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施涵陷入了深思, 看起來有些猶豫。胡裏則瞧了瞧蘇小玲,又看了看汪畔那邊,最終道,“還是一塊去停屍間吧,我們人多, 遇到點什麽也能應付得來。”

胡施涵也跟着道, “我也覺得大家走在一起會比分散的好。”

蘇小玲聽到他們這麽一說,本來揚着的笑當場就僵在了臉上,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眼裏的神采已經淡了下去, 但是當衆人把目光全投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只能僵着笑點頭道,“……那就一起吧。”

汪畔見他們三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便道,“停屍間應該在我們沒去過的樓層,走吧。”

五人從儲藏室悄悄地走了出來,十一樓就像個安全的堡壘,他們呆了這麽久也沒見到一只怪物的出現, 不是堡壘還能是什麽。進了電梯,平時和胡裏還有胡施涵說話聊天的蘇小玲這回獨自站在了角落, 生着悶氣。

胡裏時不時回頭看她,然後擡頭用眼神詢問胡施涵, 胡施涵當然知道蘇小玲在想什麽, 不過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她和蘇小玲又不算什麽朋友, 為了自己,胡施涵并不打算恭維誰,她和她也僅僅是合作的關系而已。

電梯一層層到了汪畔他們沒去過的樓層,他們沒去過的樓層只有一兩層,所以避着怪物很快就來到了最後一層,也就是第一層的大堂。

大堂沒有一間間被隔開的病房後,顯得尤為的大。大堂因為空闊,電燈又一直在閃爍,三盞燈之間也許還亮不起一盞,所以大堂的環境看起來比上面樓層的還要昏暗一些。

玻璃大門緊閉着,從裏面往外看去,還是只能看到一團的黑色,好像整個世界只有他們身處的這一棟醫院似的。

“我們争取快一點。”汪畔對其他人道。

衆人點點頭,兩兩三三為一隊,就在大堂中分散開來尋找起了停屍間。不過大堂這邊要麽是取藥的,要麽就是手術室和收費站,根本沒見到有什麽停屍間。

汪畔和林西楚在中途也分開尋找了起來,等他們再次集合在一起後,汪畔問林西楚,“你那邊怎麽樣?”

“沒有。”林西楚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發現。

就在這時,胡施涵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快來,這邊好像有道電梯!”

汪畔聽到胡施涵的聲音,立刻就和林西楚朝着她那邊跑了過去。等汪畔和林西楚到了後,胡裏和蘇小玲也相繼跑到了胡施涵身邊。順着胡施涵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在一堵堆積了許多廢棄箱子的牆壁裏,有一扇暗門,那暗門從外面看,相比搭人,這更像一架轉載貨物的電梯。

裝貨的電梯比平時搭乘人的電梯來說面積要大上一些,而且這扇門看起來也要比剛才他們乘坐下來的電梯要老舊許多,門上鏽跡斑斑的,也不知道建了多久,這麽看着好像還不怎麽牢靠。

“過來幫忙把東西搬開。”林西楚把掩在電梯門上的箱子逐一搬掉。

汪畔和胡裏也過去幫忙,胡施涵站在一邊幫汪畔接東西,而蘇小玲臉帶嫌棄,心裏還有對之前的事的郁氣在,所以一直在袖手旁觀,只看不幫。其他人也用不着蘇小玲幫忙,所以她幫不幫,汪畔和林西楚并不怎麽在意。不過搬完箱子後林西楚看着蘇小玲的那一眼,眼神卻是冷漠幽深得很。

全部箱子搬開後,汪畔也終于看到了牆上的電梯按鈕。汪畔試着按了一下,開始時靜悄悄的,聽不到什麽聲音,但是等了一會兒後,慢慢地,就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響從地底下傳了上來。

這架電梯似乎還真能用!

汪畔視線一直落在電梯緊閉的兩扇門上,當電梯門打開後,首先入目的就是用很多報紙張貼在牆上的電梯內部。這些報紙已經泛黃,有些邊角甚至微微翹了起來或者脫落了一半,光這麽看着,就有種年久失修,世遠年陳的感覺,近了還能聞到一股的黴味,感官上其實并不是很好,不過可以确定這裏真的很久沒人來過了。

不過沒人來好像并不稀奇,這醫院五年前就荒廢了,五年的時間可不短,醫院現在還能保持這麽嶄新,其實更為的奇怪。

但一想到這裏是死亡搖一搖的世界,汪畔把某些地方的違和感壓回到了心底去。如果整個死亡搖一搖都是一個惡靈做成的游戲,那麽某些地方做得不夠嚴謹,太情有可原了。就跟玩世面上的游戲,有好的地方必然後令人不喜的地方,而那惡靈就相當于游戲的策劃者、設計者。

廢話不再多說,當電梯門打開後,汪畔和林西楚首先走了進去。胡裏和胡施涵緊随其後,蘇小玲看着那麽老舊,搖搖欲墜得好像随時會往下掉的電梯有些不樂意,但是見其他人都走了,自己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進去,至于當時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就沒人能知了。

進到電梯後,汪畔就把視線落到了牆壁的數字上,這裏只設置了兩個按鈕,一個寫着“數字1”,一個寫着“數字-1”,這架電梯似乎是往返一樓和地下層的。

汪畔按了一下“-1”,電梯就吭哧吭哧,再次發出轟隆隆的噪音,從一樓緩緩地往下墜落了下去,有一瞬的失重,但是回過神來後,電梯已經到了負一樓。電梯裏是沒有數字顯示屏的,所以只能靠電梯停下、開門的一系列動作,電梯內的人才能知道他們是不是到了某層樓。

電梯門一打開,汪畔他們看到的就是一條黑漆漆的走廊,走廊似乎很深,眼睛只能看到一段距離,之後就是一團的黑沉沉。

還未走出電梯,衆人就感覺到了陣陣的陰風從腳邊吹來,吹得人冷飕飕的。蘇小玲也忘了和其他人置氣,趕緊抱住了胡施涵的手,緊張地往外張望。負一樓的環境實在是有些吓人,有時候未知的東西往往最可怕。

現在看到的只有一條被黑色覆蓋的路,這怎麽叫人不害怕。

胡裏咽口水的聲音汪畔都聽得清清楚楚,胡裏看着鎮定,其實膽子不比蘇小玲大多小。

汪畔沒管他們,跟着林西楚就從電梯內走了出來,剛一出來,更是徹底感受到了負一樓的冷。這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處底下,還有被荒廢了多年的原因,這裏的溫度好像比樓上低了許多,人一踩到這邊的地板,就覺得有風從腿下緩緩地往上吹。

汪畔四處看了一圈,除了黑還是黑,她掏出手機重新看了一遍,發現左右兩邊的地方似乎堆積了許多的箱子和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她對着林西楚提醒了一句,“兩邊好像有東西。”

林西楚邁開腳往一邊去邊道,“過去看看。”

汪畔嗯了一聲,走在他身邊,跟着他一塊走到了手邊的堆積物前。胡裏看着他們要離開,趕緊叫了起來,“哎喲喂,你們要去哪?!”

胡裏見汪畔他們沒搭理自己,想了想,一咬牙就跟着竄出了電梯,尾随他們走了。胡施涵看起來也想出去,但是她的手臂被蘇小玲緊緊抱住了,蘇小玲在她低頭看過來的時候,可憐兮兮地扁着嘴道,“我們能不能不出去啊,外面好黑,我總覺得不是什麽好地方。”

“你怕就回樓上去。”胡施涵皺了皺眉,伸手撥掉了蘇小玲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擡腳走出了電梯。

蘇小玲看着丢下自己就跑的人,生氣地跺了跺腳,回頭一看電梯內只有自己一個人後,又很沒骨氣地追上了胡施涵。胡施涵看着竄到自己身邊的人,微微搖了搖頭。

走進那些箱子和塑料袋,從箱子和塑料袋中露出來的一角,能看到裏面裝的都是一些棉被之類的物件。汪畔試着拆了幾個,發現大部分都是大同小異的東西,被套、棉被、枕頭……這裏就像是醫院的一個大型倉庫。

箱子和塑料袋看了一圈,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汪畔便收回了視線,和林西楚重新返回了電梯中間的那條走廊裏,然後順着走廊的方向一路緩緩地走了過去。

手機的燈光在黑暗的環境中就像是一點螢火,能照耀到的地方微乎其微。汪畔他們雖然人手開了一部手機,但是加起來的光芒仍然讓人有種被黑暗團團圍住的錯覺,他們就像是一個窄小微弱的光球。

行走了大約六七分鐘,他們終于見到了一扇門。這扇門門上貼了兩條黃色的禁條,每一條禁條上都寫了“閑人勿入”四個大字。

汪畔上手直接把交叉貼在門上的黃色禁條撕了下來,胡裏看着只覺臉好像也被上了一層膠布,然後被她用同樣粗暴的手法撕掉,不免覺得臉跟着生疼起來。胡裏道,“你就這麽撕了?”

“不然?”汪畔反問。

不然還要上柱香然後拜拜?顯然不可能,更別說這裏什麽都沒有了。胡裏自知問了很愚蠢的問題,直接用手在自己的嘴巴上從左往右拉了一下,表示自己閉上了嘴巴,不會再亂說話了。

胡裏不說話了,但是蘇小玲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會不會有什麽避忌,這上面都寫了‘閑人不能入內’,還用封條給封了起來,我們這麽撕掉闖進去真的沒事嗎?”

胡裏剛想開口表示贊同,但轉念一想自己剛才拉上了鏈子的嘴巴,只好把張開的嘴巴重新閉上,然後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汪畔道,“封不封我們都要進去,所以封了又怎樣?”

胡裏、蘇小玲:“……”

總覺得是歪理,但是他們卻一點都反駁不了。他們下來不就是為了找一下停屍間嗎?這裏應該是地下室唯一的一扇門,裏面很可能就是停屍間,都到了敵人家門口了,豈有不進的道理?

“而且,你們不覺得貼了封條更奇怪嗎?”汪畔頓了頓,又說了一句。

這下,胡裏和蘇小玲是徹底沒話說了,可不就是很奇怪嗎?所以發現奇怪的地方他們不去探究個清楚,那跟來郊游有什麽區別?他們的目的難道不是闖關嗎?

林西楚道,“開門吧。”

汪畔點頭,轉身回去跟他一人一手搭在了門的把手上,接着同時緩緩地朝裏把門推了開來。

吱呀——

鐵門發出厚重的拖地聲,太久沒被推開過的門顯得有些笨重,只是這麽推了一下,地板上就劃拉出了一條青白的痕跡,門周邊都是堆積起來的灰塵。

房間裏面同樣很黑,好像比外面還要黑上許多。衆人只能高舉着手機往四邊照去。

咔擦!

在一聲咔嚓聲裏,他們所在的空間突然響起了滋滋地聲音,接着,頭頂的白熾燈倏地亮了起來,黑暗霎時褪去,汪畔等人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好不容易适應後,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前兩步之遙的一張張蓋滿了白布的臺子。

“卧槽!!!!”

胡裏一低頭看到的就是一個白布被扯掉了一半,露出來的一個死人腦袋,吓得連連退後了幾步,差點沒把手機丢了過去。而他這一退直接就撞到了蘇小玲和胡施涵的身上。

蘇小玲和胡施涵現在根本沒心思罵胡裏,因為她們所在的位置也不怎麽好,剛好擡頭也看到了面前幾個臺子上,從白布中露出來的一些死人腦袋和屍體掉出來的四肢。

她們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青白一片。

汪畔比他們要淡定許多,等眼睛恢複正常後,看到屍體臉色變都沒變,十分鎮定地轉頭回去看了一眼林西楚站着位置。林西楚就站在牆壁前面,在他身後,有一個開燈按鈕,明顯剛才的燈是他打開來的。

胡裏咽了口口水道,“這麽多屍體?”

停屍間顧名思義當然是用來停放屍體的。所以停屍間有屍體并不奇怪,胡裏等人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當他們面對現在的情況,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詫異和悚然的神色,實在是停放在這裏的屍體太多了。除了一旁牆上的冰櫃,地上這邊每隔半米多就放了一個臺子,密密麻麻的,每個臺子上面都擺了一具屍體。

這些屍體都用白布蓋着,不過有些屍體蓋得比較嚴實,有些屍體身上的白布已經掉落得差不多。因為白布的掉落,所以他們都能看到白布底下這些屍體露出來的一些身軀部位。

汪畔沉吟道,“屍體的确好像有些太多了。”

這裏沒有二十具,也有十來具,從屍體的體型和身高來看,這裏面似乎還有好幾具小孩和女人的屍體。加上牆壁的冰櫃,如果冰櫃上都裝滿了屍體,這停屍間屍體的數量就真是多得有些吓人了。

汪畔往前走了兩步,把最近的一具屍體上的白布給掀了開來,底下屍體的真容一下子便露了出來,這是一具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的屍體。死者死得很安詳,身上還穿着醫院的病服。

汪畔收回視線又往前走了兩步,相繼掀掉了第二具和第三具屍體的白布,看到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的屍體,他們身上也同樣穿了醫院的病服。

看着汪畔這麽大膽的動作,胡裏咽了咽口水,也伸出了手,想要把旁邊屍體那蓋得嚴嚴實實的白布扯掉,但是手一直抖啊抖啊,就是下不去手。胡施涵倒是比胡裏膽子大許多,在胡裏還顫着手掙紮的時候,胡施涵已經連掀了兩三具屍體身上的白布。

胡裏看着汪畔和胡施涵兩個女生的大膽動作,只覺不能丢了男生的臉面,一咬牙,也把身前屍體的白布給掀了。不過當他看清底下屍體的模樣時,一口氣直接哽在了喉嚨裏,差點沒被憋死。如果有人看他,便會發現他已經吓傻在了原地。

好一會,他才如驚弓之鳥般迅速地炸了起來,“我的媽啊,他怎麽會在這裏?!”

汪畔聞言回頭,“誰?”

胡裏指着面前的屍體道,“他啊!就是我之前說過的,之前我還沒遇到你們前先遇到了他,就是那個開了電梯出來的倒黴鬼!”胡裏說話都有些亂了,又有些着急,“那個啊,那個突然乘坐電梯出來,然後被拿着滅火器的怪物給砸了,我還說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的那個倒黴鬼。”

汪畔這下便了然了,她記得胡裏的确是提到過這麽一回事,提完後他們眼前還出現了那兩個提着滅火器的怪物。

胡裏道,“他也是玩家,所以為什麽他的屍體會在這裏?”

“你們看這邊。”胡施涵突然開口道。

汪畔順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見胡施涵指着一具被掀開了白布的屍體說道,“這人我和蘇小玲也認識,他也是玩家,之前被怪物攻擊的人裏就有他,只是當時他明明整個身體都被撕裂了才對,怎麽現在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胡施涵面前是一具男屍,男屍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他此時安靜地躺在了臺子上,不像是已經死了的人,反倒有些像正在安睡。他的身上也穿了一套醫院的病服,病服的每顆扣子都嚴謹地扣在了一塊。

從胡施涵剛才說的話可以知道,這男生和他們一樣也是一名玩家。身為玩家,他身上穿的那必然是自己的衣服,但是現在他卻套了一套病服,很顯然,這是有人幫他把衣服給換了,那麽,又是誰給屍體換的衣服,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胡裏這邊的屍體也一樣,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醫院的病服,并且和胡施涵認識的屍體還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身上都沒有一塊傷口。

胡裏曾經說過,他遇見的這名玩家出了電梯後就被滅火器砸了腦袋,然後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想必當時的沖擊非常地大,加上滅火器的重量,想必再怎麽細小的傷口也一定會留在人的大腦上。

汪畔伸手扒拉開了屍體的頭發,卻發現屍體的頭上并沒有一點傷痕的痕跡。順手剝了屍體的衣服,身體上也依然沒有任何掙紮和被殺的跡象。

“這具,還有這具我也認識,都是玩家。”胡施涵的聲音再次響起,汪畔疾步走到了她的身邊,看向了新發現的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和之前的屍體一樣,身體依然套了一件病服,身體也沒有傷口。

這……到底怎麽回事?

汪畔快步走到了前面,伸開雙臂把兩邊的白布通通掀了開來,整個房間的白布被掀開後,汪畔發現,這房間裏的十多具屍體內,還有幾具是她和林西楚認識的。這幾個人他們認識的玩家恰巧就是昨天被提着水桶的怪物還有推着手推車怪物殺死的人。

記得當時這幾具屍體身上都受了很嚴重的傷,他們躺倒的地上還流淌出了許多的血液,這麽大量的出血必定來自很大的創口,可是剝開屍體的衣服,裏面一片白皙光滑,什麽都沒有,別說傷口了,一個小劃痕都沒有。

這些屍體身上不管是舊的還是新的傷口,好像都被人為修複了一樣。

汪畔見狀,沉思的時間更長了。

林西楚的目光從屍體上移到了一旁的冰櫃上,他随手抽出了一個看了起來——這個冰櫃裏面躺了一個女人,女人的樣貌并不重要,讓林西楚在意的是,這冰櫃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外面的屍體不一樣,女人穿的不是病服,而是一身白皙幹淨的護士裝。

林西楚皺了皺,又抽出了第二個冰櫃,這次裏面躺了一個年輕男人,男人身上披了一件白大褂。這下,林西楚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幾條小川。

之後,林西楚又開了很多冰櫃,這些冰櫃裏面都躺着各種男男女女,他們雖然年紀不同,但是每具屍體上不是套着護士裝就是穿着白大褂,好像冰櫃裝的都是一些醫務人員。最重要的是,在這些醫務人員裏,林西楚和汪畔都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你裏面躺着的人大部分他們都認識。

最前頭的幾個護士不就是手推車怪物,被吊死的護士,拿着針筒的女人嗎?就連後面的董事,還有穿着白大褂的專家醫生都在裏面,甚至在最後,汪畔還看到了那個穿着工衣的提水怪物。

他們現在的模樣當然和樓上見到時有些差別,真要說的話,冰櫃裏的屍體給汪畔的感覺更像是人。所以說這裏的屍體都是樓上那些怪物的本體嗎?

汪畔此時看着這些屍體,感覺仿佛看到了一塊一塊的香饽饽。

有了怪物的真身,似乎一切都很好辦了!殺不了怪物,那難道還殺不了他們的本體了?汪畔已經在心裏算計了起來,這裏有這麽多的棉被和箱子,只要把這些東西和屍體裹在一起,一把火燒了……

在汪畔算計着怎麽點起火源的時候,林西楚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個冰櫃前頭去——這是位于最角落的一個冰櫃。

林西楚伸手試着拉了一下,發現竟然拉不動?

林西楚又加了一層力,但是仍然沒能把這最後的一個冰櫃打開。林西楚皺了皺眉頭,這回用了九層的力氣,冰櫃依然無動于衷,只是傳來了一點顫音。汪畔也發現了林西楚這邊的情況,快步走了過去幫他一起拉了一把。不過即使加上了汪畔,這冰櫃還是毫無動靜,像是從裏面就被人鎖了起來一樣。

汪畔道,“怎麽回事?”

胡裏走過來,“打不開嗎?”

汪畔嗯了一聲,胡施涵問道,“裏面是不是被扯住了?”

這也有可能,裏面的屍體的衣服邊角掉到了拉縫裏,那麽拉起來時就很容易出現卡住的情況。

“你們拉這邊,我和王畔畔拉另一邊,我數三聲一起用力往外拉。”林西楚想了想,直接指揮了起來。其他人沒有意見,聽着林西楚的話就分成了兩列,一列站一邊,在林西楚的321中,用盡全力就開始往外不斷地拉扯。

這次加入了胡裏和胡施涵,戰鬥力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原本紋絲不動的冰櫃都被拉得咯咯咯的發出了異響。在他們再次加了一層力氣後,整個冰櫃哐當一聲,整個就被抽了出來。

冰櫃一抽出,胡裏和胡施涵一個站立不穩,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汪畔沒有摔到地上,倒是摔在了林西楚的懷中。林西楚雙臂穩穩地搭在了汪畔的腰間,即使隔着衣服,汪畔都還能感受到林西楚雙手傳來的炙熱感。

汪畔不自然地從林西楚懷裏掙脫了開來,和已經重新站起的胡裏還有胡施涵一塊往前走了兩步,齊齊往冰櫃裏探出了頭,觀察起了這個被卡在冰櫃裏的屍體。

冰櫃裏裝的是一個男生,二十來歲上下,好像還是個大學生,反正從面容來看,他死前還很年輕。而且深受多年電視劇的明星熏陶,身邊又有臉長得很好的沈蔚和林西楚的烘托,汪畔的審美一直很在線,所以當這樣的汪畔看到冰櫃裏的男生,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造物主的偏心。

男生面容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是五官長得真的很好,完全不遜色于舞臺上的表演者,如果男生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的話,汪畔覺得他或許比她見過的許多人都要來得好看和漂亮。這真的是一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帥氣男生。

“哇,這人長得好帥。”

蘇小玲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衆人的身後,從胡裏和胡施涵後面伸出了半個腦袋,往冰櫃裏邊看邊啧啧稱贊起來。

胡裏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覺得我長得也挺好的,他就比我長得好看了那麽一點點。”

胡施涵無視胡裏的冷笑話,道,“這個男生身上穿了病服而不是醫院的工作服,所以這人也是病人嗎?那為什麽他會被放在冰櫃裏?”

整個冰櫃,除了男生和那個提水的怪物身上穿着不一樣外,其他屍體的衣服不是護士裝就是白大褂,而提水怪物的屍體身上穿着明顯是一件清潔工的衣服,她很可能是醫院的工人,這麽解釋下來,其實本質上來說,提水怪物的屍體和冰櫃裏其他的屍體都一樣,因為他們穿的都是“工作服”。

但是這個五官長得很好的男生不管怎麽看,都是冰櫃裏的異類,按服飾來分類的話,這個男生應該被擺放在外面的臺子上才更合适,因為他和外面的人都穿了同樣的病服。

胡裏抓了抓頭發道,“會不會是外面沒位置了,所以始作俑者就把他給搬到了冰櫃裏面去。”

汪畔聽後,示意胡裏順着自己的目光往後看了過去,胡裏疑惑地轉頭,視線穿過一個個臺子,很快就來到了房間的角落。在那裏,明晃晃的還擺了五張空桌。

胡裏讪讪地笑了笑,“我只是做個假設嘛,既然不成立,你們就當沒聽到就好。不過說起來……那五張空桌好像跟我們的人數一模一樣哎,難不成是為我們準備的?”

胡裏這話一出,氣氛瞬間凝滞,連目光集中在屍體上的林西楚都把視線挪到了胡裏的身上。一下子受到萬衆矚目的胡裏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僵硬着身體,一臉茫然,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看着自己。

他說錯了什麽嗎?

胡裏努力地回想着剛剛自己說過的話,當想到自己說的那句“那五張空桌好像跟我們的人數一模一樣”時,簡直恨不得對着自己的嘴巴來幾下。讓你亂說話,讓你亂說話,這嘴巴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他那句話聽起來不就像在說他們都得死嗎?

蘇小玲顫抖着舌頭道,“喂,不會這麽巧合吧?”

他們剛好五個人,角落的空桌剛好五張……即使告訴自己那只是巧合,怕是自己都不相信。再聯想一下剛才見到過的那些玩家的屍體,這下,不管是胡裏還是蘇小玲,就連一向比較穩重平靜的胡施涵都白了臉。

那五張空桌怕是真是林菲給他們準備的“墳墓”,只要他們一死,他們的屍體就會被送到這些空臺上去。

胡裏此時此刻,看着這些空臺就覺得仿佛看到了一架架的斷頭臺。斷頭臺上還架了一把把鋒利無比,閃着流光的大刀,只等他們把腦袋放上去,這把大刀就會從上往下掉落下來,咔擦一聲讓他們身首異處。

蘇小玲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冷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還是這房間本來溫度就降低了下來的緣故,蘇小玲拼命地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說道,“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這裏太陰森了,還那麽多奇奇怪怪的屍體,我心裏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胡裏點頭道,“我也覺得這裏怪怪的,你們說這些屍體會不會突然詐屍?”

“你能別說這些唬人的話嗎?”蘇小玲被胡裏說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大聲訓斥道。

胡裏不滿了,“我怎麽了,我說的話怎麽就唬人了?這裏可是死亡搖一搖的世界,屍體突然詐屍跳起來不是很尋常嗎?”

砰——

砰砰——

胡裏的“嗎”字剛落下,衆人的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綿長而厚重的撞擊聲。

胡裏吓了一跳,下意識低下了聲音,“我的媽呀,我的嘴巴不會這麽靈吧,說什麽就來什麽?”

蘇小玲一巴掌拍到了胡裏的身上,罵道,“你看看你的烏鴉嘴!!”

砰——

撞擊聲又來了,而且這次聲音明顯比剛才要大上許多,清晰了許多。只是衆人依然無法确定這砰砰砰的撞擊聲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空間産生的回聲讓撞擊聲變得有些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

砰砰——

“趴下!”

接連兩聲急促的撞擊響起的剎那,林西楚就按住了汪畔的腦袋,把她的頭部跟身體帶到了地上去,與此同時,林西楚大聲喊了起來。

胡裏三人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經聽從了林西楚的命令跟着他們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去。随着所有人趴下的那瞬間,他們頭頂的幾個冰櫃突然嘩啦啦地猛地抽出了大半,然後直接往下重重地砸了出來,裏面的屍體紛紛随着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而啪啪幾聲全摔在了地上。

胡裏望着與自己腦門只有一拳之隔的一個冰櫃,吓得兩腿一哆嗦,差點沒當場尿出來。蘇小玲和胡施涵就要倒黴許多,被飛濺出來的殘渣給刺到了皮膚,幸好沒刺到要害,雖然流了血,卻不是不能忍受。

而汪畔則被林西楚很好地護在了身.下,所以一點傷都沒受到。林西楚那邊的情況也一樣,他撲下來時掌握的位置非常好,離最近的一個冰櫃都有一個手臂那麽長的距離。汪畔看着都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林西楚早就算好的,不然怎麽他們這一趴,恰恰就完美地避過了冰櫃的襲擊?

胡裏扭了扭手臂,從地上爬了起來,伸腳踹了踹面前的冰櫃道,“怎麽回事啊,這些冰櫃怎麽忽然就從上面掉了下來?”

地上的冰櫃不多不少,剛好五個。如果沒有林西楚的提醒,角落的五張空桌怕是他們現在就用上了。

蘇小玲摸着手上的傷口,又驚又怕道,“我就說要趕緊離開,這個停屍間太奇怪了!”

胡裏擡頭望向汪畔和林西楚,“我們要離開嗎?這裏的情況好像真不太對勁。”

汪畔回頭看向後面牆壁已經空了一排的冰櫃,眉頭都皺成了一座山。

還未等汪畔和林西楚出聲,那砰砰砰的撞擊聲再次想了起來。胡裏等人一驚,立刻就像受驚的兔子下意識身體就飛竄出了老遠。

這回聲音的來源他們都聽清楚了,來自于第二排的冰櫃!

那砰砰砰聲響了幾聲,在胡裏幾人離開後,突然戛然而止了。在胡裏他們以為沒事時,第二排的冰櫃忽然整個被抽了出來,齊齊地從前面飛向了胡裏幾人這邊。

胡裏三人人被說來就來的攻擊弄得有些手忙腳亂,紛紛以各種姿勢躲避着。好不容易躲過冰櫃的攻擊,看着那五個冰櫃砸到了牆壁上,哐當的幾聲巨響,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板上,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胡裏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又躲過了一劫,一具屍體就從高空中被抛到了胡裏的腦袋上。胡裏眼神一黑,等弄明白怎麽回事時,身體已經僵成了一塊石頭。屍體身上散發出來冰氣,還有觸碰到的凍人的皮膚,胡裏回過神來後立刻就手忙腳亂地把身上的屍體給推到了地上去。

“呸呸呸,我怎麽這麽倒黴。”雖然屍體身上沒什麽異味,但是現在胡裏就是覺得自己身上好像彌漫了一股子的臭味。

汪畔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可不是倒黴嗎?他們五個人,就胡裏一個人中了“頭獎”。

蘇小玲看着差點砸到了自己的冰櫃,終于受不了了,站起來就道,“我真的怕了,你們不怕死,我怕啊!你們要留在這裏就繼續留吧,我要走了!”

說完,蘇小玲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停屍間。而就在她跑出去的瞬間,停屍間兩扇大開的門忽然砰的一聲猛地合在了一塊。

站在停屍間外的蘇小玲被這情況弄得愣了許久,之後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果然,我的選擇是沒錯的。”

而另一邊,看着突然合在一起的大門,胡裏瞬間就炸了。他連忙奔到門口,又拉又拽又是拍的,尤為激動地大喊大叫,“卧槽!這門怎麽說關就關了,怎麽開不了,怎麽回事?!蘇小玲,蘇小玲你聽到嗎?幫我們開門啊,喂!!”

胡裏的聲音不斷地在停屍間內回蕩,至于能不能傳到外面去,在場的人都無法确定。而門口的蘇小玲,已經轉身消失在了地下室,搭乘了貨梯重新回到了樓上去。

胡裏把門拍得咚咚直響,手都紅了,門開不了就算了,蘇小玲的聲音也沒有響起。胡裏苦着一張臉道,“蘇小玲不會就這麽走了吧?”

汪畔看着他明顯一臉後悔沒跟蘇小玲離開的神色,搖了搖頭。

胡施涵見門沒能打開,略有些着急道,“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胡裏靠着門坐下,有氣無力道,“什麽怎麽辦,涼拌等死吧。”

林西楚冷冷一笑,“你如果繼續坐在這裏,的确只能等死了。”

胡裏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到嘴的髒話當看到林西楚幽深冰冷的眼神時,硬生生又被他咽了下去,不過身體倒是挺誠實的,已經從地上乖乖地站了起來。

胡施涵摸了摸手臂,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現在比剛才冷了許多?”說着,胡施涵忍不住更用力地摩擦起了雙臂。

汪畔擡頭往天花板的四個角落望了過去,然後發現,在其中一個角落的天花板上竟然鑲嵌了一個制冷器,此時制冷器正在呼呼地吹進來了一股又一股的冷風。只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汪畔他們說話時噴出來的氣體好像都帶上了些白氣。

“好冷。”

胡裏和胡施涵已經冷得抖起了身體,汪畔這邊也不好受,臉上好像都冷僵了,伸手摸上去都是冷冰冰的,感覺頭發上好像都要起冰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