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煉把獨孤魇扔在一邊的帷帽給拿起來,徒手将帷帽上的白紗扯下來,折疊好,往上面撒藥,嘴裏念念有詞。
“地榆、白及、虎杖、忍冬藤、黃連、冰片(艾片)……”
“來,把衣服脫了……”宗煉拿着刺鼻的紗布來到獨孤魇的身邊,連手臂上都搭着紗布。
獨孤魇的眼睛聽這話動了動,只是眼睛動了動,不說話,不動作。
見此,宗煉只得把紗布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伸手去解獨孤魇的的衣服,邊解邊說:“雨霏阿,你看着啊,這不是我想的啊。”
“你幹嘛呢?松開!松開!”
“你幹嘛呢?松開!”獨孤悸一把把宗煉給推。
宗煉的身體受到沖力的影響,直直掉下去,身子騰空,直接被推下懸崖。
獨孤魇見此變故,總算回過神,伸手拉宗煉,慢了一點點。
宗煉往下墜落,衣袖張揚綻放猶如盛開的牡丹,臉上竟然帶着一抹放松了的微笑。
“宗煉!”獨孤魇張嘴,幹涸嘶啞的聲音從嘴裏發出來。
獨孤悸一愣,他沒想把他推下去的,他只是看到那個男人撕扯姐姐的衣服!
獨孤魇扭頭看了一眼獨孤悸,然後直接跳下去,她得救宗煉。
獨孤悸伸手一抓,撲了空。獨孤悸想也沒想,直接跟着跳下去。
“夫君,下面有什麽好東西麽?他們幹嘛都跳下去阿?”慕容梓彎腰朝下看。
宗煉在距離忘川河面一寸左右的地方被彼岸花花瓣托住,彼岸花花瓣旋轉開來,變化成一張花做毯子把三人穩穩托住。
“誰知道呢?”冥王閻魊摸索着坐到了喚魂石上。
判官手拿判官筆,龍飛鳳舞在空中畫着什麽。
“我也試試。”慕容梓張開雙臂,朝下跳,哇,好刺激!
獨孤魇正躺在花毯上,閉着眼睛,傾聽着河水流動的聲音,而一陣風聲急促傳來。獨孤魇睜眼,默默的朝旁邊滾了一圈。
“哈哈哈,好玩!”慕容梓呈大字形摔在花毯上,嘴裏銀鈴般的笑聲不斷。
“姐……”獨孤悸坐在花毯上,語氣小心翼翼的。
“嗯。”獨孤魇瞥了一眼獨孤悸,發現他手腕處紅腫一片,直接從花毯上彈起來,伸手拉過獨孤悸的手。
獨孤魇一拉,獨孤悸“嘶”了一聲,憋着,沒叫出來。
“怎麽回事兒?疼不疼?”獨孤魇動作輕柔了一些,聲音還是充滿着埋怨和心疼。
獨孤悸抿嘴不說話,獨孤魇一瞪眼。
“剛剛在懸崖邊兒上杵了一下。”
“你說你,就不能注意點麽?沒事兒跳下來幹嘛?!”獨孤魇嗓門極大,把正在花毯邊兒上尋思着要不要繼續往下跳的宗煉給吓了一跳,黑灰的身體一個哆嗦。
“我……”獨孤悸被這麽一吼,慢慢低下頭,無盡委屈。
獨孤魇看着獨孤悸低頭,鼻頭一酸,眼眶一紅。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獨孤魇伸手抱住獨孤悸,聲音哽咽,飽含真情,
“宗煉,快看看,我怕他手……”獨孤魇松開獨孤悸,小心翼翼的把手遞向宗煉,語氣焦急。
宗煉接過手,白了獨孤魇一眼,要不是她,或許他現在已經進了忘川,能去找孟婆了!
“痛不痛?”宗煉小心的用手捏了捏腫了的地方,已經青了。
獨孤悸咬唇點點頭,這忍痛的模樣又是惹得獨孤魇唰唰的掉眼淚,獨孤悸扭頭對着獨孤魇咧嘴笑。
“也就只有我這麽以德報怨了。”宗煉手掌一翻朝上,掌心出現一根細長的銀針,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撚起,用黑色的靈力把獨孤悸的手給固定住,紮下去!
紅色的血珠找到出口,一顆一顆這麽從手腕處冒出來,猶如雨後春筍一般。
獨孤魇撇過頭不看,她最害怕針什麽的了。以前她寧可吃那種苦的要人命的甘草片,也不願意打針輸液。
宗煉放完血,張口含了一大口酒,喉頭一動,咽下一半,另一半悉數噴在手腕上,獨孤悸因疼痛而扭曲的臉正呈一種越來越黑的趨勢。口水,好髒的……
宗煉伸手複位,只聽的一聲脆響和一聲悶哼,殺的獨孤悸措手不及,一臉扭曲。
“聽着就疼。”慕容梓從一開始診治就蹲在一旁,被無辜的噴上了一臉的酒水,正伸手抹就聽到一聲脆響,往後一坐。堅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以後一定不要讓宗煉治病,尤其是跌打損傷!
宗煉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圓潤的胖瓶子,從裏面倒出了白色膏體敷在獨孤悸手腕處。宗煉看了看四周,幾人已經被花瓣給托回了喚魂臺。他順手将剛才的剩在一旁的紗布給獨孤悸纏上,在纏到一半的時候往裏面加了一層小木片,然後給系了一個蝴蝶結。
“謝謝。”獨孤悸黑着臉盯着手腕上的蝴蝶結。
宗煉滿意的點點頭,蹲在地上把剛才弄亂了的帶藥紗布給撿起來,看着獨孤魇說:“回去換藥?”
“你們剛剛是在換藥?!”獨孤悸語調上揚,一臉不相信。
“不然你以為……”宗煉發現獨孤魇的臉沒有一點傷痕,手也是白白淨淨的,像白色的蔥頭。
獨孤魇輕輕對着宗煉搖頭,宗煉閉嘴不說話,再度蹲下去收拾自己的瓶瓶罐罐,有個姐姐真好!
“嗯?”獨孤悸狐疑的目光流轉在兩人之間。
“沒事兒,想什麽呢?!”獨孤魇插科打诨道。
宗煉收拾好東西,擡腳就離開喚魂臺,路過閻魊的時候腳慢了一步,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離開。
“我們也回去吧。”判官說。
“好啊好啊,夫君,你的燕窩粥還沒有吃完呢……”
獨孤魇安撫好獨孤悸後,問路來到了湖畔鬼醫館,破敗的門和茂盛的雜草。
獨孤魇擡手叩門,門轟然倒下,獨孤魇怔住。
“是你?!”躺在在亂草中央的大石上宗煉眯着眼,撐起身子。
獨孤魇攤手無奈笑笑,擡腳直接踏着木板進去。進去後,她蹲下企圖把木門給推起來,眼看着成功了,門往外倒,路過了一個鬼魂往旁邊一躲,白了獨孤魇一眼。什麽素質!
“你來做什麽?”宗煉從石頭上坐起來,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一股痞子氣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