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他聲音太過急切,那黑影竟驀地移動起來。但太白金星身為仙君,這移形換影之法,自是不在話下。他很快跟上了黑影的速度。

“一聲不發,還這樣躲我,想來定非善類。待本君捉住你後,定要細細審問一番。”

太白金星一邊說着,一邊丢出了手中的拂塵。這一次,他可比之前要聰明得多。只見那柄拂塵飄飄揚揚地飛至那黑影所在的屏風前,用力一掃,那屏面便如風車一般繞着中軸旋“刷刷”地旋轉起來。随着黑影的不斷逃竄,旋轉的屏面越來越多,很快,那最靠內的一圈屏風均旋轉起來,聲音如同林間千萬只鳥兒同時撲騰着翅膀,場面蔚為壯觀。

無處可逃的黑影最終停止了移動,太白金星微微一笑,将拂塵召回,伸手定住黑影前的那面屏風,欲要看看這黑影的真面目。可惜,那屏風之後一片漆黑,太白金星的願望再次落空。

“太白老兒可是在尋我麽?”

屏風之後的柔聲風情萬千。

“大膽。”太白金星的眉頭微微颦起,心中暗藏不快,“竟敢如此不敬。”

“我本不是天界之人,此刻你又在我的地盤上,你們天界的那一套尊卑稱謂,在我這兒,可是行不通呢。”

“哦?”

太白金星略一思忖,計上心來。

“姑娘所言确實有幾分道理,是我太過急切,失禮了。”

“不想你卻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盈盈的笑意從女子的聲音中不斷地蕩漾開來。

“也罷,你既向我賠了不是,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今日,我便按着你們天界的規矩,尊你一聲仙君罷。”

“如此甚好,本君在此謝過姑娘。”太白金星輕輕點了點頭,“能否請教姑娘姓甚名誰?”

“我的姓氏并不重要,仙君還是不知為好。”

“我看姑娘行事大度,氣量不凡,倒似個女中英豪。今日誤入此地,若是不識英豪芳名,只怕是心存遺憾。”

太白金星聲落,屏風後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常聽聞天界衆仙孤高自許,目下無塵,不屑與下界衆生交游,仙品愈高愈是如此。今日太白仙君卻要問我姓氏,倒是與衆不同得很。”

“姑娘說笑了。”太白金星撫了撫長須,“不過,姑娘所言之事确實存在,天人中清高者不在少數。但想來,若是他們也能遇上姑娘這樣的奇女子,定也會如本君一般,願聞其名。”

“太白仙君都說到這份上,我豈有不應之理。”女子答道,“仙君喚我雲今便可。”

“雲今姑娘?想必是生于雲霞漫天之日罷?”太白金星問道。

女子只是笑笑,并不答話。

“雲今姑娘,既聞其聲,聽其名,能否再一睹其芳容?想必雲今姑娘應該比得上我們天界的仙娥罷?”

太白金星對這所謂的雲今姑娘心中存疑,故而緩聲試探。

“你我只算初見,太白仙君未免也太心急了些罷?”

太白金星聽得仔細,這女子的話語雖似指責,卻無一星半點的不悅。

“大約是惜才之心作祟,故這般唐突,雲今姑娘,多有得罪。本君原以為雲今姑娘既是女中豪傑,大概是不拘這些俗禮的,看來,是我想錯了。”

聽罷此言,雲今欲要答話,但太白金星卻搶先一步,沒有給雲今留下回答的時間。

“雲今姑娘,有一事可否請教?”

“太白仙君但說無妨。”

“請問姑娘我現在身在何處?可還是那幽冥之地的莳花院?”

“莳花院?自然不是。今日仙君所在之處,乃是我屏風所造的八卦迷宮陣。”

“方才結識了姑娘,如今我們可否算得上友人?”

“太白仙君客氣了。”雲今笑了笑,“我雖向來不與天人往來,但若是如大人一般儒雅親切的,能相識結友,亦能算得上是雲今的幸事。”

“好,雲今姑娘果然不一般。”太白金星點了點頭,“今日結識姑娘,亦是本君之幸,但奈何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此地。雲今姑娘可否為我指明歸路?”

“太白仙君,恕雲今直言,這恐怕不行。”

“為何?”

“此八卦迷宮陣乃是太白仙君之心所構成,這歸途的走向,也只有仙君您才知曉。”

“由我的心構成?雲今姑娘,這件事聽來甚是荒謬。”太白往前邁了幾步。

“我何須瞞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仙君誤入此地之前,莳花院主人曾提醒過你罷?”

“哦?沒想到,雲今姑娘連這事都知曉。”

“你還記得那莳花院主人如何提醒你麽?”

“自然記得。那婦人曾言:‘這觸碰了屏風的客人,重則性命不保,輕則受皮肉之苦。’,不過我到此處也有多時了,只見着雲今姑娘一人,既無皮肉之苦,也無性命之憂,可見那婦人是在撒謊。”

“太白仙君,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

“何以見得?”

“那莳花院主人所言不假,只不過這人與人之間有千差萬別,心與心之間更是多有不同,因而,到達此地所見之景、所遇之況亦有不同。太白仙君法力較高,內心沉靜,故如今只是被困于這八卦迷宮陣中。若是換成那些個心胸狹窄、心狠手辣之人,所遇之境大概少不了荊棘叢生、刀光劍影。”

“原來如此。”

太白金星的眉頭輕輕皺起。原以為假意與這女子交友,可窺見這女子的面容,弄清她的身份,順便求取回歸之法,但事情的發展總是很難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