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逼問随着易秋邁步走入了正堂,那名負責領路的打手趕忙離去,而面色紅潤的中年太監卻是第一時間起身,臉上堆滿了笑容,然後直接朝着易秋作了個揖。
同時開口道:
“宮內總管太監海清崖,拜見易公子。”
神态恭敬、禮節周到,這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宮裏的太監在觐見皇帝時所擺出的那種姿态一般。
“久仰大名,海公公多禮了。”
易秋笑了笑,嘴上這麽說着,可雙手卻沒有任何還禮的的意思,只是走上前去,無比自然的坐到了中年太監對面的椅子上。
中年太監沒有丁點的尴尬之色,自行收了揖禮,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椅,然後便扭頭同身旁站着的養子吩咐道:
“告訴廚房,開始上菜。”
“是,父親。”
右手包紮成了一個球的太監養子趕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快步出了正堂。
“易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犬子這些年來頗多荒唐,我在深宮之中難得出來一趟,也疏于管教,竟是讓他連蘭桂坊的人都敢去招惹,這件事被我知道後,我已經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相信他以後絕不敢再這麽不開眼了。”
海清崖同坐在對面的易秋欠了欠身,開口說道。
“海公公言重了,索性沒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倒是還可以容忍。”
易秋笑了笑,語氣随意,只是話語中的意思卻是讓海清崖略有些不快。
因為這意思聽起來……似乎是掰斷了他養子的三根手指都還覺得不夠,只是看在沒造成什麽惡果的情況下,才勉強不打算繼續報複一般。
雖然海清崖很清楚,以易家現在的地位和實力,确實根本就不用在乎他的情緒。
但終究在宮內也是習慣了養尊處優的人物,所以海清崖仍然心裏不怎麽舒服。
按照周朝皇宮之內的階級體系,所有的太監都以首領太監為尊,而在首領太監之下,便是總管太監!
這一代的首領太監基本上要常年随侍皇帝左右,雖然不能說是寸步不離,卻也相距不遠。
所以他這個總管太監往往就要暫代絕大部分的事務,在皇宮裏,這可是絕對的位高權重。
可想而知,海清崖平時在宮內的生活當然頗為滋潤,即便是和一些朝臣之間的交往,海清崖往往也都是處于主導地位的。
所以此時此刻,面對着看起來并沒有打算給他什麽臉面的易秋,海清崖哪怕已經在來之前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也依舊有些不适應。
“多謝易公子寬厚,今日事必,我一定會備上一份薄禮,待他日登門拜訪,給易公子賠罪。”
海清崖将姿态放的很低。
然而易秋顯然并不打算讓他就這麽蒙混過去,所以笑着點了點頭後,便直接開口說道:
“海公公,白天來這棟宅子裏的時候,我們偶然發現了一間很有意思的屋子。
屋子裏面擺放的都是宮裏的物件,從玉扳指到各種瓷器,應有盡有。
大部分看起來都像是各個宮裏的娘娘們用的,我很好奇……這些物件是怎麽來的?”
海清崖沒想到易秋會如此的直白,一時間有些愣神。
恰好在這個時候,下人們開始一道接着一道的上菜,倒是無形中避免了海清崖的尴尬。
一連十二道精致的菜肴被擺到了桌子上,海清崖的養子則是賠笑着站在一旁,手裏拿着酒壺,畢恭畢敬的給易秋和海清崖倒上了酒。
“來,易公子,嘗一嘗吧。
我來自天南府,算是咱們周朝的南方。
我們那裏做菜不像北方這邊,講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怎麽追求菜品本身的味道,只追求分量足夠。
在我們那裏,菜必須要有味道和特色,并且講究色香味俱全,基本上,天南府已經将做菜上升到了一種藝術的層面。”
海清崖笑着說道,同時示意易秋動筷品嘗。
大周朝幅員遼闊,各個地方的風俗習慣當然便有着極大的不同。
天南菜系在整個周朝境內都是極為有名的,所以易秋便沒有揭穿海清崖轉移話題的做法,而是順勢拿起筷子,在這些精致的菜肴上都蜻蜓點水般的動了動。
菜品的口味極佳,至少易秋頗為滿意,端起酒杯徑自抿了一口後,揮手打斷了海清崖還想要繼續介紹天南菜的意思。
“海公公,我對風花雪月之類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咱們還是直入主題吧。
之所以給你這麽個緩沖的時間,不是為了讓你想出一個能夠蒙騙我的謊言,只是純粹出于禮貌而已。
所以希望海公公能夠誠實一些。
畢竟……誠實是深入交流的基礎,你覺得呢?”
易秋看着海清崖,笑着說道。
海清崖臉色一僵,被易秋說中了心事,讓他有些難堪。
沉吟了一番後,看着易秋那雖然面帶微笑,但卻無比認真的臉色,終究還是沒有以謊言應對的勇氣。
默然半響,這才開口道:
“宮裏的嫔妃每年都會得到來自于皇帝陛下的賞賜,同時還會有來自于親族方面的供養,由于金銀比較惹眼,魂石又屬于戰略性的儲備,所以無論是賞賜還是供養,基本上都會以名貴器皿代替。”
“您應該知道,嫔妃們在宮內的生活,遠不像外人所想的那麽好。
尤其當今陛下不好女色,沒有什麽特別寵愛的妃子,這樣的情況,使得後宮比較安寧的同時,也讓各個嫔妃都很難真的高人一頭。”
“因此想要培養心腹,讓身邊的太監和随侍的宮女都一心一意的向着自己,時不時的進行一些打賞就是必要的手段。
所以親族的供養非常重要,否則只依靠着皇帝陛下的賞賜以及自身的月例,根本不可能支撐這樣的花銷。”
說到這裏,海清崖頓了頓,看了易秋一眼後,這才接着說道:
“既然親族的供養基本都是名貴器皿,嫔妃們當然不可能對這些東西有多麽明确的賬目,一些嫔妃十五六歲便入了宮,性情簡單,更沒有多少心機。
在這種情況下……偷偷的從這些供養裏拿走一些……幾乎不可能被嫔妃們發現。”
海清崖聳了聳肩,總結道:
“這便是易公子你所看到的那些宮裏物件的來源,不知道易公子還想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