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國雲撫額輕嘆,原來在他舉事之前,那些倉陽人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滲入了王朝的政局,并布下一張無所不包的大網,将自诩了不得的幾位侯爺,甚至王上李放、宗師嚴緒清等大人物,都視作了拉線木偶……

這是怎樣的一個局?又是布置了多久的一個局?

想到此處,神經粗條的歐國雲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

……

會鐘向歐國雲詳細介紹了倉陽武林的情況,除了歐國雲已經見過的三名九品武士,還有一位神秘的九品武士,極少有人見過他,而且這神秘強者,這些年來一直排在四名九品武士之首,其武功已經接近宗師,據傳已被當做了宗師洪宇的接班人。

對于倉陽國人才輩出的現狀,歐國雲是又羨又恨。

最後,他問道:“你對點穴和解穴之術知道多少?”

會鐘沒有令他失望,詳細的将人體穴位講解了一番,令歐國雲大開眼界似有所悟。只是當歐國雲說到馮志勇被點穴後七日還不能自行解開時,會鐘皺起眉頭,沉吟半晌方才一字一句的斟酌說道:“這已經出乎常理,是什麽人幹的?”

歐國雲有些尴尬。

會鐘見了歐國雲的神态,沒有追問,而是陷入回憶中:“我恩師乃是倉陽國火神谷一名長老,我拜入他門下時,恩師已經年近七旬,對于以往的武林掌故所知頗多。幾年前,他曾提到過一個人,言其隔空點穴之術天下無雙,年紀輕輕就開創了一個恐怖的宗門“武祠”,短短數年時間,不僅武祠勢力遍布東洲十五國,而且其本人更是在五年前成為東洲的三位宗師之一。他的名字叫做索格圖……”

梁大管家提到過“武祠”首領索格圖,這是歐國雲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會鐘繼續道:“傳說中,他的點穴術無人可解,強行解穴只會加速血脈逆行,當場暴斃。十日過後,被點穴之人仍将全身精血逆轉暴亡。”

歐國雲呆了呆,不禁追問:“真有這樣的點穴術嗎?”會鐘搖搖頭,說道:“這只是傳說,我恩師也未曾見過。但他曾說過,這種點穴術,只有施術之人才能解開。”

解鈴還須系鈴人,歐國雲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是在被那東西控制住心神後的無意識行為,如何去解?他此時所慮的是自己這點穴之術恐怕已不屬武學範疇,而是一種邪術。

原指望會鐘能救馮志勇,此時希望落空,歐國雲沉吟半晌,轉頭問張葉孫:“我們是否要請李半仙去看看?”張葉孫嘆口氣,說道:“當日他離開大将軍府後,被一輛失控的馬車碾死了。”

歐國雲再一次愣住了。

連日來,詭異的事件幾乎都和自己有關,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眉心,想起李半仙最後說的那句“邪無定形,眉心有刺”後,便将所有軍務委托張葉孫全權處理,并令張葉孫再找陰陽師為馮志勇驅邪,随後回到府中,将自己關在書房裏。

四個時辰後,張葉孫派人過來禀報,說請的三位陰陽師施展了法術,沒有絲毫作用。

歐國雲想起會鐘的話,有些擔心真如他所說,被點穴十日後的馮志勇會精血逆流而暴亡。他距離宗師水準怕有十萬八千裏,不可能會索格圖的點穴術,但萬一碰巧,那就萬分棘手了。

他努力的回憶着幾日前的那一幕。以往自己被控制時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只是事後聽人描述,但上一次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做了什麽,現在想來,連出手的順序都能記起,那麽,如果自己重新進入那種狀态,是否能解開馮志勇的穴道呢?

歐國雲靜靜坐在大椅上,努力凝神将意識集中到眉心,眉心隐隐作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一陣劇咳中站起,伴随着咳嗽,噴出一口淤血,精神頓時為之一靡,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推開窗,天已是蒙蒙亮,第九日悄然來臨。

歐國雲依舊未能找到解救馮志勇的辦法,只能寄希望于張葉孫再找術士為馮志勇驅邪。

這一日裏,城內的最後十三名陰陽師都做了嘗試,但每一人都令歐國雲無比失望。雖然表情還是一日既往的淡定,但漸漸已經壓制不住心內越來越強烈的焦慮。

等張葉孫在黃昏時談完軍務離去,歐國雲拿起一把茶壺,怒不可遏的摔在地上。

已經沒有陰陽師可用,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他将李半仙留下的那枚玉佩死死攥着,幾乎捏出水來。這一夜,他沒有入眠,不住地在書房裏踱步,實在走累了便坐下,端起茶壺灌上幾口,坐不一會又起身,如此煩躁不安的過了一晚。

夜幕漸漸褪去,玄月在緩緩變淡的雲層裏時隐時現,東面的天空,有天光呼之欲出。

他忽然想起,被那東西所控時,都是在拼死搏殺後。

…….

……

黎明前,将軍府中不請自來了一位美人。

一個高挑苗條的黑色身形躍過高牆,象片樹葉般在屋頂飄蕩,沒有發出任何響動。她在一間接一間的房屋群中一眼看見了仍有燭光的書房,立刻無聲無息的潛過去,仿若黑鶴滑翔,姿勢極美。

歐國雲在書房裏毫無察覺有人入府,卻聞到一陣似有似無的香風襲來。他對那香味有些熟悉,那是九日前和大仇人尤博一起襲擊将軍府的女子所特有。

慕成初,洪宇之徒,倉陽國九品武士!

歐國雲皺了一下眉。

他知道兩名九品強者并沒有離開烈陽城,但那二人的機智謀略強大到能算計中平王朝,将智珠在握的鄭則野、權術縱橫的李紀淵、自诩智勇雙全的他均視如無物,甚至令宗師嚴緒清都毫無察覺,所以也沒有奢望能擒住兩人。

真要把二人逼急了,歐國雲擔心會重演周克雄的悲劇。所以他打算以靜制動,不要輕啓争端。

直白的說,就是惹不起只有躲了。雖然他對二人的憎恨不下于李紀淵,但人家太強大,他又能如何呢?

但是這女子還是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