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客人,能造出這架屏風。”太白金星毫不避諱地說道。

“其實仙君大可不必了解這客人的情況。”美婦人笑了笑。

“為何?”太白金星皺了皺眉頭。

“仙君大概有所不知。”粉衣少女替美婦人答道,“這屏風并不是那客人所造,而是那客人從別處收得,而他所收之人又是從他處購得……這樣輾轉多次來到了我們莳花院中,至于這屏風最初的主人,如今竟無人知曉。”

“是啊,這屏風也是被媽媽慧眼相中,這才留了下來,不然啊,還不知道要繼續輾轉多少回呢!”紫衣少女說道。

“姑娘們說得沒有錯。”美婦人望着太白金星,“仙君若是喜歡屏風,我可以替仙君留意着。改日若是有哪位客人再帶了屏風來,我便替仙君詢一詢價錢,仙君,您看,這樣可好?”

“不必。”太白金星冷冷地答道,“我們天界自有屏風,用不着到你這幽冥之地來買。”

“那也好,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功夫。”美婦人不卑不亢,臉上依舊挂着自如的笑容。

太白金星不答話,自顧自地端詳起這屏風,前前後後看了幾回,并未看出什麽異樣來。

難道是這小無影獸的感覺除了差池麽?太白金星暗想,伸出手,便要往屏風上摸去。

“且慢。”美婦人突然說道。

“怎麽?這屏面上倒還幹淨得很,難道不許我摸上一模嗎?”

“太白仙君說得不錯,這屏風确實只可遠觀,不可觸碰。”

“笑話。連這兩個小姑娘都可觸碰,憑什麽我就不行?”

“這也是為了仙君好。”美婦人自斟了一樽酒,“仙君可知這屏風美則美矣,卻有一點着實讓人傷腦筋。”

“有什麽傷腦筋之處?”

太白金星淡淡地問道,他并不是真想、知道這屏風為何能夠增添美婦人的煩惱,因為,在他看來,美婦人話三分真,七分假,不可全信。

“仙君,這屏風怪就怪在是個認主兒的。自被我買下後,凡是我莳花院中的姑娘,碰到這屏風皆能平安無事,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不過,總有些好奇心重的客人未将我的話放在心上,故意伸手觸碰,結果就遇上麻煩了,唉。”

“除了那孫大聖,如今,還沒有什麽麻煩能夠難得住我。”

“是,仙君的仙法高超,大家皆是知曉的。只是仙君,您還是聽我一句勸。這觸碰了屏風的客人,重則性命不保,輕則受皮肉之苦。這禍啊難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縱是仙君也得多一分小心。”

美婦人曉之以理,但太白金星似乎毫不領情。

“小心之事用不着你來告訴我。我如今倒想看看,這屏風究竟有多厲害。”

太白金星施施然擡起手臂,便往那屏面上摸去。

如此甚好,倒遂了我的意了。美婦人微微一笑,指尖悄悄施法。

太白金星的手指剛一觸碰屏面,屏上便閃過了一道如雪緞般的白光。太白金星警覺地将手縮回,可是已經太遲了。身邊的女子們全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四周空空蕩蕩,只留下眼前這一座屏風。

想不到,這婦人竟未欺騙于我,難道是我多心了。太白金星暗想。

“将四周衆人隐去之法,應屬障眼之法。那婦人也是太危言聳聽了些,就憑這障眼法,如何傷得了我。”

太白金星拂了拂白須,收斂了先前的驚慌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安閑從容的微笑。

“你這妖屏,待我破了你的法術。”

太白金星輕揮拂塵,欲要除去這屏風之上的瘴氣,但怎知這屏風竟兀自行動起來,由一變十,由十便百,裏裏外外圍成數重圓圈,将太白金星圍困在內。

“這屏風倒也狡猾,知我要降它,便分出這些個分身來。”

太白金星喃喃自語,欲要在這百十座屏風中找出原初的那座,可惜眼前這千百座屏風皆是一般,即便心思再怎樣缜密,也早已找不出這屏風的本體。

太白金星在這排查中耐性漸失,腳下是地面,四周是屏風,若要從中脫身唯有向上求索了。太白金星向上一瞥,便要騰雲而起。但這屏風卻根本不讓太白金星有可乘之機,無論太白金星飛向何處他的頂端都會出現一座屏風,将他死死攔在裏面。

“這幽冥之地的屏風倒是頑劣得緊,我本不欲将你損傷,你卻步步緊逼。既然如此,本君只能盡除這眼前屏風了。”

拂塵下的清風宛若海浪一般,将圍困在太白金星四周的屏風“刷”地一下沖開,如煙花般四散開來。太白金星望着飄浮在四周的屏風碎片,臉上卻未露出半點微笑,反倒是愈加凝重起來——因為,消失的衆人并未出現,不僅如此,那碎片還在以驚人的速度自愈。

很快,那自愈結束的屏風便如回岸的潮水,滾滾而來,重新将太白金星圍困在內,只不過這一次,除了那外圍層層的圓圈外,最靠內的那個圓圈中還生成了一道弧形的隔斷。此刻,若從上方往下看,便會清晰地知曉,這圍困住太白金星的,其實是一座巨大的八卦迷宮。

周圍愈發得黑暗,但這些屏風卻閃爍着光芒,宛若黑暗中的一座座明燈,不過,此時的光芒在太白金星看來卻絲毫沒有可愛之處,反倒顯得妖冶可怖。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了這屏風之後。

“來者何人?”太白金星朝那黑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