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絲兒變成了一根銀白色的不規則的細鏈子。獨孤言把銅幣給穿了起來,準備戴在手上,瞥見了左手上的檀木镯子。這是吖吖給她的見面禮。想到兩人初見時,她不禁莞爾。

她反手将銅幣戴在脖子上,一個口訣,細鏈子的頭尾便嚴絲合縫的合在一起,渾然一體。

“好久不見。”獨孤魇看着根本沒什麽變化的冥王有些氣憤,不過還夾雜着時間帶來的一種奇怪的感覺。

冥王閻魊夾菜的手一頓,把菜放在面前的有着藍色鳶尾的瓷碟上,把筷子放在一旁,拿出懷中的錦帕給自己搽拭了嘴角,這才擡頭看着獨孤魇,手上不忘給自己倒上一杯。

獨孤魇看了一眼冥王随手放在一旁的錦帕,收回視線。

“好久不見。”

兩人視線相交,然後輕笑一聲,同時仰頭喝下了杯中的酒水。

慕容梓看了一下獨孤魇,看了一下旁邊的冥王。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該做什麽,說什麽,自己就像是誤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明晃晃的多餘。這種認知略微讓慕容梓感覺有些難受。

“這位是?”獨孤魇放下酒杯,發現了一旁興致缺缺的慕容梓,開口詢問。這幾天都一直跟着冥王,且半步不離,想來應該是什麽十分重要之人吧。

“拙荊。”冥王把慕容梓往懷裏一拉,左手搭在慕容梓的肩膀上。原本因為獨孤魇突如其來的詢問不知所措的慕容梓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拉進閻魊的懷裏,微微低頭。空落落的心房瞬間被填滿,飽滿的快要溢出來。

獨孤魇看了一眼嬌羞的慕容梓,背對着窗戶,好在屋子裏燈光不錯,略微有些黑的臉上飄着幾朵紅雲。

“恭喜。”獨孤魇望了望窗外的藍天,以及木質窗框邊幾朵不安分的小花。

“也要恭喜你,成為妖王。”冥王順着獨孤魇的目光往外看,并無什麽特別之處。

獨孤魇一聽此話,低着頭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能說她不想做妖王,只想找到阿丫麽?她能麽,如今能麽?

閻魊一看獨孤魇低頭不語,拿不準獨孤魇究竟想如何,只得拿起白著繼續碗中的食物。

“你該是知道,我不願做這妖王。”獨孤魇 突然悲從中來,眼眶有點濕潤,鼻頭酸酸,輕喝出聲。

閻魊的手再次一頓,夾着一尾蝦停頓在空中,許久,才放回碗裏,直直看着獨孤魇。

獨孤魇看着閻魊那張依舊妖孽的臉,以及一旁的錦帕,突然淚水就這麽唰唰的往下掉。

慕容梓看着哭的安安靜靜的獨孤魇揪着眉頭,從懷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的錦帕,然後走到獨孤魇的身邊,伸手給獨孤魇拭淚。

“謝謝。”獨孤魇拿過錦帕,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把,然後自嘲似的笑笑,這是怎麽了。她已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妖怪了,眼淚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掉了?

“不,不客氣。”慕容梓依舊看着獨孤魇,大大的眼睛裏全是幹淨的清澈。

“你怎麽會嫁給他的,他可不是什麽好人。”獨孤魇看着呆呆的慕容梓莫名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慕容梓轉頭看着一臉無奈的夫君有些茫然,為什麽這個妖王會說夫君不是好人?

冥王聽見獨孤魇對于他的描述哭笑不得,他本來就不是人,何來好與不好之分。不過,就是做了一些事情而已。伸手對着慕容梓招招,慕容梓立刻乖乖的往回走。

“真不知你用了什麽手段,哄騙了這麽好的姑娘做媳婦。”獨孤魇想着地府冥王見死不救的場景以及一直躲避不見的事情就覺得有些埋怨以及氣憤,但他又卻是這麽多年來唯一和以前算得上有聯系的故人。

“你怎麽會記得冥界的事?”冥王皺眉,繞開獨孤魇挖的坑。

孟婆湯向來十分有效,沒有出過這樣的事。難道因為她是十世妖尊之魂?

“我也沒有想到,只是那日在……不對,你別岔開話題,說到地府,你為什麽讓我投胎成妖?并且還是一個這樣的時代?”獨孤魇站起來,瞪着閻魊。

她想她當初應該說的算是清楚的,她就想投胎到現代,哪怕她沒有記憶,但至少,至少她還有遇到阿丫的可能。現如今,真是什麽可能都沒有了!

“投胎是地府決定的不錯,可時代是時間之神決定的。你不能怪我。”閻魊連忙出聲反駁,這事兒可不能擔下。全看這才幾年,這丫頭變成了妖王,假以時日,真的不好說啊。

獨孤魇看着閻魊真誠的目光,不像騙人的樣子,也小了一些火氣。想來,就算投胎到現代,也不一定能找到阿丫。

“那,判官,黑無常他們如何了?”獨孤魇坐下,有些真正認命的感覺。如今真是誰也怪不上了。

“黑白無常?”慕容梓一愣,地府有這號人麽?她怎麽不知道?

獨孤魇聽着慕容梓疑惑的聲音以及那迷茫的表情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直接看向冥王,直勾勾的看着。

閻魊嘆口氣,轉頭看了慕容梓一眼,真是親老婆啊。

慕容梓咬咬下唇,她好像又幹了什麽讓夫君不開心的事情了。

“黑白無常被派遣去人間歷練,所以阿梓不怎麽知道。至于判官他們,一切安好。”

“真的?”獨孤魇眯起眼睛,不知道該不該信閻魊的話。畢竟這個雖說是大帥哥一枚,可這心肝真的腹黑啊。

閻魊點點頭,他的信譽到底在她心中是多低?

“這姑娘挺好的,對人家好點,別總是欺負人家。”

“嗯。”

“賀禮呢?”

“沒準備。”

“那你可以走了。”

“好。”

“還真走了……”

獨孤魇看着對面空空的座位,笑出聲。何時這冥界的冥王這麽好說話了?

咿呀。

木門被人小心的推開,一個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到獨孤魇的身後,伸手準備捂住獨孤魇的眼睛。

“別鬧了。吖吖。”獨孤魇給自己倒上一杯,也拿過幹淨的杯子給吖吖倒上一杯。

“不好玩,沒意思。”