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陌揚開着車往玻璃別墅的方向駛去,外面飄着細細的雪,他打開跑車裏的音響,一陣柔和的旋律傳入耳邊,帶點爵士的藍調,讓人覺得氣氛突然變得慵懶起來。

季夏坐在副駕駛座,聽着輕音樂,伸手擦了擦車窗上的霧氣,外面是潔白的雪原,雪花紛然而下,和着車裏的音樂,一切都令人舒适得剛剛好。

陳銳澤躺在後座呼呼大睡,風陌揚特地把車裏的燈光調暗了,轉頭問季夏:“你不睡一會兒?”

“我不困。”季夏依舊看着窗外,心想你坐在我旁邊,我怎麽還睡得着啊?

風陌揚也就笑笑,接着開車,悠揚的旋律突然被一個信號接通的聲音打斷,風陌揚劃開屏幕,一個淺藍色的透明對話框頓時出現在他們跟前。

那個對話框不大,又是透明的,不足以擋住風陌揚的視野,所以他還是接着往前開,只不過稍微放慢了速度。

黛茜的臉在對話框上清晰地顯示出來:“怎麽樣?大家的調查有進度了嗎?”

她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聽起來不像是追問調查情況,而像是家常便飯的問候。

黛茜看着駕駛座前排的風陌揚和季夏問道:“洛倫佐和薇薇安呢?”

“他們去參加一個晚宴了。”風陌揚慢慢拐過一個彎,眼睛盯着路,時不時往黛茜那個淡藍色的對話框掃一眼。

季夏和黛茜比較熟,畢竟之前找黛茜惡補過魔藥學,所以也沒有和其他老師說話的那種緊張感,就像朋友之間對話一般:“晚宴聽說會來很多政要高層,所以我們就兵分兩路,剛好可以收集一下情報。”

“那陳銳澤呢?”黛茜疑惑地問。

風陌揚這才發現從黛茜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在後排躺着睡覺的陳銳澤,他将自己挂在車背後的外套往後丢,直接丢在陳銳澤臉上。

“幹嘛幹嘛?”陳銳澤迷迷瞪瞪地醒過來,“睡個覺都要管,有沒有人權了?我跑前跑後忙活大半天,好好睡個覺都不行嗎?”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股子沒睡醒的起床氣,直到看到懸在擋風玻璃上方的那個藍色對話框,這才倏然清醒過來。

陳銳澤雙手抓了抓他雞窩一樣的頭發,一秒切換他的狗腿角色:“呦,黛茜老師,真沒想到,這麽久不見您還是如此美麗啊。”

黛茜在那頭輕輕掩着嘴笑道:“其實也才過去沒幾天。”

風陌揚和季夏想笑卻只能憋住,陳銳澤清了清嗓子:“咱這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人黛茜老師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季夏沖陳銳澤使了眼色,“你這麽說話恐怕不太好吧?”

“啊?黛茜老師名花有主了?”陳銳澤自知說多錯多,卻還是按捺不下心底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黛西老師的男朋友是哪裏人啊?”

黛茜愣了愣,接着稍稍偏着頭一笑:“他住在北方。”

跑車突然在這時候一個急剎,季夏和陳銳澤依着慣性身子往前傾,又重重摔回椅子上。

“風老大,你怎麽開車的?”陳銳澤剛剛睡醒,又沒系安全帶,突然來這麽一出感覺還真有點吃不消。

風陌揚雙手按着方向盤,眼睛直視着前方,眼神發亮,好像抓住了什麽稍縱即逝的東西一樣,他喃喃自語:“沒錯,北方,就是北方……”

“什麽意思?”季夏輕聲追問道。

“你們還記不記得,凱隆将軍死亡的地點位于努克市正北部郊區,他的調查方向也是一直沿着這條路徑往前走的。”

“那個白色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正好向前,凱隆将軍追蹤的足跡也正好往北。”

“那個足跡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腳印,絕不可能是那個白衣背影留下的,但這兩個的行動軌跡都剛好是一個方向。”

“你是說……北方?”季夏猶疑地開口。

陳銳澤卻皺起了眉頭:“确定是一直向北嗎?他們也許只是剛開始走了這個方向,後面說不定會改道了。”

“努克市往北就只有茫茫無邊的冰原,沒有什麽需要改道的拐角,而且——”風陌揚的嘴角稍稍上揚,“我還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科瑞恩明顯了解魅靈事件,也明顯和魅靈事件有關。你們還記得科瑞恩的桌前發現那條Dying message嗎?”

“字母N……”季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然坐起身來,“我明白了!那也許并不是什麽兇手名字的縮寫,而是一個方向提示,North的簡稱是N,那就是北方啊……”

“聰明!”風陌揚打了個響指,“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們要找的東西一定就在北方。”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自己在跟黛茜實時通話,黛茜不清楚他們講的是什麽前因後果,不過從每個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至少想通了一些事情。

風陌揚看着那個對話框詢問道:“黛茜老師,我們可以申請往努克鎮北部進行調查嗎?我總感覺在這個方向,隐藏着什麽陰謀。”

黛茜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批準請求。”

身後傳來一個學生呼喚黛茜的聲音,黛茜也就不多說什麽:“那我先去忙,祝你們好運。”

懸浮在擋風玻璃上那個透明藍色對話框倏然消散,風陌揚一踩油門,跑車以一個漂亮的甩尾往努克市北部走去。

“不是我說,風老大,你這就孤身一人直搗黃龍了?我覺得咱們怎麽招也要回去集結一下薇薇安和洛倫佐吧?如果北方真的沒什麽事還好,萬一真有點什麽……”

風陌揚絲毫沒有停下前進的車速:“有點什麽就跟緊我。”

“不是,這也太倉促了吧,北方範圍那麽大,這調查下去得好幾天吧?”陳銳澤從後排探出腦袋,“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後備箱裏有足夠的食物和水,這些都用不着你操心。”風陌揚一手握着方向盤,空出一只胳膊肘往探出身來陳銳澤肩膀上砸去,“人一女孩子都沒說什麽,你一個大老爺們還磨磨唧唧起來了。”

季夏覺得好笑,但是對上陳銳澤怨念的眼神,又把調侃的話憋了回去。

陳銳澤沒睡醒似的地坐在後排抓了抓他的雞窩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他知道風陌揚雷厲風行的性格是誰都阻止不了的,只好認命似的抓起外套重新倒了下去:“行吧行吧,你是老大你做主,讓我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