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榕樹村,心裏特別的安定。這裏有我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春寒料峭的清晨,連呼出的氣體都是白色的,林森一只手撐着傘,一只手攬住我的肩,淅淅瀝瀝的春雨灑在傘上,如同一群調皮可愛的精靈。
看着這幅景象,子川哥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喜兒,你有男朋友了?”
我羞澀的點點頭。
他雙手插在秋褲袋裏,吊兒郎當的圍着林森轉了兩圈,然後不屑地摸了摸下巴,“總體來說,眼光還不錯,長得倒像模象樣的。不過跟我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我斜了他一眼,“叫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他的目光仍然落在我身邊,大概是仰慕林森的身材吧?“放心吧,我師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路上,鄉親們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更确切地說,應該是我身邊的人。路過杜七嬸門口時,早已收到消息的她守在了門前的冬水田邊,見到我們大着嗓門喊道:“喲,喜兒帶男人回來了?”
臊得我面紅耳赤,林森寵溺地輕拍我的臉,彬彬有禮地跟她打了招呼。
“啧啧啧!真不錯,”杜七嬸感嘆道,“要是我們家茹青還在就好了。”
我不解地問她為什麽?她的回答非常奇葩,“如果茹青沒走,他就是我女婿了,這有模有樣的,我喜歡得很。”
聽得我滿頭黑線,林森笑得很得體,“杜七嬸,就算茹青還在,我也不可能成你的女婿。”
杜七嬸撇撇嘴,神秘兮兮地說:“大概你還不知道吧?喜兒有很嚴重的病,而且已經到了晚期。”說着轉向我,“喜兒,你這麽做就不厚道了吧?自己不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可不能坑害了人家。”
我尴尬地瞪着她,林森在我肩上拍了拍,和顏悅色的說:“杜七嬸,我是小森,十幾年前就住在大榕樹村的那個小男孩,你還記得吧?就是跟喜兒定了娃娃親的那個。”
杜七嬸不可思議地盯了他半晌,表情相當無辜,“我又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想大家都好罷了。”她一邊說一邊回頭便走,嘴裏依然不消停,“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見我一路下來都不說話,林森忍不住了,“怎麽,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我搖搖頭。
“何必跟她置氣呢?你看你,圓滿的完成了銀月河的任務之後,又續了13個月命,還得了一筆可觀的財富,算起來是個小富婆了。能娶到你,也是我高攀了。”
“讨不讨厭!”他三言兩語便把我逗樂了,我認真地凝視着他,他還蹬鼻子上臉了,“我的臉就是長的好看,所以讓你看不夠是吧?”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以前看你冷得跟冰似的,卻沒想到你也這麽逗逼。”
我們站到大榕樹下,同時把手放到了樹杆上,熟悉的涼冰冰的氣息讓我又想起了媽媽。
林森的大手在樹幹上摩挲着,仿佛是在與一位老朋友重逢,“我又回來了!”
在他的指示下,我找來一把生鏽的菜刀,将上次與瘋道人一起掩埋的泥土削開了一些,果然不出他所料,裏面埋的紅繩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而且還被蟲蟻之類的啃食成一小截一小截的了。
我曾經聽文伯說過,這種紅繩是用特殊材質制成的,而且經過有道行之人的手,哪怕在地裏埋個幾百年都不可能會腐爛,更不用說被蟲蟻啃食了。
林森撿了一截紅繩,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慢慢撚搓着紅繩,傾刻之間,紅繩化為毛絨絨的東西落到地上。
“怎麽會這樣?”我也準備撿一截紅繩看看,卻被林森制止了,“這繩子上戾氣太重,千萬不要碰。”
說着,他又往四周望了望,信步朝桃木走去,我趕緊跟在他身後。
他在桃林中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中間的一株桃樹下,揚了揚嘴角,“蘇紫煙還真是個人精,這桃木長得不大,卻有上百年樹齡了,用來克制那株古榕倒是不錯的選擇。”
我傲嬌地說道:“那當然,我媽媽可是大榕樹村蘇家的傳人,自然不會差。”
說完,我突然想起自己也是蘇家的人,為什麽媽媽連一星半點的本事都不傳給我?看來大榕樹村蘇家到我這一代,名聲就要被辱沒了。
“怎麽了?”林森拍拍我的頭,“又在心裏拿自己跟麗川湖畔那位比?”
我歪着頭看着他深邃的雙眸,為什麽他總跟我肚子裏的蛔蟲,我的心思他都能猜得一清二楚?說真的,我剛才确實想到了百鯉,成陽如風在沙灣輸得一敗塗地,百鯉卻能毫不畏懼,堅強地将風雨飄搖的成陽一門重新撐了起來,與她相比,我呢?
想到這裏,我羞慚地勾下頭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當然,要等找到自己的位置自身的價值才能體現出來,”林森說得非常認真,“麗川那位存在的價值是振興成陽一門,她看起來是很厲害,但再厲害,也不能成為擺渡人啊!”
我在他結實的胸口捶了一拳,嗔道:“就知道安慰我,我哪能跟百鯉比?她就是現代版的穆桂英。”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胸膛之上,“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
難道男人都是具有雙面人格的?在外頭冷若冰霜的林森,居然也有這麽柔情似水的一面。
“怎麽?又想誇我了?”他輕輕一拉,把我帶進他懷裏,雙唇在我前額上印下。我趕忙推開他,慌裏慌張地東張西望,這裏可是民風淳樸的鄉下,青天白日的這麽親密,要是被杜七嬸她們見到,那就不得了了。
林森嘴角輕揚,露出一抹壞笑,居然趁我不備,雙唇又重重落在我唇上,驚得我身子往後傾去,他把我往前一摟,驚得我雙唇微啓,一條柔軟冰冷的東西靈巧地鑽進我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