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明滅的夜空。無數房屋從言榭腳下如同黑白電影中的膠片,一格一格飛快地向後倒退。屋子裏微弱熒熒的燈火淡淡地從氤氲的玻璃透在地上,在寂寞陰冷的夜色裏顯得十分溫馨。也許屋子裏滿臉慈愛的媽媽帶着幸福的表情給自己的孩子講着故事哄他睡覺。言榭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墨陌顯然發覺了言榭面部的變化,他說,怎麽了?言榭說,線斷了。墨陌不解地說,線斷了?系在撫律身上的線?言榭點點頭,琴芩說,可是你用的是風做成的線,難道有人可以砍斷空氣。言榭說,可惜那些風也是我用精神力控制的,如果把控制線的精神力打斷,風自然就斷了。墨陌說,可是根據我判斷,撫律的精神力絕對沒有你強大。言榭說,答案很簡單,從線斷的距離來看,應該還在光澈城池裏,而且現在戒防他們不會那麽容易出去。但是根據我判斷,铎派來刺殺眠塵王的不可能只有剛才那種三流角色,一定還有其他人被派到了這裏,現在孤立無援的撫律只有去找她還殘留在光澈裏的同伴,可是她的同伴卻發現她的身上有一種微弱而又不屬于她的精神力,所以發現了我在她身上系的線。言榭說完的時候身子已經朝下落了下去,顯然他們是到了線被切斷的地方。
那同樣是一間民居,一間不大的屋子,站在門口就可以将屋內每個角落觀察清楚。言榭走進屋子,發現屋子裏有兩張床擁擠地放在空間狹小的屋子裏。言榭說,這次行動的人顯然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他故意選擇一間可以通觀這裏所有角落的屋子,這樣別人就很難對這間屋子進行監視或者埋伏,而他自己卻可以很輕易地了解屋外的情況。言榭看了看床邊的一塊空地皺了皺眉,他站的地方對着的那張床上鋪着一張涼席。言榭仔細地在兩張床上查看了很久說,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除了撫律以外,這間屋子裏本來應該住着三個人。這時琴芩滿頭大汗地走進屋子,她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我已經用神喚者追蹤技能試圖查探出他們現在的方位,可是對方似乎是一個很有經驗的人,他故意留下很多線索,讓我查出了至少八條線索以上而且各自的方向都不一樣,可是我卻分不清楚究竟哪一條才是真的。言榭點頭表示知道了,琴芩接着問,剛才我聽你說這間屋子本來應該住着三個人,可是我看見這裏卻只有兩張床,難道有兩個人擠在一起睡?言榭搖搖頭說,當然不是,兩個人擠在一起睡的話,如果半夜發生突發事件,擠在一起的兩個人的行動多多少少會在起身的瞬間彼此牽制碰撞,行動的敏捷就慢了半拍,對他們來說生死本來就是一瞬間的事,他們自己當然清楚。琴芩說,那另外一個人難道不睡覺?墨陌忽然拉了拉琴芩的肩膀說,你仔細看兩張床,你不覺得有些別扭嗎?琴芩仔細看了很久恍然,本來屋子的空間并不大,而且兩張床的擺放也相當擁擠,可是兩張床的前方卻還是努力空出了一片空地,而且那片空地顯然成一個長方形,而那塊長方形要比其他地方幹淨一點。言榭拿起床上的涼席放在地上,涼席正好将那塊長方形的地面掩蓋了起來。而且言榭将涼席反過來的時候,涼席的背面沾染了非常多的灰塵,這也就證明了他們的推斷。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是用這塊涼席鋪在地上睡的。他們離開的時候顯得很匆忙,但是仍然用最簡單的方法想掩飾他們的人數,為他們暗自保留一點實力。
言榭指着裏面的一張床說,睡這張床的人顯然是他們這次行動的負責人,而且應該在铎有一定的身份,而且我敢斷定,他也是光澈的人,就算不是光澈人也一定在光澈呆過很長一段時間。言榭說完發現琴芩用着一副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望着自己。琴芩嘟着嘴說,麻煩你以後下了結論順便把你的推理過程也一起說出來,你不要顯擺你比我們聰明了,而且我也懶得每次都問你為什麽為什麽,顯得我一副無知少女的樣子。言榭無可奈何地望了望琴芩說,我想這張床比其他窗看起來要舒服很多大家都能看出來,而且根據這張床的擺放位置是那兩扇窗戶的死角,站在窗外的人除非打破玻璃,否則他根本就看不到這張床的情況。這當然是為了保障他絕對的安全以及他的身份。而另外一張床擺放的位置是靠近窗戶的,顯然他負責放風或者查看外面的動向。通常放風或者監察這不是一個小隊領導者做的事。剩下的在這麽冷的天氣裏還要睡地上,而且睡的還是涼席,他的身份我就不用說了吧。琴芩說,我從來不知道從一張床兩扇窗戶和一張涼席可以聯想到這麽多的東西,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委屈你了。那麽,你又怎麽知道這個小隊的負責人一定是光澈的人或者在光澈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呢?墨陌說,你看看桌子上沒有吃完的菜和扔在垃圾桶裏的剩菜。琴芩看了很久并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那些菜的味道大多在光澈是數一數二,自己也是經常吃這些菜的。琴芩朝墨陌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理解,墨陌說,這些菜的味道非常得好,甚至有些特色菜在光澈只此一家。只是很可惜。琴芩着急地說,你不要繞彎子了,憋得我難受死了。究竟什麽可惜了。墨陌說,可惜的是這些菜的味道雖然好在光澈也小有名氣,可是都是一些小館子裏的,而且對外都不出名,外來人員來到光澈短時間內是絕對不會知道這些菜的,也絕不會去這些小館子吃飯的。琴芩接過話說,那些菜當然不會是撫律買的,因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一定分成了兩個以上的小隊,而撫律則是另外一個小隊的,而且撫律當然也不會跑到這麽遠的距離來只為了給他們送飯,況且撫律在光澈消失的時候也就是我們認為她已經死亡的時間,她才只不過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所以他們這次行動的負責人當然是光澈的人,或者說在光澈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加上這次他們的目标是刺殺眠塵王,當然首先要選擇一個對地理環境非常熟悉的人。我還以為這些只有言榭你一個人知道,原來墨陌也知道,其實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言榭滿意地點點頭說,全對,現在你已經聰明多了。琴芩說,那麽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是對方小隊現在加上撫律一共四個人,小隊負責人是一個在光澈長住并且行事非常謹慎而精神力有非常強大的人。另外兩個人是什麽樣的人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猜其中有一個一定很耐寒,這麽冷的天連涼席都敢睡,最後就是他們故意布下的八條以上的線索讓我們去追蹤他們的位置,不過恐怕很遺憾,從眠塵到光澈的距離來看,眠塵最遲會在後天到達光澈,我們不可能根據這麽多的線索一一确認。言榭說,關于眠塵王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保證他們絕對傷害不了眠塵王的一根頭發。我們現在的注意力應該集中到找出铎的這幾個人,說不定我們會找到更多的铎的線索,呃,我補充一點,我還能确定那三個人裏有一個以上的中年人。琴芩斜眼望了望言榭,言榭想起剛才琴芩對自己說的話,他趕緊緊着說,難道你們沒有看到另外一張床上掉的頭發不少?我想大概是一個到了更年期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禿頂,而且他們其中有一個是用毒的高手。剛才我門縫裏和地上發現一點點有毒的草藥屑,那種草藥連我都不認識,我相信即使是專業的暗殺者也未必認識。墨陌沉吟了一會兒說,看來我們在這裏能夠了解到的情報也只有這些了。言榭,你有什麽計劃?言榭卻轉過頭問琴芩,在那幾條線索裏,有沒有一條到翔宇客棧的?琴芩立刻點頭說,有。言榭說,那麽我們現在就去那裏。琴芩說,可是那裏應該是人最多也最集中的地方,他們怎麽會。言榭笑笑說,從光澈目前的情況來看,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那麽本來就在光澈裏的外來人員呢?翔宇客棧是全光澈最好也最大的客棧,那些人當然會到這間客棧住下,住在人多的地方總是會更安心的。現在铎的幾個人也一定會往那邊去,因為現在他們非常需要一個人多而又龍蛇混雜的地方來掩飾。他們當然不可能露宿街頭,當然也不能去人少的地方,因為人越少的地方他們就越醒目,就越容易暴露身份,所以現在哪裏人最多,哪裏最不容易引起人懷疑的地方正是他們要找的地方。琴芩挽起墨陌的手微笑着說,那麽我們現在還等什麽。
翔宇客棧。光澈最豪華也是最大的客棧,言榭他們走進去的話,廳堂裏的燈火異常的輝煌萬丈。廳堂裏彌漫着傳杯弄盞高談闊論的聲音。店小二看到言榭一行人進來很熱情地迎了上去,言榭卻只向他要了一間房,并表示要再加兩個床位,店小二滿臉不高興地告訴言榭加不了,就是光澈的王來了也加不了。言榭笑了笑偷偷地遞了很多錢過去,店小二立即容光煥發點頭哈腰并向言榭表示可以給他們一間最大的房就是再加幾張也能加進去,就是光澈的王來了也要加。言榭露出滿意的面容,琴芩則露出鄙夷的面容,墨陌依然如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
琴芩高興地坐在床上又彈起來又坐下,然後高興地向言榭表示這是她住過的最豪華的客棧,也是睡過最柔軟的床。言榭打斷她的話說,麻煩你,我們住進來不是來旅游的。琴芩說,如果你斷定他們一定會住在這裏的話那就應該很好找了啊,他們四個人在一起很醒目的,況且我們還認識撫律,還知道有一個禿頂。言榭撇撇嘴說,連你都知道他們很醒目,難道他們自己不知道,難道他們一定要四個人一起行動讓我們鎖定範圍,然後再把自己的特征露出來讓我們找,如果我們還找不到的話就在自己臉上貼一張“我是铎的人”再拿個喇叭一邊走一邊喊。琴芩說,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很可能分開各自行動,并且都已經喬裝過了。言榭說,至少我知道他們不會那麽輕易讓我們認出來,至于用什麽方法我就不知道了。墨陌補充說,而且他們很可能就在剛才的大廳裏,所以他們也很可能知道我們進來了。琴芩說,那麽我們為什麽不也喬裝一下?言榭說,铎的人最善于喬裝,我們只要稍微露出一點破綻就很容易被他們認出來,與其連走路說話都得小心翼翼而且被認出來的幾率還很大的話,我們不如這樣反而輕松一點。況且我們不喬裝還有另外一個目的。言榭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接着說,我是故意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追來了,并且這也表明我們并不是他們想象中那麽容易擺脫,而且很可能幹擾他們明天或者後天刺殺眠塵王的計劃,所以他們為了萬全之計就必須除掉我們。那時,就不是我們從茫茫的人海中去找他們了,而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找我們。墨陌點點頭說,可是我們也不能真的就這樣坐着幹等他們,最好的方法還是在他們向我們發起進攻以前找出他們,因為一旦他們來找我們向我們發動進攻就意味着我們已經沒有能力找到他們了,而且我們也會變得被動。琴芩說,看來墨陌已經變得越來越像第二個言榭了。言榭和墨陌都同時向琴芩白了一眼。琴芩站起身來說,我只是在奇怪,撫律從理論上來說應該在我們十一歲的時候也就是九年以前就應該死了啊。為什麽現在又會突然出現并且加入了铎。言榭說,我可以确定當時撫韻一家人全都死了,當時是我和汜固檢驗的屍體,直到現在我還對撫律的的印象很深,致命傷是心髒,因為我覺得兇手十分殘忍,為什麽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并且出手如此歹毒。不過我倒有一個想法。琴芩很感興趣地把頭湊了過來說,你說,你說。言榭說,我們都知道,後來兇手被證實是汜弁,如果當時汜弁因為某種原因而并沒有殺掉撫律,把小撫律帶走了,後來汜弁投靠了我父親的铩羽,接着在我們茔虛那一場戰鬥中背叛了铩羽投靠了铎,那麽撫律就毫無疑問地跟着汜弁進了铎。琴芩說,撫律雖然沒有小姐姐漂亮,可是我覺得她們倆長得倒很像,尤其是遠看,她的頭發幾乎就跟小姐姐一模一樣,難怪我們會認為那根頭發是小姐姐的。當時和撫律分開的時候她還是只是個小孩子,沒想到現在都已經這麽大了,看到她現在真有點懷念小姐姐。墨陌故意咳嗽了幾聲打斷琴芩的話,琴芩會意地趕緊打住,她看到言榭嘆了口氣失落地在床上坐了下來,琴芩幹勁十足地拍拍言榭的後背說,沒關系,雖然小姐姐和沐木都已經不在了,但是你還有我,還有墨陌,還有殒空啊。言榭在聽到沐木的時候臉色顯得更加昏暗,琴芩用手捂着嘴無辜地望着墨陌問,我又說錯話了?墨陌嘆口氣說,沒有,你只是喜歡哪壺沒有開就提哪壺。
翔宇客棧另一間房裏。三個人靜靜地坐在屋子裏。化裝過後的撫律問,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在這種人多混雜的地方住下。另一個人用着沉穩的聲音回答說,這不正好隐藏我們的身份嗎?人越多場面越混亂就好,誰能想到我們在受人追擊的時候偏不往偏僻的地方躲,而是藏在人最多的地方。顯然回答的人就是他們這組的負責人。撫律争辯說,可是對方是言榭,他一定會想到這些的。負責人笑笑說,我當然知道,只是對方有一個很出色的神喚者,我雖然故意放出很多假的跡象,不過現在是在光澈,如果他們派來更多的人将每一條線索都查清楚的話,也一定會知道我們的下落。與其這樣浪費體力倒不如以逸待勞,而且對方是言榭,那只狡猾的小狐貍,你要想在他把你咬住以後甩掉他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就故意讓他猜到我們在這裏,同時我也想在他沒有發覺我們以前讓他徹底地從世界上消失。撫律說,可是如果他發現了我們呢?負責人笑笑說,放心,我們盡量分開活動,這樣暴露的幾率就要小很多,而且我們已經喬裝過了,并且住在翔宇客棧裏的殺手并不止我們幾個,而且你不要忘記了,還有誰在我們小隊,說到下毒恐怕世上沒有幾個人的手段能夠比他高。另外你們需要記住的就是就算自己暴露了也一定不要洩露其他同伴的線索,如果你們實在打不過他們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知道怎麽做吧,那時立刻咬破你們嘴裏的毒藥。從現在開始,你們各自回房間,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不認識我。等所有人起身準備回房的時候,負責人拍了拍一個人的肩膀,他露出狡黠的笑容說,那麽,暗殺的工作就交給你了,羽翅。羽翅躬躬身露出很謙卑的神色。
琴芩被吵醒的時候顯得很不高興,太陽才還沒有完全升起,言榭的呼聲幾乎把小院中所有房間的人都吵醒了。琴芩剛起身的時候言榭已經從窗口跳了下去,墨陌在言榭跳出後不久也跟着言榭跳了出去,最後是琴芩。她知道言榭一定是發現了一些線索她剛想問,言榭手裏抓着一只受傷的鳥朝自己走了過來,他臉上還浮現着得意的表情,他高興地說,你們看,你們看,我射中這只鳥了,如果我做弓箭手一定不會比墨陌差多少。琴芩不滿地望着言榭說,你就為了這樣的成果把我們都吵醒?言榭做了個讓琴芩不要激動的手勢說,這只鳥不是重點,重點的是它腳上的卷軸,有人想飛鴿傳書。琴芩說,你能确定是铎的人放出的鳥。言榭說,我親眼看到這只鳥從院子裏飛起來的,雖然客棧裏有很多暗殺組織的人,可是他們巴不得将自己的身份掩飾得好一點又怎麽會冒個險放個傳書出來呢?琴芩說,可是铎的人同樣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言榭說,可是他們卻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你怎麽一定知道這只鳥腳上的卷軸會暴露出他們的身份呢?也許這只是一個陷阱,或者說這個卷軸打開以後是毒氣呢?琴芩說,你知道有陷阱可是你還是把鳥射下來了。言榭說,我只是為了确認是不是真的有陷阱,或許铎的人昨天晚上腦子進了水,真的把一些機密情報寫在了上面。琴芩說,那現在怎麽辦?言榭說,把卷軸放在地上,我們回屋去,接着我們在屋子裏觀察情況,我在屋子裏用風把卷軸打開。當他們回到屋子的窗邊言榭用風将卷軸打開的時候,卷軸果然突然爆發出袅袅的毒煙,琴芩急忙捂住嘴準備去關窗戶,可是在毒煙漫出的一瞬間又有一只鳥閃電般飛起,速度非常快,由于毒煙的掩護,那只鳥已經飛出了小院的視線範圍。言榭看到那只鳥的腳上同樣綁着一個卷軸,可是言榭想煉成術法已經來不及了,他現在已經看不到鳥的行蹤了。窗外彌漫着毒煙言榭不敢輕易地追出去。言榭正想用風把毒煙吹走,雖然他知道那已經晚了,可是他仍然決心試一試。屋頂上的瓦片卻突然碎裂了,一支箭忽閃地從眼前晃過肉眼幾乎分辨不清楚,可是琴芩透過瓦片碎裂的那個洞看到那只鳥已經落了下來。言榭感慨萬分望着墨陌,墨陌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傳書只有幾個字:午夜三點,東城城門集合。琴芩問,今晚我們提前到東城埋伏?言榭說,從這裏到東城至少都要一個小時以上,如果他們傳書上的午夜三點只是一個暗號了,它可以是四點五點任何點,如果我們趕過去發現我們錯了再返回來已經來不及了。琴芩說,我們三個人并不一定全都要去。言榭說,可是如果傳書上說的是真的,我們一分散就意味着我們分散了力量,對方的實力并不弱,單靠我們其中一個人要與他們或許還要趕來和他們彙合的人戰鬥恐怕有點困難。琴芩說,那怎麽辦?言榭說,其實很簡單,今晚你們在屋裏休息,我在屋頂,只需要确認今晚午夜是否有人出去就行了,到時候我通知你們。墨陌點點頭說,嗯,我們只能這樣辦了。
铎的負責人睡在溫暖的被窩裏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知道現在休息非常重要,高手過招,一絲絲微笑的客觀條件都會使戰局扭轉,他嘴角露着滿意的微笑,他知道言榭當然想不到,他費了那多力放出的傳書其實什麽都不是,他算準了言榭一定會射到那只鳥并發現它腳上的卷軸,也一定會萬分小心地打開卷軸,當然如果他中毒了就更好,接着毒煙彌漫的時候會有另一只鳥帶着卷軸飛上去,只要墨陌在就一定會射下那只鳥。接着他們就會發現傳書上自己故意留下的字,現在言榭他們一定對傳書上的內容躊躇不定,以言榭謹慎的性格,今天晚上當然不想要有好覺睡了,如果明天他們真的打起來,言榭一個通宵以後的精力自然不如他們旺盛,那麽,他們的勝算又增加了幾分。他要一點點削弱言榭小隊的戰力,想到這裏他不禁得意起來,他實在很期盼和言榭的戰鬥。而且在今天他還會再秘密地放出幾份傳書,讓言榭更加迷惑,那麽自己無疑在心理上又占了上風。退一步說,即使自己以後真的有緊急情報要傳送,如果被言榭得到的話,言榭也不敢輕易斷定傳書的內容。而且今天羽翅也會對言榭進行各種方式地暗殺,他對羽翅十分有信心,即使是不能暗殺成功,也會讓言榭那邊雞犬不寧。萬一羽翅失敗敗露了身份那也是他的事,跟自己根本就扯不上關系,他只關心自己的生死。想着想着他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言榭他們在客棧四處巡回剛走出廳堂的時候墨陌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他壓低了聲音對言榭說,現在正往門外走出的人我聽說他是一個很大的采藥商。言榭說,他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他的手看起來并不粗糙,不像是艱苦創業的樣子,我只知道,無論誰要真的當了那樣的采藥商一定吃過很多苦。琴芩說,他的手不粗糙很正常,也許人家從前吃多了苦,現在有錢了人家要保養保養,并不親自動手了,難道不許人家晚年享享樂?一個那麽有錢的老板難道還要像以前一樣?言榭說,你說的并沒有錯,可是他保養難道只保養他的手?難道他跟你們女人一樣認為有時候手比臉更重要?他的身體并沒有發福,而且走路穩健而有力,采藥商采藥的時候通常都會攀爬在懸崖峭壁上,他們到了晚年一般脊椎或者其他骨頭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疾病,如果說他們發達以後就不再親自采藥的話,我保證他們過不了幾個月一定會開始發福。墨陌補充說,而且我保證他身邊跟着的那個仆人絕對不是男人。琴芩說,為什麽?墨陌沒有解釋,倒是言榭一臉壞笑地望着琴芩說,這點你應該看出來,如果你走到人流非常擁擠的地方,一個男人不經意貼着向你走過來,你下意識會做什麽?琴芩臉紅了起來,她說,護住胸部?那麽,那個人就很可能是撫律。言榭說,可是我不認為那群人是铎的人。更不認為她就是撫律。我認為铎的人如果僞裝得這麽拙劣的話他們就不是铎了。而且我不認為撫律會假扮成男人,她一定還是女人,只不過假扮成其他模樣的女人。因為要僞裝成一個人并不容易,而女扮男裝是最容易被識破的了,況且撫律的女性特征和一些自然習慣又非常明顯,她變個模樣要比假扮男人容易多了,而且也沒那麽容易暴露身份。琴芩瞪着言榭說,他們已經走出去了,我們不要老是這裏讨論理論上的可能好不好,不如我們沖出去把他們痛打一頓不就知道了,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反正暗殺組織的人不是什麽好人。墨陌說,好主意。然後一晃眼已經從臺階上到了門口,接着沖出了門。言榭嘆口氣說,現在麻煩了,客棧裏這麽多僞裝的殺手,一個一個打不知道打到什麽時候,而且說不定有些真的是旅人。
一條偏僻的胡同。幾個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言榭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我早說他們不是了,我們跟蹤他們這麽久他們都發覺不了,你們非要動手,要真的是铎的人哪有這麽弱。琴芩一臉驕傲的說,至少現在我們又縮小了範圍。言榭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躲在客棧廚房附近偷偷觀察。我說過铎的人住進翔宇除了想隐藏他們的身份以外還想把我們引過來同時除掉我們。我不認為他們敢在光澈跟我們正面交鋒,所以他們一定是對我們進行暗殺,我也不認為他們會對我們進行一些躲在屋頂發動攻擊等一系列拙劣的暗殺手段,因此下毒當然是他們最好的暗殺方式,他們既不用暴露出自己身份也不會讓人懷疑,而且我們知道他們的隊伍裏有一個擅長用毒的人。琴芩接着說,要下毒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我們的食物和水裏比如下一些無色無味,同時又讓銀針測不出的毒,除了飯菜和水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媒介下毒,你也不認為他們敢跑到我們房間裏去向我們喝的水下毒,所以現在唯一的途徑就是我們的飯菜,要在飯菜裏下毒當然就必須到廚房,或者用一些特別的方法在飯菜從廚房送到我們的房間的途中。言榭贊同地說,全對,你變得聰明多了,只不過我們現在出來了這麽長時間,我們并不敢保證他們沒有在我們出來的這段時間裏到我們房間下毒,所以我們回房間以後一定要小心,房間裏的茶水也不能喝了,回去讓店小二再換一壺。琴芩你負責觀察廚房附近,墨陌負責呆在我們的房間裏,我四處看一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言榭和墨陌回到房間四處檢查了各個角落裏并沒有發現可疑的物體,他們把茶水倒掉吩咐店小二重新換一壺水來,店小二得了賞錢高高興興地提了一壺才燒開的茶水上來。墨陌仔細詢問過是不是他親手熱的水是不是他親手冒的茶中途有沒有人打斷過他。店小二一一回答過以後墨陌才放心地接過茶水倒在杯子裏準備喝的時候,言榭卻制止了他。墨陌說,我已經仔細盤問過了,店小二沒有問題。言榭說,茶水這麽燙,你晚一點兒喝也無所謂。墨陌放下杯子用銀針測了測,雖然他知道有很多毒用銀針測是測不出的,可是他還是習慣性地這麽做了。言榭一直站在窗口仔細地觀察外面的動靜,墨陌在床邊坐了很久剛想說言榭太過于謹慎了,話到嘴邊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喊,來人啊!死人了!言榭和墨陌對視了一眼沖了出去。
死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的臉已經烏黑,表情顯得很痛苦,顯然這種毒擴散得極快,并且奇毒無比。中年男人的旁邊一個跌碎的杯子橫在那裏,水灑了一地,地上的水還冒着熱氣,顯然也是剛燒開不久。墨陌和言榭的表情顯得很難看,後來又陸續發現了幾名死者,都是因為喝了剛燒開的水,店小二吓得兩腿發抖一直用一種凄涼的聲音向大家解釋,試圖得到大家的信任。言榭讓店主把現在所有的水全部倒掉重新從外面運水進來,自己和墨陌回到房間裏商量下一步的對策。墨陌說,你怎麽知道水裏有毒?言榭說,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的,因為對方的負責人相當謹慎而奸詐,我想他一定會猜到我們出去以後回到絕不會再喝屋子裏的水,一定會讓店小二再換一壺來,所以他只要在總水源裏下毒就可以了。對方似乎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根據我們的推測,他很可能是光澈的人,如果他不是一個光澈無名隐藏得非常好的高手的話,就一定是“光澈十二星辰”裏其中一個人,只要他們才會有這種實力。墨陌說,身為“光澈十二星辰”的人會甘心加入铎?言榭說,如果是以前我也不會相信,可是汜弁不是也加入了嗎?還有我的父親,他不也是加入铩羽并成為其首領嗎?墨陌說,“光澈十二星辰”除了你的父親,汜固的父親,撫韻的父親,被上次假扮你的人殺掉的淳馳,還剩下的就是汜弁,你的老師琺珀,撫韻的老師明烙,卓抵,我們的王,還有兩名多年前就已經失蹤了,你覺得是誰?言榭說,現在我并不能肯定,可是那個人從那個人對我的了解程度來看,一定是我認識的人,不過我希望這個人是汜弁,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他。言榭一提起汜弁就全身顫抖,緊緊地咬着嘴唇,幾乎咬出血來,然後拳頭狠狠地打在了桌上。汜弁不僅背叛了光澈,還殺死了汜固的全家,殺死了撫韻的全家,并且上次在茔虛又害死了撫韻,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如果這次的人真的是汜弁的話也就意味着他和沐木的死也有關系。這個人和言榭的恩怨實在是很難理得清楚。
言榭一直沉默了很久又開口說,不過那個下毒的人也非常可怕,從他下毒的手段和用的毒藥來看,下毒手段能夠比他高明的現在還活着的絕對不超過三個人,蛤蟻就是其中一個。墨陌聽到蛤蟻這個名字的時候比剛才聽到“光澈十二星辰”還要吃驚。蛤蟻無疑是世上公認的用毒第一高手,據說他已經和毒融為一體,不僅自己百毒不侵,而且可以從自己身上任意毛孔提煉毒藥,也可以将毒像暗器一樣放出,而且手段十分高明,更可怕的就是他對你下毒或者攻擊的時候你不能反擊,只能逃跑,因為你一旦反擊,用武器只要稍微擦破他一點皮,皮膚下立刻會迅速噴出大量毒氣,曾經有一個人用大刀在他身上劃下了一道傷口,結果連人帶刀立馬化成了血水。加上他本身的攻擊防禦敏捷都不弱,要想殺他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聽說十年前他獨自一個人滅掉了一個小國以後就失蹤了。墨陌聽到言榭說對他們下毒的人的手法幾乎可以與蛤蟻相比臉色變得異常焦慮。暗殺之最的蛤蟻。
琴芩一直守在廚房附近并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進出,她轉念想下毒的人會不會假扮成店小二的樣子混進廚房呢?可是她馬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可以看得出廚房裏的夥計都在一邊工作一邊開心地開着彼此的玩笑,有些彼此才懂的玩笑讓琴芩顯得很迷茫,假扮的人當然也同樣不會懂這些玩笑,所以這些人裏絕對不會有人是假扮的。琴芩目不轉睛地盯着廚房裏每一個夥計的動向,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