長長烏亮的頭發一直垂到地上蓋住了她的臉,紅色的錦綢絢麗的流霞一般和她的長發糾結。她的手指細白而修長,指甲上塗着濃濃的紅色,血液一般慘烈和讓人驚懼。澈亮的琴弦輕柔如溫風一般被波動,高山流水的琴音,繞梁三日的歌聲。

言榭走到她跟前皺着眉說,這麽晚了還拿把琴在這裏彈不怕影響別人休息麽。紅衣女子沒有說話,她還是歇斯底裏地笑起來,尖銳的笑聲像利劍一樣刺破夜空。紅衣女子緩緩地站起身,咽喉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她撥開頭發,露出那張扭曲蒼白的面容。血淋淋的眼睛一直瞪着言榭,無論誰遇到這樣的情況都難免會毛骨悚然。言榭突然出手,紅衣女子不但沒有閃避反而向着言榭撲了過來,言榭卻吃了一驚急忙收回攻擊避開紅衣女子,言榭剛轉過身的時候紅衣女子竟然不見了。言榭的額頭上沁滿了汗水,當他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小一已經在了床下。不同的是小一并不是被吓死的,致命傷是咽喉,傷口被貫穿,直徑應該有手那麽大。牆上還有地上都噴灑着許多小圓點一般大小的血液。言榭露出複雜而非常難過的表情

小一的墳前。琴芩一直對言榭昨晚的遭遇起雞皮疙瘩,言榭經歷過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沉默寡言,他除了對他們簡單地說了昨晚的情況以外,沒有再對他們說一句話,琴芩看得出言榭似乎有事瞞着他們,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琴芩幾次開口想問可是都忍住了,她知道如果言榭要告訴他們的話自己會說的。墨陌望着言榭說,現在怎麽辦?我們要保護的人都死了,在把他們下葬的時候我已經仔細搜過了,他們身上都沒有黯之貓眼。言榭木讷地說,黯之貓眼在小三身上。琴芩說,可是我們就是要把黯之貓眼送回光澈,小一明明知道黯之貓眼在小三身上,為什麽在小三下葬的時候把黯之貓眼取出來,就算是他和我們能夠到達光澈,不是一樣沒有用嗎?言榭說,因為小一也許認為他已經無法活着回光澈,也許是因為小一格外的謹慎,他知道兇手的目的就是要找出黯之貓眼,因為兇手并不能确定黯之貓眼在誰的身上,按照常理來說,如果在小三身上而小三死掉的話,小一會從他身上取出黯之貓眼,那麽黯之貓眼就只可能在小一和小二身上,如果兇手再把小二殺掉的話,很明顯,黯之貓眼只可能在小一身上。可是小一并沒有這麽做,他應該猜到了兇手的想法。

墨陌說,那你怎麽知道黯之貓眼在小三的身上,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他身上了,并沒有黯之貓眼。言榭說,你們沒有注意到小三的右手嗎?他的右手顯然比左右要笨拙很多,在下葬的時候我就發現他的右手很硬,就像沒有肉一樣。後來我才發現那是假肢,不過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絕對看不出那是假的,那只手的做工實在是很精細。既然我們沒有在他們身上發現黯之貓眼,而黯之貓眼又肯定在他們身上,我想,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黯之貓眼藏在他的假肢裏。琴芩說,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去取啊。墨陌說,等一下,我有一個好主意,我們不需要回去取,琴芩你和言榭繼續返回光澈,因為敵人并沒有在他們三兄弟身上發現黯之貓眼,而我們在他們三人死後仍然繼續返回,那麽他們就一定會認為其實黯之貓眼是在言榭的身上,所以他們的注意力一定會轉移到言榭身上,而我則偷偷地回去取黯之貓眼,敵人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言榭身上,當然不會對我有太大的警惕。言榭說,好,就按你說的辦,現在我們分成兩隊,我和琴芩繼續前進轉移敵人注意力,墨陌你回去取黯之貓眼,取到之後迅速趕上與我們彙合,或者我們會在光澈等你,殒空說這次我們回去會請我們好好地吃一頓,墨陌點點頭,飛快地消逝在了漫天漫地的風沙裏。

塵起沙揚。墨陌果然在小三的假肢裏找到那顆光澤璀璨的黯之貓眼。墨陌小心地把它放好又展動身形飛速地行進,可是在他飛掠了幾步以後他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前進反而在向後退,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前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墨陌已經明白過來發生什麽事了,他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泰然地停了下來,他挺拔的身線筆直地站在昏黃的土地上,風聲呼呼。他面前的敵人已經向他緩緩走了過來。

雪白耀眼的精法長袍浮雲般在過往的風中糾纏。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臉上卻帶着無論大風怎麽吹也吹不散的憂傷。他的步子很慢很慢,身後留下的腳印被風輕輕一吹就消失了,如同記憶的雪泥鴻爪經不住時光夜以繼日的沖刷言榭悲傷地喊着,墨陌。墨陌的臉上依然凍結的冰雪般面無表情,他用和言榭一樣地喊,言榭。言榭喟然地說,我說過會在光澈等你,可是你現在走的,卻好像不是回光澈的路。墨陌說,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言榭說,開始我也并沒有留意,可是後來我仔細想,如果真的有敵人想要來搶奪黯之貓眼的話,他們首先對準的目标應該是我和你,因為敵人一定知道我和你在他們之中是最難應付的,如果我們一直不除掉的話對他們只會造成更大的困難,而且我們一死,小一兄弟和琴芩根本的戰鬥力在他們的眼裏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們那時要取黯之貓眼簡直易如反掌,所以我想過來想過去他們的目标都應該是在我們身上。除非兇手是一個讓我們絕對不會懷疑的人,或者并不忍心對我下手。

言榭說,接着是我們救出小一而小二被殺那次,我一聽見小一的呼聲就迅速起身了,我的反應不會比你慢太多,可是我起身的時候你卻已經不在床上了,而你的床上根本就沒有溫度,這就證明你很早就已經不在床上了。最後我确定你是兇手的證據就是,小一的死。我想你一定是利用了某種暗殺術,在我們的精神力制造了那一個可怕的幻象,那個紅衣女子就是你制造出來的,因為就在小一死的那晚,你先利用那個幻象把我引出去,在我聽到歌聲和琴聲的時候我故意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可是我仍然能夠很清晰地聽見歌聲和琴聲,這就說明,那些聲音并不是通過我的耳朵進入我的大腦,而是你直接在我的大腦裏構造了這樣一幅幻象。我跟紅衣女子交手的時間并不長,可是這麽短的時間裏當我回到房間小一卻已經死了,小一的身法非常靈敏,而且他一直處于恐懼狀态,恐懼就更使他産生求生的欲望,他逃跑的速度應該比平常還要快,我從他死的時候發現他的動作有想逃走的跡象,可是卻沒有來得及,因為他的咽喉已經遭受了致命一擊。這就是說他毫無反抗之力就被人殺死了,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這麽快的出手速度這麽精确的位置确認,除了你的箭還有誰能做到?證據就是他噴灑出的血,他是站着背靠牆的時候被你射殺的,所以血液會成圓點狀噴灑在牆上很正常,偶爾地上有幾滴也很正常,可是在他倒下後你為了掩飾他咽喉處被箭貫穿的痕跡又故意擴大他咽喉的傷口,所以又用其他物體再一次貫穿了他的咽喉,由于他現在是躺在地上,所以血液再次噴灑出來的時候只能噴到地上,所以地上圓狀點的血跡要比牆上的還要多很多。那時,我就已經基本确定你是兇手了,直到後來你提出我們分成兩隊,你回來取黯之貓眼,我知道你取了黯之貓眼就不會回光澈了,而是直接拿着黯之貓眼趕往黯默宮殿,所以我們一直跟在你後面。我一直沒有采取行動是因為我并沒有很有力的證據,我也希望我猜錯了,可是我看到你拿着黯之貓眼朝着黯默主城方向去的時候我就不得不出手了。

墨陌說,既然這樣我沒有話說了,不過我仍然要贊美你一句。言榭大聲地說,不要跟我廢話,我想知道你的理由。墨陌淡淡地說,理由?我沒有什麽理由,也許是因為我的身份。言榭說,那麽告訴我你的真正身份。

墨陌嘆口氣說,我的身份太多了,連我自己都有些不記得,正如你知道的,我是光澈三星國家級聖射手,我是枭之一族的王子,我也是黯默派到光澈的間諜,就在我六歲的時候,還有,你也知道,光澈一共有三個超越三星國家級的人,除了你,我也是其中一個,超越三星國家級的暗殺者,所以我才會使用連現在光澈即使是所有國家裏最優秀的暗殺者也不會使用的暗殺術。就像我在戰場上殺死鏡明的時候,當時他的身邊布滿了聖輔者的防禦結界,我的箭根本就無法穿破那些結界,我只是在精神上殺死了他,其他人看到的我的箭穿破他的咽喉,只是我虛構卻毫無破綻的幻像。

言榭臉色沉了沉說,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僅是三星國家級聖射手,同時也是超越三星國家級的暗殺者!墨陌沒有回答言榭的話,他的臉上一直帶着高貴驕傲的神色,王子一樣的神色。即使是天賦異禀的言榭雙修也只能将戰士修習到兩星,可是墨陌一直使用着光澈最強的聖射手的身份,而他的另外一個身份更可怕。那就是所有國家裏唯一的超越三星國家級的暗殺者。就像很多人說過的,如果光澈只剩下最後一個天才,那麽無疑就是墨陌。

言榭說,可是當初炎烈離開枭之一族一共三天時間,他只能把你帶到光澈,你為什麽會跟黯默有關系呢?墨陌說,其實我在枭之一族的身份也是上次沐木才告訴我的,不過後來我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當初炎烈把我帶到光澈想讓光澈王收留我,可是王不敢得罪枭之一族的人所以拒絕了炎烈的請求,後來炎烈碰到了我的老師,也是黯默派來光澈的間諜,他答應了炎烈的請求,收留了我,并培養了我一年多,他戰死過後我就繼承了他的職位,充當黯默的間諜在戰争期間在光澈與黯默裏應外合,這次我收到黯默王的通知,由于光澈已經得到了蕪漠和眠塵兵力的支援,黯默擔心這樣下去會威脅到它的發展,所以趁連頁出兵的時候也跟着出了兵,我負責趁你救援王的時候奪回黯之貓眼,可是我卻不能親自送貓眼回去,我派了一個親信将貓眼送回去,誰知道遭到了那三兄弟的阻擊。後來的事情你都清楚了。言榭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沉默而憂郁地看着墨陌。那個曾經和他休戚與共的人。他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墨陌總是冷着臉總是很少笑,墨陌的生命裏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和不幸,他承受的太多了,所以他只能用一種不以為意漠不關心的神情來保護自己。因為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信任任何人,也因為他的身份他不能和別人成為朋友,因為他在光澈的朋友,将來都會成為他的敵人。

墨陌冷冷地說,現在你最好滾遠一點,我不想殺你。你知道即使是我以三星聖射手的身份你都未必能夠戰勝我,而現在再加上我強大的暗殺術你更是連一點機會都沒有,我還需要補充的是我已經太熟悉你思維你的戰術你的為人了,你所有的實力都在我面前展示過,而我的實力你心裏連個底都沒有。還有,以我的性格我可以對你痛下殺手,而你就算有機會也不忍心殺我,我太了解你了,言榭,所以你不要妄想戰勝我,奪回黯之貓眼。滾開!

言榭并沒有讓開,墨陌的臉色變了變,背後巨大的旋風轟隆隆雷鳴般拔地而起。凜冽鋒銳的風呼呼地來回湧動,海嘯般驚天動地帶着天崩地裂的聲勢飙舉電至。墨陌清晰地看到言榭的眼睛裏沁滿了潋滟的淚光,他的記憶裏言榭從來沒有這麽憂傷的表情,即使當初汜固死的時候言榭也沒有如此悲傷過。言榭的柔軟的頭發被風吹得很亂,剛好散下來遮住了他的表情。

言榭顫抖地說,我根本就不想戰勝你,也不想管什麽黯之貓眼,我只想把你留下來。我不知道什麽枭之一族的王子,也不知道什麽超越三星的暗殺者,更不知道什麽黯默的間諜,我只知道我有一個朋友叫做墨陌,我只知道你就這樣走了就成了光澈的叛徒,所以我要留下你。用我的生命來留下你。

用我的生命留下你。用我的生命留下你。

幽咽的風吟唱着哀傷的歌,泣不成聲。

墨陌的嘴角露出冷笑,他的手中凝聚起精神力淡淡地說,那麽,我就取下你的性命。言榭快速地圍繞着墨陌移動起來,他知道墨陌的箭的威力,所以他不敢站着不動來觀察墨陌的破綻,而且他也不能使用锘風之牆,因為墨陌的箭镞不是物質性的東西,他的箭镞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風根本就吹不到,就像風吹不到光芒一樣。墨陌手中的箭也沒有出手,他沒有絕對的把握箭絕不離弦。

言榭十二把風刃從各個角度朝墨陌飛過去,墨陌就像消失一樣很輕易地閃了過去,這就是超越三星暗殺者的速度,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言榭幾次想用風給墨陌制造阻力,可是墨陌提前就看出了言榭的意圖,在言榭還沒有煉成術法的時候就閃避到了另外一邊。言榭也很清楚,剛才墨陌的箭至少有三次出手的機會可是他都沒有出手,他在等待最佳時機。這時,墨陌已經分出了六個幻影,從六個不同的位置朝言榭奔跑過去,他想在言榭分辨究竟哪一個才是真身的時候突然出手,思考的時候注意力難免會松懈,而且六個幻影都在不同的位置,除非言榭背後長了眼睛。言榭的額頭已經大汗淋漓,墨陌的精神力遠遠地在他之上,分析思考的能力也絕不在他之下,而且對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方法可以戰勝墨陌。

墨陌的箭迅疾地出手,從六個位置出手,雖然有五支是幻影,但是卻給言榭的判斷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劇烈的疼痛電流般傳過言榭的身體,星星點點鮮紅的血滴在雪白的長袍上。言榭被射倒在地,滾燙灼熱的血汩汩流進幹涸枯烈的土地裏。言榭勉強地站起身來,他的左肩膀已經被墨陌的箭貫穿,墨陌皺了皺眉,他瞄準的明明是言榭的心髒的位置,顯然言榭有意地避開了墨陌的攻擊,雖然沒有完全避開可是卻避開了要害,可是當時言榭究竟是怎麽從六個“墨陌”中分辨出哪一個才是真身的。言榭勉強笑了笑說,你不用再浪費精神力幻化幻影了,你的幻影在陽光下一點用也沒有,因為只有你本身才會有影子。墨陌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言榭忽然高高地跳了起來,墨陌的眼睛自然不能離開言榭身上,就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向上跳起的言榭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言榭是背對着太陽站的,而自己是正對着太陽站的,言榭向上跳起的位置剛好到與太陽所在的位置一樣,墨陌看言榭的時候正好看見耀眼的太陽,墨陌的眼睛被閃耀的陽光刺得本能反應地閉上眼睛,這時候言榭的風刃出手,墨陌根據風聲判斷出言榭攻擊的位置,他猛然後退,他從來沒有這麽讨厭過太陽。又是幾把風刃劃下來,墨陌又猛然後退,一直退到一棵樹下,墨陌睜開眼睛迅速地揉了揉,言榭就在他不遠的地方再次攻出風刃,言榭在出手的瞬間有一剎那出現了破綻,墨陌瞄準那個破綻剛想射箭,根據他的計算,他的箭雖然後出手可是絕對比言榭的風刃先擊中目标,而且在他的箭出手以後他還來得及躲過言榭的風刃。言榭看到墨陌的姿勢是準備向自己的破綻攻擊,言榭的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因為就在墨陌剛準備出手的時候,樹上又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到了墨陌的眼前,那片葉子也是言榭經過精确計算時間以後割下的。墨陌吃了一驚,他的視線被遮擋住,箭當然不能出手了,言榭清楚他的脾氣,沒有絕對的把握墨陌的箭絕對不會出手,墨陌的精神猶豫的一瞬間,言榭的風刃已經在墨陌的右肩膀上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墨陌的主要攻擊是靠右手,而現在言榭在墨陌的右肩膀劃了一道不淺的口子,皮肉撕裂的巨大疼痛一定會讓墨陌的攻擊動作有所延緩,戰鬥中哪怕是延緩的一瞬間都有可能成為戰局的關鍵。

兩個人再次面對面地站着,中間擱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凄怆愀然的風在兩個人之間披拂。

言榭忽然展動身形,他沒有發動任何攻擊,也沒有采取任何防禦的姿态,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朝墨陌沖了過去。墨陌不知道言榭想要做什麽,也許是言榭知道墨陌擅長遠程攻擊,而言榭的遠程攻擊在墨陌的面前沒有明顯的優勢,所以言榭想采取近身戰。可是言榭就這樣沖過來顯得有些鹵莽,他現在全身都是破綻一點戒備都沒有。言榭的身法雖然很迅速,可是在墨陌看來,這樣的距離和角度,言榭根本就是一個活靶子。墨陌猶豫了一下還是遲疑地凝聚起精神離幻化出箭镞對準了言榭的心髒。光亮的箭镝疾疾地直刺言榭的心髒,言榭的身形并沒有停下來,也沒有閃避,而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箭到達言榭身前的一瞬間,言榭身前的一小塊的土地忽然突起一塊,形成一個天然的土盾,而這種土的密度已經被言榭調整過,所以非常堅硬,墨陌的箭就這樣尴尬地嵌在土盾裏。墨陌的心猛地抖動了一下,冷汗浸濕了他的後背。言榭的身形依然朝墨陌迅速地沖過去,墨陌又射出一箭,言榭的身前又忽然突起一塊土盾。箭镞在幾乎穿破土盾的地方停了下來。墨陌剛想用上次在枭之一族打敗護法的方法,一箭射在一箭上來增強箭的威力射破言榭的土盾,可是在他正準備出手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失去了平衡陷入了土裏,言榭在墨陌思考戰術的一瞬間迅速地煉成土系術法,将墨陌腳下的土地變得異常松軟,就像流沙一樣,墨陌毫無防備地陷了進去。言榭已經飛奔到了墨陌跟前,言榭猛然躍起手中煉成的風刃霍然向身陷沙土裏的墨陌劈了下去,墨陌側過頭閉起了雙眼,可是言榭的風刃在即将劈到墨陌的位置停了下來,墨陌睜開雙眼,言榭已經停了下來,他微笑地望着墨陌。他向墨陌伸出了手,墨陌只要伸出手,言榭就可以拉着他出去。就像把墨陌拉出他沒有色彩的黑白世界。拉出墨陌自己給自己強加的永遠暗無天日的禁锢。拂煦的陽光亮堂堂地覆蓋在言榭的手上。天輝璀璨。

墨陌并沒有伸出手去握住言榭的手,而是迅速地朝言榭的心髒放出了一箭,言榭徑直地倒了下去。血液像沖破堤壩的河流嘩嘩地流淌而出,颠連恢恢的劇痛讓言榭瞬間失去了意識。言榭不相信墨陌真的用箭貫穿了自己的心髒,他不相信墨陌真的會向自己痛下殺手。言榭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死去,他的臉上一直挂着悲傷的表情,因為他還是沒有能将墨陌留下來。

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

寒峭冰封的冬天漸漸帶走世間所有的生命。馥郁菲菲的花搖搖曳曳地遺落在風裏。蒼郁的大樹漸漸如同一個衰弱的老人,青綠的葉子漸漸被點黃,萦纡而下,澌滅在廓落黯然的土地裏。

如同墨陌的身影,湮沒在寂然凄迷的天地線。

言榭醒過來的時候琴芩歡呼了一聲高興得都快要哭出來,言榭吃力地靠着床的靠背坐起來吃力地說,我還活着?琴芩委屈地拍拍言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