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在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不過看完這兩本日記, 汪畔找了個機會就去了一趟魏林的房間。魏林的房間就在林菲的隔壁,所以很好找。

此時魏林的病房和其他病房并無其他的差別,一張床,一張衣櫃……汪畔來到衣櫃前,打開門看了一眼, 裏面只有棉被之類的東西, 沒有衣服沒有別的什麽代表個人的物品。看來有護士死在這間病房後,這裏就一直沒有人住過了,又或者曾經有人住過,不過在接二連三的死人事件裏, 這些住進來的新病人都轉到了其他醫院去。

汪畔收回了視線,把目光投擲在了天花板上。

護士被吊死的地方應該在哪裏呢?

天花板白刷刷地刷了一層白灰,看不出痕跡, 頭頂兩盞白熾燈此時是一開一合的狀态,開的那盞一直在閃爍,所以房間的光線時暗時明。病房內應該是重新裝修過了,汪畔拿着手機仔細地照過最近的一面牆,發現這病房的牆顏色都比其他病房要嶄新很多。

地板應該沒變過, 只是這是瓷磚地板,曾經有血液滴落在這裏, 這麽久了也早就被抹得幹幹淨淨了。

不過這樣汪畔仍然可以猜測到護士被吊死的地方,天花板就那麽大, 能夠吊到人的除了白熾燈兩邊應該就沒別的了, 其他地方一馬平川, 實在是想不到怎麽把人吊上去,白熾燈倒是不一樣,從白熾燈內裏穿過,倒是能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裏,汪畔就走到了兩邊的白熾燈中間,仰着頭,腳步緩緩地朝着附近挪動着。有一邊的白熾燈最接近病房裏唯一的那張床,汪畔低頭擡頭打量了許久,覺得靠近床的這塊地方最像吊死人的地方。

汪畔蹲下身體,伸手撫了一下地板。這塊地方好像比其他地方要凸起一些,顯得沒那麽平坦。

汪畔收回了手,站起了身,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了頭頂的白熾燈上。這一看,汪畔的眼睛又劇烈地刺痛了起來。汪畔捂着眼睛,好不容易等眼睛的疼痛感減弱些許後,再睜眼,眼前的景色就像是一幅幅的鏡像,急速倒退着。

在虛幻重疊的各種畫面中,汪畔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被從廢棄的醫院抽調到了另一個地方。環境還是那個環境,家具也還是那個家具,但是汪畔心裏就是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走廊中時不時有踢踏的腳步聲走過,有時候還會有拐杖的敲擊或者輪椅咕嚕嚕的聲音在走廊內響起。汪畔正準備擡腳往門口走去的時候,卻發現緊閉的門口,那模糊的窗口上,有個黑影立在了那裏。

還未等汪畔反應過來,那黑影就推門走了進來,是一個穿着整齊幹淨護士裝的年輕女人。女人很漂亮,臉頰白皙,嘴唇微微翹起,眼睫毛又黑又密,她的眼睛也很漂亮,好像只一眼就包含了無數的風情。

這名護士手裏拿了個方方塊塊的板子,上面貼了幾張紙,似乎正在記錄什麽。護士推開門,沒有走進病房,而是站在門口打開了病房的燈。病房的燈滋滋地閃爍着,許久都沒能正常打開。護士大約是沒想到這邊的燈竟然壞了,關了燈又再次試着打開。這次的結果一樣,甚至閃爍的時間比之前還慢了。

就在護士試了第三下的時候,白熾燈滋啦一聲,直接就在閃爍的狀态中徹底熄滅了下去。護士嘴裏好像說了什麽,表情似乎不太高興。汪畔明明距離她聽近的,卻愣是聽不到她的聲音,後面護士走進了病房,快步走到了汪畔附近,嘴裏一直在開開合合,可是汪畔仍然什麽都聽不到。

汪畔忽然撫上了自己的眼睛,她意識到,自己的共情或許又被打開了。

是因為她到了兇殺現場嗎?那裏怨氣太重了,所以一下子就打開了她的陰陽眼,讓自己陷入了共情,親身經歷了一把當時護士被吊死的場面?

如果是這樣的話,面前這個長得漂亮的護士很可能就是那名被吊死在魏林病房的護士。

思及此,汪畔沉下了氣,安靜地看着護士的動作,餘光時不時瞥向周圍,時刻注意着林菲的出現。

護士走到汪畔身邊後,就立在了原地擡頭一直望着頭頂壞掉的白熾燈,這麽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所以護士直接掏出了手機就給維修部去了個電話。可是這個電話似乎打不出去,護士拿着手機踱步了許久,那邊都沒有人接。

護士的表情變得極為的不好看,好像還帶了些憤怒,嘴裏也在罵罵咧咧着。汪畔和她靠得很近,所以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她開開合合的嘴巴。汪畔學着她嘴巴開合的軌跡,很快便知道護士此時正在說些什麽。

她在罵維修部的人,認為值夜班的維修部的人又在偷懶,都沒人接她的電話。

罵完了後,護士就準備離開親自去抓人算賬。但是顯然今晚護士是離不開這裏的,永遠都離不開。

所以等護士走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原本開着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緊閉在了一塊,任她怎麽拉扯扭動把手,那門依然紋絲不動,不見一絲動蕩。護士有點急了,下手的力氣越來越大,可是門被拉得哐哐直搖晃卻仍是一條縫都沒沒開。

沒辦法,護士把目标轉到了旁邊的窗戶上,窗戶一直都是關閉的狀态,但是平時是沒有鎖緊的,只要病房內的人想開都能打開。但是這回護士去開,那鎖着窗戶的鎖頭卻緊得吓人,護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開窗戶的鎖。

就這樣,護士被困在了封閉的空間內。

這時候應該是淩晨的晚上,病房內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靜悄悄的,連風聲都沒有,護士在裏面呆了一會,就覺得害怕了。走到門口處,拼命地砸着門試圖呼救,可是她的嗓門再大,不遠處的配藥室內的同事還有隔壁病房的病人,沒有一個人能聽到,沒有一個人過來救她。

護士似乎有些絕望,臉上的表情又氣又着急,在她踱步來回轉了幾圈後,她好像終于想起了自己剛才才用過的手機。護士連忙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先挑了和自己一個夜班的同事撥了一個電話。

可是這個電話似乎并未被接通,護士又試着撥了別人的,一次又一次,在絕望和着急中,護士已經撥了十幾二十個人的電話,可是結果似乎都一樣。

汪畔探頭往她的手機那邊看了過去,發現這次護士直接撥了110,但是對面依然沒人接。護士氣得把手機砸在了床上,罵咧咧道,“今晚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給誰打電話都打不通,忙音忙音都是忙音,他們都在搞什麽鬼?”

汪畔利用唇語又再次讀懂了護士的話。

護士見電話不通,求助無門後,再次卷着袖子來到了門口,看她的樣子似乎打算用暴力把門踹開。可是護士連踹了三腳,那門卻只印出了一個淺淺的腳印,結實得跟鋼塊似的。

這下,護士徹底死心了,她站在門口左顧右盼,顯得很茫然和無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識在作怪,護士莫名覺得這病房吓人得很,汪畔甚至看到了她無意識摩擦着肩膀的動作。

護士受不了這黑不溜秋的病房,最後直接小跑到了床上,卷起被子把自己包進了裏面。她似乎打算在這裏将就一晚,只要外面的人,她的同事發現她不見後。即使同事沒發現她不見,但是明天一定會有其他的同事來到這裏,他們醫院規定每天都得查房,這間病房也是被查之一,所以躺在病床的護士只要呆到明天查房的人來了,她就能被救出去。

這麽一想,護士好像覺得心安了不少,也許還抱了偷懶的心思,直接就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游戲。不過網絡信號似乎很不好,汪畔已經看到她流量和WiFi間不停地轉換了很多次,但是打開需要網絡的網頁,仍然是被告知聯網失敗的頁面。

護士罵了一句破網,不再糾結聯網的問題,随手點開了幾個不用網絡的小游戲,就這麽津津有味的玩了起來。不知道玩了多久,反正在汪畔看來,時間似乎僅僅只是過去了幾分鐘而已。

但是護士的表現卻不像是只過了幾分鐘,她的臉色浮現了一些疲憊之色,後面甚至扔了手機,拉下枕頭卷着被子側着身體熟睡了起來。

而就在護士熟睡了後,異像頓生。

蓋在護士身上的被子突然自己緩緩地朝前移動了起來,原本到護士胸前的被子慢慢地就來到了護士的腦袋,再一轉眼,那被子已經整個把護士的人包裹在了內裏。汪畔想要去阻止,可是雙腳就像是被強力膠水黏住了一樣,根本無法動蕩。

汪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的共情只是讓她看到了從前發生過的畫面,她雖然仿佛親臨其境,但是其實這些都是幻像,是捉摸不到的,這也是為什麽她無法動蕩,無法去救護士的原因。

護士被棉被裹得窒息,從睡夢中醒過來後就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可是她的掙紮顯然無補于事,那棉被仍然緊緊地包裹着她的腦袋。汪畔發現,那原本還算寬松的棉被,既然在肉眼可見地往裏收縮,只是一小會的時間,那棉被就癟做了一團,整個好像貼到了護士的身上,好像蠶蛹一樣把護士給緊密地裹在了裏頭。

護士還在掙紮,但是掙紮的幅度明顯小了許多,漸漸地,漸漸地,床上的晃動消失了,蠶蛹也慢慢地恢複了平靜,護士好像也沒了動靜。

就在汪畔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的時候,那個蠶蛹又緩緩動了起來,棉被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突然綿軟地整個散了開來。随着棉被的散開,護士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汪畔的面前。

護士白皙的臉上顯得有些青白,但是眼睫毛還在顫動着,人似乎還未徹底死去。

不過汪畔知道,護士的命運已經注定了,無法改變。

在棉被全部散開後,過了大約幾分鐘,那棉被又再次移動了起來,這次棉被卷成了一條厚實的繩索,然後一頭移到了護士的脖子處,牢牢地捆住了她的脖子,至于另一頭,則在汪畔的目光中,緩緩地擡高,再擡高,筆直地伸展成了一條線,看方向似乎是打算移到頭頂的天花板去!

棉被就那麽長,即使兩端伸到最長也觸碰不到天花板。所以在一端不斷往上的時候,另一端也跟着往上移動了起來。随着繩索的移動,被捆住了脖子的護士也被棉被給整個提了起來,先是脖子,腦袋,後是身體。

等一端的繩頭不知道怎麽綁進了吊着白熾燈的橫杆時,護士的身體已經整個被拉得立了起來,此時只有腳尖艱難地點在了床上。

挂在白熾燈上的繩頭還在移動,它穿過橫杆後,就從另一頭垂吊了下來,接着,在汪畔悚然的目光中,垂吊下來的繩頭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樣,猛地往下一拉,捆着護士的另一端瞬間就被提拉到了最頂端,護士的腳尖瞬間離了地!

護士還沒死,只是昏迷了過去。等脖子受到挾制,受到強烈的窒息後,霎時就從昏迷的狀态醒了過來。這一醒,她就拼命地開始掙紮起來,雙腿不停地踢踹,雙手不住地拉扯着脖子處的棉被。

可是她怎麽做都無濟于事,捆在她脖子處的棉被猛地一收緊,箍得她更緊,窒息感倏地加強,她的臉上已經漲紅了一大片,好像放在熱水裏燙了許久。護士無法說話,只能啊啊啊的發出意味不明的求救聲。但病房內除了她之外,并沒有別人,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被這麽地折磨下,護士很快就承受不住,雙腿踢踹的速度越來越弱,雙手拉扯棉被的力氣也越來越小,漸漸地,雙腿不再晃動。等她的雙腿完全安靜下來的時候,只見她的腦袋微微一歪,抓着棉被的雙手倏然間就垂落了下來。

汪畔知道,這名護士已經死了,徹底的死了。

還未等汪畔感慨太多,她似有所覺地朝某個方向擡起了眼,只見緊閉的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了。最重要的是,有一個女人站在了門的中央,正在靜靜地欣賞着護士被吊死的畫面!

門口的女人很年輕,說是女人,仔細看她稚嫩的面容,其實說是女人好像還有些牽強,說是女孩都不為過。她的臉長得實在是小,但是身高卻不矮,頭上帶了頂白色的針織帽,沒有一絲頭發露出來,身上穿着這家醫院的病服,肩頭還披了一件米白色的毛巾,乍一看就像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

但當汪畔面對這個女孩的時候,她卻不覺得女孩可愛,反而覺得女孩非常的可怕。

汪畔的陰陽眼是已經打開的狀态,所以望着門口的女孩時,她非常清楚地看到,在女孩周身那一重重不斷蕩漾開來的黑氣,那黑氣又濃又烈,好像恨不得把女孩整個覆蓋住一樣。女孩白皙的臉,在汪畔看來确是繞滿了絲絲縷縷的黑氣,尤其是她的眼神,平靜中還帶了一些歡愉,配着她視線的落腳點,配着護士被吊死的畫面,那眼神平靜得令人覺得可怖。

汪畔蹙着眉頭,眼睛緊緊地盯着門口的女鬼。

那女鬼原本看得是被吊在天花板的護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汪畔的錯覺,汪畔覺得那個女鬼有一瞬間,瞳孔滴溜溜地轉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剎那汪畔覺得自己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好像有個冷冰冰的女鬼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汪畔一晃神,門口的女鬼就不見了,只有陣陣陰風從門口外面吹進來,吹進了汪畔犯冷的心髒。

之後的畫面就像是被打開了加速鍵,時間好像在飛快地流逝着,窗外的環境從黑暗變得明亮,接着走廊內開始有人走動,說話的聲音,整個畫面好像都熱鬧了起來。接着,一個穿着病服的男人從汪畔所在的病房這邊懶散地走了過去,快要走過頭的時候,那男人似乎發現了什麽,突然猛地頓住了腳,愣了兩秒,然後急急地往後退了兩步,退到了門口中央,一臉愕然地看着病房。接着,男人就像是突然被人燒了尾巴一樣,倏地炸了起來,屁股尿流地跌坐在了地上,往後邊退邊大喊大叫起來。

在男人喊叫聲中,很快就有很多人跑到了男人的身邊來,門口瞬間塞滿了人,男女老少比比皆是,在這群人中,還有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的醫務人員。

在這一片混亂的狀況中,汪畔的身體好像又被從一個地方抽離到了另一個地方。原本明亮的環境瞬間又變回了黑暗。

這次汪畔好像是在靠着電梯的垃圾桶旁邊,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的時候,拐角處突然走出了一個頭發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頭子,那老頭子的姿勢很奇怪,好像懷抱着什麽,但是他的另一邊又明明只有空氣。

汪畔揉了一下眼睛,看到的依然是空氣,可是她分明看到了面前的老頭子正在微側着頭和“旁邊的人”說話!

汪畔心裏不禁想,難道自己的陰陽眼出了問題,不然怎麽可能看不到老頭子旁邊有什麽?

在汪畔疑惑的時候,她的餘光掃到了拐角,那裏有個人影在悄悄地往這邊探着頭,看衣着打扮,似乎還是這個醫院的一名病人。

這是共情到了專家醫生跳樓的前一刻了嗎?

汪畔瞥了一眼那個人影的模樣,就把視線重新放回到了面前穿着白大褂的老頭身上。那個老頭已經走進了電梯,看他按的鍵,似乎是打算去的樓下。汪畔緊蹙着眉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地盯着電梯,深怕一個眨眼錯過了什麽。

就在電梯的門緩緩關上的那刻,汪畔終于看到了點有用的東西!

在白大褂老頭的身邊,站了個女人!那個女人和老頭挨得很近,老頭的手還在女人的腰間不斷摸索着,甚至時不時還會側頭伸出舌頭舔幾下女人的臉頰。女人的表情很淡漠,看不出喜歡也看不出厭惡,毫無動靜,也不反抗也不順從,就像根木頭一樣。

但是重點是,汪畔認識被老頭子摟在懷裏的女人——那不是林菲嗎!

只是現在的林菲換了一身裝束,她一頭的黑發披散着,一直垂落到了腰間,身上穿着這家醫院的護士裝,連護士帽都帶在了腦袋上,腳下甚至還穿了護士經常穿的那種小白鞋。

在汪畔愕然看着電梯內的林菲時,林菲也擡頭望了一眼汪畔所在的方向。可是那一眼太短暫,汪畔還未讀懂對方的眼神,那電梯門已經咔擦一聲合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汪畔發現電梯頭頂的顯示屏的數字變了,原本去樓下的數字變成了兩條橫杠。等電梯升到橫杠處再降下來的時候,電梯內已經沒了人。

砰——

最後,一聲巨響在汪畔耳邊炸起。等汪畔想擡腿跑到窗邊的時候,她就像是從一個門跑到了另一個門,身體猛地一搖晃,整個飄忽的意識霎時好像都被收攏了回來。汪畔一閉眼一睜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幽暗陰深的病房內。

病房裏沒有被吊死的護士,門口也沒有林菲,窗外依然黑漆漆的一大團,病床的棉被也依然疊的好好的,沒有被人碰過的痕跡。

汪畔抹了一把臉,這才發現自己臉上和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她的腦袋刺刺的痛,仿佛過度用腦的那種感覺。

汪畔沒有繼續呆在魏林的病房,而是蒼白着臉回到了走廊,和林西楚等人集中在了一塊,重新來到了電梯那,打算回到十一樓在從長計議。

林西楚的目光一直萦繞在汪畔的身上,汪畔知道對方這是看出了什麽,可是她真的沒力氣說話,打算過一回在找他。

胡裏三人原本是沒發現汪畔的情況,但是進了電梯後,他們都看到了汪畔蒼白的臉,被吓了一大跳。

胡裏道,“王畔畔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蘇小玲道,“王畔畔,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

王畔畔擺了擺手,随口扯了個借口道,“只是沒休息好,貧血了。”

胡裏三人聽後表情有些半信半疑的,見她實在是不想說,最後也就不問了。王畔畔也懶得管他們信不信,反正她說是貧血就是貧血,共情的事情她都還沒搞明白,所以這事暫時還是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

回到了十一樓的休息室,衆人又吃了點東西補充了一下力量。

胡裏和蘇小玲還有胡施涵混得似乎不錯,三人坐成一堆,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汪畔随便在角落找了個地方,沉默着回憶着她在共情裏看到的事情,她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她忽略掉了。

林西楚靠着牆坐在了汪畔的身邊,不用他開口,汪畔就自己把共情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汪畔說得很詳細,每個細節,從護士查房被吊死,林菲出現在門口到後面共情換到了走廊,那個白大褂老頭攬着林菲進電梯。

尤其是在走廊看到的畫面,汪畔更是着重地點名了,她開始看不到林菲,後來林菲進了電梯她才看到的事情,還有兩次共情地點中,林菲打扮上的差別和林菲兩次看自己的事情。

林菲看自己兩眼的事汪畔并不覺得是錯覺,而且汪畔還認為,林菲當時并不是透過自己看別的東西,反而看的就是汪畔她本人。可是汪畔不明白,為什麽林菲會看到自己。

她産生共情所看到的畫面,距離現在應該也有五年了吧,汪畔看到的畫面應該只是一個特殊的幻像,當時林菲殺死護士,殺死專家醫生時,汪畔本質上是根本不存在于案發現場的,可是林菲看汪畔的兩眼,卻又告訴汪畔,林菲發現了自己!

林西楚聽完了汪畔的話,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林西楚才到,“共情很奇妙,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把人的魂魄送回到了以前。林菲看你,應該是真的察覺到了你的存在,但是共情畢竟不是穿梭時空的機器,所以她大約只是感覺到你站的地方很微妙,但是卻不是真正地能看到你。不過你還是小心一些,林菲既然化作了厲鬼,說明她仍然很大可能留在了這棟醫院內。”

汪畔道,“那麽,為什麽我在走廊看到她被專家醫生攬着的時候,一開始卻沒法看到她的身影,後面卻忽然又看到了呢。”

林西楚道,“這大概是一個提示,至于是什麽,還無法說得清。”

汪畔:“林菲殺死了護士,又殺死了專家醫生,還殺死了醫院的其他人……你說,這一關的boss,會不會其實就是林菲?”

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林菲,就連共情,雖然林菲出現得少,但她反而更讓汪畔注意。

林西楚雙手垂放在膝蓋上,道,“很可能。只是如果林菲距今真的死了五年有餘,又殺了那麽多的人,五年中都在這個充滿了陰氣和怨氣的醫院,或許她的力量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可怕。”

厲鬼已經夠可怕了,但是按照林菲的情況,她大概比厲鬼還要高幾個檔次,要應付起來真的不容易。

而且現在林菲一直沒有出現,外面又有那麽多其他的怪物再阻擋着汪畔幾人,要讓他們在十二層樓裏尋找林菲的身影,也是個很大的困難。小怪衆多,去往最終boss的路還那麽崎岖,boss的實力還非常的強,這一關要通關可真是太有難度了。

胡裏挪着屁股坐到了汪畔和林西楚的面前,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林菲?林菲是誰?”

汪畔瞥了一眼林西楚,在得到林西楚的點頭後,汪畔把蘇小玲和胡施涵都叫了過來,把自己發現的兩本日記都掏出來給他們一一翻閱,順便在他們翻閱的時候,自己簡單地把事情講述了一番,至于共情那段,汪畔扯了別的開頭,把共情的事情轉說成了自己看日記得出的猜測,然後把一些情況分析給了衆人聽。

汪畔道,“我和楚霸王都覺得,那個林菲有很大的問題,或許她就是我們通關的關鍵。”

胡裏和胡施涵各拿着一本筆記本,胡裏拿的是那位老人的,而胡施涵拿的則是林菲親手寫的日記,蘇小玲直接坐在了胡施涵的旁邊,和胡施涵一塊看了起來。

看完了整本日記後,蘇小玲極為生氣地斥責道,“哇,這專家醫生太有問題了吧,自己做手術出錯,既然還聯合別人一塊隐瞞了下來,醫院有這種醫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而胡裏看完他手中那本日記後,先是渾身顫抖了一下,然後摩擦着雙臂的雞皮疙瘩道,“我的天,這林菲也太可怕了,吊死的護士,跳樓的專家醫生,還有後面的什麽懂事和其他的護士,都是她殺的嗎?怨言這麽大,這些被殺的人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啊?”

胡裏和胡施涵互換了日記,胡裏邊看邊道,“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這兩本日記中的林菲真的是同一個人嗎?這本日記前面都挺好的,這林菲看起來也是個正常人啊,挺活潑挺開朗的,換我遇上這種女生簡直毫無交架之力,太可愛了吧。”

但當胡裏翻到日記的後面時,他忍不住抖了抖,雙手合十對着天花板拜了又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人有大過,我剛才說過的話就當我在放屁……”

蘇小玲看着他神叨叨的模樣,開口道,“你在幹嘛呢?”

胡裏道,“我在求個心安啊,那林菲既然化作了厲鬼,如果就跟在我們身邊怎麽辦?我剛才說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她誤會,我先道個歉,也許以後遇見她她還能放過我一下呢?”

蘇小玲:“……”

汪畔:“……”

按照汪畔在共情裏看到的林菲,汪畔覺得林菲真記仇的話,根本不會因為胡裏這麽不痛不癢的道歉就放過他。

蘇小玲道,“林菲的經歷挺讓人唏噓的,但是其他人固然有錯,但是也用不到做到這種地步吧。殺了那個專家醫生和董事也情有可原,畢竟一個是真兇,一個是間接兇手,可是為什麽後面還要殺其他的護士呢?看她日記的前面,那些護士醫生好像都對她很不錯吧,那些人就是個打工的,似乎也沒害過她和魏林,為什麽林菲還要把她們殺了?”

汪畔道,“曾經有人跟我說過,一個人死了後,因為怨念極深,不會死後立刻就去轉世投胎,而是會化成鬼游蕩在人間複仇。開始時這些鬼還算普通的鬼,手上還沒沾上人命,但是一旦她們粘上了人命,就會成為真正的厲鬼了。殺的人越多,他們的怨恨怨氣就越大,戾氣也更加的重,往往到了後面,就是無意識般的屠殺了。不會因為你是好人,你幫助過她們,她們就會放過你,反正你們只要知道一點就行,現在的林菲可能已經不是原來的林菲了。”

汪畔點了點林菲日記的扉頁。

胡裏三人似懂非懂,雖然不是很懂,但是仍然覺得唏噓不已。

如果當初魏林的手術成功的話,如果魏林沒有死,如果林菲和魏林幸福地走到了一起,之後還會發生那麽慘烈的事情嗎?醫院內的其他人,或許都不用為專家醫生的一個錯誤而斷送了自己的生命吧。

可惜現在說再多都沒用了,魏林在五年前就死了,林菲也在五年前殺了一個又一個人,這棟原本熱鬧平和的醫院如今也成了一座廢棄的建築,在這裏有的,只是那沒有意識,只知道殺人的怪物。

胡裏撓了撓頭,把日記合上後道,“哎,如果林菲真是通關的關鍵,我們到底上哪才能找到她?她既然是個比厲鬼還要可怕的人物,怕是不容易找吧。而且她還是鬼,鬼都是來去無蹤的,找起來不就更難了嗎?”

蘇小玲嘆了口氣道,“我也覺得有點難,這棟醫院有十二層樓那麽高,誰知道林菲會在哪一層。而且林菲如果知道我們在找她,也不會蠢得就站在原地等着我們。如果我們去了一樓,她在二樓,我們去二樓,她去三樓……這麽循環下去,別說找到她了,碰她的一根頭發都碰不到。”

“我也是這麽想的,而且電影不是都有講嗎?這種厲鬼殺了人後,實力都是大增的,一個林菲怕是能頂三個外面那種怪物。一個怪物我們就夠嗆,還來三個,我看咱們還是趕緊洗洗睡了吧。”

胡施涵不認同道,“我們有五個人,也許我們能打得過她呢?現在的重點難道不是思考我們要怎麽才能找到她的人嗎?”

汪畔點頭,“胡施涵說得挺對的。你們在這裏哀怨打不死林菲,還不如多想想怎麽找到林菲。”

胡裏無奈道,“有什麽法子找她,就跟蘇小玲說的,她又不是不會動的雕塑,十二層樓,咱們找一層她就能躲另一層去,任務量略大。而且外面那些怪物也不少,咱們一出事,可能紛紛鐘就變成了割草游戲裏的草了。”

汪畔無語道,“所以我們想辦法把林菲引出來不是更容易嗎?為什麽你們都忘了這一茬。”

胡裏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蘇小玲道,“那我們要怎麽引她出來?她應該也不傻吧,如果一次兩次引蛇出洞都失敗了的話,第三次怕是再傻的兔子都不會跳到我們安排的陷阱裏。”

“所以我們引蛇出洞的機會也許只有一次。”汪畔眯了眯眼,“大家先慢慢想吧,還有些時間,今天也算是有了一些收獲。”

衆人點了點頭。

引誘林菲出來說起來容易,其實做起來還是有些難。如果魏林在的話,或許就好辦許多,但是魏林都死了,屍體應該也早被火化掉了,所以連魏林的屍體他們也找不到。

提到屍體,就不得不提起醫院常見的停屍間。而提到停屍間,汪畔就有了想去看看的意思。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後,胡裏和蘇小玲都用一種“你瘋了嗎”的表情看向了汪畔。

胡裏道,“停……停屍間?大佬,你能別玩我們嗎?”這人已經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平常醫院的停屍間我們都不敢去了,你還要讓我們到這棟廢棄醫院的停屍間去。”蘇小玲咽了咽口水道,“如果到時我們去到停屍間門口,把門一打開,裏面的屍體全成了僵屍,喪屍,一哄而出怎麽辦?”

雖然蘇小玲的腦洞有點大,但是這裏畢竟不是現實世界,在死亡搖一搖的游戲,喪屍和僵屍什麽的……好像還真有可能出現,畢竟這個游戲這麽喪心病狂。

汪畔還是不願意放棄地勸道,“你們仔細想想,如果魏林的屍體在五年前還沒來得及被火化掉呢?如果他的屍體還在醫院的話,你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在哪?”

這個判斷有點不切實際,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存在,只要去看一眼就能知道結果,如果不看,魏林的屍體又真的在,他們不是錯過了完美引誘出林菲的一個方法了嗎?

胡裏和蘇小玲一哽,一時既不知道怎麽反駁。魏林的屍體這個誘惑太大,別說是林菲了,就連他們都要被誘惑到了。看了日記的人都知道,林菲有多喜歡魏林,魏林的死對林菲的打擊有多大,林菲後面會黑化,魏林的事就是一根導火線啊。

魏林的屍體如果真的還在,還沒被火化,胡裏等人十分肯定,用魏林的屍體百分百能引誘出林菲。只是這各中的風險也不小,值不值得他們跑一趟也是個問題。

汪畔見他們還在猶豫,便從中多燒了一把火道,“如果你們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我和楚霸王兩個人去也行,我們可以分開。我和楚霸王一隊,你們三個人一隊,你們想要呆在這裏也行,出去也行,怎麽樣都行。”

胡裏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蘇小玲低聲說道,“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施涵、胡裏,不然我們還是呆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