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軍師(一)

“伶鼬先生,你之前說林子裏有畫皮師?他是誰呀?”楚琪問。

“畫皮師呀,他修煉的時間也長,也可以幻化成人形,叫郭離,烏鴉精。”伶鼬道。

“就是摟着骷髅睡覺的那個!”人臉蜻蜓道。

“摟着骷髅?”楚琪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伶鼬道。

“讓我猜猜,他也住樹上吧?”楚琪問。

“對。”伶鼬答道。

“又要坐藤蔓。”楚琪苦笑道。

“沒關系,習慣就好了。”伶鼬道。

很快,又是一顆樹下,又是熟悉的藤蔓。

這讓楚琪想起來上一次快到樹頂時,突然出現的凱麗的臉,所以這次她想好了,無論這烏鴉精長什麽樣子,都要淡定。

想着想着出去聞到了一陣陣酒味。

烏鴉喝酒??

楚琪瞬間腦補到一只烏鴉饞酒了,往二鍋頭裏扔石子的畫面,并且被自己的腦洞逗笑了。

很快,藤蔓把楚琪和伶鼬送到了房間裏。

“你們好,我是郭離。”烏鴉精禮貌的向楚琪打招呼。

“郭先生,哇!你好,你好我是楚琪。”

“小姑娘,看見帥哥走不動道了,讓你失望了,人家名草有主喽。”人臉蜻蜓打趣道。

“你能少說兩句不?”伶鼬道。

主要是反差太大了,楚琪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把烏鴉精想象得要多醜有多醜,結果沒想到竟是個一身黑衣的精致男子。

郭離看上去精瘦精瘦的,由于剛喝了點酒,所以臉上還泛着紅暈,這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都是種極致的誘惑。而右眼下的一顆痣,更為他增添了魅力。

“郭先生,我是人類女孩,從小對妖怪感興趣,請問你可以把你的故事分享給我嗎?”楚琪面帶誠懇的問。

“我的故事呀,當然沒問題,你說呢?”

郭離邊說邊摸了摸身旁擺放着的一具骷髅,嘴角揚起了淡淡的微笑。

楚琪:?????

伶鼬:姓郭的你夠了!

人臉蜻蜓:你再把人家姑娘吓着!

烏鴉精下山時,人類世界還處于戰亂年代。他飛過田園,飛過戰場,飛過皇宮,尋思着落腳的地方。

沒辦法,這就是選擇恐懼症。

終于在一個軍營內,他看見了一個英姿飒爽的将軍。

這将軍名叫司馬洛。身體健壯魁梧,濃眉大眼,不怒自威。戰袍穿在身上,宛如天神附體。

烏鴉精看得更仔細些,他生的高鼻梁,鷹鈎鼻,眼睛炯炯有神,仿佛是在訴說着一個故事,他的身上帶着一股子正義凜然的氣息。

就他了。

烏鴉精搖身一變,化作一名文弱書生。

“聽說你要見我?”司馬洛看着被帶進軍營的烏鴉精問道。

“在下郭離拜見将軍。”

司馬洛仔細端詳着這位文弱書生。

他這書生看上去五官清秀,就連說話時也能令人感到春風拂面,眼神清澈,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那張柔嫩細滑的臉龐。

“郭離先生,找我何事?”

“聽說将軍需要謀士,特來投奔。”

真是一句廢話沒有。

秉退左右,司馬洛與郭離徹夜長談。

令司馬洛感到意外的是,郭離對戰争的形式分析得頭頭是道,并且自信滿滿地說,他能料到敵人的下一步。

司馬洛倍感驚喜,簡直是撿到了寶,長的又好看又聰明的謀士,誰不愛?

郭離心說:聰明,肯定聰明啊!來之前早就飛到敵軍陣營打探完消息了。不然我這翅膀是白長的呀?

司馬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見證了什麽叫神機妙算。郭離就像擁有千裏眼和順風耳,每每都可判出敵軍的計謀。

司馬洛不知道的是,一到深夜,郭離便會打開窗子,變回烏鴉飛入敵營,化身一只完美的細作。

夜裏,司馬将軍房內。

“郭先生小小年紀,竟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實在是佩服。”

“将,将軍客氣了。”郭離屬實喝多了,一點形象也不顧,直接把酒壇子抱在懷裏。

“說來也奇怪,先生如此才華,但卻從未聽人說過。”司馬洛伸手,試圖把酒壇子從郭離的懷中解救出來。

“那也正常,我出身一般,很少交朋友,自然無人吹捧。”

“先生為何投奔于我?”

“因為,”郭離醉眼朦胧地看着司馬洛,“因為你長得好看。”

“……………”

“對方的将軍長的醜。”

“……………”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怎知對方将軍長的醜,你見過他?”

“我算出來的!算命懂不啦?”

司馬洛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年輕人十分好笑,想來自己也是名聲在外的大将軍,誰看見自己不得誠惶誠恐?這瘦骨嶙峋的年輕人反而像是和老朋友敘舊一般,一臉輕松,該吃吃,該喝喝。

自己的智囊,越看越喜歡,越喜歡越想看。

不對,感覺思想跑偏了!

但是真的很喜歡。

要不今晚就讓他睡這吧!

次日清晨。

“司馬将軍,這是?”郭離坐在床上看着司馬洛,像是在等待一個解釋。

“這個…”司馬洛的大腦飛速旋轉,“先生昨晚喝多了,揚言非說這不可,我拗不過先生。”

編,繼續編。我喝沒喝多,我自己不知道?編瞎話張口就來。

郭離憋笑憋得十分難受。

“在下酒後失态,請司馬将軍,贖罪。”

“無礙無礙,先生愛酒,我這裏酒有的是,想喝晚上來。。”司馬洛一臉寵溺的說。

“将軍就不怕旁人議論?”

“議論什麽?本将軍與軍師共謀戰事,誰敢議論?”

“啊對對對,共謀戰事。”郭離憋笑憋得臉通紅。

“你聽說了嗎?咱們軍師每晚都在将軍的營帳裏過夜。”

“那不挺正常嗎?商量作戰計劃呗!”

“那為什麽不白天商量?”

“也是哦。”

“唉,你還是太天真了,我告訴你,昨天晚上我路過将軍的營帳,我聽到了點聲音………”

“你們兩個說什麽呢?”一名将軍的侍衛恰巧路過,聽到了兩個小兵的八卦。

“快來快來,我們說的就是……”

“行了別說了,我是将軍的侍衛,我能不知道?還有下回晚上別老趴牆根,被發現了容易挨板子。”侍衛說罷,還象征性地挑了下眉毛,你們懂得!

對方的将軍知道司馬洛有一個神機妙算的軍師有些慌,也派出了自己的細作,一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前去打探。

那美人名叫馬唯,生得小巧玲珑,眉目之間自有一番風韻,一雙水眸中閃爍着點滴光華,仿佛星辰一般美麗迷人。

馬唯姑娘進入司馬洛的軍營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以一個被俘虜的女子身份做了婢女。

她深知自己的使命,用全力勾引司馬洛打探情報,并想辦法離間司馬洛與郭離。

說來不容易,做來也不簡單。

軍營中誰不知司馬洛将軍與他的小智囊每天如膠似漆,恨不得粘在一起。

但這也架不住馬唯姑娘心機過人,貌似天仙。很快得到了司馬洛的重視,成了貼身婢女。

郭離怎能不知她是細作?但直接告訴将軍,必會被認為是吃醋了。

以郭離的能耐,想要殺死細作馬唯不露痕跡很簡單,想要拍拍屁股走人,讓司馬洛他們找不到也很簡單。反正當軍師的原因只是因為山裏住慣了,想找點樂子。

可現在郭離很是猶豫,因為他出乎意料地愛上了這個将軍。

将軍也待他不薄,百般疼愛,并且二人都已經……

唉,真是的!

最近幾天郭離眼見着将軍司馬洛越來越寵愛馬唯,心裏就像打翻了醋壇子。

其實他也曾提醒過司馬将軍馬唯是細作,可直接遭到了司馬洛的無視。

真行,你個負心漢。

你不是喜歡馬唯嗎?好啊,那我就換個玩法。

一次對敵軍的遠征讨伐,郭離借口身體不适便沒根去。

等司馬洛凱旋而歸後,竟聽到了郭離病逝的消息。

沒錯,就是這麽突然。

消息實錘,郭離在司馬洛出征不久,便撒手人寰,如今已經入土。

???

司馬洛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就是吃醋了,對不對?”

“你就是想吓唬吓唬我吧?”

“這點小把戲騙不了我。”

“你可真行,讓那麽多人陪你演戲,有意思嗎?啊?”

司馬洛目光空洞地坐在郭離的墳前,眼淚大顆大顆滴在松軟的土上。他多麽希望這是一場鬧劇,不一會兒,郭離能從某棵樹後繞出來,拿着酒壺大笑說他上當了。

可是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将軍節哀,注意身體。”馬唯貼心地将大衣披在司馬洛的身上。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任誰也無法拒絕。

“滾,你給我滾。”

馬唯被這一聲怒吼,吓得一哆嗦。立馬跪在了地上。

“将軍息怒。”千嬌百媚的聲音鑽到誰的耳朵裏,誰都會如癡如醉。

可司馬洛卻一反常态。

“你是細作,我知道你是細作。她死了,你滿意了對嗎?”

“将軍,冤枉啊!”

“阿離他料事如神,他說你是細作,你就是細作。沒有什麽好懷疑的。”

“可是将軍,”馬唯擡起頭,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直視司馬洛,“那天您不是這麽說的。”

“沒錯,”司馬洛醉醺醺的站起身,走到馬唯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你想勾引我,想竊取情報離間,我們的關系。我只是将計就計你還真信了。”

“将軍,我,我。”

“你覺得這賬我是如何打贏的?多虧了你的假情報。”

“将軍我”

“但我也有錯,錯就錯在自作主張跟你親近,惹得軍師不悅。阿離臨死都在生氣吧!”

馬唯:阿離??我的天吶,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