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軍師(二)
自此之後,馬唯再也沒進得了司馬洛的身,而軍營裏的官兵們見到司馬将軍也大氣不敢出,生怕被怒氣牽連到。
“這就離譜。”馬唯站在月光下,吹着晚風尋思着。
玩大發了,真玩大發了。
早知道這樣,別死多好。這回行了,想見司馬将軍,一面都見不到了。指不定哪天将軍再把我弄死。
原來那次出征前郭離就做好了打算,司馬洛一走他就假死。
為了掩人耳目,他專門去找三尾鳥借了假死丹藥。
由于烏鴉精郭離精通畫皮術,于是在假死後不久,便找到了馬唯。
“郭軍師,你不是死了嗎?”樹林裏,小姑娘戰戰兢兢地問。
“很失望吧小美人,也不怪司馬将軍喜歡你,長的是标志。”郭離說這話時臉色陰森,不像是在誇人。
“你,你要殺我?”馬唯說着掉下晶瑩剔透的眼淚。
“你今天必須死,但不完全死。”
“???”
馬唯表示沒聽懂。
但很快,馬唯經歷了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扒皮。
“馬唯姑娘,反正你是細作,不是我殺了你,就是你害死我們,所以對不起喽。”
郭離一臉得意的處理好了這張漂亮的人皮後,穿在了自己身上。
司馬洛你不是喜歡這個細作嗎?我讓你喜歡個夠。
結果萬萬沒想到,墳前的司馬洛直接拆穿了馬唯的身份,并且找人時刻盯着馬唯。
“賤人,別再讓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我會毫不猶豫割下你的頭送給郭離,他早就想讓我殺了你。”這是司馬洛跟馬唯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句話讓藏在馬唯皮囊之下的郭離異常興奮。
真幸福,将軍果然還是愛我的。
但悲催的是,将軍不知道我就是郭離呀!!
沒有了郭離的運籌帷幄,敵軍很快鑽了空子。
這天晚上,營外殺聲震天。
自從有了郭離後,司馬洛幾乎沒吃過敗仗。現在的司馬洛才發現,曾經的自己多麽依靠郭離,多麽愛他。
“活捉司馬洛,活捉司馬洛!”
眼看敵軍已經沖到了眼前。
“将軍跟我來。”
“馬唯,你又想幹什麽?”
“沒時間了,一會兒給你解釋。”
“??”
“司馬洛!”
司馬洛一回頭,只見一把大刀沖他劈了下來。
“将軍小心。”馬唯十分敏捷地擋在了司馬洛身後。
接下來的畫面,讓這個拿刀的壯漢懷疑人生。
随着“刺啦”一聲響,黑暗中,馬唯的人皮啪一聲掉在地上,皮囊之下,一團煙霧散去,正是司馬洛思念已久的軍師郭離。
敵兵哪見過這樣詭異的場面,紛紛拿着兵器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不過好在是夜裏,看見這離奇場面的人很少,司馬洛反應過來後,拔劍将幾位還沒緩過神兒來的目擊者統統斬殺。
“上馬!”司馬洛翻身上馬,一把攬住郭離的腰抱了上去。
久別重逢,司馬洛就算逃跑,臉上都帶着喜悅。
這點出息!
郭離滿意地靠在司馬洛懷裏。
也許是在晚上,四處皆是敵兵司馬洛有些找不着路。
而懷抱中的郭離信心滿滿地為司馬洛指着路。
“相信我,按我說的路走,一定能逃出去。”郭離悠哉悠哉地說。
司馬洛雖然感覺走的這條路明顯不對勁,但也沒猶豫。就算信不過任何人,也不可能信不過軍師郭離。
果然不對勁兒!
被敵兵追殺的司馬洛愣是跑到了懸崖邊。
………
我的好軍師,你是在坑我!
“下馬。”郭離仍然面不改色。
等追兵趕到時,只見懸崖上只剩一匹馬,人早已不見蹤影。
???
就是把自己逼到絕路後自殺了?
敵兵面面相觑。
“怎麽樣?你的軍師還行吧?”
空中,郭離揮動着一對烏黑的大翅膀,與司馬洛緊緊相擁。
“………”
“怎麽啦?高興的說不出話了?還是被我吓着了?”郭離邊飛邊問,一點也不耽誤說話。
“…………”
“将軍要是讨厭我這個怪物也沒關系,我不會糾纏。”郭離抱着司馬洛緩緩停在一棵大樹上。
“你,可,知,罪。”司馬洛擡起頭,目光直視着郭離,一字一頓地說道。
借着微弱的月光,郭離看見司馬洛的臉上明顯有淚珠滾落。
“我,我不是故意隐瞞。不過誰會喜歡一只大烏鴉呢?對吧?”郭離自制理虧地說道。
“我不是說這個。”司馬洛擡着頭,努力控制着眼淚,努力的平靜着情緒。
“将軍~,在下知錯了,在下不該假死騙您。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馬唯,她……”郭離站在樹梢上,雙手拽着司馬洛的衣袖,學着馬唯那樣撒嬌。
“将軍,唉?”
司馬洛伸手擡起了郭離的下巴,眼神中既有怒火也有欲望,在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中,吻上了那讓他朝思暮念的溫柔之上。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讓郭離措手不及,樹梢上的他差點沒站穩。他的心裏狠狠顫悠了一下,随後便閉上眼睛,開始了溫柔的回應。
這不是司馬洛第一次吻他,但久別重逢後,司馬洛對他的吻帶着侵略,帶着彌補,他恨不得把懷裏的人兒永遠鎖在身邊,永遠不讓他鬧出幺蛾子。
草地上。
“別告訴我,你那樣做只是因為吃醋?”司馬洛帶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郭離。
“我看你那麽喜歡馬唯,所以就想換種方式陪你喽。”
“哼,酒壇子變成醋壇子了。”
“話說我是烏鴉變的,你不讨厭我呀?”
“你以為自己藏的很深?”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有一次你喝醉了,我給你脫衣服,結果你翅膀支棱起來了。”
“什麽時候的事兒?我都不知道。”
“當時我也有點生氣,你是妖怪我不介意,但是你瞞着我。”
“………”
“然後我才去找馬唯。”
“所以怪我咯?”
“不不不,怪我怪我。你怎麽罵我都行,別再吓唬我了好不好?”
“花言巧語,”郭離靠在司馬洛的身上,享受着靜谧的時光,“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那得問我的軍師。”
天亮後,士兵們目瞪口呆。因為他們看見完好無損,騎馬而歸的司馬洛将軍。
他們的大将軍肩上還站了一只威風凜凜的,小烏鴉。
雖然是打了敗仗,但司馬洛毫無氣餒之狀,繼續整頓軍隊,蓄勢待發。
對方首領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可突然得到司馬洛死而複生的消息,頓時慌了手腳。
很快,司馬洛帶着軍紀嚴明的軍隊卷土重來,将敵人徹底打敗。
班師回朝的途中。
“你說将軍的那只烏鴉哪來的?”
“以前沒聽說過将軍喜歡養烏鴉,這怎麽突然形影不離的?”
“對呀對呀,将軍看烏鴉的眼神就像看媳婦兒。”
“別瞎說,将軍聽見了,你容易挨板子。”
站在司馬洛肩膀的郭離,耳朵尖着呢,立刻飛到了那兩個八卦士兵的頭頂,沖着他們就是嘎嘎嘎嘎一頓叫喚。
“我去,這烏鴉好像通人性啊!”
“這烏鴉是不是聽懂咱們說啥了?”
此次破敵有功,皇上龍顏大悅,将公主許配給了年少英勇的司馬洛将軍。
這公主可是有了名的潑皮。從小便被嬌生慣養,不過對司馬洛将軍倒是早就心生喜歡。
“将軍,這烏鴉長的可真醜。”
“哦,是嗎?”
“我父皇送了我很多漂亮的鳥兒,等你我成親之後,把着烏鴉趕走吧!”
“公主您這樣說,這烏鴉會不高興的。”
“切,它要不高興我就弄死它,我說的算,還是它說的算呀!”公主趾高氣揚的捅了捅烏鴉的籠子。
你攤上事兒了!
看着公主的背影,司馬洛憐憫地搖了搖頭。
大婚當夜。
洞房內燭火搖曳,在昏暗的光影下,把公主的小臉兒映襯得楚楚動人,一襲紅衣令人心動。
“娘子。”司馬洛笑得溫柔,笑得寵溺。
“夫君。”新娘彎腰從桌子下捧起,整整一壇酒重重放在桌子上,“這交杯酒我沒喝夠,多喝幾杯行嗎?”
“饞酒了就直說,交杯酒沒有抱着壇子喝的。”
“這次學聰明了喲。”
“不然呢,等你喝醉了,洞房的時候看見你彈出來的翅膀才發現?”
春宵一刻值千金。
次日清晨。
“我的公主殿下,你往那邊挪一挪,壓到我衣服了。”
“你也挪一挪,你壓到你公主殿下的人皮了。”
“你們妖怪把皮脫下來以後沒有要疊起來的習慣嗎?”
“????”
“我說郭離先生,”人臉蜻蜓說道:“你這故事講的有些詳細哦。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郭離挑了挑眉。
“郭先生,那麽後來呢?”楚琪接着問。
“後來呀!”郭離繼續說,“朝廷裏有人嫉妒我夫君,陷害他謀反。然後她自盡了,我也殉情了。嗯,就這樣。”
“不是,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伶鼬看不下去了。
“那你現在這是?”楚琪一臉詫異。
你現在是人是鬼?
“你以為我就那麽一粒假死藥啊?三尾鳥給了我一包。”
三尾鳥表示:我這點兒好東西都讓你們借走了!!
“所以你們最後去了哪裏?”楚琪問。
“游山玩水一圈,最後回到這個山裏,陪他度過了餘生。”
“所以他便是司馬洛将軍了?”楚琪看向郭離身邊的骷髅。
“對,是他。只可惜你欣賞不到他氣軒昂,玉樹臨風的模樣了。尤其是到了晚上……”
“郭離!”伶鼬聽不下去了,“你怎麽說話越來越騷了?”
“人家楚琪姑娘都成年了,有什麽不能說的?”郭離直接笑出了聲。
“你可真是越活越開放。”伶鼬道。
“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假死藥,”楚琪問,“怎麽做出來的呀?”
“這個觸及到了我的知識盲區,三尾鳥會,她總會弄出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她還能把屎玩出新花樣。哈哈哈哈哈。”郭離道。
“啊——切。”遠處的三尾鳥又是一個大噴嚏。
“我咋感覺有人聚到一起說我壞話了呢?”
從郭離家出來以後,他們接着走。
陽光穿過樹葉落在小草上,花朵上,土地上。
人們提到妖怪都會與陰森恐怖聯想到一起,而誰會想到妖怪的世界便是這樣明媚動人。
“伶鼬先生,你們妖怪如果同性相戀,也不會被排斥嗎?”楚琪問。
“當然不會,現在的妖怪本來就寥寥無幾,再給自己立一大堆規矩,排斥這個排斥那個,那就別活了。”伶鼬道。
“你們這裏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桃花源記》。”楚琪道,“捕魚人誤入桃花源,見到了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可從那出去後再想回到桃花源,就再也找不到地方了。”
“用你們現代人的話講,應該叫打開的方式不對。”伶鼬笑道,“你想想看你是怎麽進來的?”
“用晴晴老師給我的那塊石頭。”
“那就對了,那看似普通的石頭就是你來這的鑰匙。也許那捕魚人的身上粘了什麽東西,恰巧是進入桃花源的鑰匙呢?”伶鼬一臉輕松地說。
一陣清風拂過,楚琪深深吸了一口林間的空氣,只覺得渾身通暢。
“真好,這空氣比外面要清澈許多啊。”楚琪心中想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滿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