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以上的武士,對于普通将士來說,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只要不是身陷戰陣,他們任何一人都可以迅速殺掉衆多将士然後全身而退,對于城中守軍而言是個巨大的威脅。

歐國雲下令全軍處于作戰狀态,每支隊伍都配備響箭和焰火,以便相互呼應救援。他也沒有回統領府,而是和馮志勇一起坐鎮西門,商量對策。

因逃離小葉城的人并非會鐘,所以更令歐國雲馮志勇疑慮,如果來的是四人,憑其實力,一起出現在統領府,可以輕易取走歐國雲的性命,甚至就在歐國雲回到會鐘殺人之地時,他們仍可以襲擊他,不說使用武技,只用火槍便能瞬間取其性命。

而且無論三人還是四人,小葉城守軍都沒有發出預警,這不免令人奇怪,難道在小葉城有倉陽國的內應嗎?而會鐘又藏身何處呢?

如果歐國雲了解鎮庭關的情況,或者有李紀淵那樣的海量情報,其實也能知道倉陽國是蓄謀已久,他們的內應早已打入了王朝內部,甚至在其發動政變時就參與進來,并成功挑起了一場血腥的、無法挽回的王朝內亂。

倉陽國發動戰争已經兩個多月,這兩個多月裏歐國雲的信息閉塞,尚不知道此時的鎮庭關已經陷入絕境。由于鎮庭關內兵馬衆多而糧草不濟,士卒們一日三餐都很難吃飽,士氣低落、糧倉空虛,城中甚至發生多起士兵搶奪百姓財物的事件,已是岌岌可危。

而分布王朝東、西兩部的邊關軍馬揮師救援時,均被尚玄心分兵擊敗于距離鎮庭關百裏外的兩處戰場。

當初埋伏在天興山和寒山留作呼應的三十萬兵馬同樣被死死圍困,連只鳥都飛不出去。如今的王朝除了龍庭軍鎮守海邊,因不善陸戰一直按兵不動外,其餘各路人馬都被切割成塊,彼此之間也失去了聯絡。

占據了倉陽國至鎮庭關的沿途城池,有了堅固支點,如今尚玄心采取的策略是圍而不打,避免損傷慘重的攻城戰或攻堅戰,将各路大軍困死在所守城池或高地內,當被困得走投無路的大軍拼死突圍時,等待他們的,将是疾射的火槍,奔馳的鐵騎……

因為糧食長在鄉下田間,而不是長在城裏或高地之上,如今倉陽軍的糧草除了本國供給和掠城所奪外,大部分都來自王朝的廣大鄉村,倉陽軍對于王朝的鄉村貧民也是采取的懷柔策略,沒有燒殺擄掠,反而出雙倍的價格收購存糧,竟吸引一部分因戰亂背井離鄉走投無路的貧民返回故土,播種糧食,那些本應供給王朝軍民的糧草,最終流入敵軍大營。

……

……

找出會鐘無疑是小葉城頭等大事,同時還要嚴查城中的倉陽國內應。

但用什麽方式同樣很重要,否則弄得人人自危、軍心渙散,反而得不償失。

會鐘對于這裏每一個人來說都極其危險,這成了壓在歐國雲心裏的一塊大石。營救年輕女子的上一批人加上這批刺客,兩批人均對小葉城內的布局十分熟悉,說明他們要麽曾經來過小葉城,要麽有詳細的城防圖,也就是說,小葉城地下的天然洞穴和後來挖掘的人工山洞,都可能是會鐘的藏身之地。

會鐘有可能受傷較重、無法出城,所以才有那人現身并逃出城去,借此混淆虎贲軍的視線,認為三名刺客被擒其二,一人逃走,從而放松警惕。

歐國雲與馮志勇商議後,決意調集城內精銳斥候暗中搜捕,以免動搖軍心。

馮志勇的雙眼布滿血絲,看起來十分疲勞,腿上被瘦高的倉陽國刺客金相文砍了很深的一刀,綁腿的棉布仍在滲血。

此時親兵營統領傳來消息:金相文和武碩都活着,只是金相文內傷較重,武碩看起來血淋淋的,但都只是外傷。

只要兩人不死,歐國雲就可以挑選出有潛力的将士與他們交手,這比在任何武林宗派中按部就班學習武技的效果要好得多。在他看來,七品以上的武士,至少是王朝武林中等門派掌門人的水準,和這樣的強者搏殺,既能給立志武技的年輕人一條探索之路,又能讓天賦高的将士速成強者。

從子時到此時已經鬧騰了一夜,細雨終停,一抹朝陽的餘輝照亮了遠方的雲層,歐國雲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清晨空氣的清新。

一個時辰後,除了留守城樓的守軍外,馮志勇召集其餘所有将士集中在西門前,對昨夜表現悍勇的周克雄和統領府內的侍衛論功行賞,并對開戰以來戰死的衆多将士登錄名冊,列入虎贲軍勇士榜,将這份長長的名單制成五個碩大的牌匾,挂在西門城樓下,讓每一名經過的将士都能看到。

歐國雲站在城樓上,看着下方黑壓壓的虎贲軍将士,高聲說道:“各位弟兄,你們都看到了,倉陽軍連失兩座大營後,竟然铤而走險,派出三名頂尖強者行刺我軍主将……因為你們衆多将士的英勇奮戰,直至獻出生命,終使三名刺客中二人被活捉,一人帶傷逃走……”

下方的虎贲軍齊聲高呼,震耳欲聾的呼聲傳到毗鄰的食人山,在山谷老林中回蕩不已,仿若不滅,漸行漸遠。

但他沒說為了擒住的二人,死了多少人……

歐國雲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近萬人立刻鴉雀無聲,繼續說道:“這兩名被活捉的刺客殺了我們很多弟兄,我希望你們以公平決鬥的方式親手為死去的兄弟複仇,但因為他們學習武技的時間比你們長很多,單打獨鬥,還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沒有關系,我給你們三個月時間,你們可以不斷與他們決鬥,經歷你死我活的真正血戰,每日每夜,每時每刻……到最終擊敗他們,那時,你們不僅武技強大,而且兄弟血仇得報,在戰場上也能更多殺敵……”

如果尚玄心知道歐國雲如此對待倉陽武士,會不會跳腳吐血?

剛剛升任萬夫長的周克雄第一個出列,豪言要在三個月內親手殺了金相文和武碩,贏得衆多将士大聲喝彩。

但歐國雲心裏明白,如果真正的公平決鬥,莫說三個月,就是三年,周克雄也不可能殺得了金相文和武碩,他只希望虎贲軍将士能夠在這樣的強者手下多支持幾個回合,別被他們砍瓜切菜般屠殺就行了。

然而,就在鼓舞士氣後的第三日,他十分欣賞的萬夫長周克雄被人砍去了頭顱。

歐國雲幾乎跳腳吐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