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翊見到了太子東宮來歷不尋常的客人,本來以為和自己沒什麽關系,可是一聽完桌案那邊兩人的一番話,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忿忿站起身,
“一派胡言!琳琅天真無害,怎會和那些妖孽有什麽牽扯!”
太子寬慰道,“你先別急,道長沒說這穆琳琅和妖怪有什麽牽扯,只是為了她的安全,讓你最近找人看好她而已。”
“祁王殿下。”緣法道長音量深沉,“貧道捉妖,只為濟世救人,但除非有人來懇求,否則貧道不會插手于世人的正常生活。可是這一次,貧道第一眼瞧見祁王妃,便看出她四周妖氣過重,而明安城中最近妖怪活動頻繁,王妃若是稍不注意,便很有可能成為妖怪的獵物,所以還請王爺照看好她。”
承翊剛要反駁,太子用眼神示意,他只好悶悶道,“要多長時間?”
“至少一月。”
送走了緣法,蕭承翊無奈道,“皇兄,你從哪裏找來的道士,盡是胡言亂語。”
“哎,這緣法道長在民間可是久負盛名啊,明安城的百姓都把他當半個活神仙。宮內最近有些不安分,也是父皇下旨請他來作法的,誰知道人家剛剛進宮,就瞧見了你們。”
承翊追問,“皇兄當真覺得,這世間有妖怪?”
蕭承琰拍拍他的肩膀,“信則有,不信則無,凡事都求個心安而已。你也不希望,你那新王妃出什麽事吧。不過一個月,你都關不住她?”
琳琅和似玉行至宮門外,便瞧見蕭承翊一臉悶悶的站在那裏等候,她小聲對似玉道,“不是說王爺與太子的關系好得很嗎?怎地還吵架啦。”
似玉道,“就是關系好才吵吧,尚少爺不也經常與小姐生氣嗎?”
“哦,說不定是這樣。”
琳琅笑着迎上去,“王爺久等啦。”
他頗為深沉的瞧她一眼,轉頭便走,琳琅聳聳肩跟了上去。
兩人行到馬車前時,好巧不巧,就遇見了另外一對——
顧玄齡和他帶回的那位女子,兩人一前一後,還隔着一點距離。
承翊下意識的看了琳琅一眼,穆琳琅的目光則完全集中在那女子身上。
她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個子不高,體型偏瘦,看着她那張臉,琳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山明水靜,如夏季涼風,也如空中白雲。
許是這世上,好看的女子有很多,但如這般純粹清爽的,卻是難得。
琳琅在驚詫之餘,也覺得有些奇怪,她看不透她,她行動如水般流暢,但是這張臉,好像原本不該是這張臉,又好像這個人,不該屬于這繁華的明安城。
顧玄齡卻不敢像琳琅這般明目張膽,恭恭敬敬的開口,“見過祁王爺,祁,祁王妃。”
琳琅收回目光,眼下她只想趕緊離開,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便好,這種情況,呆的越久越容易出岔子。但随之卻驚愕的紮根在原地,因為這祁王爺,又,又抓住了她的手!
這蕭承翊有牽手癖是不是!
他掌心微涼,聲音平淡,“真是巧啊,顧公子今日進宮來有何事啊。”
顧玄齡道,“蒙聖上恩賜府邸,特帶內人,進宮謝恩。”
蕭承翊的手又攥緊了些。
顧玄齡身側的女子施施然開口,聲音清脆,“久聞祁王妃的大名,今日終得一見,果然和傳聞中的美貌絲毫不差,至于脾性嘛······”
“如善,休得胡言。”顧玄齡輕喝。
她怔了怔,嬌聲的哄他,“好好好,莫要生氣,我不說便是了。”
穆琳琅看得累了,她晃了晃蕭承翊的手,“王爺,我有些乏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嗯。”他輕聲答應。
馬車駛走的時候,琳琅還是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身影漸漸融成了一個,她心裏輕嘆,也罷,看起來也是般配的一對。
顧玄齡的目光一直追着那馬車遠去,思緒萬千,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直到身側一個悠悠的聲音道,“怎麽,還放不下她呀。不過今日看來,你忘不了她也不奇怪。”
他瞬間掩去失落,輕笑道,“怎麽會,我們快些走吧。”
這顧玄齡進宮謝恩是不假,這次他毀婚約,又帶了一個女子回家,父母親是傷心又無奈,他自己的良心讓他在家裏過不下去,而且這家中還有一個穆家的人,徹底的站在他是負心漢那一列。
穆寒傾伸手逗着籠子裏的畫眉,聽着顧連訣在一旁發瘋,“你未免太過分了些!這玄齡娶妻那日的喜酒你不來喝也算了,他搬出府外去,你連個面也不露,穆寒傾,你可是他大嫂啊!”
“我說顧連訣,你弟弟負了我妹妹,他自己都沒臉都找我,你縱然臉皮再厚,平日也有個分寸。今日這是怎麽了,又聽了誰的挑撥,到我這裏來撒氣?”穆寒傾接過一旁侍婢手中的鳥食添上,“哦,我知道了,是你從青樓贖回的那個寶貝,又在你耳旁刮什麽風了?”
顧連訣瞬間落了氣勢,但還是嘴上不饒,“你胡說什麽,這關銘柔何事?”
“從前那個在外為她揮金如土的顧大爺,舍了本錢也要為她贖身,既然買回家了,就是過安生日子的,這個家,可再容不下另一個敗家子兒。所以顧連訣,勞煩你回去轉告她,每月的例銀我是絕對不會多給的,她再怎麽鬧都沒用,你若是心疼,便自己貼補。”
“穆寒傾,母親是把掌家大權交給你不錯,可你也不必這樣糊弄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顧家都多窮,下頓飯都快吃不上了呢!”
穆寒傾涼涼的瞧他一眼,“呵,我們還能吃幾頓我心裏有數,倒是公婆下頓飯有沒有得吃,我可不知道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啊,我忘了,顧大爺在外留戀瓦舍,一回來便直奔你那妾室房,好幾日沒給你爹娘請安了吧。瞧瞧,老爺子的畫眉都送到我這兒來照顧了,這會子兩位老人,不知道到了何處呢。”
顧連訣呆了呆,一股腦的疑問,“什麽?我爹娘出門了?他們去做什麽?我爹什麽時候辭官的,我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
穆寒傾懶得看他,轉身去了賬房,顧連訣跟了上來,緊追不放,“你倒是說話啊你。”
“說什麽?我要是有兩個這麽不省心的兒子在家,我也得走。”
顧連訣悶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是受了父親訓斥,心中煩悶,所以才······”
一說起這個寒傾便氣,她将手中的筆一丢,“顧連訣,你別給我蹬鼻子上臉!琳兒的事我還沒遷怒于你,你倒好,先去和尚之打一架。怎麽,你弟弟做了這負心漢,你這兄長臉上有光是不是?!也不知是誰給你的底氣!”
顧連訣還未問清父母的事,不好發火,只道,“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你少管。再說了,我對那穆尚之,本就看不慣。”
穆寒傾譏諷道,“呵,尚之你看不慣,琳琅你更是不喜歡,也幸虧我沒有更多的兄弟姐妹,不然還不知顧大爺要多添幾個仇人。”
顧連訣忙地擺手,“好了好了,別提那些了,你快說,我爹娘到底幹嘛去了?”
穆寒傾拿起一旁的賬簿,自顧自翻起來,“我不及公婆會享福,他們二老早就商議計劃好,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顧連訣啞然,這爹娘也太潇灑了,怎麽辭官走了也不和他說一聲?也不知玄齡知不知道此事?不過也怪自己太糊塗,父親之前也提過不止一次帶母親出去看看,兩位老人都在明安城呆大半輩子了,估計是計劃等玄齡歸家,結完親再走的,可這下子······
他朝寒傾瞧了幾眼,放軟了聲音道,“那他們若是給信回來了,記得告訴我一聲。”
穆寒傾頭也沒擡的應了一聲,顧連訣瞧着要求的事也沒指望,摸摸鼻子便出去了。今日好不容易休息,回去又怕銘柔和他鬧騰,還是上街喝酒吧。
穆寒傾看他走了,翻頁的手才停下來,一旁的婢女憐月給她端來茶水,輕聲道,“夫人,少爺又出去了。”
“随他去,反正他心思早就不在我這兒了。”
“夫人別這麽說,少爺只不過被那個狐貍精給暫時迷惑了,我看少爺,心裏最在意的人肯定是您。”
穆寒傾疲憊的揉揉眉心,她從前只知捧卷讀書,管家之道雖然學了,但到了這裏才算真正開頭。這些年的管家下來,她身上的書卷氣去了不少,言語間也添了些潑辣之色。她管家,顧連訣除了偶爾像剛才那樣發瘋,平日裏也倒全都順着他的意思來。兩人雖有争執,但也都是他落下風。
旁的女子嫁人後有受婆婆的刁難,丈夫的打壓,這些成親後的委屈她從來沒受過。是否是自己太貪心了呢?穆寒傾感覺,內心某一處的不順暢又要湧上來。
也是,這婚事原本就是一場謊言,她又能多求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更新
求收藏呀,小可愛們喜歡就收藏一下呗,要禿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